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嘉貝
(北京外國語大學專用英語學院 北京 100089)
美國大選是美國政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研究美國大選對于了解未來美國政治走向和發展至關重要。相較于往年大選,2020年因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美國國內種族矛盾尖銳、經濟低迷、失業率高、社會矛盾尖銳,此外此次大選選民種族結構也發生了重大變化,拉美裔首次超過非裔成為美國社會第一大少數族裔,亞裔選民基數也在不斷增加,這也使得少數族裔在大選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本文以各少數族裔在2020年大選投票數據為依據,分析影響2020年大選中少數族裔黨派取向的因素。
2020年新冠疫情的爆發使得各少數族裔都受到了重創。因為新冠疫情,拉美裔的收入和社會醫療成為顯著問題,特朗普政府對待新冠疫情的態度影響了拉美裔的黨派取向。對于非裔而言,植根于種族歧視的“黑人的命也是命”使得非裔政府對于特朗普政府和拜登政府對待種族歧視上有了更為清楚的認知,讓其成為此次選舉的一支重要力量。對于亞裔而言,2020年大選中,亞裔政治人物的參選以及泛亞裔組織的增多和語言服務的普及,都為亞裔在2020年的黨派取向提供了基礎。

拉美裔作為2020年大選最重要的少數族裔,成為大選的重要力量,對于拜登政府最終能夠獲得選舉功不可沒,而其2020年的政治表現和政治參與度也受到許多外界因素的影響,新冠疫情的爆發、拉美裔受教育水平和年均收入的增加、拉美裔新一代對于選舉權意識的不斷增加都使得拉美裔成為2020年大選最重要的選民力量之一。
新冠疫情的爆發。從2019年8月美國本土開始出現新冠病毒癥狀到大選結束,美國新冠病毒的死亡案例已經超過了30萬人。其中疫情受創最嚴重的分別為加利福尼亞州、德克薩斯州、弗洛里達州、伊利諾伊州、賓夕法尼亞州和新澤西州[1],而其中這些州大多為拉美裔聚集州。而此次疫情疫情,拉美裔是整個少數族裔中受創最為嚴重的群體,具體表現為:1.死亡比率最高。在目前已知的所有新冠疫情死亡案例中,拉美裔死亡人數占總人數的33%,遠高于非裔的22%和印第安人的1.3%。美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稱新冠期間,拉美裔住院人數是白人的4倍。在新澤西州,拉美裔新冠病毒的死亡率是非裔年輕人的兩倍,是工作白人的七倍。而導致拉美裔受創如此嚴重的主要原因就是醫療體系的不完善。相較于白種人而言,拉美裔的參保率低,并且他們更容易遭受到醫護人員的歧視與偏見。除此之外,拉美裔每日工作壓力大,時間長,一周工作多達6-7天,因此拉美裔患高血壓、糖尿病的可能性更高,故而在新冠疫情中更容易受到影響。一項有關內隱偏見的研究顯示,70%的醫生在治療過程中更偏向于白種人而非有色人種,這種細微的偏見會導致拉美裔人口更難以接受治療[2]。除此之外,因為拉美裔大多從事低收入的底層工作,疫情來臨時其工作受創最為嚴重。美國國會研究中心稱,從2020年4月到12月,拉美裔失業率在各族裔中最高為18.9%,遠高于非裔的16.7%和白人的14.2%,因而拉美裔是新冠疫情中受創最嚴重的少數族裔。
拉美裔年輕一代珍惜選舉權的意識不斷增強。拉美裔注冊選民不斷增高,今年更是超過非裔選民成為最大的少數族裔。這一現象也與拉美裔的人口結構有關。在美國參與總統選舉投票需要年滿18周歲,而早在2016年美國的千禧一代和X一代所占比重就已經達到全拉美裔總人口的44%和26%,拉美裔千禧一代的適齡人口比重高于非裔和亞裔,分別為44%,30%和35%。在2019年美國聯合經濟委員會發布的報告中顯示,拉美裔的人口比美國總體人口更加年輕,拉美裔的平均年齡是29歲,低于全美平均年齡(38歲)和白人平均年齡(43歲)[3]。故而在拉美裔中,適齡投票的年輕人數量高,致使拉美裔成為2020年大選人數最多的少數族裔。
除此之外,拉美裔經濟的發展和受教育程度的提高讓年輕一代越來越重視自己的選舉權。拉美裔群體龐大,隨著不斷的發展,其經濟實力也在不斷上升。據2019年的報告顯示,如果美國的拉美裔一起組成一個國家,那么其國民生產總值將會排在世界第8位,可見其經濟的發展速度非常驚人[4]。從2012年到2018年,拉美裔的中等家庭收入穩步上升,雖然低于亞裔和白種人,但其發展態勢良好。而除此之外,拉美裔的受教育程度也在不斷提升,年輕的拉美裔獲得大學學位的數量比年老的拉美裔更多,從1990年到2017年,拉美裔獲得大學學位的百分比從9%上升到了17%。在18-24歲的拉美裔年輕人中,每4個拉美裔中就有1個完成本科學位,而到了2019年拉美裔的獲得高中學歷的比率為31.4%,獲得本科學位的比率為13.1%,獲得碩士學位的比率則為5.7%。教育上的進步也促使拉美裔家庭獲得收入上的提升,獲得大學學位的拉美裔家庭收入比未獲得的兩倍,凈利潤則是其四倍。這種收入和教育的提升促使拉美裔更加關注社會問題和政治問題,年輕一代也更加珍惜自己的所擁有的選舉權,更加愿意投出自己寶貴的一票。根據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的報道,年輕人,尤其是拉美裔年輕人投票的意愿越來越強烈[19]。
非裔2020年大選的黨派取向受到社會運動“黑人的命也是命”、非裔政治人物——卡馬拉·哈里斯參加大選的影響。
“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激發了非裔對于民主黨的支持。在2020年5月5日,一名來自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的黑人男性遭到警察的無辜殺害。事件一出引起了全美嘩然。對這一事件的悲傷與憤怒激發了全美的大規模游行與抗議。而這一行動在6月6日時也被推向了高潮,共一千五百萬到兩千六百萬的美國人在550個地方參與了游行示威活動[20]。毫無疑問,此次游行示威活動對于非裔美國人而言擁有巨大的影響力與號召力。弗洛伊德去世后,種族正義運動興起。盡管受到疫情影響,選舉投票困難重重,到6月9號,在佐治亞州就已經有超過1百萬的選票了,而這一記錄也打破了奧巴馬和希拉里在2008年的記錄[5]。
除此之外,特朗普對于警察暴力執法,黑人遭受歧視的漠視態度也引發了非裔美國人的不滿,而這一情緒更加激發了非裔美國人對于新政府能夠解決社會歧視的渴望。事件爆發后,特朗普在社交平臺推特上的推文多為呼吁秩序,并未對此次行文當中的種族歧視作出回應。在抗議游行爆發一周后,特朗普拜訪了圣若望保祿二世國家朝圣地,對此事一直采取漠視的態度。相比較于特朗普的冷漠,拜登的表現則更得非裔的民心。事件發生后,拜登會見了當地領導,討論弗洛伊德遇害事件與其發生的騷亂,之后與當地市長舉辦了圓桌會議商議如何解決問題。在參觀因抗議活動而產生的破壞后,拜登發布了以下推文,“我們的國家現在正處于痛苦之中,但是我們絕不允許這種痛苦摧毀我們。作為領導,我會領導此次談話,最重要的是,我會傾聽,就像是昨晚在威爾明頓傾聽人們的抗議一樣”。拜登政府對于此次事件表露出的負責的態度與特朗普政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這也點燃了非裔美國人參與投票的熱情。根據CNN調查發現,根據隨意抽取的15590個受試者中的數據統計得知,在全部的非裔選民中共有87%的非裔選民投給了拜登,而投給特朗普的百分比則僅為12%[6]。
卡瑪拉·哈里斯的任命燃起了非裔對民主黨的支持。除了承諾的一系列措施,拜登選擇具有非裔血統的賀錦麗來當副總統同樣也表明其對于非裔美國人的支持。在2020年8月,弗洛伊德時間發生的兩個月之后,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拜登選擇卡瑪拉·哈里斯來擔任其副總統候選人,并在推特稱哈里斯為“無畏的戰斗者”“國家的最好公仆之一”[7]。卡馬拉·哈里斯出生于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是加勒比黑人與壓抑的雙重少數族裔。哈里斯在弗洛伊德事件發生之后,就曾多次對種族歧視這一事件發聲,認為美國社會需要警察制度改革。哈里斯本身所具有的非裔特征以及其與非裔美國人不謀而合的政治訴求,引發了其對于哈里斯的熱議與支持,而拜登此舉也增加了非裔對于共和黨的支持與信心,再次點燃非裔美國人投票的熱情。
亞裔在2020年大選中,因為新冠疫情受到了嚴重的種族歧視,少部分遭遇了暴力襲擊。此外,受到新館疫情的影響,投票方式發生了變化,這一變化也迎合了亞裔的參選需求。并且亞裔政治人物參選和泛亞裔組織的不斷增多推動更多亞裔參與到此次投票中來。
疫情期間亞裔受到的歧視和失業率的上升。由于2020年新冠疫情的影響,亞裔遭遇了各種歧視,多名亞裔遭遇了暴力事件甚至被無辜殺害。根據皮尤研究中心的數據顯示,疫情爆發之后,有45%的亞裔表示他們至少經歷了五分之一的歧視事件。約27%的亞裔表示,人們在身邊會表現得不自在。另有27%的亞裔表示,他們曾遭受誹謗或嘲笑。與此同時,有16%的亞裔表示有人讓他們回到自己的國家,14%的人表示其他人認為亞裔一個為新冠疫情的爆發負責。而2020年針對亞裔的歧視案件已經達到了3800件,也大多針對亞裔女性。歧視的主要形式為言語攻擊、故意回避、身體攻擊以及人權侵害[8]。除了遭受的歧視和身體攻擊,疫情期間亞裔群體的失業率也在不斷攀升。在2020年的第四季度,將近一半的亞裔已經超過6個月失業在家,而在2019年這一數據僅為21%。在失業的拉美裔、亞裔、非裔中,擁有本科學歷的人長時間失業的比率更高。41%的失業人員擁有本科或更高學歷,而擁有低于高中學歷長時間失業的比率僅為三分之一[9]。而擁有高學歷背景的亞裔則成為了高失業率集中地之一。亞裔在2020年大選中最關注的民族歧視和健康醫療[10]。而根據亞太裔美國人數據中心的調查顯示,在這些重要議題上,認為民主黨表現優于共和黨的比率分別為49%比18%和50%比20%。
投票方式的變化迎合了亞裔的需求。因為疫情原因,防止疾病擴散,特區初選強調了在全國范圍內為11月的郵寄投票做準備的必要性[11]。各州也紛紛鼓勵選民采取郵寄投票的方式進行投票。早在2020年秋季,超過1.98億的美國人可以通過郵寄的方式進行投票,34個州和哥倫比亞區已經準許了缺席投票[12]。而亞裔集中的美國西部地區,基本上都改變了其投票方式,可以直接進行郵寄投票。這一投票方式的轉變打消了亞裔對于投票地點安全性的擔憂,也同樣為亞裔制造了便利,降低了投票的復雜性。因為亞裔比較重視教育,學歷普遍較高,從事工作多為自我雇傭型職業,如做生意、律師、醫生、房地產等,郵寄降低了大選投票過程的復雜性提升了亞裔的積極性,投票率也比往年更多。
亞裔政治人物的參選提升了亞裔的政治效能感。除此之外,2020年帶有亞裔血統的政治人物的參選在一定程度上也調動了亞裔的投票積極性。被任命為副總統候選人卡馬拉·哈里斯帶有印度血統,在一定程度上激起了印度裔的投票熱情,而她給自己起名“賀錦麗”的行為也被視為拉攏華裔[13],增加投票。除了哈里斯,還有另外一個亞裔候選人、來自臺灣的移民家庭的楊安澤在這個選舉年終的表現比較突出[14]。作為政治信任的楊安澤從宣布以民主黨身份參加黨內初選起并未視為民主黨的最后候選人,他的競選主題:每月1000美元的“全民基本收入”也被受到應有的重視。然而隨著初選的開展,他的政策理念迎合了亞裔對于經濟和工作的需求,也刺激了亞裔的投票熱情,提升了亞裔的政治參與度[15]。隨著亞裔政治人物的不斷增多,如趙美心和劉云平,亞裔的政治效能感也在不斷增強,而其投票意愿也在不斷攀升。
泛亞裔組織的增多和語言服務的普及。根據美國《星島日報》的報道,盡管亞裔平均受教育水平高于白人,西班牙裔和非裔,但是語言障礙仍然是影響亞太裔投票意愿的最大影響因素。為了消除選舉過程中因語言產生的種族歧視,1992年美國國會為通過了“投票權利語言協助法”[16]。該法規定政府部門必須為有需要的選民提供語言協助,例如在華人聚居的加利福尼亞州提供中文服務、在柬埔寨人聚居的馬薩諸塞州提供柬埔寨語服務、在新澤西提供韓語服務、在德克薩斯州提供越南語服務以及在阿拉斯加提供菲律賓語服務等等。此外,《投票權利法案》第208條賦予每位選民權利,在需要協助投票時,選民有權帶人進入投票亭進行協助,因為疫情原因,不少州都選擇了郵寄選票的方式以保證選民健康安全,非盈利組織“亞特蘭大亞裔美國人推進正義”致力于吸引更多的亞裔選民參與選舉,而該組織的主要工作就是將選舉材料翻譯成多種亞洲語言[17]。該組織糾正了佐治亞州大選期間社區里的錯誤信息,因為該州政府并為亞洲選民提供任何亞洲語言的投票材料,提升了亞裔參政率和對于民主黨的支持率。
拉美裔、亞裔和非裔在2020年大選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黨派取向都發生了一系列的變化,拉美裔受創最嚴重,受到新冠疫情的影響,失業率攀升,經濟衰退,此外拉美裔新一代年輕人對于選舉意識的不斷增加都讓拉美裔一躍成為2020年大選中投票數量最多的少數族裔。對于非裔而言,影響非裔黨派取向的因素有“黑人的命也是命”,以及非裔選舉人卡馬拉·哈里斯的參政。而亞裔在2020年大選的黨派取向因素則主要體現在投票方式的變化、泛亞裔組織的增多以及語言服務的普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