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博華
到復旦新聞學院工作后,我得以有暇認真回顧自己的評論生涯,整理新聞評論寫作體會,并結合新聞教育實踐研究評論教學這個課題。經過一年多補充、改寫,這本《新聞評論實戰教程》得以付梓出版。
據了解,國內這方面的圖書不少,但大多重理論性闡發,側重實務的不多。我認為,評論寫作歸根到底是一種實踐,而我的工作就是在持續不斷的寫作實踐中度過的。雖然“卑之無甚高論”,但至少可以當作“掛角一將”,這本書對讀者和評論愛好者或許有點參考價值。
需要說明的是,本書撰寫是我一個字一個字摳出來的,用的是笨功夫。引用的例文也是隨機采擷,多從熟悉的報紙和熟悉的同事的作品中挑選,未必是代表性范文。只想通過這樣的方式,讓更多的人了解常年在幕后工作的那些同事,并向所有同行和同事致敬。
人生似乎是由許多偶然串起來的故事。如果問我,明天如何?答曰“未知”。人的職業和事業真的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但梳理過往,又顯現出清晰可見的足跡。
與所有同齡人一樣,我成長的那個年代由于教育缺失,沒有職業規劃想法,但崗位定位乃至職業定型又似乎在青少年時期就顯露出必然的萌芽。
1970年,我偶然看到恩格斯《費爾巴哈與德國古典哲學的終結》一書,立刻被這部天才的哲學著作吸引。雖然懵懵懂懂,但心折于邏輯的魅力和理論的力量。
批林批孔,得以接觸到儒家代表作《論語》和法家代表作《韓非子》。峭刻的文字、犀利的觀點,以及圓熟的人生經驗,使我得以擺脫繁重的體力勞動而徜徉于思想海洋中。我書寫的黑板報,被職工善意地稱為工廠的《人民日報》社論。我依然專心于“高速沖床”的技改,但那時已經明確意識到,我的舞臺可能不在這里。
20世紀70年代中期,發生了“四五運動”,開始關注國家與社會,關心真理和正義,感到必須有立場并參與其中,這使我的能量得到極大釋放。
之后,被選調到機關為領導服務,但我并不安分,時常想干整理簡報和為領導代筆的工作。一個偶然的機會,我考到剛剛復刊的中國青年報。
或許可以這樣歸結:當哲學與政治交匯在一起時,便產生了一種化學反應,那就是政論。
由于種種原因,我對新聞報道并不陌生,但覺得記錄生活、轉述事實并不能滿足我日復一日發表意見的渴望。
我在中青報評報欄貼出一張評報,評述日本電影《望鄉》,呼吁解放思想,以開放態度包容對待外來文化。領導認為很好,讓我稍改后在報紙上公開發表。這是我第一次發表評論文章。我被正式調入新組建的評論部,不久被任命為副主任。
1988年的某一天,我被告知,人民日報評論部擬調我去工作。這使我既感到意外,也感到欣喜。意外的是事先毫不知情,欣喜的是可以從一個社論朗讀者步入評論的殿堂,從一個行業報轉進中國第一大報,從評論愛好者成為專職評論員,從一個人民日報投稿者變成評論編輯。是緣分還是運氣,說不清。或許,愛之深切,終成正果;喜之癡迷,夢想成真。
此后很多年,我心無旁騖地專攻新聞評論:舞臺是國家級宣傳輿論平臺,視野是目力所及的東西南北中,站位是黨的理論、方針、政策,責任是準確傳達黨中央的聲音。理論素養、業務能力、政策水平以及對國情的研究,得到全面提升。我體會到,國家隊的訓練水平和職業要求,與地方隊、行業隊是不一樣的。有幸在中央宣傳輿論機關的關鍵崗位上工作,如果不太駑鈍,大體不會差到哪里去。
我經歷了國家自20世紀90年代到21世紀最重要的歷史事件。幸運的是,我以撰寫新聞評論參與其中,為國家和社會服務。并不是有才能有本領的人都有這樣的機會,而我有這樣的幸運,一生又夫復何求?更重要的是,有機會受教于黨報評論界的頂尖高手,包括幾任人民日報社社長、總編輯、副總編輯,還有許許多多才華橫溢的同事。我們一起研判形勢,一起討論選題,一起修改稿件,至今我仍保留著他們的許多手稿,留為珍藏。
這一時期工作極忙,寫了多少評論也很難統計,感覺是“長長的格子怎么總也爬不到頭”。正是這種被稱為“魔鬼式的拉練”,使我對言論寫作有了一點感覺,一點體悟,一點經驗。
2005年,我擔任副總編輯,分管評論部、記者部、出版發行部、出版社,同時上夜班。雖然還是分管評論,但很少動筆。沒有機會再為黨報寫評論了,心里還感到有些失落。
2017年,我被聘到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從事新聞教育工作,有機會再續前緣。應《中國紀檢監察報》之約,開言論專欄,每周一篇,整整三年。之所以今年停筆,是感到注意力已經轉移到教書育人方面,精力有限,不容分散。偶爾為之,寫些小文章,純屬有感而發。
播下的種子一定會發芽,但是不是能成長成材則取決于后來的努力。沒有什么終南捷徑,不外是從篳路藍縷的摸索,到夯基壘石的積累,再到積厚成勢的自由,哪一步都不能少。一個人一生只干一件事,經年累月,不歇不息,必然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從1988年到人民日報社工作直到退出領導崗位,大約二十五年,恰好是經歷了從黨的十五大到十八大的歷史過程。特別是,21世紀的前二十年,是國家全面改革和迅速發展的一個時期,其間經歷了1997年香港回歸、1998年抗洪斗爭、1999年我駐南聯盟使館被炸、2000年揭批“法輪功”,2001年之后是辛亥百年、建黨八十周年、北京奧運等一系列重要歷史事件。
回望來時路,深深感到離開了工作崗位,心里有一份真正的寧靜;卸去了名韁利鎖,獲得一份歸零后的沉思。這也使我有條件對評論工作有了更加深刻的體悟。
第一,堅守與改變。必須坦率地承認,波瀾壯闊的四十年,自己的思想經過了幾次重要的蛻變。年輕時,從懷疑和批判開始,也曾接受過類似西化的錯誤主張;人到中年,從更多了解中國的國情,到基于改革建設實際,思考國家現代化多元發展路徑;直到今天,從比較和鑒別中更加確信,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中國實現民族復興的必由之路。這樣的認識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經過漫長的人生體驗和工作經歷慢慢悟出的。換言之,自己的政治信念始終未變,而有些認識一直在變甚至是顛覆性變化。堅守該堅守的,改變該改變的。這或許也是一種成長。
年輕時曾以猛烈的火力批判現實,曾以偏激的情緒解析社會現象,曾以年少自負排拒不同意見。無論懷疑、迷茫和探索,自己始終未改熱愛祖國的赤誠。懷疑也好,批判也好,其實都為了一個目的,指向一個方向,那就是盼望把自己的國家建設好,希望把黨的事業發展好。這也正是流動在血液中的一份初心和毫不動搖的堅守。
這個世界唯一不變的就是變化。恩格斯曾多次談到,青年馬克思和晚年馬克思思想的巨大變化,就是從一個革命的民主主義者轉變為共產主義者,從一個唯心主義者轉變為唯物主義者。其間,馬克思總是在時事變遷中修正自己的觀點,不斷實現思想創造“卡夫丁峽谷”的跳躍。我認為,因時因事而變,是政論家最重要的品質。從這個意義上說,堅守自己的政治信念與不斷與時俱進是不矛盾的,甚至可以說是成長成熟的必然規律。
思想蛻變不是一種基于個人利益的搖擺和迎合。在中國發生巨變的幾十年中,思想理論界猶如大浪淘沙,幾經聚合和分化,我們大致可以看到兩種值得注意的傾向。
一種是沉溺在往日的歷史悲情中總是向后看,忽視甚至無視時代的變遷。也就是,用改革開放之前或者改革開放之初的眼光解讀當今中國,關注的熱點依然是幾十年前的問題,幾十年前的恩怨,幾十年前的坎坷,幾十年前的教訓。而看不到從撥亂反正到全面改革,黨的思想理論的發展;看不到從全面發展到民族復興,看不到國家日新月異的進步。一個人不能從“小我”走進國家發展的“大我”,很可能就會抱著“老皇歷”,被歷史所淘汰。
一種是繼續受困于陳舊過時的教條式的思維束縛之中,總是試圖從經典作家那里按圖索驥,用這樣的方法認識當今的中國和世界,不能把馬克思主義同中國現代化建設結合起來,并做出時代化、中國化的探索。這種僵化的思維與當今中國發展同樣格格不入。
盡管大多數同事和朋友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人生道路曲曲折折,思想認識難有進步,原因就是“他們是活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套中人”。
思想蛻變基于我們所面臨的“社會存在”。進取和進步的朝向應該是在汲取前人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開辟出新的道路,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再無休無止地糾纏,不再毫無意義地糾結。當下的問題和挑戰必須正視,聚精會神研究,專心致志解決。以問題作為思想的導向,用實踐檢驗真理,是認識國家和社會的正途。沒有人能夠是全知全能的預言家,沒有人能夠提出十全十美的解決方案。我們能夠做的是立足現實,摸著石頭過河,腳踏實地前進。
或許可以概括為這樣三句話——如果我們發現了毫無疑問的真理,還要什么批判和探索;如果我們自以為做到了盡善盡美,還要什么改進和創新;如果我們拒絕改變,怎樣才能成長進步。真理的彼岸世界,不是什么終結的歷史或歷史的終結,真理的生命力就活在不斷批判探索、改進創新的點點滴滴。
第二,政治與站位。評論工作就是政治工作,這絲毫不用閃爍其詞、吞吞吐吐。一般來說,不論你對政治是否有興趣,政治從未缺席我們的生活,政治關乎每一個人的切身利益。“其人存,則其政舉;其人亡,則其政息。”(見《中庸》)戰爭與和平,黑暗與光明,進步與倒退,蓋系于政治。
政治是經濟的集中體現,其本質是以經濟為基礎的上層建筑,是以國家權力為核心展開的各種社會活動和社會關系的總和,是牽動社會全體成員的利益并支配其行為的社會力量。從這個意義上說,政治涵蓋了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
政治包含豐富內容,或可概括為兩方面:一是政治學研究,涉及政治制度、國家法律、政治行為、政治決策、政治合法性、政治心理等方面;二是執政實踐,包括制定政策策略、管理公共事務、了解社情民意、處理復雜關系、處置突發事件等。與政治學對應的是學者,而與執政實踐對應的是領導干部。政治學和執政實踐關系密切,但又有很大的區別:學者沒有公共權力,也不行使管理職責;而領導干部則運用公共權力為社會服務,解決各種各樣的問題。而從事評論工作的新聞工作者,則是聯通學者和領導干部的一個橋梁。即,必須對政治理論有比較深刻的了解,同時對社會生活保持高度的政治敏感,并通過發表評論影響社會輿論。這一角色定位也決定了評論工作的性質和特點:沒有政治導向的評論是不存在的,缺乏政治理論支撐的政治家是沒有方向感的,僅僅懂得政治學理論也未必能夠處理復雜、棘手、敏感的問題。
所謂站位,就是善于從政治角度觀察和思考問題。評論當然要討論經濟問題,但不是就經濟講經濟;當然要討論文化現象,但不是分析某個專業問題;當然要討論歷史問題,但不是單純的文獻梳理;當然也要討論產業政策、民生改善、群眾利益等問題,但不是就具體問題說具體問題。我們不必將政治泛化,用政治理論代替所有問題的研究;而是說忽視政治方向、政治立場、政治觀點、政治紀律、政治鑒別力、政治敏銳性,評論也就失去了其價值和意義。
站位高,不是口號堆砌、概念推演、情緒宣泄,而是從改革發展穩定大局中觀察思考,從成敗利鈍掂量中擇善而從,從利益和損益的比較中作出抉擇,看大勢,明事理,出高招。
第三,責任與擔當。或許有人說,評論是一種表達言論的行為,怎樣想就怎樣寫,難道還有什么疑問嗎?這當然不算錯。沒有人妨礙你去寫什么、怎么寫,也沒有必要強求每個人觀點都一致。但同時也要說,無論發表言論或撰寫文章,一旦公之于世,傳播開去,就是一種輿論,必須為這種輿論的正效應或負效應負責任。基于這樣一個公理,我們常識所見,即便是在日常生活中也不能想罵誰就罵誰,想批評誰就批評誰,更不能發表污損祖國、蔑視先烈的不當甚至錯誤言論。作為新聞媒體的工作者,當然要承擔更大的責任,那就是不能違背國家利益,不能違背公序良俗,不能侵害他人合法權益。這也正是評論工作者必須扛起的責任。當然,這是底線,而底線是起碼的要求。作為黨報評論工作者必須有更大的擔當、更高的要求,自覺為黨和國家的事業,為社會進步發展,為老百姓的福祉傾注心力,作出貢獻。
我從事黨報評論工作多年,很多人問,除了闡發黨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你個人有沒有自己的看法?當個人意見與寫社論不相吻合甚至矛盾的時候,你會怎么辦?這樣的情況極少出現,但也必須承認每個人對社會生活的看法肯定不盡一致,也肯定會有自己的想法。這用不著回避。但作為黨的新聞工作者,基本的職業要求就是不能把個人意見和情緒作為“私貨”夾雜到公共寫作中去。也有人問,從事黨報評論工作豈不是無法體現個人的價值?我想說的是,黨和國家的理論、路線、方針、政策匯集了集體的智慧和全社會的共識,反映著人民的根本利益。況且我對改革開放的決策,對現代化建設的成就是高度認同的。個人想法、個人情緒、個人創作之于國家和人民的根本利益,是微不足道的,沒有必要想得太多。能夠在黨報評論的崗位上為國家服務,本身就是最大的價值所在。
第四,事業與人生。古人有云:讀書不為稻粱謀,但開風氣不為師。作為知識分子當然有這樣的情懷。特別是在實用主義哲學消解精神品質與責任感的當下,尤其應該保持精神品質的純潔性,而不是助長隨波逐流的功利主義。一方面,工作和職業當然要和自己的衣食住行聯系起來;另一方面,把謀生與工作分隔開來并不是聰明的選擇。這是因為,這種功利行為很難從工作中體會價值乃至樂趣,工作變成了一種迫不得已的苦熬。往深處說,它可能使人走向歧途,即通過對公共權力的攫取實現個人的私利。許多貪腐分子對職業和工作的錯誤認知,就是從這里開始的。
大家都知道“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見《中庸》)這句名言,卻未見得理解其中的含義。我在最初接觸中國哲學典籍時,就深深為其中的道理所折服,也一直將其作為理解事業與人生的座右銘。
我理解,“道”就是事物運動的規律,而所謂規律從來就不是什么“絕對意志”,也沒有遠離人們的現實生活。正如馬克思所指出:“觀念的東西不外是移入人的頭腦并在人的頭腦中改造過的物質的東西而已。”(見馬克思《資本論》)評論工作無非是澄清是非,解疑釋惑,但是非之辯、疑惑之解都必須解決一個問題,那就是真理不是自外于人們生活的某種東西,它就生長在現實生活當下。我想說,作為真理化身的“道”不應是故作高深而遠離眾人的道理,而是接地氣、連人心的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追求。
我贊同“道”又是人生道路正途,而所謂正確的人生道路恰是“知行合一”。一個以引導輿論為職業的評論家,如果所講的道理連自己都不相信,或者只是對別人的要求而不是對自己的約束,那么這樣的“聞道”不是“真道”。有些人寫文章照本宣科,而自己不過是一個“傳聲筒”;有些人道理講得頭頭是道,而自己做的卻截然相反。這也不是“聞道”。
作為一個評論工作者,工作和生活、事業和奮斗應該密不可分。我們的學習、我們的思考,其實是使自己的修為提升的過程,是心靈得到全面滋養的過程,也是我們取得一切成就的基礎。探索中的失誤應該引為激勵自己前進的動力,曲折的人生教訓應該引為正確選擇的鏡鑒,而一切被實踐證明是正確的思想理論則應該內化為自己的思想財富。“朝聞道夕死可矣”說的正是這個意思。
評論就是我們的人生思考,人生思考就是一篇永遠都在寫著的評論。
本來沒有寫書計劃。正如大家所看到的,本書結構是多篇體會性文章的合集。何以如此?
第一,最初的體會文章寫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發表在人民日報內部刊物《采編業務》。當時并沒有系統選題,工作之余,想到就寫。由于編輯部同人鼓勵,就開始標注“之一”“之二”,一口氣寫了幾十篇。人民日報出版社原社長董偉同志和編輯曼葉平同志跟我說,為何不出一本專著納入我們的傳媒書系呢?小曼還熱情地幫我編訂目次并提出修改意見。這時才發現,隨手而寫的體會其實有著內在聯系,差不多涵蓋了評論業務的關鍵環節,稍加補充就可以完成書稿。但在工作崗位時,哪里有時間整理,干脆作罷。
到復旦大學新聞學院工作后,我發現新聞評論類教材中,最缺的是評論實務,這就燃起了續寫書稿的愿望。
真正動手時才感到,這件事并不容易。因為文章寫于多年前,時移事易,時過境遷,特別是從鉛印的報紙到全媒體,評論的形態已發生巨變。不補充新內容,書稿就是一部老皇歷。
第二,基于此,我又補寫了將近三分之一新內容,主要是以“作者按語”的方式補充于例文之后。一方面,是因為新聞評論基本理念是相對穩定的,不論什么年代,硬核還是對社會現象的認知和準確鮮明而又恰如其分的表達。另一方面,新媒體使新聞評論式樣依然在嬗變之中,甚至已經成為普通老百姓發聲的平臺,涌現出大量優秀作品,必須關注并論述這種現象。
第三,一部完整的關于新聞評論的書稿,最核心的內容,是論述黨報評論的性質、任務、作用以及黨報評論工作者所應具備的政治素質。由于采編業務特殊需要,文章更多從專業方面展開。這不意味著忽略其重要性。這部分內容在收集的訪談中多有論列,比較充分地反映了我對黨報評論工作的認識。
第四,為了讓讀者更多地了解人民日報評論,我選擇了一些發表時間較早的、已公開見報的修改稿影印件作為插頁附在書后。這既是重要的歷史文物,同時也可以從領導同志的修改審定中,了解其深思熟慮的考量和嚴謹細致的作風。連貫起來可以從中看出從毛澤東時代就業已形成的宣傳輿論工作的一貫傳統,了解黨報評論變遷的歷程。
第五,本書附上若干本人參與寫作的評論、社論,算不上精品,只是因為這些作品曾獲得中國新聞獎一等獎和特別獎,留存聊以備忘。還有一些專訪,作為一段史實以志紀念。
書稿寫作得到了許多人的幫助。人民日報出版社劉華新社長和編輯部主任林薇同志及編輯梁雪云同志熱情鼓勵并認真編輯書稿令人感動。我還要感謝長期一起工作的助手陳躍權、姜同志和陪同我一起梳理文稿的韓韶君博士。
人生是一條單行道有去無回。回望往往意味著告別,不免使人元神散去,意氣消融。我不希望這樣,而是絕不回頭,一直沿著單行路向前走,活到老學到老。也深知,個人的生命之于浩瀚宇宙不過是滄海微漚,對國家和社會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但不能因其短暫和微小就放棄努力。
若要問我這一切的努力有什么意義?“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生活本就是紅綠相間的萬花筒,充實的生活,達觀的心態,忙碌的工作,就是意義。倘若能在工作崗位上,為國家發展盡一份責,為文明進步盡一份心,為評論研究和實踐盡一份力,也算是問心無愧。
(本文為人民日報出版社《新聞評論實戰教程》序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