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麗如詩岳麓紅

黃和林

岳麓山，林木森森，溪流潺潺。每至深秋時節，層林盡染，萬山紅遍，紅的楓葉、紅的烏桕、紅的柿樹……赤誠的紅、火烈的紅、炫目的紅，宛如一面面鮮紅的旗幟，燦爛成氣勢磅礴、直干云天的雄渾和色彩斑斕的嫵媚妖嬈，裝點了岳麓山數千年煌煌巨著一樣的歷史篇章。

從愛晚亭到麓山古寺，再到禹王碑，沿著蜿蜒的山徑緩緩走來，我發現，這是一個充滿瑰麗色彩和擁有獨特文化底蘊的地方，這里有海納百川的襟懷，有包羅萬象的氣度，有寬闊無邊的境界。愛晚亭旁，岳麓書院粉墻黛瓦與青林翠竹相映襯；清風峽里，古麓山寺裊裊鐘聲與錚淙溪流相應和；岳麓峰上，云麓宮玉墀丹階與錦云紅霞相媲美。

然而，最炫晃人眼睛和最震顫人心靈的，卻是遍布于山麓四處的烈士墓。黃興、蔡鍔、陳天華、劉道一、蔣翊武……一連串如雷貫耳的名字。長眠于斯的，或是為維護國家民族尊嚴而慷慨赴死的忠義之士；或是為推翻封建帝制，實現民主共和而壯烈犧牲的英雄烈士；或是為抗擊日寇而浴血疆場、以身殉國的愛國將士。

一路走來，掩映于簇簇紅葉間的碑文、墓志銘句句鏗鏘激越，于今讀起來，依然令人熱血沸騰，心潮澎湃?！把军S花，魂歸岳麓；名垂青史，首建中華”“義不帝秦，間關萬里；功在救國，俎豆千秋?！薄笆謸]三尺氣如虹，義旗高幟為大同；浪激江城流碧血，百年花作杜鵑紅”……什么是國魂？這就是國魂，它是陳天華“堅韌奉公，力學愛國”的赤子情懷，它是禹之謨“我要流血，為何絞之，辜負我滿腔心事也”的英雄氣概，它是蔣翊武“是誰支得江山?。恐挥嘤邪е鹚鳌钡膱髧鴫阎荆€是毛澤東“問蒼茫大地，誰主沉??？”的激揚文字。

忠昭大麓，義薄蒼冥。蒼松翠柏之中，那些墓碑肅立在天地間，鐫刻于墓碑中的一個個血一樣殷紅的文字宛如一顆顆永不熄滅的火種，每當霜雪來時，在滿目蕭然中綻放出炫目的光芒，這就是湖湘氣概，這就是中華精神。

從山上下來，我進入岳麓書院。書院外面，滿山紅葉，如火如荼；而書院里面，粉墻黛瓦，素凈典雅。相對于煊煊赫赫的紅葉，千年古書院是如此深沉內斂。

在這里，我讀了《登赫曦臺聯句》，還讀了《岳麓書院記》，“懷古壯士志，憂時君子心”“蓋欲成就人才，以傳道而濟斯民也?！眱删湓捊o我留下深刻印象。

“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從山上流淌下來，蜿蜒于書院內的溪澗給我啟示：這岳麓紅，是萬千湖湘英烈血液里沸騰的紅，它起源于汨羅江的深處，濡染了屈原的淚水，浸潤著湖湘文化精髓，從而成為是岳麓山的永恒主題，成為生生不息的生命密碼，成為千百年來三湘四水對凜冽寒風、如磐霜雪永不屈服的堅強意志。

——選自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