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別樣的桑干河

史 峰

說不清多少次了，一有點時間就想往河邊跑。

周末的下午，沿御河東路南行，想看看桑干河冰凍的樣子。車外右邊的御河，河水在寒冬中已停止了奔跑的腳步，夏日的激情在河面上凝固成一片片一串串銀白。逐漸厚實的冰面下開始為來年春天的奔騰積蓄能量。

塞北隆冬，想必桑干河更是冰封雪蓋，安靜地進入冬眠，開始休養生息。

遠方的馬頭山越來越清晰，遠處便傳來了清脆的響聲，在眼前高聳的“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的地標處下車看，一陣驚訝：這會兒了水還這么大？滾滾的河水漂浮著幾片冰塊，由西向東疾速流過，像春天已經解凍的冰河。啊？莫非是“天上之水”在桑干河流淌！

站在橋頭往西看，右邊御河交匯處的濱河公園，半分蔥籠，半分蕭殺。鋪著石坂塊的小路，彎彎曲曲地在綠、黃、紅、褐、紫等五顏六色相間的樹木和草叢中延伸，沒有融化的積雪將白色在上面點綴;一座黃色的木栱小橋，架伸到河中間，水中的小島上，矗立著一座古

銅色的現代根雕，上面寫著“御河桑干河交匯處”;河的南岸高筑的大壩，將村莊、農田高高托起護佑，田野里幾百米長“全國綠色食品（黃花菜）標準化生產基地”的紅色大字各外顯眼;再遠處便是清晰可見的大同臥佛山頭部最高處——馬頭山。

河床上兩邊結起了厚厚的冰層，像鑲嵌了兩條純白剔透的玉帶，隨河水蜿蜒曲折、一直向西邊的遠方拓展延伸，好似去親吻天地正在熱戀的太陽;玉帶中間變窄的水面，波光粼粼，熠熠生輝 。

回身往東看，水從橋下一排橋孔積聚、傾泄，形成一米多高的瀑布，那洶涌、激湍的水流，掀動著一波波青白色的浪花，濺起了“嘩啦啦”、“嘩啦啦”的響聲！

順著河邊綠色廊道往東走，不遠處便是203省道上的固定橋（原俗稱古定橋），進入大同市桑干河國家濕地公園的上端。

桑干河從呂梁山脈管涔山出發，由西南向東北一路奔跑而來，在云州區古定橋下放慢了腳步，在這個地勢緩沖地帶，形成大面積的沼澤地。利用地形彎轉和高程落差，是建設水利工程的最佳地段。現存的、最為引人注目的是濕地公園北岸上段，已經部分坍塌、報廢多年的高灌揚水站，它長長的、高高的橫亙在沿河岸邊，像一條斷了支體的巨龍，在冬日河畔的蒼穹中展示著雄渾和殘缺之美。

古定橋路西一處寬大的門墩，門墩兩邊雕刻的字，讓我眼前一亮，正面用水泥陽刻的“ 抓時間搶速度酣戰海心灣，干當前想長遠拓出高產田”、背面是陰刻的“ 修渠打埂造良田，引洪提水治堿地”，兩幅對聯標語，行書字體、工整清晰、漂亮流暢;雖然上面的橫梁是近年加上去的單位名稱，但是門墩顯然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修建的。估計門墩深處的河岸邊，是當年高灌站的站首樞紐工程。對聯所說的“海心灣”，從地形及河的走勢推斷，應該是指的是以古定橋為中心，河的上下幾公里，即行政區域內、桑干河河面較為寬闊的這個地段，或上至利仁橋、下至冊田水庫，也就是現在濕地公園的全部再向上延伸一段 （待考證）;早期河水左沖右撞、恣意漫延，造成兩三公里寬的河面，隨著水量的逐漸減少，水流也固定下來，河道也只有十之一、二流水的寬度;長年無水的河道以及岸上周邊形成了大片的鹽堿灘地。可以想象，這個地段應該是當年雁北地區排鹽改堿造良田的重點。這也許是“古定橋”、“固定橋”名字的來由吧！這些具有鮮明時代特征的遺存，真實地反映了當年沿河人民、艱苦奮斗、筑壩造田、興修水利、改變自然、造福百姓的精神風貌。

駐目著滔滔流淌的河水，忽然想起，自今年深秋，黃河為永定河秋冬生態補水還在繼續，供水年底、即月底結束。從萬家寨水庫開閘放水，通過“遠水解晉渴”引黃工程，把水輸送到桑干河上，與冊田水庫的水、同時奔向京津、 注入大海。使斷流了近三十年的永定河實現了長年有水。更為慢長冬天干涸的河床，覆蓋上綿被一樣厚厚冰雪！潤澤河基，涵養水源，改善流域的小氣候和生態環境。

承載著深厚歷史文化古老的河流，在新時代的光澤照耀和浸潤下，煥發了青春的活力！這條首都北京重要的水源和晉冀北的母親河，攜黃河之手，穿越崇山峻嶺，深情地親吻著塞北大地，又在京西的永定河故道上、在人們的期朌和驚喜中高調亮相，像清脆、淳厚的山西信天游、在久違的燕云大地上唱響！

冬天的北方，是靜謐的！靜謐的山、靜謐的水、靜謐的田野、靜謐的村莊;特別是那激情奔放的河流，更應該在冬的靜謐中收斂納藏！

今冬的桑干河，經過大半年的奔涌激蕩！也將在冰雪的溫床進入溫暖濕潤夢鄉！

站在古定橋上向西遠眺，一條藍色的橡皮壩橫臥在寬闊的河面上，將清澈的河水環抱成了流動的湖，一望無際、飄浮著冰凌的水面，在太陽和晚霞的映照下，湖面隨著湖水波動，像一塊隨風舞動的彩色綢緞，異常美麗;水瀑從壩上漫過，那凝神聚力的水流，好像上了陣地沖鋒的勇士，排著整齊的隊伍，齊涮涮地跳躍、摔跌在壩底，又精神抖擻、齊頭并進匍匐向前，水在壩下寬闊的河面上，好似一卷巨大的彩布，平平展展地鋪延開來……

此時， 夕陽盡情地在天邊燃燒，金光泛紅。抬眼遠望，天宇、曠野、云彩、河岸、水面，上下融合映照、鋪天蓋地，連成一片，一會兒金黃、一會兒彤紅，五彩斑斕，流動變幻。

好一幅 “黃河之水天上來”、“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的壯美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