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野（組詩）

王學芯

兩個人的集體

親密的熟人

老工業新工業在永不獨自行走的路上

尋找身體中的熱量

加倍起伏

顛簸得像云彩，捋出一縷縷

紡錘和芯片紋理里的風

太陽穴上的血脈跳動

姿勢和重心，左腳或右腳

身體輕輕越過沙地的叢生荊棘

兩個人的集體

年長或年輕一點覺醒的尖銳

穿透一百萬只雛鳥紛飛的光

針尖的痕跡

繃緊了世界之軸上的呼嘯轉速

帶出一點眨眼的警覺和警告

使路徑或路線

這一年和下一年耳朵里嘶嘶作響的風

旋出看得見的洶涌螺紋

變成一種帶輪子的行程

軟式彎道上的肢體

輪廓的吸收力

淡化了表情和長相

對一家企業的范例介紹

注目云天

眼睛里一輪重要葉片1900度火焰

極限騰空拉升起每秒800米音速

穿過蒼穹的鐵柵欄縫隙劃出一道彩虹

變成一個定義的日子

逡巡的全部頂尖環節淬煉過程

鯨羽一般在風中開花閃爍出紅光藍光

抖開星星點點的冰封寒流

染上了橘色的太陽光斑

似乎像片樹葉

像張當天飛快閱讀的第一版報紙

信息連接閃電的波浪

涵蓋這片土地上十四億生命

及我們身在自己位置的一隅安謐

正像此刻

掂量這家企業的渦輪葉片

從內心從感受從肺腑和胸腔

視覺的飛行或生動的風

一種光潔一種標志一種輕盈

仿佛都在替代天鵝為明亮的日子

和那一群做得出色的人

說出我的慶祝

發生的事

在銀行自助柜機一側

把身份證銀行卡插入一道豁口

波動緊張的臉

無論多新，感覺一個老太太

扭住工作人員肩膀絕望叫喊

我的錢被吃掉了

空氣榨出驚駭的回聲

震蕩穿過現場每一只耳朵

眼眶像在開裂

老太太拍打致命的怪物

多次重復把臉伸到膝蓋之下

查看壑底的縫隙

似乎聞到焦烘氣味

灼疼的瞬間兩只腳

踩在一朵火焰上

身體搖晃

乞求的胸脯變成一把湯匙

拍打著天地之間的手掌

呻吟哭泣

直到身份證銀行卡和幾張20元人民幣

露出微笑的形象與風光

老太太還原一聲溟濛的輕語

用撩起的衣袂擦了擦眼角

淚花閃閃發亮

福祉的向往

進入眼睛之屋

晾曬繩上幾件衣服洗得發白

又薄又小的怯怯窗戶敞開風的縫隙

沖擊著光亮的早晨

這臨時宿舍里的人

趕往喉嚨口的鐘點和地方

他們沒有新工業技術還無法

改變一天觸目的白光

唯一的血液和年齡

每天比樹木更長的手和腿

交叉著路上葉子的婆娑

硬幣似的臉龐或臉型

攸關生命的酬薪

積聚福祉的向往

隱藏起了一切動態

背影總是洗得發白，衣服里的脊骨

在穿過空間

從這邊的眼睛之屋到那邊建筑領域

或工場或工地

在朦朧的光暈中

在高新區廣場

朝四個方向分別邁出百步

往外再數五十棵樹在朦朧的光暈中

芯片砌成整齊排列的新工業企業

頃刻進入或走出

經過身邊的機器人，動作活絡和協調

知覺的手勢、頸脖或雙臂

在背景里移動他們年輕的肢體

依靠記憶與靈敏用點閃的磁針操心繁忙工作

牽動著每一步涂膜光刻和測試的規程

比人類說得更少

做得更好

偶尓一次深呼吸覺得也是一種榜樣

像在等待一次更開闊視野的連接

確保萬物正確

盯著看的眼睛或佇立和移動的腳

一次次穿過一次次走回寬敞的大道

樹木似乎都有純粹的琥珀光澤

蔭庇的一家家企業如同拉開的一個個抽屜

在展示一切可以說出的貴重品質

就連銀行

也在咬住自己的敏感神經

擠出一扇雕砌的大門

貼著路面眨動眼瞼

線纜展示館

光線在額前集中

講解聲音震動耳朵深處的聽骨

一根最初導線的歷史細節

一場持久的民族工業編織

磨出了繭的輪廓

不再是街角邊上一間簡陋的房屋

或幾個木制的輪軸

擴容或柔性的數據加進絲芯

加密的超高壓技術和通訊光纖軌道光纖

連續反復貫穿一個連續的劇變

瓷杯組成的熱情

提速了空氣空間蒼穹的感應

幾何的綠色結構

從工業化的定律中拉出了一道閃電

像根風箏的線

進入空中進入衛星和宇宙

在遙遙迢迢的輝石長石那里深入資源

使覺悟的奧秘神秘隱秘

包含一切地表盆地和月海

似乎在看得見的小山崗上看見了

外星的男人女人孩子

飄出的漫麗云絲

照亮寂靜的天空

視 野

現在 我站立在

江河海島或山的嶺上，手臂

畫出一個個習慣性的圓圈，像風能

鍍著陽光的光伏，在屋頂或遍野的莽原發亮

緩慢轉動和儲存不被耗盡的能量

淡黃色的鳥，藍色的水，綠色的樹

在我四周變成云絲一樣的電流

環網的藤蔓隨風生長

多晶硅如同我穩定的血液

軀體的光或充盈的清潔主題和思維

仿佛在輸出最大的峰值

調節一切響應的速度

構造出一個晝夜交替的大腦系統

在切換指令中同風和太陽及時間一起

改變現在生活

覺得我的軀體像臺望遠鏡的支架

眼睛在與未來相逢

穩固住了現在與未來的所有聯系

一些代價

足以彌補經過的機會

而當我再次懷抱偉大的計劃或灼熱的藍圖

從細微之處按動開關、電梯、按鈕

似乎一盞燈一臺電扇一壁空調

就是一扇打開的窗戶

加寬的深遠視野

小 憩

太陽雨洗凈綠葉

坐在一棵繁茂樹木下的花壇上

新的藍靛色服裝幾何形標識在胸口敞開

用一支煙向一個人招手，那個人

橫穿工廠大道，穿著陽光的鞋子

聲音有金屬的氣息

說話的眼睛壓了壓翹上的工作帽檐

天空仿佛飄低一朵云在順著目光移動

變成一只紙做的煙灰缸

兩個人坐在一起

焊接著煙縷

彼此朝著一個方向，吹拂著微風

說些師傳的外貌、熱情和各種不同的情節

強烈的手勢及沒有停頓的機器程序

電腦的眼睛

深深種在顱骨里

生產線自動得就像池塘的游絲

閃爍的光點如同每一粒眩目的種子

激發出一個特殊的范圍

新產品的空氣

時間感似乎就像剛剛的太陽雨

樹變綠，掌握了自己的方法

在適應一種小憩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