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方偉 方卿
【摘 要】出版融合發展是新時代出版業轉型發展的主旋律,從“相加”走到“相融”,再進入“深融”發展階段。媒介融合是出版融合的大背景和驅動因素,但兩者是異質、異步、異構的關系。梳理出版融合發展戰略歷程,展望出版融合發展趨勢,可推動出版融合持續健康發展。
【關? 鍵? 詞】出版融合;媒介融合;融合發展戰略
【作者單位】杜方偉,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方卿,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中圖分類號】G230.7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2.05.001
以信息技術革命為代表的創新力量重塑了出版業的生態環境,顛覆了傳統出版業的生產經營模式與組織形態,數字化轉型、融合發展成為新時代出版業發展的主旋律。出版融合與出版業的數字化轉型相伴相生,從“相加”走到“相融”,再進入“深融”發展階段。2021年12月《出版業“十四五”時期發展規劃》中提出“支持產業鏈上下游深度融合, 優化出版發展生態, 轉變出版發展方式, 構建出版業發展新格局”,出版相關機構要按照規劃要求,落實數字化戰略要求,系統推進出版深度融合發展,壯大數字出版產業。出版融合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內出版業轉型升級的工作重點。辨析出版融合的內涵,梳理出版融合發展戰略歷程,是為了更好地把握出版融合發展規律,推動出版融合持續健康發展。
一、出版融合辨析
出版融合是當前出版研究的熱點和難點,關于出版融合的描述眾說紛紜,并未達成共識。出版融合經常與媒介融合混淆使用,影響了對出版融合的科學認知和準確把握。本文通過對比分析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的聯系與區別,厘清出版融合的本質與特征,探析出版融合的發展規律。
1.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的聯系
出版融合濫觴于媒介融合,是從媒介融合思想衍生而來的。媒介融合的思想可以追溯至麥克盧漢的“媒介即信息,任何媒介的內容都是另一種媒介”[1]。1979年尼葛洛龐蒂在演講中提出,在數字技術推動下,到20世紀末,出版業和廣播電視業、計算機行業逐漸重疊,產生融合,這屬于媒介融合和出版融合思想的萌芽。1983年傳播學者浦爾在The Technologies of Freedom中首次使用“媒介融合”的概念來概括媒介一體化發展的現象。2001年,美國新聞學會媒介研究中心主任Andrew Nachison從媒介間合作的角度將媒介融合定義為“印刷的、音頻的、視頻的、互動性的數字媒體組織之間戰略的、操作的、文化的聯盟”[2]。2005年,蔡雯教授將媒介融合的概念引入國內[3]。媒介融合開始成為人們研究信息時代傳媒融合和出版業融合發展的重要話語。但是對媒介融合的內涵界定卻非常復雜,以至于挪威學者Espen Ytreberg指出“媒介融合是迄今為止最難把握的概念之一”[4]。綜合來看,媒介融合是技術創新、符號演變、市場需求、產業競爭等因素綜合作用的結果。媒介融合不是簡單的技術應用、形式創新與業務整合,其本質是傳媒業生產方式的變革與產品形態的融合,亦是資源重構與媒介再造。
媒介融合是出版融合的大背景和驅動因素。Weedon提出圖書網絡分銷正在改變出版業的結構,“出版商必須在傳媒業技能的寬泛譜系下重新定義自身的角色”[5]。數字和網絡技術變革重塑了當代出版傳媒業的結構與形態,傳統涇渭分明的媒體界限消融,大量新的產品形態和服務模式在媒介間重疊融合的區域快速生長,多媒體產品、跨媒體敘事、數字化閱讀、智能化交互成為當前文化消費的主導樣式。媒介融合將各種文化生產與傳播裹挾其中,成為主導當前傳媒業與出版業轉型發展的重要力量。媒介融合既是國家戰略、各界共識、產業發展方向,同時又是文化產業轉型發展的重要驅動力量。因此,考察出版融合發展離不開對媒介融合的審視,要在媒介融合的大變局中審視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的關系,才能準確地把握出版融合的本質特征。
2.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的區別
出版融合是當前出版研究的重點和熱點,截至2022年3月,筆者在中國知網以“出版融合”為主題關鍵詞進行檢索,得到相關文獻2500余篇。其中,出版融合相關的專著有20余部,研究范圍涵蓋出版融合的內涵、特征、動力、路徑、策略、案例等多個方面。但是整體來看,當前出版融合的研究基本上都借用了媒介融合的分析框架,并未突破Rich Gordon為媒介融合所劃定的范疇,“媒體科技融合、媒體所有權合并、媒體戰術性聯合、媒體組織結構性融合、新聞采訪技能融合、新聞敘事形式融合”[6]。出版學界和業界在出版融合的動力、路徑、目標等重要問題上并未達成共識,究其原因,一方面是理論上對出版融合的認識還不夠深入,另一方面是現實中信息技術對出版業的沖擊力度和破壞性遠沒有傳媒業那么嚴重。造成這種差異的原因是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是異質、異步和異構的,將媒介融合的理論生搬硬套來分析出版融合既不科學,又難以產生有針對性、有價值的真知灼見。
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是異質的事物,本質上是有差異的。出版的本質是知識生產與知識傳播,出版的核心價值是個人知識社會化、無序知識有序化[7]。柏拉圖認為,一條陳述能稱得上知識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它一定是被驗證過的,正確的,而且是被人們相信的[8]。換句話說,知識必須是有價值的、有組織的、系統化的。出版就是發掘萃取那些已經被證明有價值的信息,將其整理加工成系統化的知識產品,如圖書和各種文獻,同時,圖書內容要經過嚴格的篩選,科技文獻要經過同行評審,以確保其出版的科學、規范和價值。媒介的本質是提供信息服務,信息奠基人香農(Shannon)認為“信息是用來消除隨機不確定性的東西”。媒介的價值在于通過對自然和社會變動狀態的報道,帶來熵減,提高人們認識和把握世界不確定性的能力。傳媒只是客觀、及時、準確地記錄真實發生的事實或者是事實的某一個方面,并不需要驗證事實和組織事實。從這個角度看,出版是面向過去的,是對正確且有價值的知識的篩選與集成。而媒介是面向當下和未來的,是對變動世界的客觀觀察與記錄。出版與媒介本質和指向的不同造就了兩者融合的方向差異。
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的發展是異步的,兩者的演進是不同步的。媒介融合的發展走在了出版融合前面。媒介的價值就在于及時報道外部世界的變動,數字和網絡技術、移動終端的普及,使得人人都可以成為記錄者和傳播者,除了傳統媒體,受眾還可以通過新媒體及時獲取更多樣的信息,新媒體傳播的去中介化使得傳統媒體遭遇了巨大的生存危機。媒介融合對傳媒業來講更為緊迫,傳媒業的媒介融合推進得更為迅速和徹底。出版業雖然也受到數字和網絡技術的沖擊,但是整體而言,當前紙質出版物仍然占據較大的市場份額,人們長期形成的紙質閱讀習慣短期內不會輕易改變,這也意味著出版融合的緊迫性要弱于傳媒業,其在發展速度和措施策略方面也更為謹慎。傳媒業已經將融媒體平臺建設成為媒體融合的重要路徑并加以推廣實踐,但是出版業融合發展并未形成值得大范圍推廣的成熟模式。
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是異構的,兩者融合的形態和目標是不一樣的。媒介融合追求傳統媒體與新媒體“融為一體,合而為一”,融合媒體是復合型的全媒體和跨媒體,是多種媒介融合成一種全新的媒介形態,以功能聚合來提高媒介的影響力。出版融合是“和而不同”,追求“一個內容多種創意、一個創意多次開發、一次開發多種產品、一種產品多個形態、一次銷售多條渠道、一次投入多次產出、一次產出多次增值”[9]。出版融合通過對產品的深加工和多樣化表達,延長出版產品價值鏈,編織多業態的價值網絡,提高出版企業生產能力和經營效益。媒介融合注重“和”,出版融合注重“分”,出版融合是出版“分”的前提和保障。
3.出版融合的本質特征
通過對比出版融合與媒介融合的聯系與區別,我們可以大致了解和把握出版融合的本質。出版融合是對出版生產關系的調整和變革,目的是解放和發展出版生產力[10]。出版融合是通過對出版資源、生產要素的有機整合,重構組織形式,調整分配方式,打造創新體系,實現內容生產模式和服務模式的升級和創新,提高出版生產與服務能力,滿足讀者的多樣化、個性化需求,更好地獲得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出版融合具有獨特的個性特征:其一,出版融合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傳統出版和新興出版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會互利共生,紙質出版物所帶來的獨特閱讀體驗和使用價值短期內不會被消融。其二,出版融合是“和而不同”,是對一個內容的多次開發和增值利用,出版融合增強了出版產品和服務的多樣性。其三,出版融合并沒有顛覆出版業的發展規律,而是強化了出版知識生產與傳播的能力。其四,出版融合發展是生態化發展,內容生產者、出版機構、受眾和其他參與者能夠形成價值共創、利益共享、互補共生的融合發展生態。
二、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戰略歷程
出版融合發展與出版業數字化轉型相伴相生,出版數字化轉型是融合發展的基礎,融合發展又推動出版數字化轉型的升級。本文根據出版融合發展的特征,將出版融合發展劃分為“相加”“相融”“深融”三個階段。
1.出版融合的“相加”階段
出版融合的“相加”肇始于出版業的數字化轉型,與出版企業的數字化改造和信息化建設是同步進行的。20世紀末開始,數字技術在出版領域得到應用,數字出版作為一種新的出版形態出現。2002年,謝新洲教授在《數字出版技術》一書中首次提出數字出版的概念。2008年,新聞出版總署設立科技與數字出版司,2010年出臺了鼓勵數字出版產業發展的政策,即《關于加快我國數字出版產業發展的若干意見》,明確指出數字出版是指利用數字技術進行內容編輯加工,并通過網絡傳播數字內容產品的一種新型出版方式,其主要特征為內容生產數字化、管理過程數字化、產品形態數字化和傳播渠道網絡化[11]。數字出版是出版融合發展的基礎形態。
出版融合的“相加”主要指傳統出版企業在紙質出版的基礎上開發數字出版產品,將傳統出版資源進行數字化處理,開發電子書和電子閱讀器,培育數字出版市場。電子書是出版融合“相加”階段的標志性產品,是數字信息技術與出版融合發展的初級成果。電子書是將數字化的文字、圖像、聲音、視頻、動畫、二維碼等元素以一定的格式編輯制作成的數字出版物,可以在網絡空間傳播,讀者借助電腦、閱讀器等智能終端設備可以進行電子書的閱讀、編輯、標記、收藏與分享等。電子書通過將傳統出版物的文本內容改造成超文本和多媒體文本,拓展了作品的空間結構,創新了文本的表現形式,豐富了讀者的閱讀體驗。電子書的生產、傳播與接受離不開文本、格式、載體、閱讀軟件和閱讀設備,是一個系統的集成,是出版融合的初步探索。
出版融合的“相加”促進了出版業的數字化轉型,對出版業發展而言是“錦上添花”,但并沒有成為推動出版轉型發展的主導力量。整體來看,這一階段數字出版只是傳統出版企業數字化轉型和融合發展的初步探索,作為傳統出版內容的數字化、網絡化延伸而存在;數字出版在數字內容的多媒體編輯、網絡出版和終端發行方面一直不能結合新技術實現全流程改造,不能形成穩定有效的產業鏈[12];數字出版并沒有實現出版資源與要素的有機整合和高效利用,此時信息技術只是一種工具、一種手段,并沒有給出版帶來深刻革命[13];出版企業的營收主要來自紙質出版物的生產發行,電子書市場整體占比較小,且未形成相對穩定的盈利模式,短暫繁榮之后陷入沉寂。值得注意的是,傳統出版企業是這一階段出版融合的主力軍,傳統出版資源的數字化轉換進展順利,出版企業的信息化建設基本完成,為出版融合發展持續推進,步入“相融”階段打下了堅實基礎。同時,以電子書為代表的數字出版市場所釋放的巨大活力和發展潛力,堅定了出版企業走融合發展之路的信心。
2.出版融合的“相融”階段
出版融合的“相融”是出版業融合發展進入快速發展階段。2014年8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四次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推動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融合發展的指導意見》,2015年3月,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和財政部聯合印發了《關于推動傳統出版和新興出版融合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了出版融合的指導思想、基本原則、工作目標和重點任務,這是對出版融合發展的頂層設計。在出版產業融合實踐方面,一方面,傳統出版企業通過并購布局數字出版多元化市場,探索“橫向融合”和跨界發展。如2014年,江西出版集團屬下的中文傳媒以26.6億元收購智明星通游戲公司100%股權。另一方面,互聯網技術公司開始進軍數字出版市場,開發融合出版項目,整合要素資源,探索“縱向融合”,打造從出版內容到影視劇改編、游戲動漫、衍生品開發等多元化發展的文化創意產業鏈。2016年,以音頻問答、知識付費、在線教育為代表的出版知識服務開始興起,出版新業態開始涌現,出版融合發展的格局初步形成。
出版融合“相融”階段的典型特征是整合與賦能。首先,整合出版資源要素和產業鏈。資源要素是出版融合發展的基礎,是出版創新發展的源頭活水,融合發展就是對出版資源、生產要素的深度加工和多元開發。出版業要整合出版產業鏈的各個環節和價值鏈的各個要素,推動內容、技術、渠道、平臺的共享融通,形成一體化的組織結構、傳播體系和管理機制,實現資源要素的優化配置,提高出版企業的創意、制作、傳播能力。其次,加強技術賦能、產業賦能。出版業要加強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物聯網等先進信息技術在出版領域的應用,以技術賦能出版,重塑出版組織形態,再造出版流程,創新出版產品和服務模式,打造智能化、個性化的出版產品和服務,培育和促進出版新業態快速成長。
出版融合的“相融”進一步推動了出版業的轉型升級與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數字出版顯現強勁的發展勢頭,2020年數字出版收入超過萬億元,數字閱讀用戶規模超過5億[14]。傳統出版企業加大了出版融合發展的力度,新興出版企業成為推動出版融合發展的生力軍。多樣化的出版融合產品和服務受到讀者歡迎,出版融合的商業模式漸趨成型。新技術賦能出版融合持續深入,創新發展驅動出版業轉型升級。
3.出版融合的“深融”階段
出版融合的“深融”是出版融合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出版融合發展從“相加”走到“相融”,進入“深融”發展階段是出版業轉型升級的必然趨勢。政府部門加強了對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頂層設計,明確了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重點任務和發展方向。2019年8月,科技部等六部門印發《關于促進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的指導意見》,提出要推動媒體融合向縱深發展,促進文化和科技深度融合,全面提升文化科技創新能力,轉變文化發展方式。2020年9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快推進媒體深度融合發展的意見》,指出要堅持正確方向、一體發展、移動優先、科學布局、改革創新,推動傳統媒體和新興媒體在體制機制、政策措施、流程管理、人才技術等方面加快融合步伐。深度融合意味著出版融合發展要從量變的積累到質變的升華,從局部轉型到系統重構,如果說“相加”是添彩,“相融”是賦能,那么“深融”則是蛻變新生。
出版深度融合階段的典型特征是創新和協同。出版深度融合的立足點是全面提升出版企業的創新能力,激發各類主體的創作活力,打造更多精品力作和優質服務,更好地滿足人們的多樣化需求,增強人們的文化獲得感和幸福感。創新既是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的重要力量,又是衡量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關鍵指標。出版深度融合要以技術創新為抓手,以機制創新為動力,以業態創新為目標,全面提升出版企業的創新能力。出版深度融合的關鍵點是構建融合發展生態,實現多元一體化發展和協同發展。通過流程優化、平臺再造,實現各種出版資源、生產要素有效整合,實現信息內容、技術應用、平臺終端、管理手段共融互通,催化融合質變,放大一體效能,打造出版融合一體化產業鏈。出版企業要通過多領域跨界合作,打造IP,將內容資源向影視、游戲、動漫以及衍生品開發等領域拓展,形成聯動效應,延伸出版價值鏈。
出版深度融合和出版業高質量發展是一脈相承的,高質量發展是出版深度融合的應有之義。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創新是核心,融合是手段,創新出版產品和出版服務,壯大出版企業實力,提高出版企業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才是目的。出版業進入深度融合發展階段,在知識服務、在線教育、網絡文學、學術出版、大眾出版等領域,新產品、新模式、新業態不斷涌現,并表現出旺盛的生命力和巨大的發展潛力。
三、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展望
出版深度融合是我國出版業步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的客觀要求,也是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升級的必由之路。進入新的發展階段,我國社會經濟文化發展水平達到一個新高度,人民群眾對精神文化生活的需求達到一個新水平,全民閱讀和數字閱讀日益普及,出版業融合發展獲得前所未有的重要機遇。
1.加強數字化平臺建設,推動出版業平臺化發展
基于網絡構建的數字化平臺在社會經濟生活中發揮著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平臺深入人們的工作和生活,人們的學習、閱讀、消費、娛樂、購物都可以在各種數字平臺上進行。傳統出版企業基本建立了數字化平臺,大量出版新業態也在平臺上提供服務和運營,出版平臺模式受到用戶和市場認可,取得了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如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打造的“WE外語智慧教育平臺”、人民衛生出版社開發的“人衛臨床助手”、人民法院出版社開發的“法信”等平臺雙效俱佳。出版業平臺化成為出版融合發展的重要趨勢。政府也大力引導和扶持出版業的平臺化發展,2015年3月,《關于推動傳統出版和新興出版融合發展的指導意見》在重點任務中明確提出,加強重點平臺建設。整合、集約優質內容資源,推動建立國家級出版內容發布投送平臺、學術論文數字化發布平臺、出版產品信息交換平臺、國家數字出版服務云平臺、版權在線交易平臺等聚合精品、覆蓋廣泛、服務便捷、交易規范的平臺及出版資源數據庫,推進內容、營銷、支付、客服、物流等平臺化發展。鼓勵平臺間開放接口,通過市場化的方式,實現出版內容和行業數據跨平臺互通共享[9]。國家鼓勵和支持出版企業建設數字化出版平臺,探索出版深度融合新的發展模式和發展空間,利用平臺網絡效應實現規模擴張,增強我國出版業的整體實力和競爭力。
加強出版業數字化平臺建設,推動出版業平臺化發展,是推進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現實路徑。整體來看,出版業平臺化發展是出版業向以平臺為主導結構和經濟模式轉型發展的過程,其促使數字化平臺成為出版業的基礎設施和出版平臺生態的基礎框架,也使得出版平臺特定的結構和制度原則能夠引導和協調出版平臺生態中的多種元素。具體來看,出版業平臺化發展的關鍵是要對傳統出版業的生產模式、組織形態、運營模式和商業模式進行平臺化改造,建立以平臺為基礎和主導的出版融合發展模式;出版平臺是資源整合、技術共享、價值共創、用戶消費、參與者交互的基礎設施和網絡空間,出版業平臺化生產模式建立在功能完善、技術先進、資源豐富的數字出版平臺基礎上,通過互聯網將參與者緊密結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共建共享、智能化、平臺化的融合生產模式;出版業平臺化的價值是由出版平臺、內容生產者、外部應用程序開發者、第三方出版機構、用戶等出版活動參與者共同創造的;出版平臺靈活運用開放策略,既可以吸引更多互補品提供商,豐富平臺資源,又可以利用外部力量增強內部能力,壯大平臺規模,增強平臺競爭力。
2.構建新型出版創新體系,打造出版融合發展生態
創新是出版融合發展的核心,是引領和推動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的關鍵力量。出版深度融合建立在新型出版創新體系的基礎之上,出版新型創新體系是由內容創新、技術創新、機制創新、產品創新、服務創新、經營管理創新等要素組合而成的創新系統。在內容創新方面,傳統出版的內容來源集中于部分優質作者,而融合出版內容來源廣泛,大量用戶加入內容生產(UGC/PGC/OGC),形成了新的內容生產模式,大量原創作者的加入極大地豐富了出版平臺的內容資源。融合出版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虛擬現實等信息技術的創新應用,開發新產品、新服務,提高了出版服務的智能化和個性化水平。融合出版的創新是開放式創新,可以將外部創新內部化,將創新的任務和風險分配到更大范圍,實現經濟效益的快速增加。機制創新與經營管理創新為出版業創新發展提供保障。
生態化發展是當今產業轉型發展的趨勢,市場競爭從企業間的競爭正逐步演化為生態間的競爭。圍繞核心企業構建價值共創、利益共享、互補共生、協同發展的生態是當前企業能夠快速發展壯大,形成強有力競爭優勢的關鍵。出版融合發展生態是圍繞出版企業形成價值共創、互利共生的出版融合發展生態系統,由出版平臺、內容生產者、用戶、第三方出版機構等眾多參與者構成;出版融合發展生態是開放創新的生態,融合出版企業向生態參與者保持最大限度的開放,源源不斷地從內容提供商、外部程序開發者、原創作者那里獲取大量出版產品和服務,豐富出版資源和生產要素;出版融合發展生態是價值共創的生態,參與者共同創造價值體現了出版融合價值生產的創新;出版融合發展生態是利益共享的生態,參與者能夠從融合出版中獲取更多價值,共享融合出版發展帶來的收益,進而推動出版融合生態的健康可持續發展。
3.重構出版價值鏈,推動出版業向服務業轉型
出版融合的本質是對出版生產關系的調整和變革,目的是解放和發展出版生產力。出版融合通過對出版資源、生產要素的有機整合,重構組織形式,調整分配方式,打造創新體系,實現內容生產模式和服務模式的升級和創新。出版融合從“相加”“相融”到“深融”的過程,就是不斷調整產業鏈和重構價值鏈的過程。克里斯坦森的“價值鏈延伸理論”提出,當市場和技術的變化導致價值鏈里的價值從一個環節轉移到其他環節的時候,一個企業必須順勢而動,將業務從自己現在所處的環節,延伸到那些更有價值的環節[15]。出版融合進入深度融合發展階段,出版平臺的經營收益、版權運營收益、衍生品開發收益、出版服務收益等成為融合出版的重要收入來源。出版業需要重構出版價值鏈,向出版服務、平臺運營、版權經營環節的創意開發和深度利用環節延伸。
推動出版業向服務業轉型,是加快出版業數字化轉型和融合發展的重要任務。出版業要逐步擺脫傳統制造業邏輯,向知識密集型的現代服務業轉型。出版業不是傳統的文化工業,更不是低端的文化產品加工業,而是文化服務業[16]。出版工作就是通過對知識的發掘萃取,整理加工,為人們提供信息、知識、文獻、教育、娛樂等各種產品和服務。理論上,出版本質上是知識服務,出版的核心價值是個人知識社會化、無序知識有序化。出版知識服務轉型即要回歸本源,重現出版的知識價值,打破出版的載體限制,強化出版的服務屬性,弱化出版的產品屬性[7]。當下,數字出版新業態層出不窮,數字出版新產品和出版服務新模式大量涌現,數字化閱讀成為人們主要的閱讀方式。出版服務的觀念已逐漸深入人心,為讀者提供更高質量的知識與信息服務成為出版企業的共同追求。因此,出版企業要轉變觀念,將角色定位從產品生產商轉型為知識服務商,出版融合發展是推動出版業向服務業轉型的重要力量,這也是出版業的發展趨勢與現實選擇。
四、結語
“十四五”時期是我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第一個百年奮斗目標之后,乘勢而上開啟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向第二個百年奮斗目標進軍的第一個五年。經濟社會發展“以推動高質量發展為主題,以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發展的重心將逐步從重視經濟規模的高增速轉到提高效率和質量上來,實現高質量發展成為新發展主題,“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成為新發展理念。任何產業的發展都是在具體歷史境遇中展開的,只有將產業發展與國家戰略、時代趨勢、技術革命、社會轉型相結合,才能抓住并用好大變局和社會轉型帶來的歷史機遇,實現跨越式發展和螺旋式躍升。出版企業要抓住歷史機遇,加快推進出版深度融合發展,繼續深化出版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以新發展理念為指引,銳意進取,開拓創新,實現高質量發展,為文化強國建設貢獻智慧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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