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枇杷黃

梁德榮

我寓居的這座嶺南小城，真是個好地方。一年四季都能吃到繁雜多樣的水果。正是盛夏時節，走過路邊水果攤，見到鮮黃鮮黃的枇杷，便忍不住買些回家。“枇杷枇杷，隔年開花，先吃櫻桃，后吃枇杷，”如今的年代，即使枇杷黃熟的時節過了，鮮美的枇杷還是可以時時吃到的。

對于枇杷，相信很多人都是熟悉的。野外地里、農家小院常常有它們的身影，一到果熟的時候，便一樹樹金黃地撲滿人們的眼睛，讓人心生欣喜。它在自然界里也屬于神奇的一種果樹，秋日養蕾，冬季開花，春來結子，夏初黃熟，一年四季都承受著雨露的滋潤，結出的果子自然格外香甜，格外受人們的喜歡。

枇杷之名，得于它的葉子形似琵琶。郭義恭在《廣志》中說∶“枇杷易種，葉微似栗，冬花春實。其子簇結有毛，四月熟，大者如雞子，小者如龍眼，白者為上，黃者次之。無核者名焦子，出廣州。”蘇軾在他的詩中屢次提到枇杷：“羅浮山下四時春，蘆橘楊梅次第新。日啖荔枝三百顆，不辭長作嶺南人”“客來茶罷空無有，盧橘楊梅尚帶酸”。有人問他：盧橘是什么果子？他說“枇杷是也”。將枇杷與嶺南名果荔枝并列，可見蘇軾對它是有偏愛的，也可見枇杷在水果界的地位。

枇杷樹粗生粗養，對生存環境無太高的要求，在我國許多地方都可種植，分布極廣。或許也因為如此，古代詩詞中常常可找到寫枇杷的詩。如陸放翁這樣寫：“枝頭不怕風搖落，地上惟憂鳥啄殘”，對枇杷有著一股特別的憐愛。而唐代羊士諤是這樣寫的：“珍樹寒始花，氤氳九秋月。佳期若有待，芳意常無絕。鰯鰯碧海風，蒙蒙綠枝雪。急景有余妍，春禽自流悅。”把枇杷樹的生長特點描繪得細致周詳，人開始孕育花蕾到寒冬開放，顯出其與其他果實不一樣的品質。近人吳昌碩也寫了一首枇杷詩：“五月天氣換葛衣，山中盧橘黃且肥，鳥疑金彈不敢啄，忍饑空向林間飛。”小鳥真的不敢啄食枇杷嗎？這樣的詩是新奇有趣的，正合明朝詩人寫的“數顆黃金彈，枝頭駭鳥飛”的意境。事實是否真的如此，有待有心人到枇杷樹下認真體驗。

枇杷香甜潤滑，口感極好，這是常人都知道的道理。而我們的古人，還早早地就認識到了枇杷的藥用價值。《本草綱目》說，枇杷“性味甘、酸、平、無毒”，有“止瀉下氣，利肺氣，止吐逆，主上焦熱，潤五臟”之功效。醫生就經常以枇杷入藥制成枇杷膏，普通人感冒咳嗽了，不必上醫院，吃幾天枇杷膏就好了。很多人家甚至會自己用新鮮的枇杷果熬制枇杷膏，作為平日食療之用。有的用它來沖水喝，當做果醬涂抹在面包片上，也是難得的早餐美食。

盛夏時節，枇杷以其橙黃的顏色，吸引著眾多的目光。一年又一年地汲四時之氣，取日月精華，在繁花似錦的大自然中長成的金果，確實有著不一般的吸引力。時常讓枇杷進入自己溫暖的家屋，無疑也是一種生活的福氣吧。

——選自西部散文學會微信公眾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