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青團在廣州啟航
——“團一大”召開的歷史背景及其啟示

楊 成

(廣州市團校黨委書記、副教授)

今年，中國共青團迎來成立百年的歷史性時刻。5月10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共青團成立百年之際發表了重要講話，其中第四部分專門提出“對各級黨委黨組織的要求”，強調了“中國共產黨是始終保持青春特質的黨，是永遠值得青年人信賴和追隨的黨。”由此可見，由黨締造、與黨同姓、聽黨指揮、跟黨行動的中國共青團，經過百年征程的淬煉，團結帶領廣大團員青年把忠誠書寫在黨和人民事業中，把青春播撒在民族復興的征程上，把榮光鐫刻在歷史行進的史冊里，圍繞黨在不同歷史時期的中心任務做出了應有的貢獻，已成長為擁有360多萬個基層組織、7 300多萬名團員、200多萬名工作骨干的全國性青年政治組織。歷史長河奔流不息，青春樂章激蕩人心。當我們回顧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中國共青團的百年歷程，就必須深刻把握共青團的起點——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以下簡稱“團一大”)在廣州召開前后的背景及其歷史意義。

一、歷史召喚：五四運動與中國青年的覺醒

五四運動是中國近代史上一座重要的里程碑，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開端，它為中國共產黨的創建打下了思想上、組織上和干部上的基礎，也為中國共青團的成立創造了必要條件。

(一)五四運動促進青年覺醒

五四運動爆發后，各種社會思潮如雨后春筍般在中國大地上涌動。當時，宣傳各種新思潮的報刊有400多種。馬克思主義在中國大地上的傳播，吸引了越來越多進步青年，他們逐漸成為馬克思主義的信仰者乃至傳播者。1919年，北方的李大釗和南方的楊匏安分別在《新青年》雜志和《廣東中華新報》上發表《我的馬克思主義觀》和《馬克斯主義》(早期的譯名)，對馬克思主義學說進行系統介紹。他們被并稱為“南楊北李”。

(二)中國共產黨發起成立中國共青團

隨著馬克思主義的廣泛傳播，先進青年，尤其是革命青年非常注重向工人階級介紹、宣揚馬克思主義的學說，這讓馬克思主義逐漸與工人運動結合，為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做了思想上、組織上的準備。隨著陳獨秀于1920年在上海發起成立中國共產黨早期組織——共產主義小組，選派俞秀松建立“上海社會主義青年團”，全國各地紛紛積極響應號召，陸續建團。1921年上半年，北京、武漢、長沙、廣州、天津等地也相應建立了青年團。在各地早期黨組織的領導下，他們進行了一些革命活動，但由于其成員成分復雜，觀點、信仰不一致，1921年5月期間各地“團組織”的活動出現了暫停現象。

在中共一大上，黨對鞏固和發展青年團工作給予了極大關注，研究了社會主義青年團作為黨的預備學校及吸收優秀團員青年入黨的議題。在黨的大力支持和指導下，各地團組織得到迅速恢復和發展。至1922年5月，北京、上海、廣州、長沙、南京、武昌、杭州、太原等18個地區陸續建立了團的地方組織，全國團員總數達5 000多人，青年團的組織和活動進入了一個新的發展階段。

在這種積極恢復和建立團組織的浪潮下，中共中央局和團上海臨時中央局于1922年開始籌備召開青年團全國代表大會，旨在建立一個團的全國性組織。同年2月，上海團臨時中央局發出4月召開“團一大”的通知，并擬將會議地點設在上海。3月6日，中共廣東支部領導人譚平山寫信給團臨時中央局代理書記施存統，建議“大會地點如能夠改在廣州更好，因為比較的(地)自由”(1)參見李玉琦：《中國共青團史稿》，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8年版，第38-41頁。。考慮到當時中國各個城市里廣州的政治環境比較好，于是決定會議在廣州召開。(2)參見葉學麗：《中國共青團的誕生：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載《中國共青團》，2015年第1期。“團一大”在廣州召開，是歷史的選擇，也是黨領導下的中國青年運動史的重要篇章。

二、潮起東園：“團一大”的“臺前幕后”

《團臨時章程》規定：“有5個地方團組織成立時，即召集全國大會，通過正式章程及組織重要機關。”隨著18個早期地方團組織的發展和壯大，建立全國統一的青年團組織的條件已經成熟。根據塞奇·達林的建議，陳獨秀于1922年4月27日至30日在廣州組織召開了黨的領導干部會議，討論了黨在社會主義青年團代表大會上應遵循的路線問題。

(一)“團一大”的臺前

1.召開籌備會

為確保會議順利召開，會議組織者于5月1日至3日召開了3次會議，成立3個委員會具體負責會議期間的全部工作，大會總務委員會辦事處設在廣州東南旅店。3次會議對團章、團綱和各種文件的起草、大會代表差旅費、大會議程等事項進行了逐一研究。可見，大會的籌備是非常縝密的。

2.“團一大”開幕

1922年5月5日下午1時，“團一大”在廣州東園開幕。當時，社會主義作為一種新的社會思潮，可以公開或者半公開地開展活動，因此稱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1925年1月“團三大”召開，才把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改稱為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

24歲的張太雷主持“團一大”開幕式并致開幕詞，率眾三呼“社會革命萬歲”。中共領導人陳獨秀和青年共產國際代表達林出席會議，并在開幕式上發表演講。出席“團一大”會議的有全國15個地方團組織的25名代表、各界來賓和參加第一次全國勞動大會的代表共計1 500人。

3.“團一大”代表

“團一大”代表共有25名，他們分別來自上海、北京、武漢、長沙、廣州、天津、南京、武昌、唐山、保定、太原、杭州、汕頭、佛山等15個地方團組織(3)參見李玉琦：《中國共青團史稿》，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8年版，第38-41頁。，其中年齡最小的是來自保定的王仲強，年僅17歲；廣州代表謝英伯年齡最大，為40歲。25位代表的平均年齡在26.8歲。在25名代表中，來自團中央局的有3人，來自北京、長沙、佛山的各有2人，來自廣州的有4人，來自汕頭的有1人。廣東共有7名代表出席“團一大”。其中，有10多位“團一大”代表為“民族獨立、人民解放”浴血奮戰犧牲于新中國成立前，兩位犧牲于廣州的共青團主要創始人——張太雷犧牲時年僅29歲，蔡和森犧牲時年僅36歲。

(二)“團一大”的幕后

由于當時條件有限，沒有影音設備把“團一大”這一歷史性時刻記錄下來。由于史料匱乏，還有一些未解之謎值得學界進一步探討、研究和提出佐證，但從現存的一些史料中還是能找到一點端倪。筆者提出以下幾個問題供探討。

1.究竟誰出席了“團一大”

現有資料顯示：“團一大”開幕式簽到簿有彭湃、劉爾崧等數10人的簽名，但中共上海市委黨史研究室編寫的《彭湃畫傳》記載：1922年5月4日，彭湃在海豐組織“五一”國際勞動節紀念游行活動，按當時的交通條件，次日難以抵達廣州參加開幕式。如果彭湃5月5日未在廣州，那么簽到簿上的簽名是代簽的還是后補的？查閱史料可知，雖然彭湃等廣東進步青年不是“團一大”代表，但當時他們確實受譚平山的邀請作為“志愿者”參與其他會務工作，協助接待“團一大”代表。還有許多人不是“團一大”代表，那為什么代表簽到簿會有他們的簽名呢？這個問題需要進一步考證。

2.“團一大”開幕式有“同聲傳譯”

“團一大”開幕式在一個平時供人們乘涼、講“古仔”(故事)的簡陋竹棚召開，有16人在開幕式上發言，他們來自全國各地，方言、口音不一，如何確保臺下1 500余人聽得清楚、搞得明白。在采訪青運史前輩中了解到，當時臺下有一些人負責用傳聲筒進行傳聲和翻譯，但未見史料記載，值得進一步挖掘、考證。

3.“團一大”沒有女代表參會

史料表明，天津社會主義青年團派了一名女性代表李峙山出席“團一大”，但她報到后于5月3日就犯病住進了廣州東山醫院。“團一大”簽到簿、會議記錄中也未留下李峙山的印記。李峙山犯了什么病？住院多久？有沒有在“團一大”會議期間康復并參與“團一大”，這些歷史謎團有待進一步考證。“團一大”會議檔案記錄了開幕式廣東團員女青年黃壁魂的發言，闡明了“我們女子”入團少的情況，并號召“我們女同志”要與男同志一起團結奮斗。她不是“團一大”代表，又是以何種身份出席開幕式并發言的呢？這也需要進一步考證。

三、牢記使命：“團一大”主要成果和歷史啟示

1922年5月5日至10日，在中國共產黨直接關懷和領導下，“團一大”在廣州順利召開，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宣告成立，這在中國革命史和青年運動史上具有重要里程碑意義。

1.會議主要成果

“團一大”會期6天，前后共進行了8次會議。會議聽取了施存統以及各地代表所做的情況報告，討論通過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綱領》《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章程》《關于政治宣傳運動的議決案》等6個議決案(4)②③④參見李玉琦：《中國共青團史稿》，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18年版，第38-41頁。。其中《青年工人農人生活狀況改良的議決案》是由中共中央局領導人陳獨秀親自起草的，作為黨的書記負責起草團的文件，說明共青團自成立起就在黨的領導下開展工作。在最后一天(5月10日)晚上，會議以無記名投票的方式選舉高君宇、施存統、張太雷、蔡和森、俞秀松5人為團中央第一屆執行委員會委員，馮菊坡、林育南、張秋人為候補委員②。其中，未參會的高君宇也高票當選為團中央執委會委員；在次日召開的團中央第一屆執行委員會上，施存統被選舉為書記。

2.會議的歷史啟示

“團一大”的召開，宣告了中國社會主義青年團的誕生，實現了團在思想上、組織上的統一，開辟了黨領導下的青年運動史新紀元。“團一大”雖然給我們留下了許多待解之謎，亦給當代共青團和青年工作留下了許多寶貴的歷史啟示。

第一，中國共青團自誕生起就高舉馬克思主義思想火炬，矢志不渝跟黨走。1922年5月5日，是馬克思誕辰104周年紀念日。“團一大”選擇在這個特別日子召開，表明這個組織是信仰馬克思主義的真正的革命團體。中共中央局領導人陳獨秀在會上作了題為《馬克思的兩大精神》的演講。在黨的指導下，中國共青團把馬克思主義鮮明地寫在了自己的旗幟上。“團一大”通過的綱領明確了團的性質是“中國青年無產階級的組織，為完全解放無產階級而奮斗的組織”，其奮斗目標是“要建設一切生產工具收歸公有和禁止不勞而食的初期共產主義社會”③。“團一大”后，共青團成了在政治綱領和奮斗目標上與中國共產黨保持一致的全國性先進青年組織。百年來，中國共青團始終發揚“黨有號召、團有行動”的優良傳統，團結帶領中國青年圍繞黨在不同時期的中心任務不懈奮斗，成為中國青年運動的骨干力量。中國共青團誕生于危難之際，成長于奮進之時，以信仰為青春底色，以誓言譜青春華章。面向未來，中國共青團要始終保持對黨的忠誠，牢牢堅持黨旗所指就是團旗所向，帶頭深刻領會“兩個確立”的決定性意義，不斷增強“四個意識”、堅定“四個自信”、做到“兩個維護”。

第二，中國共青團始終高度重視組織建設。“團一大”選舉產生了中央執行委員會委員，在上海設立了團臨時中央局。“團一大”通過的章程明確“團的組織原則是大會或執行委員會之議決須為該大會或執行委員會多數之公意，少數須服從之，下級執行委員會須服從上級執行委員會。”④從此，青年團組織有了黨領導下的統一“指揮部”，有了統一的綱領。各地青年團組織開展工作有章可依，不斷加強組織發展和組織建設，引導青年積極投身于中國革命、建設和改革的偉大事業中，使黨領導下的中國青年運動不斷發展。面向未來，中國共青團要始終緊跟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步伐，堅持問題導向，堅持大抓基層，不斷提升組織的現代化程度，致力于建設一個形象清新嚴實、充滿朝氣、勇于自我革命的共青團。

第三，中國共青團的根本任務就是為黨育人。共青團從誕生之日起，就堅持為黨育人，成為引領中國青年思想進步的政治學校。“團一大”審議通過了《關于政治宣傳運動的議決案》《關于教育運動的議決案》，明確了青年團的具體工作是開展政治宣傳運動和教育運動。《先驅》作為青年團的機關刊物，自創刊就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全團，起到了宣傳理論、傳播思想、引導輿論、教育青年的作用。在黨的領導下，中國共青團始終發揮黨的助手和預備學校的作用，引導青年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使青年運動不斷上升到新的水平。《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章程》指出：“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先進青年的群團組織，是廣大青年在實踐中學習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學校，是中國共產黨的助手和后備軍。”正因如此，我們共青團才能始終不忘初心，牢牢扛起“為黨育人”的光榮使命，傳承紅色基因，讓聽黨話、跟黨走的信念成為廣大青年的自覺追求，確保黨的紅色事業后繼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