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君
摘要:當前,以扶貧為主題的電影、電視劇進入深耕階段。新時代的扶貧題材作品堅定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注重人物類型的闡述功能、延續民族特色的敘事風格、嘗試多元跨界的類型實踐。這些扶貧作品緊隨時代脈搏和文藝潮流,展現出創作新動向,表現出鮮明的新時代特色,為脫貧攻堅戰提供強有力的精神支持。
關鍵詞:扶貧題材 影視創新 主旋律
在2021年2月25日舉行的全國脫貧攻堅總結表彰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宣告我國脫貧攻堅戰取得了全面勝利。多年來,在實踐和政策指引下,以扶貧為主題的電影、電視劇層出不窮,講述了一個又一個真實動人的脫貧故事,其中不少作品表現出較高的藝術水準,取得了良好的口碑和影響力,如《山海情》、《一點就到家》、《十八洞村》、《一個都不能少》等。這些影視作品積極承擔起社會責任,有力地配合了政策宣傳,以獨特的影視語言呈現出扶貧工作的重要意義,映射出時代精神和社會趨向。在積極的實踐中,我國文藝工作者創新了扶貧題材的表達形式和美學風格,探索出主旋律影視作品的創作新面貌。
近年來涌現的扶貧題材影視作品貼近時代、貼近人民,具有良好的意識形態宣傳效果。為講好中國扶貧故事,創作者積極展開實踐,力求打造出新時代特色的主流電影。新時代扶貧類作品的創作實踐表現出以下特征。
1.堅定現實主義的創作原則。扶貧類影視創作扎根現實,從真實故事中取材,堅持以人民為中心講述扶貧故事,關注移民搬遷、大學生創業、產業升級等社會議題。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考察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時提出“精準扶貧”的概念,經過幾年時間,十八洞村修路、修護欄、發展旅游業,全村脫貧265人,整個村落煥然一新,并入選了首批全國鄉村旅游重點村名單。電影《十八洞村》就是以這一真實的脫貧攻堅歷程為原型,展現了中國當代農村的新變化。
2.注重人物典型的描摹塑造。近年來的扶貧類作品,普遍從人物事跡展開,借助親身親歷、腳踏實地開展扶貧工作的角色,去建立與觀眾之間的親緣性。其中,比較常見的人物類型有基層干部、科技專家、大學生村官、企業家、退伍軍人等,代表作有《李保國》、《山里娃》、《老兵與小兵》等。扶貧影視作品從個體經歷著手,樹立模范人物,構建英雄敘事,用接地氣的個人事跡闡述深層次的情感價值。

3.延續民族特色的敘事風格。扶貧題材映射的是我國黨和政府的主流意識以及重要實踐,具有鮮明的中國性。扶貧題材本質上也屬于農村題材的分支,農村作品在我國文藝作品中有著源遠流長的歷史。因此,扶貧題材的影視作品在風格上體現出較強的民族特色,彰顯出富有中國韻味的影像美學以及哲學,代表作有《最美的鄉村》、《楓葉紅了》、《花繁葉茂》等。
4.嘗試多元跨界的類型實踐。近年來的扶貧類影視作品表現出多元類型融合的實踐傾向。比如,電影《一點就到家》以三個青春男孩回鄉創業為主線,講述了靠賣茶葉、送快遞幫助村民脫貧的故事,本質上屬于青春勵志類型,在扶貧題材作品中較為少見。電視劇《山海情》則借鑒了職業劇的特色,描繪出移民拓荒這一事業下,不同環節上的工作者在工作中的專業性、歸屬感和磨合歷程。此外,還有紀錄片類型的作品,如《扶貧周記》、《承諾》等。可見,扶貧題材的類型近年來有較大的延展和開拓。
當前,扶貧題材進入深耕階段,從角色、美學、商業和意識形態多重維度不斷豐富創作手法,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

1.單一人物的立體化鍛造,群像人物的沖突化設置。目前,扶貧影視作品普遍擺脫了主旋律題材一貫具有的“宏大敘事”。扶貧故事往往從“小人物”切入,增強人物的投射力,用立體、多面的手法鍛造角色,用不同類型之間的“沖突”豐富故事結構的情感肌理,塑造了新時代不一樣的主旋律題材主人公。例如,扶貧劇《山海情》講述了20世紀90年代寧夏西海固地區的村民搬遷到玉泉營地區的移民故事。移民們在政府扶貧政策的指引下,從無到有建設這片新家園,解決用水、用電、灌溉技術等許多現實問題,以及思想觀念上的沖突和挑戰,如老一輩與新一輩、福建支援干部與當地人等問題。因為議題豐富而多元,該故事具有一定的敘事難度,為此創作者通過立體真實的人物設置,很好地詮釋了該故事:一方面,是主人公個體身上的掙扎、矛盾與成長。劇中的“男一號”馬得福是一名青年村干部,并非“完人”,也會面對走投無路的時刻。他會向著美好富裕的“未來”勤勤懇懇工作,但也會懷疑“未來什么時候來”。可以說,這個角色的身上同時刻寫了迷茫、理想和堅韌,在具體的工作中不斷成長、豐滿。另一方面,是整部劇構建出的一種立體化“群像”。故事引入了許多的利益主體,如吃不了苦的“逃兵”、福建對口支援的技術干部、一心想要離家闖蕩的年輕人……他們都有各自的立場,帶著自身的“短視”和“偏見”。但正是這些不同的經驗和視角才豐富了人物關系,構建出角色之間的張力。通過每一場戲的博弈、對峙、協調,共同構建了一張錯綜復雜又真實無比的遷徙故事。
2.鄉土空間的藝術化再塑,影像基調的美學性融合。主流商業電影往往以精美發達的“城市”作為敘事舞臺,“農村”的形象日漸走向邊緣化,而且往往與“落后”、“土氣”等印象相聯系。近年來,扶貧作品實踐了一種以農村為舞臺的影像美學,令人耳目一新。
一是部分扶貧題材作品有意識地打造一種具有藝術象征意義的農村文化環境。如電影《一點就到家》中被幫扶的貧困鄉村是外賣小哥彭秀兵心中思念牽掛的“故鄉”,是創業老板魏晉北心中撫慰心靈的“遠方”,是咖啡種植者李紹群心中“歸隱安然”的自然之境。在這里,鄉村的意象是令人向往的美好存在。可見,影片中創作者對農村空間進行了藝術化重塑,不斷去調和“農村”與“美”之間的斷裂感甚至對立感,削弱了農村被“幫扶”的弱勢地位,也減少了農村題材電影慣有的艱難困苦氣息,提高了扶貧電影和當代都市觀眾的共情可能。

二是從影像制作的技術層面而言,如攝影、剪輯、音樂等,扶貧題材也越發注重創新。《一點就到家》作為一部扶貧電影,融入了荒誕派、現實派等不同的風格元素,還巧妙結合了MV式的拍攝手法,風格多元靈動,表現出一種獨特的現代性審美。片中導演還充分運用剪輯節奏,將不同的影像風格糅合起來:同一場景下,給不同的角色搭配反差鮮明的快慢鏡頭和背景音樂,用影像語言建立出對比感和詼諧感,創造出一種清新獨特的觀影體驗。
3.精神內涵的深層性挖掘,意識形態的多維度傳遞。以扶貧為題材的影視作品承擔著宣傳教育和社會公益的屬性。不少人提到關于扶貧的電影、電視劇,會與說教、乏味、古板等印象聯系在一起。其實,這種刻板印象是因為傳統主旋律作品對精神內涵的剖析浮于皮表,呈現視角較為單一。而近年來,扶貧作品在對主題意旨的挖掘由表及里,圍繞“扶貧”的內涵詮釋走向多維度、多層次和深刻性,為觀眾帶來了強有力的精神激勵。
一是對“扶貧”的深刻解讀。《十八洞村》沒有采取傳統主旋律作品的英雄敘事,而是聚焦被幫扶的貧困戶本身,描繪了他們對于脫貧的愿景、切身的努力,傳達出強烈的自我意識。扶貧的過程,也是村民自我覺醒的心靈歷程。可以說,《十八洞村》不僅是一個講述“宏大敘事”的扶貧作品,還是一個傳達了“個體聲音”的電影。集體愿景與個體自尊建立了牽引的關系,在這部影片中,扶貧不僅僅是一個簡約、單向的幫扶關系,取而代之的是與人性、社會深刻關聯的復雜命題。
二是意識形態的多維度傳遞。扶貧故事以點帶面催生出獨特的情感力量,彰顯出多元化的中國面貌、有厚度的中國歷史、有力量的中國精神。《綠水青山帶笑顏》將“生態文明”與精準扶貧融合詮釋,《雞毛飛上天》展現了與時代相呼應的創業故事,《脫貧十難》更是聚焦扶貧攻堅戰的十大難題,包括教育、意識、產業延續等問題,每一個難題都是扶貧主題的一個切面。這些優質的扶貧作品不斷豐富和擴充著主旋律作品體系,在話語表達的實踐中做出創新,更好地傳達出愛國主義、社會主義、集體主義的價值追求,實現了政治性、思想性和藝術性的有機統一。
4.市場層面的包容性延展,商業維度的融合性考量。傳統的扶貧作品遵循主旋律影視的敘事規則,在商業化層面表現稍弱。自2020年以來,市場上涌現出一批將市場元素考量在內的扶貧作品,從不同維度優化了作品的商業模式,展現出年輕態的創作新面貌,取得了良好的市場反響。一是形式考量。《最美的鄉村》就采用了比較新穎的“單元劇”形式,把四個村子的故事進行差異化的編排和濃縮,打造出30集輕喜劇,滿足了當下年輕人輕體量、快節奏的觀影習慣。二是內容考量。如《一點就到家》將共享單車、電商等時下流行話題融入到劇情中,甚至邀請李佳琦客串為影片中的云南咖啡“帶貨”。三是主創考量。不少扶貧作品大膽嘗試“跨界導演+明星演員”的陣容,如《江山如此多嬌》的主演羅晉是自帶市場效應的新生代青年演員;《一點就到家》起用了香港導演許宏宇,為影片帶來清新的青春氣息。四是渠道考量。《我和我的家鄉》與抖音進行聯動,發起“點亮你的家鄉”挑戰賽,鼓勵用戶拍攝自己眼里家鄉最美的樣子,是電影宣發聯動觀眾情感的創新之舉。扶貧影視作品對市場因素的考量有利于實現數字媒體時代下的市場突圍,發揮自身的宣傳效果和影響力。

當下的扶貧類影視作品圍繞著特定題材不斷進行內容深耕,創新創作手法,塑造鮮活立體的角色網絡、構建美學特性的影像空間、傳達深刻多面的精神內涵、拓展活躍多元的商業模式,強烈地映射出脫貧攻堅時代的變革,彰顯出與眾不同的新時代特色。未來,扶貧類題材要加快創新實踐的腳步,成為中國電影和電視劇新的增長點,為脫貧攻堅戰提供強有力的精神支持,促進社會主義文化的繁榮發展。
作者系山西傳媒學院山西電影學院副院長、副教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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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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