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項目式學習的文言文教學實踐
——以“文言文句子翻譯”主題教學為例

賀克春

《普通高中語文課程標準（2017年版2020年修訂）》提出“學習任務群”這一概念，強調以任務為導向，以學習項目為載體，整合學習情境、學習內容、學習方法和學習資源，引導學生在運用語言的過程中提升語文素養。學習項目強調體驗式學習，是統整性的言語實踐活動。而項目式學習作為一種學習模式，因其展現出“自主、合作、探究”的相關學習理念和以問題為驅動、以學生為主體的典型特征，與語文課程標準中讓學生擁有解決真實問題的語文素養的要求相契合，受到語文教育工作者廣泛關注和積極嘗試。

文言文常態教學重言輕文，往往集中在信息提取與概括關聯，很少有高階思維的能力任務和情境。而筆者開展的基于項目式學習的文言文教學實踐，一般會對文言文知識及言語現象進行研究和梳理，提煉出學習目標和內容，把學習內容進行資源整合，并將其轉化為可具操作性的學習項目，通過導引、探究和展示活動設計與學生學習相關聯的問題情境和挑戰性任務，從文言文知識講授轉為文言文知識探究，通過完成學習項目最終實現學習方式的轉變和學科核心素養的達成。考慮到文言文句子翻譯是高考的重點考查內容之一，也是很多考生的失分點，進入高三復習備考階段，筆者嘗試用項目式學習的方式來設計文言文句子翻譯的學習活動。

一、確立學習目標

高考文言文句子翻譯題是把對語言形式與文意內容兩方面緊密結合的綜合考查。要翻譯句子，必先理解句子，要求能夠根據語境讀懂每一文句的具體含意，并能對該句從內容和表達等方面做出相關分析。重視“理解”的學習需要用到逆向設計的方法和流程明確預期結果，項目式學習的設計思路也為逆向設計，即思考希望學生達成的目標，如何評價學生已經達標，而基于目標，又如何設計？

確立本項目學習目標是要以課標、學習資源和學情作為參考要素，設置情境，任務驅動，依托活動引導學生自主解決問題，讓學生學起來，動起來，讓學生成為表演者。考慮到學生已經對2020年、2021年高考文言文8篇閱讀材料進行整體感知和挖空訓練，基本熟悉近兩年高考文言文選材和命題思路。在此基礎上，通過開展尋找命題規律、擬定評價量表、自主模擬命題、集體展示成果及評價最佳命題活動，來深入挖掘高考文言文閱讀的真題價值，訓練學生文言文翻譯的理解與表達能力。為此，確定學習目標為以下三條。

1.依據近年高考真題及參考譯文，尋找命題規律，初步形成文言文翻譯的評價量表。

2.通過自主命題、小組說題、集中展評等方式，提升文言文句子翻譯的理解與表達能力。

3.通過創設問題情境，培養群文閱讀和整體感知能力，增強語境意識和文化傳承意識。

學習目標指向核心素養，必然是多個維度的，除了可遷移的文言文知識的深層次理解、表達技能和策略之外，新課標也強調“學會自我監控和學習管理”，這在確立學習目標時也需要考慮到。項目式學習正好也可以解決這些問題。

二、創設任務情境

文言句子翻譯在每年的高考中都是一個重要的考點，對于這種主觀題目的解答，有人總結出翻譯的三原則：信、達、雅；有人總結出翻譯的基本方法：留、擴、增、刪、換、調、補；有人提出翻譯的要求：直譯為主，意譯為輔。這些主張與做法無疑都是值得我們在平時訓練的時候加以重視。而新課標指出語文課程要引導學生在真實的語言運用環境中，通過自主的語言實踐活動，積累言語運用經驗。情境認知理論也提出，學習不是像傳統認為的那樣可以在“去情境的”條件下進行，而是根植于情境之中的。因此，筆者在語文項目學習的開發和設計中要基于學習目標，精心創設情境。

那么，真實的語言運用情境如何設置？這就需要依據課標、學習資源和學情等因素來確定活動任務情境。筆者在“高考真題人人做”的自主學習活動環節，選擇了2020年、2021年的高考文言文考查的6組12個句子，并提供一些可作為參考的譯文及知識點，嘗試引導學生設想高考語文命題現場，針對文言文句子翻譯題型，命題人為什么會選擇這兩句作為句子翻譯題？有什么命題規律？

1.（2021·全國新高考Ⅰ卷）（節選自《通鑒紀事本末·貞觀君臣論治》）

（1）上患吏多受賕，密使左右試賂之。

翻譯：皇上擔心官吏中多有接受賄賂的，暗地里叫身邊人賄賂官員進行試探。（患，擔心；賕，賄賂；左右，身邊的人。關鍵詞各1分，句意1分。）

（2）君惡聞其過則忠化為佞，君樂聞直言則佞化為忠。

翻譯：君主厭惡聽到自己的過錯，忠臣就會變為佞臣;君主喜愛聽到正直的言論，佞臣就會變成忠臣。（惡，討厭；過，過錯；佞，諂媚。關鍵詞各1分，句意1分。）

2.（2021·全國甲卷）（節選自《宋史紀事本末·契丹盟好》）

（1）每縱游騎剽掠，小不利輒引去，徜徉無斗志。

翻譯：常常縱使游動騎兵搶劫掠奪，稍稍失利就撤退，來回游蕩沒有斗志。（每：常常。縱：縱容，縱使。剽掠：搶劫掠奪。小：稍微。輒：總是，就。引去：撤退。徜徉：徘徊游蕩。）

（2）若欲貨財，漢以玉帛賜單于，有故事，宣許之。

翻譯：如果想要貨物錢財，漢朝曾賜給匈奴單于玉帛，有先例，應當答應他們。（貨財：貨物錢財。故事：先例，舊例。宜：應該。許：答應。）

3.（2021·全國乙卷）（節選自《通鑒經事本末·貞觀君臣論治》）

（1）而既知其不可，復斷之以法，此乃忍小忿而存大信也。

翻譯：然而既然已經知道不可以這樣，再依法裁決，這正是忍耐小的憤怒保全了大的信用啊。（既，已經；斷，處理；復斷之以法，狀語后置句；忿，憤怒；信，信用。）

（2）皆令門下覆視，有據法當死而情可矜者，錄狀以聞。

翻譯：（這些規定）都由門下省復核查驗，有依據法令應當處死而情理上又值得憐憫的人，記下情況上報朝廷。（第一句省略主語；覆視，查看；當，判處；矜，憐憫，憐惜；狀，情況；可，值得；聞，使……知道。）

4.（2020·新課標Ⅰ）（節選自《宋史·蘇軾傳》）

（1）又減價糶常平米，多作饘粥藥劑，遣使挾醫分坊治病，活者甚眾。

翻譯：又減價出售常平米，制成許多稠粥和藥劑、派人帶著醫生分街道治病，救活的人很多。（減糶，減價出售；常平米，常平倉的米；分坊，到各街道；活者，救活的人。）

（2）其體渾涵光芒，雄視百代，有文章以來，蓋亦鮮矣。

翻譯：他的文章博大深沉光輝燦爛，稱雄百代，自從有文章以來，也屬少有。（渾涵，博大深沉；雄視，稱雄；鮮，少。）

5.（2020·新課標Ⅱ）（節選自《宋史·王安中傳》）

（1）并言京欺君僭上、蠹國害民數事。上悚然納之。

翻譯：同時上奏蔡京欺君犯上，禍國殃民等事。皇上驚恐，采納了進言。（僭上：越分冒用尊者的儀制或宮室、器物等。蠹：蛀蝕，危害。悚然：害怕的樣子。）

（2）藥師跋扈，府事皆專行，安中不能制，第曲意奉之，故藥師愈驕。

翻譯：藥師蠻橫暴戾，對府中事務獨斷獨行。王安中無力控制，只是違心順從他，所以藥師更加驕橫。（跋扈：專橫暴戾。第，只管。曲意：委曲己意而奉承別人。）

6.（2020·新課標Ⅲ）（節選自《晉書·王彪之傳》）

（1）朝臣家有時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雖無病，百日不得入宮。

翻譯：朝臣家中有人得流行病，如果三人以上傳染，即使本人未病，百日之內也不準入進宮。（時疾：傳染病；身：自己；雖：即使。）

（2）疾篤，帝遣黃門侍郎問所苦，賜錢三十萬以營醫藥。

翻譯：病重，皇帝派黃門侍郎探問病痛，賜錢三十萬給他治病買藥。（篤：重；遣：派遣；問所苦：探病問候；營：治。）

學生通過分析對照這些高考真題，往往能夠找出一些命題規律，例如這些句子往往是在文中起關鍵作用的句子，需通讀全文才能理解該句；或者是含有關鍵詞（重點實詞、虛詞）的句子；或者是句式較特殊的句子，從表達方式上看，多為敘事性句子等等。這些規律用文言知識點可以歸為兩大類：一類是積累性的知識如實詞方面的通假字、重要實詞、一詞多義、古今異義，虛詞方面的重要虛詞、固定結構；一類是規律性的知識，如詞類活用和各類文言特殊句式等等。明確這些命題規律后，給學生設置一個挑戰性任務。

依據上述六組高考真題及參考答案，找出文言文翻譯的知識點，初步擬定文言文翻譯評價量表。

學生拿到這個任務后，開始思考什么是量表？如何設計量表的要素？和同伴信心滿滿地尋求合適的方法，共同去解決問題，完成任務。在此過程中，既調動了認知，又調動了情感，培養的是高階思維和創造能力。于是，部分同學展示了一些量表。例如下表一。

表一

完成命題規律概括與評價量表后，進入到第二個環節，即合作學習——我來命題我解說。具體要求是如下活動情境與任務：

作為高考命題者的你，來到命題現場，讓你從提供的六篇高考文言文閱讀材料中擬出一個翻譯題（高考已考的除外），你會選擇哪一句？并標出得分點、分值以及參考譯文。然后小組交流，共同設計出一道句子翻譯題全班展示。

接下來是學生閱讀前文提到的六套高考試卷中的六篇文言文材料。這六篇文言文共計3730字（文章略），體現一定方向的“群文性”。通過閱讀感受選文特點、思想內容以及文學價值，尤其是重視立德樹人的教育觀。

三、展評命題成果

項目式學習注重營造情境、設計任務。有任務就有活動，有活動就有評價。每位學生出完題后小組交流，選出一到二個代表小組最高水平的句子，共同完成第三個任務，然后進入“探究展評：設計妙題共鑒賞”環節，要求依據文言文句子翻譯的評價量表，對全班九個學習小組精選設計的文言文句子翻譯題進行集中展評，篩選出最佳命題。在操作的過程中也可以進一步細化評價指標，供記錄員和全班同學做出準確判斷。詳見表二。

表二

注：句子解說每一個點為1分，解說合理得分，最后以考點數計總分。

通過各組討論推薦代表上臺分別展示，詳細講解命題理由及命題價值。全班提供了如下一些句子。

1.民之所以為盜者，由賦繁役重，官吏貪求，饑寒切身，故不暇顧廉恥耳。

2.以一人之智決天下之務，借使得失相半，乖謬已多，下諛上蔽，不亡何待！

3.不然，出奇以撓其謀，堅守以老其師，勞佚之勢，我得勝算矣。

4.主上親征，非臣子辭難之日，參政為國柄臣，當體此意。

5.巡鋪內侍每摧辱舉子，且持暖昧單詞，誣以為罪。

6.乃裒羨緡得二千，復發橐中黃金五十兩，以作病坊，稍畜錢糧待之。

7.民訟諸府，不勝考掠之慘，遂誣服。

8.若以之不復入宮，則直侍頓闕，王者宮省空矣。

9.此異常大事，大司馬必當固讓，使萬機停滯，稽廢山陵，未敢奉令。

10.作文如行云流水，初無定質，但常行于所當行，止于所不可不止。

在講解過程中，學生考點意識明確，判斷準確，能夠聯系上下文語境來進行分析推理，在評價量表整理中，也確定了最佳命題。例如第7句，雖然只有13個字，但小組發言人講解出9個知識點。從而被評為最佳命題。交流過程中，互動較好，既引導個體思考，也有團隊討論，當出現譯文表達不一致時，相互爭論，涉及實詞推斷及語境解讀，老師提供支架，學生也有了清晰的認知。這些句子大部分字數不多，但意義深刻。經過推敲打磨，學生會有不一樣的收獲：一方面喚醒積累，遷移再現與語言重構；一方面拓展延伸，考查文化理解與傳承，檢驗文言閱讀能力。活動任務和目標的契合度和達成度很高，學生得到了很好的鍛煉。

基于項目式學習的文言文句子翻譯的教學課例，關注到學生自主學習方式的引導和學生活動的展示，整節課學生充分發揮自主性，在合作中加強文言知識的積累運用和知識遷移能力。教學設計依據課程標準直指語文核心素養，精選和重組近兩年六篇高考文言文，形成群文閱讀的學習資源，設計命題情境，以四個任務遵循“目標-任務-活動-展評”的流程，以有意義的多元互動的形式讓學生更多的交流合作探究，激發學生的文言文學習興趣，提升學生的理解表達和思辨能力，讓學生高階思維得以更好的發展。同時，本課例也存在著一些不足，例如項目式學習能力的差異大，教師教學實施難度大，教學課時不夠充分等等，制約了文言文學習的深入探究。這些都需要做更深層次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