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盛基,茍祎,耿彥飛,王雨華*
1.中國科學院昆明植物研究所云南省野生資源植物研發重點實驗室,云南 昆明 650201;2.云南省農業科學院茶葉研究所 云南省茶學重點實驗室,云南 勐海 666201;3.貴州大學茶學院,貴州 貴陽 550025
茶樹是山茶科(Theaceae)山茶屬(Camellia)茶組(Sect.Thea)植物。全世界山茶屬植物280 種,茶組植物有32 種,我國有30 種[1],包含茶、山茶、金花茶、油茶等經濟植物。大葉種茶有15 種變種,分布于亞洲,中國擁有95%以上的種類。
我國云南、四川等世界最早栽培茶的地區,分布有不少古茶樹和古茶林,所產茶葉品質十分優良,名茶薈萃,深受國內外消費者的喜愛和好評。長期以來,科學界對古茶樹、古茶林的研究熱度遠遠低于市場熱度,一直缺乏專門研究和系統性評價,存在不少待研究解決的問題和亟待“應用多學科手段進行研究”的社會需求,包括古茶林的生態學屬性、定義、特征和文化內涵,栽培茶的起源,古茶林的植物群落特征,古茶林的經營管理等多個跨學科領域的有關起源形成、演化和可持續發展的重大基本問題。吳征鎰院士曾指出,過去國內外植物學家主要研究工作偏重在經典分類學和園藝兩個方面,用近代方法、多學科手段進行研究的僅有零星報道[2]。
民族植物學是一門研究“人與植物直接相互作用的科學”[3],“民族植物學的核心內容是研究人類過去、現在和未來利用植物的傳統知識”[4-5]。民族植物學的學科特色是跨學科研究方法,基于植物學、生態學、文化人類學以及經濟學等多學科手段的研究方法,應用于栽培植物起源、植物資源發掘與利用、新藥開發、生物與文化多樣性保護、農用林業等專門領域的研究,因此對于古茶林的研究同樣具有“應用多學科手段進行研究”的重要意義。
本文旨在應用民族植物學理念,探討源自于古茶林的“森林茶園”若干基本理論與應用相關的科學問題,涉及到森林茶園的屬性、定義、文化內涵,以及森林茶園的傳承與創新發展問題等。
“植被”是指“一個地區植物群落的總體”,是“自然環境的重要組成要素”,分為自然植被和栽培植被[6]。植物群落是組成植被的基本單元,是指“占有一定空間的存在于一個共同生境的一些植物組合”[7],因此,植物群落可以理解為組成的植物及其存在的生境要素在內的一個整體。
我國幅員遼闊,植被生態類型豐富多樣,堪稱世界之最,在吳征鎰院士主編的《中國植被》一書中,將中國主要植被類型劃分為10個地帶性植被類型組,29 個植被型,560 多個群系,包括自然植被和栽培植被兩大類型[5]。茶園被劃分為“栽培植被”的“木本類型”中之“經濟林型”的“常綠經濟林亞型”,廣泛分布于產茶地區的古茶林屬于栽培植被中的常綠經濟林亞型類別。
中國是世界上栽培茶最早的國家,有文字記載茶的歷史在我國自《爾雅》算起,至少已有二三千年的歷史[5]。茶的栽培是我國農業數千年悠久歷史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經過長期生產實踐,創造出了各種各樣的栽培植被群落,其中就包括栽培茶群落。我國傳統農業耕作中作物之間的品種搭配、輪作、間作、套種等都是模擬自然群落,按照自然群落組成的發展規律,在人為作用之下的最大限度利用空間、時間,達到高產增產的要求。而栽培植被正是由于人為作用的影響,無論在群落種類的組成、結構、外貌和演替及地理分布等方面的表現均與自然植被有所不同。因此,栽培植被的存在和發展與人為作用密切相關[6]。
由于古茶林的外貌、結構和功能方面與森林有高度的相似性,加之栽培形成的年代久遠,大多在百年以上,因而被稱之為“古茶林”,按照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FAO)的定義,森林是指“面積在0.5 hm2以上,樹高于5 m,林冠覆蓋率超過10%,或樹木在原生境能夠達到這一閾值的土地”。因此,一般古茶林能夠達到這一“森林”定義的標準,特別是云南熱帶的山地至今仍然保留有較大面積的古茶林,茶樹及其伴生的自然生長樹木高度都能達到5 m,林冠覆蓋率也能超過10%,所以被稱之為“森林茶園”是當之無愧的。
森林包括天然林和人工林兩大類別,古茶林是具某些天然林特征的人工林。從古茶林的外貌、物種組成結構和生態功能看,與天然林十分相似。由于人工調控的影響,群落內的茶樹為優勢栽培植物群落,其經濟價值遠高于一般天然林,因此古茶林的植物群落學屬性被劃分成栽培植被的常綠經濟林亞型是合理的。雖然植被生態學界對天然植物群落和栽培植物群落的劃分仍然持有不同的意見,侯學煜院士在論及植物群落時,曾經強調過“保持生態平衡是人類應用生態學原理維護的控制生態系統中的調節功能”,“除無人區外自然界中根本不存在不受人類影響的生態系統”,因此,“沒有必要將生態系統截然劃分為自然系統和人工生態系統,其區別就是受人工調控的程度輕重而已”[7]。
從民族植物學的觀點來看,古茶林的形成是人與茶樹之間長期相互作用的結果,古茶林植被仍然被保留了天然森林的某些外貌形態和多層結構特征,以及與環境要素土地、水分、伴生物種共生的某些自然特征,是有利于茶樹生長和茶葉優異品質形成的長期人為調控的結果。相關的人類調控行為是在長期積累的傳統知識和行為實踐指導下不斷發生的,因而有利于古茶林植物群落的整體生態平衡,因此才能歷經數百年上千年時空變遷,不斷獲得茶樹的豐厚回報,古茶林仍然得以保存和發展延續至今,是世界上現存不多的農業文化遺產。近年來,云南省農業專家指出:“云南的古茶林(森林茶園)是世界上獨特的,建立在傳統知識與技術的基礎上,歷經千百年才形成的森林農業生產系統,當地茶農們都有一整套看似簡單卻十分復雜的生態化管理實踐,是基于各民族生活與生產方式的生態智慧結晶”[8]。
由于古茶樹資源具有重要經濟、生態和文化價值,云南省人民政府和云南省古茶樹產地對古茶樹資源的保護工作十分重視,自2007 年以來先后制定并頒布了一系列保護古茶樹資源的規章制度和技術條例,茶葉專家建議將古茶樹定義為“自然生長或栽培百年以上的茶樹”[9],《云南省古茶樹保護條例(草案)》將古茶樹界定為“樹齡100年以上的野生茶樹和栽培型茶樹”[10]。古茶樹包括3 種類型:野生茶樹,即經長期自然選擇所保留下來的茶樹類型;栽培型茶樹,即經過人類對野生茶樹進行選擇、栽培、馴化、培育出的茶樹類型;過渡型茶樹,栽培型茶樹由野生型茶樹進化而來,在漫長的人為馴化過程中,形成的一些既具有野生型茶樹性狀又有栽培型茶樹特征的茶樹過渡類型。古茶樹一般泛指樹齡在百年以上的一株茶樹,并不代表成片的古茶林,不具備植物群落的特征和功能,因此古茶樹不同于古茶林茶園。
基于以上分析,為了方便探討古茶林的生態、經濟、文化意義,促進古茶林的保護、可持續利用和創新發展,筆者將具有以上古茶林特征屬性的茶園稱為“森林茶園”。由于相關研究工作基礎相對薄弱,根據現有信息和資料,現提出一個初步的森林茶園定義的方案,供討論和深入研究。筆者認為,森林茶園是指以產出生態茶葉為目標,按傳統方式管理,符合綠色、有機種植標準,面積在0.5 hm2以上,伴生有高于5 m 以上至少1 種形成林冠的其他野生或栽培的木本植物,覆蓋度在10%以上的栽培山茶科山茶屬茶組植物群落。
上述森林茶園定義是基于民族植物學的認知理念,根據植被生態學的分類原理和植物群落學的類型劃分原則,參照聯合國糧食與農業組織有關“森林”的定義,加以綜合后提出的一個初步表述,供學術界討論和進一步修改完善。
生態文明思想是以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和諧共生、良性循環、全面發展、持續繁榮為基本宗旨的文化倫理形態。森林茶園是生態觀、生態智慧和傳統實踐(生活與生產方式)的總合,展示了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生存斗爭實踐所形成的生物文化多樣性的優勢和特色,體現了“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價值取向。
森林茶園的栽培、管理、采收等傳統實踐歷史悠久,已有千年以上,歷經輝煌與低落,保留至今的都是符合生產活動與歷史規律的民族智慧。森林茶園是當地居民祖先通過清理天然林下的大部分灌木和草本植物而保留部分喬木和栽植茶樹苗木,并經適度管理而發展形成的一種特殊的人工群落或森林農業系統。實際上,茶農們都有一套看似簡單卻十分復雜有效而合乎生產和生態的管理制度。
當地的世居民族是森林茶園的貢獻者,特別是布朗族、基諾族、哈尼族、彝族、傣族等民族,他們模擬了野生茶樹的棲息生境,在天然林或人工林下栽種了茶樹,并用他們自己的方法管理,從而讓其充分發揮著接近原始森林的生物學和生態功能,展現出山地民族高超的生態智慧和人與自然融合的生態文明理念。德昂族、布朗族、佤族等民族以茶為萬物之源,把茶樹當作萬物的始祖。布朗族地方史料記載他們的祖先叭巖冷臨終時囑咐后人要給子孫留下茶園才能有吃有穿。人類的祖先,祖祖輩輩都把茶樹視作具有生命、意志和偉大能力的對象而加以崇拜[11]。
龍春林等[12]研究了西雙版納基諾族的傳統茶園系統,發現森林茶園在推動過去輪歇農業生態系統的穩定性上一直發揮著重要作用,為輪歇地恢復保留著種源,為村寨和農耕系統提供水源,對農業生態系統的穩定起著重要作用。揭示了森林茶園是輪歇系統中的綠洲和避難所,并在基諾族財產從公有到私有的歷史進程中扮演關鍵角色。
蔣會兵等[13]運用民族植物學原理,調查了西雙版納地區布朗族認知、管理、利用與保護古茶園的傳統知識和經驗。研究發現,在1 700 年前,布朗族就以原始宗教信仰為基礎,逐漸形成對茶樹種植的禁忌崇拜,通過“習慣法”“頭人”等來規范古茶樹的種植與管理,形成了一套具有一定科學意義的古茶樹種植系統,并演繹出豐富的傳統制茶方法和飲茶習俗,形成獨特的古茶樹資源保護與利用的傳統文化知識,如布朗族對茶的傳統習慣用法、醫藥用法等。董鮮等[14]在查閱文獻資料、問卷調查和實地考察等基礎上,分析了哈尼族、傣族、布朗族、德昂族、阿昌族、基諾族、白族、納西族、怒族、普米族和佤族等11 個云南少數民族在茶樹馴化、種植、制茶、飲茶以及古茶樹保護等方面的傳統知識,發現云南少數民族茶文化既有本民族鮮明的獨特性,又相互交融。
森林茶園作為一種重要的傳統農業生態系統,具有豐富的民族植物學研究內容,從民族植物學的視角出發,圍繞“人與植物相互作用的過程及其對環境產生的影響”和“傳統知識及其實踐的動態發展”兩條主線,開展森林茶園的民族植物學研究,從時間、空間分布格局的演變,對森林茶園所提供的生態、經濟、文化、服務功能開展綜合研究,對森林茶園的保護、傳承和可持續發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研究內容大致可歸納為4 個方面:森林茶園群落生態學特征的研究,森林茶園歷史與現狀調查研究,森林茶園的生物文化研究以及森林茶園的可持續發展研究等,現分述如下。
森林茶園在中國植被的區劃中被劃分為“栽培植被類型”中的“常綠經濟林亞型”植物群落,一般來說栽培植被與自然植被的群落生態學特征有很多不同,由于人工調節的影響,自然植被中有利于經濟活動目的之成分被保留甚至擴大(如物種比例、個體數量調控),而不利于或與經濟目的無關的成分被改變(如淘汰低產品種、清除一些原生物種),并增加了一些自然植被中不具有的功能進行人為干預(如修枝整形、灌溉、施肥、除草等),其結果導致群落的生態學特征發生了明顯的變化。根據森林茶園群落的生態學特征主要圍繞群落結構、組成和功能3 個方面進行研究。
近代植物系統與進化研究表明,茶組植物全球記錄有32種,分布于中國秦嶺—淮河流域以南各省區以及日本、緬甸、老撾、越南等地[1-2],茶組植物主要分布于亞熱帶常綠闊葉林中,具重要的群落學特征。研究表明,在云南亞熱帶常綠闊葉林中山茶科山茶屬植物是固有的特征種類和重要組成,與殼斗科(Fagaceae)、木蘭科(Magnoliaceae)、樟科(Lauraceae)、金縷梅科(Hamamelidaceae) 以及山茶科其他屬植物如木荷屬(Schima)、楊桐屬(Adinandra)、茶梨屬(Anneslea)、柃木屬 (Eurya)、厚皮香屬 (Ternstroemia)等植物種類共同構成亞熱帶常綠闊葉林的不同群落類型,其群落外貌為3~4 層的立體分布結構(上中層為喬木層,下層為灌木層和草本層),山茶科植物種類在群落結構中占有較高的比例,茶組植物種類占有一定的比例[15],茶樹作為中國亞熱帶常綠闊葉林固有的特征植物種類,在穩定的群落結構中,大多是森林的中下層小喬木、灌木,具有明顯的優勢種地位。森林茶園是經過人類調控、馴化而成的栽培型植物群落,群落的外貌特征形同森林;群落的結構仍具明顯的多層(喬木層、灌木層、草本層)現象;群落內的植物物種組成呈明顯多樣性;群落的生態服務功能與自然森林群落有較大的相似性或相近的服務功能等。因此,森林茶園群落生態學的調查研究方法應建立一套適用于栽培木本型植物群落的特定方法,其主要內容包括:(1)群落外貌與結構,包括以下主要數據的獲取:群落占地面積(m2);地理信息系統(GⅠS)數據、坡度、朝向;群落的成層現象,喬木層高度、密度;灌木層及草本層是否存在,林冠冠幅(%)、冠幅朝向(南北向或東西向)。(2)群落的植物物種組成/區系成分分析。包括優勢種(茶樹)的分類學鑒定(種名、栽培茶、野生茶、過渡型茶),樹齡、個體數量、高度、胸徑(地徑/基徑)等,以及主要伴生物種(野生或人工栽培)種類、個體數量、高度、樹徑;群落的生物多樣性豐富度指數。(3)民族植物學快速編目。內容包括森林茶園中茶樹伴生物種中文名、拉丁名、種植方法、目的、農事管理措施等,編目有助于了解森林茶園內有用物種的組成和民族植物學價值評價。
民族植物學研究的時間跨度包括“人類過去、現在和未來對植物的利用”。茶在中國歷史上具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位于我國西南的云南、四川和西藏之間的“茶馬古道”,以及云南南部、西南部山地民族與河谷民族之間自古以來形成的“茶馬互市”“茶糧互市”的相互依存關系,是區域性不同生態環境下民族之間的重要生計互補形式。這種利用各自的環境資源優勢,共同發展生計策略的重大社會歷史現象,值得深入研究。
就森林茶園而言,其形成的時間跨度很大,從數百年到上千年的均有存在的可能,因此,森林茶園的歷史和現狀調查研究應包括社會、經濟、生態3 個層面的相關內容,可采用文獻查閱、現場訪談和定點研究相結合的方法獲取信息與數據。歷史沿革包括森林茶園形成的時間和年代;村、社、寨名,原住或世居民族名;形成的歷史背景典故(典籍記事、訪談內容);編年史或大事記列表。森林茶園的現狀調查是研究森林茶園的重要組成部分,調查內容涵蓋社會、經濟現狀等基本信息,包括調查村寨、社區的民族、人口、收入等基本信息;每年茶葉種植面積、產量、收入信息;森林茶園面積、單產、經濟收入;森林茶園茶葉采收、加工、銷售、品質分級信息;茶樹品種評價標準及應用狀況;茶園茶樹的經營管理調查,包括茶樹修剪、整形、施肥、灌溉、病蟲害防治、地被植物管理及勞動力投入情況等;森林茶園勞動力、資金流及材料投入情況;森林茶園林下間種情況,作物種類、種植方式、收益等。
森林茶園研究值得關注的另一個重要內容與栽培茶起源相關,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林業行業標準》古茶樹綜合標準中,表述到“栽培茶樹由野生茶樹人工馴化而來”,因此特別提出一個類別叫“過渡型茶樹”。此類過渡型茶樹并非個別現象,不僅有“個體”,還會有“群體”存在,而群體存在的古樹茶很可能就是古茶林森林茶園。森林茶園可能在許多產茶區是早期栽培茶形式的茶園,即在茶樹自然分布內對野生茶樹進行就地繁殖栽培的茶園,在現代植物保護中被稱為“保留式栽培”,被界定為植物就地保護和遷地保護之間的一種栽培形式,對于栽培植物起源研究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4]。
森林茶園的歷史與現狀調查一般通過選點調查完成,選點調查的方式在民族植物學著作中多有論述[4,16-18]。
森林茶園文化是我國茶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茶文化是歷史悠久、經久而不衰的民族文化。中國自古就有“北方賽馬、南方斗茶”的文化傳統,對于現實社會中傳統優秀文化的傳承與創新發展相當重要[5]。
從民族植物學的角度,討論森林茶園文化應聚焦于3 個領域:森林茶園與栽培茶的起源,森林茶園的傳統知識及其實踐,森林茶園的信仰文化等。由于森林茶園是茶文化源頭的一個方面,人類早期發現茶樹于森林之中,茶樹栽培最早出現在森林之中(保留式栽培),森林茶園的形式和發展是人類模擬自然調控茶樹及其環境的結果。因此,有關森林茶園品種選育、種植、加工、管理、采收、貿易、保護、崇拜、祭祀等都是茶文化研究的內容,主要包括:森林茶園建立的相關傳統知識,包括選地、品種選育、伴生樹選用、栽培繁殖有關的傳統認知方法與實踐;森林茶園管理的傳統知識,包括茶園種植后的一系列傳統管理方法、技術實踐;森林茶園保護的傳統知識,包括伴生樹種選擇,周邊森林的保護,土壤水源的管理等保護性措施的傳統知識;森林茶園采茶、制茶、包裝、運輸、貯藏的傳統方法與技術;古樹茶、古茶林、森林茶園相關的傳統文化信仰活動、賽茶活動、祭祀活動、茶葉節慶活動(如臨滄鳳慶的賽茶會、西雙版納基諾族的茶園節“老博節”等);古樹茶、古茶園相關藝術創作、文學藝術產品。
可持續發展目標(SDG)是當今人類社會生存與發展的最大議題,茶作為人類的重要飲品在可持續發展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也是研究森林茶園的最終目標——實現森林茶園的可持續發展。
Lewandowski 等[19]對可持續農業的定義是:“對農業生態系統進行一系列管理和利用,使其生產功能和其他生態功能的實現都能得到最大程度的維持。長遠來看,農業生態系統與其他直接或間接受作物生產影響的生態系統之間及與其組成部分(主要是水、土壤、空氣-氣候、植物和動物)之間的相互作用,都不會發生可逆轉的改變。”Higman等[20]提出森林可持續經營包括以下要素:法律和政策框架,森林產品的可持續和最優化生產,環境保護,公眾利益,針對人工林經營的一些要素(包括造林規劃、樹種選擇、立地管理、病蟲害防治、林地保護與恢復等)。
農業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包括六大支持系統來實現和完成,即:環境與資源、生產與管理、經濟與市場、技術與信息、政策與法律、社會與倫理。森林茶園的可持續發展必須建立在系統分析的基礎之上,采用自然、社會經濟、文化全方位的綜合手段才能實現其可持續發展,任何單一手段和方法只能在整體布局中才能有效發揮作用[4]。因此,森林茶園的可持續研究方法應在上述調查研究內容的基礎之上,包括對森林茶園群落生態特征、森林茶園的歷史與現狀全面調查和森林茶園的文化內涵研究等3 個領域的調查研究,采用系統分析方法,并加以整合分析其發展趨勢,才能得出有意義、有價值的評估結果。
森林茶園的提出是茶產業的一個創新,也是茶產業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發展理念的特色路徑。發展森林茶園不僅能夠傳承和展示中華民族千百年來生存斗爭實踐的生物文化多樣性的特色和優勢,而且能夠通過創新茶科技,提升茶品質,服務茶企業。一片葉子成就一個產業,致富一方百姓。當今大變局下,產業轉移潮流洶涌,森林茶園的提出與構建,是滿足新的消費群體和消費需求的重要手段,是扶持茶產業成為優勢產業、特色產業與富民產業的重要舉措,也是茶文化和茶生態的重要載體。
民族植物學作為跨學科的科學,不僅能對森林茶園追古溯今,更是服務森林茶園未來發展的推手與利器。從民族植物學的視角來看,有現代科學領駕護航的森林茶園大有所為、大有可為、必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