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黑變奏曲

□ 殷曉章

紅色的過往

熱心工作獲好評

姜玉和，1957 年3 月28 日出生于四川省萬源縣，1998 年轉業到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工作，曾任副處級紀檢監察員，2014 年12 月起，任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副主任、正處級紀檢監察員。

姜玉和在部隊工作的20 多年里，多次受到國務院、武警總部和武警甘肅總隊的通報表彰。從部隊轉業到省紀委信訪室工作的8 年時間里，姜玉和把軍人的優秀作風帶到信訪工作當中，同其他同志處理信訪信函、接待來訪群眾，在他接手處理的信訪案件中，有相當部分是有關少數民族干部群眾的。由于處理得好，有效地促進了民族團結，被群眾特別是少數民族干部群眾稱為“黨的好干部”“群眾的貼心人”。

根據工作需要，姜玉和經常深入基層，走訪群眾，了解情況，尤其是對發生在少數民族地區的群眾反映強烈、影響惡劣的案件，一查到底，伸張正義，使違法違紀者得到應有的制裁。在調查臨夏州某縣交通局局長貪污挪用公款案件時，姜玉和頂著巨大的阻力、恐嚇和威脅，連續工作60 天，最終將案件調查清楚，追回經濟損失9.8 萬元。

2000 年，甘南州某縣農機站站長趙某被誣陷錯判六年。三年后經甘南州中級人民法院復核，以趙某無貪污受賄事實撤銷原判，但一直未恢復黨籍、工作和工資待遇。趙某上訴四年，始終沒有得到解決。萬般無奈之下，趙某一家五口找到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在姜玉和等同志的努力下，最終恢復了趙某的黨籍和工作，并補發了8.95 萬元的工資。

姜玉和的努力工作得到了群眾的認可，群眾先后為姜玉和送來謝匾、錦旗和感謝信30 余件。

令許多干部和群眾都感到很意外的是，曾經備受尊重的“好干部”姜玉和于2020 年11 月26日因涉嫌違紀違法被立案調查并被采取留置措施。

灰色的曾經

假發公函為友辦事

2009 年，莊浪宏達建筑安裝公司（簡稱“宏達公司”）負責人韋某通過老鄉結識了姜玉和。2010 年，韋某從中鐵二十一局承攬了內蒙古烏蘭察布市修建集通鐵路的工程。2011 年，韋某未經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同意，召集無技能的勞務人員參與工程建設，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陸續支付工程款和勞務報酬，韋某簽字確認，但后期韋某認為宏達公司在該項目上有虧損，不斷糾集人員上訪要求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補償。

2013 年7 月，韋某請姜玉和幫忙。姜玉和將韋某提交的材料經過修改后以公函的方式發給中鐵二十一局，函件批復為：“你們認真妥善處理、抓緊核算結賬兌現，維護社會穩定。”

2013 年9 月1 日， 中 鐵二十一局二公司集通鐵路項目部向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回函答復信訪處理情況，并報送協商筆錄、承包合同等相關調查材料。

姜玉和刑事二審刑事裁定書顯示：時任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紀檢監察部部長劉某證言證實，2013 年7 月，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收到了甘肅省紀委關于辦理韋某信訪問題的函件后，他們按照程序對勞務合作、農民工工資支付問題進行了了解，經初步核實后認為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不存在欠款不支付的問題，是韋某自己經營不善造成的虧損，但韋某一直鬧訪。為了解決上訪鬧事問題，維護社會穩定，2014 年，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一共給韋某119萬元。劉某認為，甘肅省紀委轉辦的信訪函件和韋某帶人上訪鬧事都是給其補償119 萬元的原因。

從表面看，姜玉和是利用職權為韋某辦事，實際上他走的是非正常途徑，私下操作。

2012 年1 月至2015 年12 月，甘肅省紀委監委未查詢到署名為韋某和宏達公司向甘肅省紀委寄送的舉報登記和信訪件，亦無署名為韋某和宏達公司的信訪件轉辦記錄；2013 年的存檔資料中，未查到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向中鐵二十一局發函或者轉辦署名為韋某和宏達公司向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集通復線項目部索要拖欠工程款的舉報材料存檔記錄，亦無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向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報送的相關材料。

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原主任楊某也證實：他于2010 年至2014年擔任甘肅省紀委信訪室主任，不認識韋某，亦不了解韋某與姜玉和的交往情況；并未安排任何人向中鐵二十一局發函，亦未見該公司回函。

為索賄30萬元機關算盡

2014 年8 月的一天，韋某約姜玉和吃飯，飯前聊天時，韋某了解到蘭州新區的土方項目利潤不錯，他希望姜玉和幫自己介紹該項目，姜玉和同意。過了一段時間后，因為一直沒有土方工程的消息，韋某打電話聯系姜玉和，姜玉和說他最近手頭有點緊，希望韋某能給他30 萬元。因為之前韋某找姜玉和幫過忙，知道他辦事的能力，答應了他的要求。

韋某一時湊不夠30 萬元，就想到了他的老鄉盧某。韋某對盧某說，蘭州新區的土建項目需要繳納30 萬元的保證金給甘肅省紀委的姜玉和主任。他當時只有16 萬元，讓盧某湊點錢。盧某想，如果工程承攬下來自己可以做一些勞務掙錢，如果沒有承攬下來，韋某也得將這14 萬元還給自己。于是，他支取了剛審批下來的貸款中的12 萬元，加上手頭的2 萬元一共14 萬元借給韋某。韋某當時從他的銀行卡內取了15 萬元，加上他手頭的1萬元，湊夠了30 萬元。

2014 年9 月5 日，盧某開車拉著韋某從莊浪縣城來到蘭州。韋某和姜玉和聯系后，將提前準備好的用黑色塑料袋裝著的30萬元現金從甘肅省委推拉門外遞給了推拉門里的姜玉和，他拿到錢后就回辦公大樓了。

姜玉和收到30 萬元后，自己從家里拿了5 萬元，一共35萬元存入妻子名下的銀行卡，加上妻子卡上1 萬多元的余額，姜玉和將這張卡上的36 萬元轉到戰友劉甲名下的銀行卡，讓他幫忙辦理購房付款事宜。

后來，盧某一直沒有得到工程的消息。原來，2014 年1 月至2015 年6 月期間，蘭州新區共有5 個場地平整工程，均由蘭州新區土地資產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組織實施。蘭州新區的土方項目沒辦成，姜玉和也沒有退還這30 萬元。盧某得知實情后，向韋某要錢。韋某就向姜玉和要錢，最后二人翻臉了，韋某撂下狠話：如果姜玉和不退錢就到紀委告他。

2018 年的一天，已經退休的姜玉和打電話約盧某在蘭州市的一家茶樓喝茶。見面后姜玉和告訴盧某，他知道韋某在告他，想讓盧某在被調查問話時說30 萬元自己已經拿走了，幫忙以后會把韋某用他的錢還給他，盧某答應了。然后，盧某在附近的一個復印店內復印了自己的身份證，并在身份證復印件的下面寫了一個“收條”，內容是韋某給姜玉和的30 萬元盧某拿走了。姜玉和讓盧某把收條的落款寫到2015年。為了以假亂真，姜玉和還在自己常年未使用的政治學習筆記本上寫明退錢情況。

姜玉和認為，自己幫韋某解決了中鐵二十一局的工程款等事情，韋某給自己30萬元是應該的，所以從沒想過要退還30 萬元。

黑色的未來

法庭上百般狡辯

此案調查終結后，經上級檢察機關指定，由蘭州市七里河區人民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

在法庭上，姜玉和辯稱：被告人沒有利用職務之便幫助過韋某。2014 年9 月，韋某為了讓他協調新區工程的事情，以一箱酒為由給自己送的錢，錢在他辦公室放了三四天后，韋某提醒他箱子里有東西，他打開里面是三個黑色塑料袋，一共裝了30 萬元，自己就把錢放到文件柜里，之后他聯系自己的老書記幫韋某協商工程的事，并將錢給了老書記。2014 年12 月27 日，老書記把錢原封不動退回來了。后來事情沒辦成，他聯系不上韋某，2015 年初就讓盧某把錢拿走了；自己退休后，2018 年還讓盧某補寫了收條。自己在成都買房子的購房款中，向他人借了40 萬元，其余都是自己的合法收入。

蘭州市七里河區人民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姜玉和身為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索取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其家屬代為退繳受賄贓款，可酌情從輕處罰。

2022 年2 月22 日，七里河區人民法院對此案作出一審判決：被告人姜玉和犯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三年三個月，并處罰金20 萬元；扣押在案的被告人家屬退繳的贓款30 萬元，依法予以沒收，由扣押機關上繳國庫。

姜玉和不服一審判決，提出上訴，其主要理由是：上訴人沒有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的主客觀行為。上訴人作為甘肅省紀委監委信訪室副主任，負責舉報中心工作，給韋某追回部分工程欠款系其正常的履職行為，沒有超出職權范圍；韋某將30萬元人民幣裝入酒箱內，其事先并不知情，事后幫助協調新區工程未果，已如數退還盧某等。

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審理認定：甘肅省紀委《來信來訪轉辦單》等書證與證人楊某、韋某、盧某的證言相互印證，證明上訴人姜玉和利用自己擔任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副主任、正處級紀檢監察員的職權便利，違反信訪案件處理工作流程，違反工作紀律，事前接受請托參與修改信訪材料，事中違反信訪工作程序私自批轉，事后通過明示或者暗示的方式索要好處費。甘肅省紀委監委出具的關于《調取相關材料的情況的復函》證明并未查詢到涉案轉辦單的存檔記錄，也未查明到中鐵二十一局二公司向甘肅省紀委信訪室報送的相關材料記錄。以上證據可以相互印證，證明姜玉和的行為超出其職權范圍，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利益，一審法院以受賄罪對其定罪準確。故上訴人所提上訴理由與本案查明的犯罪事實不符，本院不予采納。原判認定上訴人姜玉和犯受賄罪的犯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定罪準確，量刑適當，適用法律正確，審判程序合法。

2022 年6 月14 日，蘭州市中院對此案作出終審裁定：駁回上訴，維持原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