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醫改以來廣東省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及趨勢預測分析

陳澤冰，杜志成，宋 斐，郝元濤，3

(1.中山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醫學統計學系，廣東 廣州 510080；2.中山大學孫逸仙紀念醫院人力資源部，廣東 廣州 510120；3.北京大學公眾健康與重大疫情防控戰略研究中心，北京 100191)

我國醫改始于1996年，但在2009年之前效果不甚理想，“看病難、看病貴”問題十分嚴峻[1]。2009年新一輪醫改以“均等化”“人人享有”等理念貫穿衛生政策，將公平性放在首要位置。新醫改以來，為建立覆蓋全民的公平有效的醫療衛生體系，廣東省在衛生與健康“十三五”規劃(粵府〔2017〕28號)中指出必須優化醫療衛生資源布局，提高優質衛生資源的可及性和服務效率。衛生人力資源作為衛生資源中最基本、最活躍的要素，是提供基本醫療衛生服務的核心，是保障人民健康的基礎，也是提高衛生系統自身素質和服務質量、發展衛生事業的決定性資源[2]。隨著廣東省深化醫療衛生體制改革的全面推進，本研究擬在回顧新醫改以來廣東省衛生人力資源發展狀況、探究其公平性的同時，對2025年、2030年的衛生人力資源進行預測，以期為全省衛生人力資源的合理布局和優化配置提供建議。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本研究所用數據來源于2009-2019年的《廣東統計年鑒》和《廣東省衛生統計年鑒》。其中，廣東省及各地市的常住人口數來源于《廣東統計年鑒》，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等數據來源于《廣東省衛生統計年鑒》。

1.2 統計方法

本研究采用灰色模型(Grey Model)中的一階灰色理論微分方程型模型GM(1，1)對廣東省2025年、2030年每千常住人口的衛生人力資源進行預測分析。GM(1，1)模型是通過對原始無序的序列作累加，得到新的有一定規律性的時間序列，再建立一階線性微分方程模型并求解，以實現預測[5]。該預測模型因計算簡便、適用性強、建模精度較高，能較好地反映實際情況、預測性能好而成為灰色模型中應用最廣泛的預測模型[6]。GM(1，1)模型適用于單一的指數增長模型[7]，符合本研究中衛生人力資源增長的長期趨勢。

另外，采用后殘差檢驗方法來判斷GM(1，1)預測模型的擬合效果[8]。后殘差檢驗通過分別計算原始序列和絕對誤差序列的標準差，得出后殘差比值C。后殘差檢驗模型的擬合效果為：C<0.35為“很好”、C≥0.35且<0.5為“合格”、C≥0.50且<0.65為“勉強合格”、C≥0.65為“不合格”。

本研究采用Excel 2019進行數據整理，所有的統計分析均采用R 3.4.1軟件進行。

2 結果

2.1 廣東省2009-2019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狀況

新醫改以來，廣東省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總體呈增長趨勢。2019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分別達6.902人、2.536人、3.097人，較2009年分別增長了60.89%、56.93%、97.39%。3類衛生人力資源中，每千常住人口的注冊護士數增幅最為明顯，醫護比從2009年的1∶0.97發展到2019年的1∶1.22，具體見表1。

表1 廣東省2009-2019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狀況

2.2 廣東省2019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公平性分析

廣東省21個地級市2019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的空間分布存在明顯的不均衡性。位于粵中南部的珠三角地區的每千常住人口3類衛生人力資源數均為最高、粵北地區次之、粵西地區較次之、粵東地區最低，詳見圖1。

圖1 廣東省2019年各地區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分布

2009-2019年廣東省各市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注冊護士的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基尼系數值一直低于0.3，處于公平狀態，且基尼系數值呈總體下降趨勢，其中，注冊護士的基尼系數值下降幅度最大。但在2018年后，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的基尼系數值略有反彈，詳見圖2。

圖2 廣東省各市2009-2019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基尼系數趨勢

2.3 廣東省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預測分析

預測模型計算結果顯示，廣東省2025年每千常住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分別為9.649人、3.431人、4.952人，2030年分別為12.570人、4.377人、7.193人。各個模型的后殘差比值C均小于0.35，表明各個模型的預測擬合效果很好，詳見表2。

表2 廣東省每千常住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預測結果

3 討論與建議

3.1 新醫改以來廣東省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數逐年增加，但仍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

新醫改以來，廣東省每千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從2009年的4.290人、1.616人、1.569人逐步增加到2019年的6.902人、2.536人、3.097人，醫護比從1∶0.97提高到1∶1.22，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多層次、多樣化醫療衛生服務需求逐步得到滿足。然而，《2019年我國衛生健康事業發展統計公報》[9]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每千人口衛生技術人員數、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分別為7.27人、2.77人、3.18人，廣東省同期每千人口3類衛生人力資源擁有量均略低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衛生技術人員數與全國平均水平差距相對較大，注冊護士數與全國平均水平差距相對最小。這與廣東省在全國的經濟發展地位和未來發展定位不相符。

因此，廣東省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仍需進一步加強，尤其應增加每千人口的執業(助理)醫師配置。一方面，結合《廣東省加快醫學教育創新發展實施方案》(粵府辦〔2021〕2號)要求，充分利用豐富的教育資源，優化醫學教育結構布局，適度擴大醫學研究生特別是醫學緊缺專業研究生招生規模，加大醫療人力資源儲備，強化研究型、復合型和應用型醫學人才培養。另一方面，以高水平醫院建設發展為契機加快培養和引進一批活躍在國際學術前沿、滿足國家重大需求的衛生專業技術人才，提高醫護人員的待遇和地位，拓寬其職業發展路徑，在培養和吸納人才的同時留住人才。

3.2 廣東省各市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好，但區域差距仍不容忽視

新醫改以來，廣東省各市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的基尼系數值均低于0.3，且多年來呈持續下降趨勢，在新醫改政策推行的第一年下降最為明顯，提示新醫改的實施有效促進各市衛生人力資源配置公平性的提高。3類衛生人力資源中，注冊護士配置的公平性改善最為明顯，但2018年后衛生技術人員、執業(助理)醫師的基尼系數值有反彈上揚趨勢，提示應重點關注該2類衛生人力資源尤其是醫師配置的公平性問題。由于二三線城市缺乏醫療綜合配套措施，晉升空間小、就業環境較差，對人才的吸引力不大，可能導致醫師配置的公平性進一步惡化[10]。在空間分布方面，2019年廣東省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不同地區間存在的差異仍較為明顯，資源仍集中在經濟發達的珠三角地區，而粵東和粵西地區則相對匱乏，與曾華堂[11]等的研究結果一致。經濟發展水平高不僅有利于支撐衛生人力資源的投入，同時也會因出現“虹吸效應”而致使經濟落后地區衛生人才的流失[12]。所以衛生資源的均衡配置和合理布局仍是廣東省現階段需要重點關注的問題。

因此，廣東省“醫療扶貧”工作仍需進一步推進，醫療衛生“脫貧攻堅”成果仍需進一步鞏固。應加大對粵東、粵西、粵北地區的支持力度，提升當地衛生健康類院校辦學水平，就地培養人才[13]。同時，根據《廣東省進一步推動高水平醫院建設發展實施方案》(粵府辦〔2021〕6號)要求，建設輻射帶動網絡，充分發揮高水平醫院的示范引領效應，鼓勵高水平醫院通過組建醫療集團等多種形式，合理規劃建設多院區、多中心，或建立醫聯體、跨區域專科聯盟等，有效引導優質醫療資源向資源薄弱地區延伸。此外，加快搭建5G智慧醫院、人工智能等互聯網技術賦能的遠程醫療協作網[14]，以高效促進衛生人力資源共享，增強居民享受醫療衛生服務的可及性，切實改善醫療服務利用的區域公平性。

3.3 廣東省衛生人力資源相關規劃目標值設定較為保守，應結合發展階段按需調整

根據《中共廣東省委、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建設衛生強省的決定》(粵發〔2015〕15號)精神，廣東省2025年每千常住人口執業(助理)醫師數、注冊護士數將應分別達到2.8人和3.5人，本研究模型預測的結果均高于廣東省2025年的目標。在《健康廣東行動(2019-2030年)》(粵健推委〔2019〕1號)中提到，2030年廣東省每千常住人口執業(助理)醫師的預期性目標值應≥3.2，結合本研究的預測結果，廣東省也將能實現。以2016年10月發布的《“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設定的目標為全國目標水平做對比，到2030年全國每千常住人口執業(助理)醫師數應達到3.0人，注冊護士數達到4.7人，廣東省的預測結果亦將超過全國的目標值。但實際情況是，廣東省2019年的每千人口衛生人力資源配置數低于當年度全國的實際水平[9]，側面反映了廣東省設定的目標值可能較為保守，不利于引導和促進衛生人力資源的發展。

因此，政府部門應綜合考慮人口、經濟、地理等多重因素，科學預測群眾醫療需求，合理制定衛生人力資源配置標準，確定衛生人力資源的總量與結構、分布與層次[15]。同時也應結合當地或全國的衛生事業發展階段按需及時調整衛生人力資源配置的規劃目標，以更好地把握政策導向，實現與時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