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 鳳
(阿壩師范學院,四川 汶川 623002)
文化既是旅游發展的內在動力,又是旅游產業發展的重要生產要素,兩者在發展中互為依存、互為作用。非物質文化遺產具有民間性、地方性、活態性等屬性,包含著以人為核心的技藝、經驗、精神和特有的審美習慣,其內容、思想、美學等特點都蘊含著傳統文化最深刻的意義,是人類精神DNA的重要組成。非遺與旅游的碰撞和融合,既有利于推進非遺的活態傳承,也有助于優化提升旅游供給端質量,為旅游業發展賦能助力[1]。因此,在文旅融合的大背景下,思考非遺資源與文化旅游的共生關系與模式等問題,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我國著名學者于光遠先生在80年代初就提出了“旅游是經濟性很強的文化事業,又是文化性很強的經濟事業”,認為旅游具有經濟和文化的雙重屬性[2]。2018年3月13日,國家旅游局與文化部合并,文旅融合發展成為我國文化產業與旅游業發展的新指向。世界旅游組織在2018年出版的Tourism and Culture Synergies一書中指出,近幾十年來,文化與旅游融合的基本動力之一是教育的發展,此外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間的協同作用(synergies effect)是文旅融合的另一重要驅動力[3]。徐傳諶和王藝璇( 2018) 在文獻綜述的基礎上提出了旅游與非遺產業融合發展的模式[4]。朱慧慧(2021)以平遙漆器為研究對象,提出加強政府管控市場、非遺傳承進駐校園、建設現代化云展館等解決方案,以期在相關非遺產品的保護與開發過程中提供可行的參考意見[5]。劉志霞、王若溪(2020)通過論述非遺與旅游產業融合的可能性,期待為開發非遺文化融入旅游產業搭建多方位展現平臺[6]。現有研究主要關注文化與旅游關系、非遺與旅游發展的關系、非遺產品的開發與平臺搭建,對于受地域條件和經濟發展限制較大的民族地區的非遺文旅融合相關研究較少。
2016年以來,阿壩州圍繞“國家全域旅游”創建示范區建設,基本實現了阿壩州全域旅游資源共建共享,促使阿壩州的旅游業從以前單一的“景區旅游”向“全域旅游”發展。截止同年12月統計,全州共接待海內外游客3761.47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318.4億元人民幣,較2015年同期分別增長16.43%和11.68%。2019年,阿壩州提出了“一區四帶”的全域文旅發展思路,截至2020年底,阿壩州全州共接待海內外游客3604.01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301.14億元,可見在九寨溝地震和疫情的雙重影響下,阿壩州旅游資源依然具有強大吸引力。
2021年2月2日,四川省第十三屆人民代表大會第四次會議,表決通過了“四川省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綱要的決議”,其中明確指出“推動文化旅游產業高質量發展”。阿壩州是“藏羌彝走廊”的重要構成部分,幾千年的文化流淌讓藏、羌、回、漢等 23個民族在這片厚土之上共融共生,流光溢彩的多民族非物質文化遺產是阿壩州文化旅游的核心競爭力,也是推動文旅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資源。基于這一前提,以阿壩州為主要研究對象,通過反思地方高校、本土企業、地方政府、非遺傳承人、游客在“非遺+”文旅融合發展中的共生關系,通過發揮民族地方高校在文化研究與創新應用上的優勢,將高校作為五個主體間共生的紐帶,探索旅游資源挖掘與文化研究并重,非遺創新應用與產業發展并行的文旅融合思路,不僅具有較強的代表性,而且將助力阿壩州文旅高質量融合發展。
非物質文化遺產是一種非物質的傳統文化表征,具有民間性、地方性、活態性等屬性,包含著以人為核心的技藝、經驗、精神和特有的審美習慣,其內容、思想、美學等特點都蘊含著傳統文化最深刻的意義,是人類精神DNA的重要組成。因此非遺與旅游的碰撞和融合,既有利于推進非遺文化的活態展示,也有助于優化提升旅游供給端質量。
毋庸置疑,非遺一直是文化旅游的重要吸引力,阿壩州非遺文化種類繁多,包括民間文學、民間音樂、民間舞蹈、民間戲劇、民間曲藝、游藝、傳統體育與競技、民間美術、民間手工技藝、民間醫藥、人生禮俗、歲時節令、民間信仰等,共涉及12個領域,具有鮮明的民族區域特征,如羌戈大戰、燃比娃取火、九寨溝魔鬼巖、白馬藏族酒曲子、米亞羅鍋莊、釋比太平鼓舞、格薩爾藏戲、羌族麻布衣制作工藝、藏醫、藏藥、釋比醫藥、嘉絨藏族春耕儀式、藏歷年、羌年、蘇布士、羌族瓦爾俄足節、苯波教、藏傳佛教、白石信仰、伊斯蘭教信仰等,同時又表現出了“民族走廊”在文化交流上的明顯印記,如乾隆打金川、徐向前在崇化、觀音菩薩的來歷、趙家天子楊家將、端午祭祀歌、萬年孝習俗、儺舞、羌族獅子舞等,[7]因此阿壩州全域非遺資源整體趨于融合,個體差異性較明顯。(見表1)

表1 阿壩州全域非物質文化區域結構(1)資料來源:1.阿壩州人民政府關于公布第一批阿壩州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通知(阿府發〔2006〕32號);2.阿壩州人民政府關于公布第二批州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通知(阿府發〔2010〕14號);3.阿壩州人民政府辦公室關于第三批州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的公示(2013.10.9)。
截至2020年,阿壩州州級非遺名錄項目457項位列全省第一位,縣級非遺名錄項目802項位列全省第二位,國家和省級非遺項目92項位列全省前三,同時“羌年”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公布為“急需保護的非遺名錄”,汶川、理縣、茂縣等5個羌族聚居縣被納入國家羌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
阿壩州非遺文化的梳理和開發是一個系統的過程,需要較高的學術研究水平和保護傳承的情懷。目前非遺文化與文旅產業的結合形式,主要是節慶表演和傳習所、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等形態出現在各縣景區,如祭山節、瓦爾俄足節、中壤塘非遺傳習所、馬爾康思瑪德藏香廠生產性保護示范基地等;保護與傳承的主要形式是通過舞臺表演與傳習所、保護基地的集中展示,讓游客感受和體驗阿壩非遺文化的獨特魅力,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非遺項目與旅游產業的融合互動,增加了文化旅游的吸引力,但這類的節慶表演和展示融合現象只集中在部分A級景區建設較完善的旅游縣。
近年來阿壩州推出藏香、新唐卡、藏族織繡、羌族刺繡、藏族祥巴版畫、藏羌玩偶、建筑微縮模型等國家級和省級非遺項目的系列文創產品,但因為文創產品文化內涵挖掘不深、目標客戶細分不足,產品種類研發不系統,整體品牌意識不強等問題,造成了大部分文創產品只能作為政府展示和培育項目出現在各種交流活動當中,與旅游市場的真正融合度不高。
“文旅”融合的本質是實現文化旅游性和旅游文化性的協調一致,旅游活動是文化傳承的重要渠道與載體,文化是提升旅游品質的關鍵。旅游質量的高低不僅取決于旅游資源,更多的是取決于旅游“管理者”與“經營者”的共同決策。
在旅游發展中政府是“管理者”,政府的態度和政策是影響旅游發展的重要因素,也是企業選擇經營地,實現投資回報的重要支撐。在整個“文旅”發展過程中,地方高校肩負著新時期文化傳承與創新發展的重任,而傳承人與游客則是聯系整個旅游閉環的關鍵環節。因此,五者在旅游關系中,因為各自擔任的角色又是呈現出“互為主體”的狀態,只有相互協調才是改善目前文旅景區開發與建設后勁不足的關鍵。
政府、企業、高校、傳承人、游客五者之間的“融合共生”是指政府、企業、高校、傳承人、游客在旅游關系中彼此依存、互利的關系,強調的是“雙贏”和“共存”。
因此各主體成員在民族文化保護和旅游發展方面互利共生前提下,才能達到政府——傳承人——高校——企業——游客的互惠發展的目的。
2016年阿壩州基本實現全域旅游,旅游經濟收入大幅提高。2020年受疫情影響,阿壩州仍接待國內外游客達到3604.01萬人次,實現旅游收入301.14億元,同比分別增長14.15%和32.32%。其中A級景區接待游客1882.79萬人次,實現門票收入37376.88萬元,同比分別增長40.41%和11.78%。鄉村旅游接待游客1649.2萬人次,實現旅游總收入68.03億元;紅色旅游接待游客344.26萬人次,實現旅游總收入5.13億元。[8]由此可見,游客對阿壩州的旅游需求強盛,旅游經濟產業逐漸復蘇。(見圖1)

圖1 阿壩州2016年—2020年全域旅游經濟狀態數據(2)資料來源: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文化體育和旅游局2016—2020全州旅游經濟運行情況。
阿壩州文化資源全域分布、富集多樣,歷史文化氛圍濃厚。在整體文旅開發思路中,政府主導在區域旅游資源整合上結合大九寨國際旅游區精品旅游,推出了九黃世界遺產西線,九黃世界遺產東線、紅原機場——大草原落地自駕旅游線、藏羌文化走廊旅游線、安多藏族民俗文化長廊旅游線、大東女國秘境文化旅游線、大熊貓國際生態旅游線、‘大愛中國’主題旅游線。[9]在商業運作上積極推進精品村寨游、文化節慶游,生態農業資源游,初步構建了自然景觀與人文景觀相互依存的阿壩文化旅游網絡。(見圖2)但文旅融合發展中暴露的突出問題仍需要我們反思。

圖2 阿壩州全域旅游資源分布狀態(3)資料來源于作者自繪。
1.“非遺文化品牌”意識塑造
旅游品牌體現著旅游產品的個性及消費者對此的高度認同,阿壩州作為四川藏羌聚集地之一,目前阿壩州在“一區四帶”產業發展新格局下,提出了圍繞“大九寨”的九大旅游品牌。這九大品牌涉及的多為自然資源和紅色資源,對于非遺文化的提煉、應用轉化與品牌意識不強。
目前各縣主要集中對自然生態景觀的打造和宣傳上,如:“若爾蓋縣:若詩·若畫·若爾蓋”“紅原縣:紅色草原·江河之源·牦牛家園·自駕樂園”“汶川縣:陽光谷地·熊貓家園·康養汶川”等,對文化資源的統一規劃和重點打造還比較缺乏,沒有進行各縣文化旅游資源的深層次研究與開發,未立基于“凈土阿壩”的品牌系統識別體系下的文化品牌,整體缺乏塑造“非遺文化品牌”價值的意識。
2.非遺文化旅游的差異性與內涵
非遺文化是一個國家和民族的重要文化標志,是歷史與文化深層記憶,是塑造區域旅游差異性的重要因素。非遺文化獨特的體驗性、參與性、互動性構成的旅游項目也逐漸成為旅游市場的新寵,如陜西的沉浸式互動皮影、引入虛仿體驗的景德鎮瓷器等。
阿壩州藏、羌文化構成與甘孜州、北川等地近似,圍繞藏羌文化走廊旅游線,安多藏族民俗文化長廊旅游線,大東女國秘境文化旅游線,開發的文化旅游產品大多為自然生態旅游的附屬產品,形式單一,流于表面,沒有突出文化旅游的深層次精神內涵,且與同類型資源的差異性挖掘不足,比如:阿壩州與甘孜州的藏文化對比區別,汶、理、茂三縣羌族文化與北川羌族文化對比區別,同時大多文化體驗項目只是“走馬觀花”只求展示,形式大于內容,對優勢文化資源的凝練和應用不夠充分。如茂縣羌族每年端午節舉行的瓦爾俄足節,實質為體現原始母系氏族女神崇拜的綜合性民間節慶活動,因此對該節慶活動的品牌塑造不能僅僅局限于將該節日還原為一場歌舞表演與展示,應從羌族飲食、多神信仰、自然崇拜、特色服飾等角度充分詮釋該節慶活動,才能較完整地實現羌族民俗文化的沉浸式體驗。
3.地方旅游形象與旅游產業集群塑造
旅游業作為阿壩州的優勢產業具有明顯“集群經濟性”,其特指以旅游核心競爭力為基礎的相關企業,在一定區域內形成的具有相對競爭優勢的經濟共同體。它可以是旅游鏈條里“吃、住、行、娛、游、購”中的任何一個企業,當這個產業強壯時,其本身就是一種旅游品牌,就如麗江的酒館文化本身就是提升旅游業整體競爭力的關鍵。
在旅游品牌塑造中地方政府更重視的是“旅游品牌形象塑造”,而旅游產業集群---企業更注重在景區大量流動人口帶動下的“快消式”經濟效益,對小眾的“非遺”高投入產品開發缺乏興趣。因此兩個主體在品牌塑造過程中,政府將地方形象放在首位,企業則將“批量生產,低價購入,高價售出”的經濟效益放到首位,導致政府樹立的旅游形象下充斥著大量缺乏地域特色、文化雷同的“特色旅游產品”和“缺乏互動性”的文化旅游體驗產品。
4.“淘汰與精選”是否影響“非遺文化的本真”
文化傳承的內源性動力是文化持有者群體的文化自覺,而旅游目的地及旅游開發者恰恰為文化持有者提供了智力支持和制度保障[10]。非遺作為文化活態的表現形式,存在“可變與不可變”的矛盾,因為當一個文化或技術瀕臨滅絕的時候,最好的保護方式是原樣復制,以調研、收集樣本、存檔為主,最大限度地復現其歷史原貌,保持整體性和本真性,這是不可變的因素。
但市場對非遺本真性的“淘汰”是由現代市場的需求決定的,也就是說“非遺”要在市場中生存就必須具備“可變”的特質,因此出現了“生產性保護”的概念,但并不是所有非遺都具有生產流程,于是部分有條件的非遺項目就被精選出來,作為文化產品展示和銷售,為了生產和銷售,大部分非遺“本真性”的內容悄然流失,被動淘汰。
5.“趨同與迎合”——非遺文化資源地是否等同于“景區”建設對像
在非遺資源的應用實踐過程中,很多非遺文化資源地,被當成景區建設的重點打造和提升對象,過度開發的現象屢見不鮮。從社會歷史的角度考量,民族間經濟、文化、生活習慣的融合,有利于增進各族人民間的經濟文化交流和多民族國家統一與發展,但也會造成民族文化特性的逐漸淡化,于是傳承人中也不乏有“游客不喜歡”“老歌不好聽、老舞不好看”“社會要進步、賺錢才是硬道理”的聲音。
政府、企業、高校、傳承人、游客五者既是文化旅游的主體,也是影響文化本真的重要因素。我們一直在強調文化是旅游的內核,但大量的非遺文化都在標榜時代發展的外衣下,逐漸失去了獨特性和文化性。因此缺乏統一的標準和開發方向,一味地迎合游客的消費心理的狀態,必將造成非遺文化創新應用的扭曲,讓文化旅游變成一句空話,徒有其表。
《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規定:非物質文化遺產是指各族人民世代相傳并視為其文化遺產組成部分的各種傳統文化表現形式,以及與傳統文化表現形式相關的實物與場所。[11]由此可見,非物質文化遺產根植民間,通過自身特有的方式展現地方歷史、經濟、文化等方面的發展脈絡和成就,其蘊含的學術與商業價值,不可估量。
目前國家出臺了一系列的非遺產業化優惠政策,對其成立的各類型企業進行了減、緩、免財稅優惠,同時鼓勵社會資本以各種形式參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產業建設。對傳承人開展的各項培訓和推廣工作進行量化認可,把握開發尺度,兼顧“保護鏈”與“產業鏈”銜接,避免非遺資源的過度消費,促進“非遺”文化緊扣時代發展回歸生活。
阿壩州全域非遺資源飽滿、分布均勻。緊扣阿壩州政府“文旅融合、全域旅游”主線,對照“一個景區、九大品牌、七個融合”旅游發展布局,建立以汶川“大禹祭壇”為起點,“九寨旅游”為中心、壤塘“覺囊文化”為終點的非遺體驗閉環。融合全域智慧旅游建設,串聯“紅色文化、大愛文化、羌族釋比文化、羌族建筑文化、土司文化、長征文化、藏傳宗教文化”等,形成阿壩州“一線、三區、兩中心”的非遺虛擬仿真體系,即構建“紅色阿壩”虛擬仿真體驗主線,把映秀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和紅軍長征留下的革命遺址、紀念地和感人故事串聯成游客可進入、可體驗、能研學的“家國情懷”愛國教育體驗和“重走長征路”紅色文化虛擬互動旅游線。打造羌寨民俗文化區、藏寨民俗文化區、唐蕃歷史文化區,進行非遺資源的細分與篩選,結合景區“游客中心”和各縣“圖書館、博物館等文化中心”,把“民間文學、民間舞蹈、民間音樂、民間戲曲、民間美術、傳統體育與競技”作為虛擬科技活態展示開發的重點對象,促使數字科技與古老文化有機結合,讓觀眾能夠“穿越時空”對話“歷史”,實現“身臨其境”的沉浸式體驗,推動文旅高質量發展。
地方高校長期扎根民族地區,肩負了培養具有保護傳承民族民間藝術社會責任感和扎實專業能力的高素質人才的歷史使命,在民族民間藝術的研究上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所以,借助高校的科研實力與設施設備優勢,開展廣泛的非遺知識宣講和非遺傳承人創新創業思維的培養與引導,如非遺項目大講堂、創新創意大賽、專著、教材、項目開發標準等,利用自媒體、互聯網等平臺,可以提高民眾對非遺文化的了解程度,使民眾建立民族自豪感與主動保護傳承非遺文化的意識。
其次借助地方高校民族文化研究中心,對區域內的非遺產資源進行科學的分類與整理,依據非遺資源的特點細分適用于商業開發和不適宜開發的項目。
非遺文化大部分來源于人們的生產實踐,是人們生活發展過程中的智慧總結,其存在的意義是見證社會的發展進程,因此在現代生活中大部分非遺項目并不適合商業開發,故此在挖掘利用非遺資源時,要結合阿壩州非遺資源文化承載力和旅游成熟度,通過細分全域非遺資源中的展示性資源與生產性開發資源,建立阿壩州非遺資源開發標準與保護細則,避免非遺資源過度開發的現象。針對不適宜開發的非遺項目高校要主導建立保護標準,開展文字、視頻、實物等收集保護工作形成數據庫,借助政府優勢結合“文博院館”建設,提出非遺資源虛擬系統開發方法與要求,在推廣非遺文化的基礎上最大限度保存非遺文化的“本真性”。針對具有開發可能的非遺資源,要在數據庫的基礎上科學論證深度開發標準,避免過度開發,同時整合高校的優勢教育資源積極開展企業人員和傳承人的保護意識和開發意識培養。
如民間文學、民間舞蹈、民間音樂、民間戲曲、民間曲藝、游藝、傳統體育與競技、民俗、歲時節令、民間信仰可歸納為展示性資源,先建立資源庫,再依托年度節慶活動進行歌舞表演展示、節慶娛樂項目、民俗體驗項目等開發,形成節慶品牌,進行衍生文創品牌產品與互動項目打造;民間美術、傳統手工技藝、民族醫藥可歸納為生產性開發資源,同樣需要先建立資源庫,再依托地方企業與傳承人、地方高校,進行非遺技藝產品的系列開發與文創產品的深度研發,如藏醫藥、羌族骨傷科、羌族刺繡、藏紙織繡、唐卡等生產性非遺資源的開發,實現與旅游相關產業的融合發展。
結合阿壩州A級景區知名度和影響力,充分應用旅游業的“集群經濟性”,引進優勢文化企業,依托景區建設基礎,整合非遺產業資源,結合旅游產業中的“吃、住、行、游、購、娛”完善文化旅游產業鏈和消費鏈條,根據景區文化細分,打造差異化文化體驗,如理縣桃坪羌寨可重點圍繞“羌族建筑、服飾”打造非遺傳統技藝體驗村寨;龍溪羌人谷可重點圍繞“羌族釋比”打造羌族宗教民俗文化體驗村寨;茂縣可依托“瓦爾俄足節”著力打造羌族綜合性非遺節慶活動體驗,圍繞“國家羌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建設,汶川、理縣、茂縣三縣形成“羌族建筑、羌族服飾、釋比文化、節慶風俗”等非遺項目差異化體驗區。
通過聚集文化運營企業、電商平臺,收集激發地方高校大學在非遺資源上的創新應用,孵化非遺文化產品,刺激傳承人與企業之間的良性競爭,避免傳承人“固化”的傳承思想,借助企業投資和運營商的優勢經驗,樹立差異化旅游產品品牌,提升區域非遺品牌效益與影響力,讓阿壩州成為非遺項目的展示地、集散地、傳習地、全國非遺文化的交流互動基地。
基于“政府+企業+高校+傳承人”四位一體的多方協調,形成“非遺+文博院館”“非遺+高校”“非遺+地方企業”等文旅融合方式,搭建阿壩州非物質文化遺產資源協同創新平臺,聯合“政府+企業+高校+傳承人”等各個創新主體,通過政府政策和企業資本支持,聯合高校在文化研究和創新開發上的優勢,結合傳承人世代相傳的經驗積累與探索,突破各個創新主體之間的隔閡,充分利用高校大學生創新創意的活力,推動各主體之間的深度合作,建立文旅融合的新標準、新方法,形成一個穩定的資源開發模式,為游客提供良好文化體驗。
如國家級非遺項目---藏紙傳統技藝的開發過程,阿壩師范學院作為非遺研究主體,成立了藏紙應用研究中心,開展藏紙傳統技藝數據庫整理和傳承人培養,并結合專項科研項目與大學生雙創項目積累了大量關于藏紙理論和創新應用研究的基礎,在壤塘縣政府、汶川縣政府、成都金藏沉香公司的大力支持下,通過學校的實驗室資源進行了藏紙原材料的生物特性科學分析,從藏紙紙質特點入手開發了十幾種適合書畫的藏紙紙品以及檔案修復和文物修復特殊紙料,復原了“瓷青羊腦箋、流花箋”等藏紙古法染色技法。為了讓更多的人了解藏族傳統造紙技藝,阿壩師范學院特開發了“傳統藏紙制作技藝虛擬仿真實驗”,解決了藏紙制原料處理過程高危、生產過程高成本、高污染等重大技術難題。還通過市場細分開發了“藏紙+祥巴版畫”“藏紙+羌族刺繡”等適合批量生產的“藏紙染印、繡畫作品”,通過藏紙的特殊處理,開發了“藏紙+唐卡”的高端定制繪畫作品。還通過電商平臺和線下展覽,實現了“非遺技藝”與文旅市場的融合,銷售成果喜人,并且成果培養了一名藏紙傳承技藝的縣級傳承人,實現了藏紙傳統技藝從“非遺到產品”的華麗轉身,形成了一種較為科學的生產性保護開發模式,驗證了“政府、企業、高校、傳承人”在“非遺+”文旅融合過程中的重要作用。(見圖3)

圖3 阿壩州非遺資源融合發展方法(4)資料來源于作者自繪。
阿壩州有得天獨厚的自然資源與文化資源,“非遺+”既是文化資源的跨界運用,更是阿壩州全域文化資源與其他產業的融合發展的重要抓手,是提升阿壩州文化旅游產業的核心競爭力的關鍵因素。
通過以上反思,我們可以得到如下啟示:要實現阿壩州全域文旅高質量融合發展,首先需要梳理民族地方高校、本土企業、地方政府、非遺傳承人、游客在“非遺+”文旅融合發展中的共生關系,反思“融合發展”過程中暴露的各種現象,通過地方政府主導旅游產業發展布局,協調企業與傳承人間的關系,促進非遺文化市場的良性循環;其次民族地區高校要發揮文化研究與創新應用上的優勢,將高校作為五個主體間共生的紐帶,建立本土非遺資源保護與開發標準,保障非遺資源的合理開發和有效保護;最后地方企業只有注重非遺品牌的開發,才能打造差異化文化體驗,實現旅游集群效益的最大化。基于“非遺+”的五個共生主體間的相互協調,才能真正實現阿壩州文化旅游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