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師徒的生活經驗

閆晗

《西游記》寫的雖然是神仙妖怪的故事，但有些細節非常接地氣，充滿生活智慧。

有一回，觀音菩薩的金魚變成的靈感大王施法讓通天河結了冰，為了看冰厚不厚，豬八戒先用釘鈀戳了下。確認冰足夠厚，孫悟空正要從冰上走過去時，豬八戒提了些建議：把九環錫杖橫過來拿著，這樣，即使腳下的冰破了，也不至于整個人掉下去，馬蹄子也要裹上稻草，不容易打滑。這讓孫悟空十分佩服：這呆子倒是個積年走冰的！

孫悟空的生活經驗也很令人嘆服。

隱霧山上，花皮豹子精南山大王逮住唐僧，孫悟空上門叫罵時，妖怪們謊稱唐僧已經被吃掉了。孫悟空不相信，表示要看證據，小妖沒辦法，扔了個染血的柳樹根，謊稱是唐僧的腦袋，孫悟空一下識破，因為人頭落地的聲音不是這樣的——若是真人頭，撲搭不響;假人頭則像梆子聲。

在滅法國那一回，唐僧師徒聽說滅法國國王發誓要殺掉一萬個和尚，為保險起見，四人便化裝成販馬的商人，由孫悟空出面張羅住店的事情。

老板娘趙寡婦讓人抬轎子去院中請小娘子陪他們幾人，孫悟空拒絕了，理由是一則那日齋戒，二則兄弟們未到。索性明日進來，一家人一起請。寡婦直道：“好人，好人！又不失了和氣，又養了精神。”

想來孫悟空當年游歷四方時學了不少人情世故，這番與店家打交道時隨機應變的本領，不遜于《水滸傳》里求見李師師的燕青。

在女兒國時，唐僧喝了落胎泉的水，孫悟空還囑咐說：“師父啊，切莫出風地里去。怕人子，一時冒了風，弄做個產后之疾。”一個猴子居然知道產婦月子里怕見風，懂的還真多。

不過，他也有不通人情世故的時候，聽說紅孩兒是五百年前結拜大哥牛魔王的兒子，便覺得人家一定會給他這個面子，把唐僧放了。倒是在天庭做過公務員的沙僧一語道破：“哥啊，三年不上門，當親也不親。”

相比之下，唐僧就顯得不通人情世故，說起話來十分“毒舌”。一次，悟空問：“師父，這寺里誰進去借宿？”唐僧回答：“我進去，你們的嘴臉丑陋，言語粗疏，性剛氣傲，倘或沖撞了本處僧人，不容借宿，反為不美。”從顏值、情商、性格全方位懟了三個徒弟。

孫悟空只能回一句：“既如此，請師父進去，不必多言。”

【原載《讀者》】

插圖 / 女兒國國王贈車 / 張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