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馳
青春與長江密不可分
與酒密不可分
無數(shù)次順流而下,溯江而上
婉轉(zhuǎn)的心思都在酒中
那時節(jié),但丁還不算老
雪萊、拜倫也沒有死
波德萊爾的惡之花悄悄開放
聶魯達,惠特曼,泰戈爾……
這些蓬勃的詩人遠渡重洋
時常與我江畔相會
難忘的是那個渡江前夜的黃昏
我把他們請到江邊共飲
那時,金錢還蟄伏在地表之下
婚姻也藏匿在春風(fēng)里
我把頭晚執(zhí)筆到天明的信件寄出
忍著被煙卷燙傷的手指的疼痛
向他們一一舉杯
那個穿海軍藍的黃昏
那頓話別青春的酒
已隱進長江的記憶
我的時光奔流到海
有一回,我把莊子邀到海上
方言,魚腥味,雜貨紛呈的集市
互助會,積差排基,一望無際的海涂
嶄新的時代把鮮活的底層
掀給我看
把街道、學(xué)校、工廠最初規(guī)劃的圖紙
以及書記、鎮(zhèn)長最為靦腆的笑容
擺放在我的攝像機前
青草為裳的大地日日芳香
我把門開在海邊,擁有一個家
把兒子生在海邊
成就一個父親
我也在熬,熬鏡頭,熬文字
我把詩悄悄藏起
把普通話降到最低標(biāo)準(zhǔn)
把故鄉(xiāng)掛到月亮上,甚至
常常把妻兒放進夢中,只為
完成一部專題片后
好坐在一塊礁石上飲酒
有一回,我把莊子邀到海上
請他做大海的宰相
他捧出一碟鮮螺請我喝酒
告訴我“八仙過海”只是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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