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數字人在廣電媒體融合中的創新應用與思考
——以北京廣播電視臺AI虛擬數字人“時間小妮”為例

楊光 北京廣播電視臺融媒體中心

近幾年，隨著人工智能的不斷興起，5G、大數據時代到來，越來越多的廣電媒體在推進媒體深度融合過程中開始關注和布局虛擬主播。特別是近兩年，隨著人工智能、5G、大數據等科技技術手段的發展，與現實世界平行的“元宇宙”概念火熱，對現實世界的虛擬化、數字化，對內容生產、系統工作、用戶體驗以及實體世界內容等進行大量改造，成為當下最熱門的經濟之一。作為深度數字化與智能化時代的科技新形態，元宇宙為我們打開了豐富的可能性。

推進媒體深度融合，“科技融合”是關鍵一環，占據新媒體、新技術的制高點進行平臺優化和建設、內容生產和分發、價值聚合與表達，是新時期下各級廣電媒體的重任之一。為了更好地提升效率、服務用戶，各大媒體紛紛推出虛擬數字人。比如，新華社推出的“新小浩”“新小萌”“新小微”等，2019央視網絡春晚推出AI虛擬主持人團隊，以主持人撒貝寧為原型的“小小撒”，還有在湖南衛視各大綜藝、晚會中頻頻出現的數字主持人“小漾”等等。2021年10月，第二屆中國廣電媒體融合發展大會上，北京廣播電視臺推出中國首個廣播級智能交互真人數字人“時間小妮”。“時間小妮”是通過采集北京廣播電視臺主持人春妮的形象和聲音素材合成的AI真人數字人，將主持人春妮自然朗讀7000多個句子和形象表情進行影像采集和智能處理，形象氣質、語音語調、口唇表情、肢體動作跟主持人春妮的相似度高達97%，人像結構逼真度和聲音相似度高達98%以上。不同于以往廣電媒體推出的虛擬主播，“時間小妮”經過情緒仿（DeepEmotion）引擎賦予了“她”如同真人的情感表情，特別是說話時“時間小妮”的口唇表情與真人春妮的極高相似度，讓人真假難辨。真人數字人讓虛擬形象更加鮮活，比起冷冰冰的電腦合成形象，真人數字人也更加親切、有溫度。

一、破局與創新：廣電虛擬數字人的應用路徑

隨著移動互聯網、大數據、人工智能、區塊鏈等先進技術的不斷發展，我國媒體融合持續推進。國家廣播電視總局印發《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十四五”發展規劃》，明確提出要強化人工智能、大數據、區塊鏈在內容選題、素材集成、編輯制作、內容審核、媒資管理、字幕制作等環節的應用，促進制播流程智能化。推動虛擬主播、動畫手語廣泛應用于新聞播報、天氣預報、綜藝科教等節目生產，創新節目形態，提高制播效率和智能化水平。面對媒體格局和輿論生態深刻變化，做強新型主流媒體是各級廣電融媒的重要使命。在推進媒體深度融合過程中，虛擬數字人無疑可以發揮巨大作用。

（一）代替真人主播進行新聞播報

與真人出鏡相比，“時間小妮”不用化妝準備，不用背臺詞，不受時空條件限制，全天候24小時在崗，而且“她”還會自己寫稿。目前，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等國家級媒體和一些省級電視臺推出的虛擬數字人，大多出現在各大晚會和綜藝中，虛擬數字人多以獨立表演、與特定嘉賓完成互動環節的形式呈現，真正投入到日常新聞生產和融媒生產的虛擬數字人屈指可數。這是因為，虛擬數字人從設計、制作、正式發布到投入生產、日常應用，仍然存在不少門檻。首先，對于媒體傳播而言，虛擬主持人具有行業特殊性，對語音、表情、肢體等都有專業規范和標準要求。從專業角度，口齒清晰的表述、通順流暢的表達是主持人的基本職業素養。虛擬數字人要達到與真人主持一樣的口才，就需要強大的語音識別和自然語言處理系統支撐。第二，虛擬數字人在進行新聞播報時要呈現出接近真人的自然狀態，真人的形象讓新聞傳播更加使人信服，不會有違和感。因此虛擬數字人要達到口型匹配、表情匹配，乃至肢體動作匹配。第三，當今媒體競爭激烈，時效性成為衡量媒體傳播力的重要指標之一，這就要求虛擬數字人在生成新聞播報視頻時要快速、及時、高效，極大提升傳播速度和效率。

北京廣播電視臺推出的“時間小妮”在今年北京冬奧會期間，深度參與新聞內容生產。在電視端，“時間小妮”每天早上8點準時出現BRTV冬奧紀實頻道，為觀眾播報電視體育新聞——《冬奧早新聞》。在移動端，BRTV北京時間客戶端推出大型融媒節目《時間小妮看奧運》。“時間小妮”用互聯網語態采訪體育界大咖、連線知名運動員、與冬奧前方記者連麥互動。《時間小妮看奧運》的幕后創作者們轉變電視思維為平臺思維，實現全媒體、跨平臺分發，將節目內容打碎、消化、重組后進行二次傳播，通過新浪微博、視頻號、快手等進行多平臺多維度的分發利用，力求深挖內容價值，最大化連接用戶、服務用戶。虛擬數字人為各級廣電媒體打造“融媒中央廚房”開拓了新的應用場景，大大提升了廣電新媒體客戶端的生產效率、運用先進的科技手段助力“實現新聞信息一次采集、多種生成、多元傳播”。北京冬奧會期間，北京廣播電視臺虛擬數字人“時間小妮”積極參與融媒生產，BRTV北京時間客戶端的訪問次數達15萬次，其中《時間小妮看冬奧 | 拿下首金 中國短道速滑還會帶來哪些驚喜？》訪問量6.2萬次；短視頻《時間小妮看冬奧 |#高亭宇上屆冬奧后險些退役#傷病恢復過程令人心疼》在快手平臺一經發布，便引起廣大網友持續關注，三小時內吸引近400萬網友觀看，評論量近2000條，點贊數超過1萬。

（二）交互功能賦能多場景應用

新聞播報是虛擬數字人賦能廣電媒體融合發展最基礎的功能之一。《2021中國虛擬數字人影響力指數報告》從“影響力”評估角度，將當前國內應用最多、最具人氣的虛擬數字人分為虛擬偶像、虛擬主播和虛擬員工。對于廣電融媒而言，打造單一的虛擬主播顯然無法滿足自身發展需要。北京廣播電視臺的“時間小妮”就兼具了虛擬偶像、虛擬主播和虛擬員工三者特質。

在融媒生產領域，“時間小妮”是虛擬主播，除了能夠進行新聞播報，在BRTV北京時間客戶端“時間小妮”還承擔著虛擬員工的角色。未來，基于實時智能交互功能，“時間小妮”可以在客戶端為用戶提供個性化服務：語音引導用戶實現一鍵直達想要的二級、三級頁面或其他子頁面，通過語音智能交互幫助用戶完成線上繳費、提供生活資訊服務等，人格化的“時間小妮”還可以對用戶提供智能化的情緒價值。對于新媒體客戶端來說，“時間小妮”其實是一個智慧大腦和信息中樞，匯集海量信息進行智能化處理、通過語義識別和用戶直接發生聯系。在新的媒體生態和傳播格局中，如何與用戶建立更加緊密的聯系是廣電新媒體一直思考和需要解決的問題。

隨著人工智能、深度學習、生物科技、類腦科學等聚合科技的進步，可以進行實時交互的虛擬數字人既可以提供定制化個性服務，還能夠擴展到更廣泛的公共服務領域：比如老年社區、智慧家庭，火車站、機場和各大景區的智能引導，銀行、證券、電力、能源等各類運營商、服務商等等。

（三）真人數字人IP的創新運營

廣電融媒以具有知名度和影響力的主持人為模型打造的真人數字人，本身就是一個強大且獨立的虛擬形象IP。不同于柳夜熙、洛天依等完全依靠技術合成的虛擬形象，真人數字人與主持人本人高度相似，這樣的虛擬形象自誕生之初就有一批“鐵桿粉絲”，具備一定話題度和影響力，因此這樣的真人數字人也有虛擬偶像的特質。真人數字人可作為獨立IP進行商業化運營，化身意見領袖、網絡紅人在社交、短視頻平臺發聲、繼續吸粉。真人數字人還可與其原型主持人本人進行破次元互動，打造“真人+虛擬數字人”的模式與玩法，挖掘背后的商業價值。

虛擬數字人被視為未來人們進入虛擬元宇宙的入口，虛擬數字人將作為新的媒體介質制造信息、加工信息、傳播信息，在元宇宙中“人”與“人”、“人”與“物”、“人”與場景發生聯系。北京冬奧會期間，虛擬數字人在探索元宇宙應用場景的同時，不斷夯實其應用基礎。北京廣播電視臺的“時間小妮”穿越時空與谷愛凌數智分身中國移動5G冰雪推廣大使“Meet GU”組成“數智雙姝”，作為冬奧元宇宙場景的入口與連接紐帶，在BRTV北京時間客戶端和咪咕視頻，通過虛實交互的形式為大家提供前所未有的觀賽體驗，全面參與冰雪運動推廣活動。未來，北京廣播電視臺對虛擬數字人“時間小妮”IP還會進行多元開發和商業化運營，“時間小妮”可以接廣告、接代言，還可以直播帶貨。

二、探索與思考：廣電虛擬數字人IP價值轉化面臨的困境

目前廣播電視媒體打造的虛擬數字人在真正落地應用過程中，由于技術、資金、政策等諸多原因，仍然面臨不少困境和阻礙，主要有：

第一，缺乏技術核心競爭力。虛擬數字人從數據采集、動作捕捉到建立模型、深度學習、技術渲染、語義識別需要強大的技術支撐，特別是智能交互技術還在不斷迭代。盡管目前涌入虛擬數字人賽道的中國企業層出不窮，但核心技術還是掌握在少數大廠和海外巨頭公司。在技術層面，廣電媒體無疑是缺乏核心競爭力的。在工具和應用層面，廣電媒體也不占優勢。國內虛擬數字人相關產業公司，數量最多的就是資產制作和策劃運營類公司，比如抖音上會捉妖的虛擬美妝達人柳夜熙的幕后推手創壹科技，推出超寫實數字人的AYAYI燃麥科技等。

第二，虛擬數字人相關融媒產品缺乏新意。虛擬數字人目前在廣電新媒體的應用大多還停留在代替真人主播進行新聞播報階段，還未出現基于虛擬數字人開發的成熟融媒產品。從虛擬數字人整體行業來看，目前國內還處于弱人工智能階段，虛擬數字人無法與受眾形成持續化、高質量的互動溝通情感共鳴。人工智能的背后，歸根結底還是“人”在控制。對于廣電新媒體來說，虛擬數字人賦能的融媒產品本質上是文化價值的輸出，如何深度挖掘內容價值，與虛擬數字人這一新技術、新事物結合，形成生動且富有內涵的可持續產品，真正有效地為推進廣電媒體深度融合助力，是目前廣電新媒體人面臨的共同課題。

第三，商業轉化艱難。縱觀近幾年國內推出的虛擬數字人，目前真正實現盈利的屈指可數，虛擬偶像粉絲市場有待培育和挖掘。瑞銀報告指出，虛擬數字人中高級虛擬偶像的先期投入成本平均為3000萬元，比如虛擬女團A-SOUL，單曲制作成本約200萬元，一場線下演唱會成本約2000萬元。“柳夜熙”幕后團隊此前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推出“柳夜熙”之前的半年多時間，成本投入已“遠超百萬”。即便目前柳夜熙發布的視頻中已有商業植入，但仍處在燒錢吸粉階段。作為虛擬數字人圈內頂流洛天依，也是花了6年時間才實現盈利。參照虛擬偶像的養成路徑，廣電新媒體推出的虛擬數字人起初階段雖有一定基礎粉絲，但依舊需要投入豐富且長期的運營，進行專業的內容輸出、和用戶深度互動、吸粉并且增加粉絲黏性。

第四，相關政策、法規、監管不完善。現階段，國內虛擬數字人行業仍處于培育期，市場還處在探索階段，資本的火爆和產品難以落地形成鮮明對比，虛擬數字人落地時面臨技術、資金、監管等多方面挑戰。對于“元宇宙”這一新的概念，虛擬數字人的使用規范、安全技術規范標準尚未統一，虛擬數字人尚未納入監管。新興概念的火熱有效拉動了市場，但有關立法監管仍是空白，也讓虛擬數字人的普遍應用充滿各種不確定性。

三、結語

新事物的發展路徑大多都不是單一的。在元宇宙熱度不斷增加的背景下，虛擬數字人的爆發能夠掀起產品服務虛擬化的潮流。艾媒咨詢分析師認為，在互聯網普及度極高的背景下，元宇宙社交模式推廣難度較低且在用戶群體達到一定規模后將形成“羊群效應”，在保障元宇宙體系完善的前提下，全民元宇宙社交存在較大的可能。“十四五”時期是廣播電視和網絡視聽立足新發展階段、貫徹新發展理念、構建新發展格局，實現新跨越的關鍵時期。各級廣電融媒打造的虛擬數字人也已經遠遠超出虛擬主播的概念，而是實現了智能與現實生活的結合，現實與平行空間的鏈接。多元場景、多元形態、多元鏈接，隨著受眾群體不斷延伸，商業轉化日漸成熟，虛擬數字人的價值將日益凸顯。未來，會有更多的虛擬數字人突破圈層壁壘，賦能更廣闊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