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聚焦科技支撐引領高質量發展和共同富裕示范區建設

王嘉玨 李戰國 于明州

中國計量大學，浙江，杭州，310018

創新策源力已經成為衡量一個地區乃至國家競爭力的關鍵因素。2018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國科學院第十九次院士大會、中國工程院第十四次院士大會開幕會上發表重要講話時指出：“中國要強盛、要復興，就一定要大力發展科學技術，努力成為世界主要科學中心和創新高地。”截至目前，北京、上海、深圳、合肥首批4家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獲批，杭州、西安、武漢、南京等地正在積極爭創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要讓浙江省在爭創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中脫穎而出，讓科技創新在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中發揮支撐引領作用，逐步形成科技創新新型舉國體制浙江路徑，關鍵在于科技創新策源力的提升。筆者調研了杭州城西科創大走廊等地，針對當前創新策源流程尚未厘清、創新型人力資本制度尚未確立、超常型隱性知識認識不足等創新策源地建設中面臨的突出問題，提出了相應的對策建議。

一、浙江省科技創新策源力現狀及問題

中國科學技術發展戰略研究院于2022年12月公開發布的《中國區域創新能力評價報告2022》披露，浙江省區域創新綜合能力排名躍居全國第4位，首次超過上海，實現歷史性突破。此前，浙江省區域創新能力連續14年保持在全國第5位。2021年，浙江省研究與試驗發展（R&D）經費投入達2157.7億元，居全國第四位，研發投入強度達2.94%，投入強度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其中，高新技術產業實現增加值1.2萬億元，同比增長20.4%。2022年以來，浙江重點實施科技政策扎實落地、共同富裕支撐引領、創新平臺能級提升、關鍵核心技術攻堅、創新鏈產業鏈融合、科技人才引進集聚、科技體制改革突破“七大行動”，力爭研發投入強度達到3%。科技創新正為浙江高質量發展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動能，但較廣東、北京、江蘇和上海仍存在一定差距，這4個省份的基礎研究經費總額占全國基礎研究投入的比例超過50%。

創新策源一般分為4個階段，分別是直覺突破（靈感）-解釋規劃（具象）-邏輯推理（驗證）-推廣應用（轉化）。“策”是手段，為開源創造有利條件，策源真正“源頭”在以超常型隱性知識（如天賦、靈感）為基礎的直覺突破。“策”偏向引領性和拓展性，策源更注重突破性和首創性。只有真正理解創新策源的流程，才能更好地保護原始創新，才能激發科研人員的積極性和靈感，創造出更多高價值的產品，從而提升浙江省的創新策源力。縱觀現行科研規律，政府習慣于制定規劃，高校科研院所忙于申報課題，企業熱衷于申請補貼，遠沒達到創新策源的內在要求，也暴露出創新策源力不強的根本原因在于科技體制仍不完善。具體表現如下：

（一）創新策源的制度環境存在缺陷

“卡脖子”技術難題的解決需要強大的基礎科研，需要創新鏈和產業鏈的深度融合，更需要從創新策源的資源角度看待人力資本這個關鍵因素。浙江省通過科技體制改革賦予科研單位越來越多科研自主權，“揭榜掛帥”“包干制”等新機制逐步推廣，科研人員積極性普遍提高。但相比每年大量的科研經費投入，仍沒有形成與之相適應的創新策源產出比。其中一個原因是“人力資本比貨幣資本重要”的觀念尚未深入人心，沒有形成一整套激勵、保障人力資本尤其是創新型人力資本的機制。加之科技資源配置行政色彩較重，存在分散重復低效等問題，創新策源的制度環境仍面臨較大挑戰。

（二）創新主體定位不清導致產學研合作不順暢

對創新主體認識存在定位不清甚至錯位。大多數觀點認為，高校科研院所是科技創新的主體，但實際上高校的首要任務既不是基礎科研也不是社會服務，而是教書育人。科研院所尤其是省直機關下屬單位，其主要職能是服務上級機關，創新既不是主要工作也不是主要考核要求。加上大多數科研人員都集中在全省各大高校、科研院所，游離于企業之外，這導致浙江省科技人才與企業訴求的嚴重脫節，科研內容與市場需求的嚴重脫節，科技產出與技術創新始終不能有效銜接，科技成果難以有效轉化到產業發展迫切需要的應用領域。

（三）不同所有制企業公平分享科技創新資源的機制尚未形成

浙江省經濟以民營企業為主，大部分為中小型企業，在科技創新方面存在先天不足，表現為傾向模仿國外先進技術，或進行低水平的復制生產。加上知識產權保護存在維權難等問題，很多企業不愿意走具有市場風險的自主創新之路，難以真正成為技術創新的主體。值得特別強調的是，與廣大民營中小企業相比，國有企業因產權制度改革不徹底導致其科技創新積極性不高，科技創新效率低，與其占有的資源非常不匹配，亟須引導浙江省國有企業在科技創新中發揮主力軍作用，圍繞“三大”科創高地建設不斷激活高質量發展內生動力，團結帶領廣大中小企業分享科技創新資源，形成以企業為主導的不同所有制企業公平分享科技創新資源的新局面。

二、提升浙江省科技創新策源力的對策建議

浙江省應在教育、人事制度、科技體制改革等方面協同規劃，在源頭上找問題，在改革中提升創新策源力，同時提煉總結浙江創新策源地建設的成功經驗，為“重要窗口”和高質量發展建設共同富裕示范區貢獻力量。

（一）明確創新主體，在教育、人事、金融等方面深化改革，營造創新策源的最佳環境

明確創新主體是高校、科研院所和企業組建的聯合體，由三方共同實現科技供給、應用實踐、轉移轉化。首先，教育應發揮在創新策源中的支配地位，承擔起在創新主體、創新管理、創新評價等方面的啟蒙教育責任，培養青少年群體的科學獨立精神、探索精神，培養大學生群體的科學開拓精神、奉獻精神。把教育改革與浙江省的產業結構升級緊密結合，讓更多具有創新策源素質的創新型人才承擔起產業結構調整的重任。逐步將幼兒園和高中階段納入義務教育，讓有創新精神的青少年接受開放式教育，讓創新型人才培育從娃娃抓起。其次，應將行政型人事制度轉為知識型人事制度，尤其將培育年輕人的超常型隱性知識和創新策源團隊建設作為工作核心。通過人事制度改革，營造出有利于創新策源的人事環境，讓不同類型的人力資本在市場公平競爭中各盡其能、各得其所、各獲其利，將人口紅利轉化為人力資源紅利。最后，應完善金融支持創新體系，鼓勵金融機構發展知識產權質押融資、科技保險等科技金融產品，助力科技創新企業解決融資難問題。建立科技成果轉化基金、種子基金、天使投資基金、風險投資基金等，采取不同于傳統金融的信用擔保機制，使傳統的貨幣信用擔保向人力資本信用擔保轉變，創建以人力資本為本的人力資本產權，實現超常型隱性知識自我優化配置。

（二）加強公共服務，推進技術要素市場化配置，促進科技成果轉化

首先，應明確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主體牽頭單位。現行的浙江省委科技強省建設領導小組涉及浙江省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浙江省經濟和信息化廳、浙江省教育廳、浙江省科學技術廳等30家省級單位。因缺乏主導單位推動，各部門在科技創新領域形成“九龍治水”格局，這本身就成為創新體制機制改革要優先解決的問題。其次，應明確政府不是創新主體，而是創新制度環境的提供主體。完善制度保障，牢固樹立科研的真正目的是成果轉化的觀念。轉化難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科技成果歸屬問題，“國有資源流失”“侵吞集體知識產權”等罪名極大，影響創新積極性。建議明確有關職務發明的界定，修改完善《國有資產產權界定和產權糾紛處理暫行辦法》中對職務發明的界定。修訂《浙江省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條例》，進一步明確發明人在成果轉化中的利益分配。最后，應構建復合型現代化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既要保護常規的知識產權，又要保護超常型知識產權。把人的天賦、靈感、興趣、探索、創意等特征也納入保護并將其上升到權利層面來保護，讓天賦權、靈感權、興趣權、創意權的合法性得到充分保護。面向數字經濟、生命健康等重點產業實施知識產權預警、專利導航工程，布局建設一批國家級知識產權保護中心、快速維權中心，推進知識產權仲裁、調解平臺建設。

（三）增強文化自信，通過優化知識配置、強化知識應用提升科技策源力

首先，應建立以超常型隱性知識為主導的新型知識認知模式。改變常規性知識認知模式，打破對常規性知識的因循，這是創新策源成功的文化前提。要充分尊重個體知識儲備差異，提升對新創意、新理論、新思想的快速研判和吸納能力，讓社會各領域的“科技創富”與“科技共富”相結合，通過創新驅動做好共同富裕的大蛋糕。其次，應營造尊重創新、寬容失敗的創新文化氛圍。例如，可參考美國斯坦福大學將學校、科研機構、高新技術產業三者捆綁的做法，將浙江大學嚴謹求是的學風與城西科創大走廊創新策源地建設緊密結合，孕育出浙江省特有的創新策源精神，逐步營造出崇尚創新、寬容失敗的文化氛圍。最后，應倡導新時代浙商精神，堅定不移走創新發展之路。老一輩浙商創造了諸多全國第一，乃至世界之最。新時期既要傳承老浙商“四千精神”，也要大力弘揚“新浙商精神”，即堅持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切實加大研發投入，持續提升技術創新、產品創新、管理創新能力，加快推動數字產業化和產業數字化，用新技術新業態推動產業向價值鏈中高端攀升，牢牢依靠創新贏市場、贏未來。

（四）強化科技攻關，建立以企業為主導的技術研發創新體制機制

首先，應鼓勵國有企業把科技創新擺在突出位置，集中力量整合優勢資源，形成資源共享、集中技術攻關、優勢互補，增強國有企業發展動力引擎，承擔起與其占有資源相匹配的科研責任。建議將知識產權納入國有企業考核體系，激發國有企業創新活力，發揮科技創新的主力軍作用。其次，應提升民營企業科技創新能力。在關鍵核心技術攻關中發揮民營企業的先鋒作用，通過深化產學研合作，加強協同創新，提升科創平臺的能級。發揮科技服務業的橋梁紐帶作用，促進科技成果加快轉化，進一步完善企業創新服務體系。最后，應強化企業創新主體地位，構建一流創新生態圈，探索浙江省不同所有制企業公平分享科技創新資源的最優方案，并總結形成制度性經驗，加快探索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新型舉國體制開展科技創新的浙江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