母親的“碎碎平安論”和“發財論”

張珠容

有一回，兒子班上要舉辦美食節。我弄了一大盤可樂雞翅讓他帶去，并反復囑咐：“記得咱家盤子的樣子，等美食節結束了，可一定要記得把盤子帶回來啊！”沒想到，下午三點多，他的班主任就打電話給我：“多多媽媽，孩子帶的盤子在美食節過程中被另一個同學不小心打碎了，然后他就哭了。現在棘手的是，不管我們怎么安慰他，他都沒法止住眼淚。”

我在電話這頭一聽，哭笑不得。我愧疚地說：“老師，這事也有我的部分責任，孩子去學校的時候我只交待他把盤子帶回來，卻忽略了盤子是易碎品，忘記跟他說萬一盤子被打碎也別難過這句話了。”我很了解兒子，此刻的他只有一個想法：盤子被打碎了，我再也帶不回它了，媽媽交待的事情我沒辦法完成了。我又對班主任說：“麻煩您跟多多說‘碎碎平安，媽媽不會責怪他的。”沒過多一會兒，班主任打來電話說：“果然還是當媽的了解孩子，多多聽完‘碎碎平安之后立刻陰轉晴了。這是怎么回事？”我不好意思地說：“因為平時我經常叮囑他：在外凡事安全第一，其他第二。一聽到‘碎碎平安，他就明白了：第一，媽媽這是在告訴我，盤子碎沒碎不重要，我是不是安全才要緊。第二，‘碎碎平安與‘歲歲平安諧音，盤子雖被打碎了，卻蘊含著美好的寓意。”班主任忍不住夸贊道：“你們的安全教育和心理教育真的很到位！”

實際上，我對孩子的這些教育秉承于我母親的“碎碎平安論”和“發財論”。記得小時候我們家里不富裕，碗具一共就那么些。有一次吃午飯時，十歲不到的姐姐端著一碗母親剛做好的鴨肉，說要拿到院子里邊曬太陽邊吃。沒想到，她在下臺階時沒留意，摔了一跤，手中的鴨肉撒了一地，碗也碎了。母親聞訊趕來，忙上前扶起姐姐，上下前后地檢查，問她摔疼了沒有。姐姐卻只顧著那碗鴨肉，眼里還噙著淚水。母親連忙安慰她說：“鴨肉掉了沒關系，媽媽再給你弄一碗;碗碎了也沒關系，碎碎平安、歲歲平安！只是這下媽媽發財了，要吃一大碗‘土鴨肉了;你也發財了，下一頓估計要用葫蘆水瓢吃飯嘍！”姐姐聽后，破涕為笑。

隨后，我看到母親做了四件事：囑咐哥哥和我先別吃，也別動地上的碎碗和鴨肉，怕扎著我們;帶著姐姐回到房間，細細查看她是否受傷;回到院子里，將掉在地上的碎碗用袋子裝好，再把一塊塊帶土的鴨肉夾起來放到廚房的大鍋里焯水洗凈，然后放進她自己的碗里;將哥哥和我碗里的鴨肉勻出一些來給姐姐，因為那一頓的鴨肉就那么多。接下來，母親在飯桌上一邊吃著她的“專屬鴨肉”，一邊跟我們分析剛剛那件事：“以后你們中的任何一個要是打碎了碗，千萬別害怕，媽媽是不會罵你們的，因為碗可以再買，只要你們是安全的，其他的都不重要……你們還要牢牢記得，‘碎碎平安就是‘歲歲平安，凡事要多往好處想……”

正是從那時起，母親的“碎碎平安論”深深地刻在我的腦子里。至于她的“發財論”，我們平時常能聽她說起。飯煮糊了，她會說：“這下發財了，今晚的鍋巴會苦，你們要是不吃，我得盛上一大碗了！”家里的李子收成不好，她會對我們三個孩子說：“今年你們發大財了，李子價格這么低，我們可以多留一點兒曬李片、做李干吃！”

母親一直都是這樣，通情達理、樂觀豁達。她的言傳身教讓我們掌握了該有的安全知識，傳達給我們積極向上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