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綠色長城”

維羅尼克·雷貝羅特

“綠色長城”計劃早在上世紀80年代就已萌生，這還得歸功于時任布基納法索總統托馬斯·桑卡拉。事實上，該計劃直到2009年才在時任塞內加爾總統阿卜杜拉耶·瓦德的推動下初見雛形。“綠色長城”實質是一道寬15公里、長7500多公里的樹林帶，從塞內加爾到吉布提總共穿越11個非洲國家。時至今日，12年過去了，這項計劃仍在積極實施中。

| 塞內加爾的“綠色長城先生”|

在塞內加爾，“綠色長城”有位“形象大使”，他叫海達爾·阿里。這名黎巴嫩裔塞內加爾人曾任環境部長，如今領導該國的植樹造林部門并負責“綠色長城”計劃在塞內加爾的實施。海達爾留著一臉灰白絡腮胡，身上總穿著印花襯衫，頭上還頂著自己的幸運帽。

我們是在塞內加爾北部城鎮林蓋爾見到了他，那天正趕上他在當地宣傳“綠色長城”計劃。現場非常熱鬧，動員演說一個接著一個，輪到海達爾發言時，他用沃洛夫語告訴大家：“這里的‘綠色長城不只15公里寬，我們已經把它延展到了100公里。我們要依靠每個人的力量把塞內加爾打造成一個綠色國度。”

“綠色長城”是一道從塞內加爾到吉布提的樹林帶。它橫貫非洲大陸，旨在遏制沙漠進一步擴張。

塞內加爾的“綠色長城先生”海達爾·阿里

海達爾認為，要在全國推廣“綠色長城”計劃，必須貼合民眾的需求，要挨家挨戶地上門鼓勵每一個塞內加爾人參與種樹。“如果想要這里的人們種樹，那就必須讓他們從中得到好處，這就是為何我堅持讓他們種檸檬樹之類的果樹。這樣，人們就能在種樹的同時收獲檸檬、芒果或者椰子，并把它們拿到市場上去賣，去賺錢。”海達爾說。

種植，種植，種植！這已經成了海達爾心中最重要的事。在考察塞內加爾西北部達拉市的達赫拉研究中心后，他希望能獲批在這里的廢棄土地上植樹造林。

考慮到當前生態問題的緊迫性和植樹的必要性，該研究中心的負責人奧斯馬內·迪亞耶博士表示愿意讓出5000到6000公頃的土地，讓當地居民來種樹。迪亞耶博士這樣解釋自己的決定：“氣候變化真實存在。我們都了解氣溫的確在升高，而植樹造林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溫室效應。我們必須馬上行動，大規模植樹，以優化我們的自然環境。”

| 取之于非洲，用之于非洲 |

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研究員普里西拉·杜博茲說：“‘綠色長城是一項用來延緩沙漠化進程的生態修復工程，更是一項由非洲人民自己擬定的造福非洲人民的計劃。從這層意義上來說，‘綠色長城的確了不起，它也很快就顯現出了多層次的效用，不僅可實現生態修復，同時還能促進地方特色種植產業的發展。多功能種植園的開辟和養蜂業的出現，乃至麥稈的收割，不僅對‘綠色長城的可持續性至關重要，還能讓當地民眾參與進來，從而維持這項工程的穩定運行。反之，‘綠色長城將無法取得成功。因此，這就是一項扎根非洲的計劃，取之于非洲，用之于非洲。”

“綠色長城”同樣是當地孩子的希望，他們因此可以找回“遺失的天堂”。薩赫勒地區和塞內加爾北部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經雨量充沛，到70年代中期，這里才出現干旱，當地人的生活隨之受到影響。因此，重建一個綠色的塞內加爾勢在必行。

| 荒蕪與生機 |

在距離塞內加爾的小鎮恩吉特兩公里處，有一座名叫蘇伏的有機農場。它地處偏僻鄉野，這里的水泵僅可給一處小水塘注滿水，用來灌溉在溫室及其周邊生長的蔬菜。每到下午5點左右，農場中就會出現十幾名村婦，她們前來采摘有機蔬菜，每天的報酬為2500西非法郎（不到4歐元）。農場的主人圖蒂·孔多說，在這里種菜不僅需要大量的水，還需要給土地施加天然肥料。孔多同時表示，發展有機農業非常重要，“這關系到糧食安全問題，人們關心食物的來源。雖然在這里種蔬菜更為困難，但價格具有競爭力，因為我們從一開始就獲得了資助。”但該區域還要應對一大挑戰，就是年降水量不足400毫升，而且去年的氣溫在4月初就已經超過了40℃。相比其他地方，這里的水就是生命。

法國國際農業發展研究中心負責西非薩赫勒區域研究的西爾維·萊維茨基認為：“生態農業體現著以人為本的農作理念，是這里的福音。生態農業可以更好地保護土壤，留住水分。要知道，在薩赫勒地區絕非無水可尋，關鍵是要懂得如何去尋找和獲取水源。我認為不管是找水，還是讓農業節水，都存在巨大的可能性。”

達赫拉研究中心表示愿意讓出部分土地，讓當地居民來種樹。

一些民間團體將加強對土地的認知并參與“綠色長城”的建設視為己任，比如比利時的非營利組織Weforest。這家組織已創辦十余年，其目標就是在全球各地植樹造林。十年間，Weforest組織已經掌握了一些技能，以便更好地克服植樹造林過程中遇到的障礙。對此，該組織在塞內加爾的代表杰爾梅尼·埃邦說：“需要關注存活率，也就是看我們要種的樹到底能存活多久，五年、十年還是只有一年？此前的好幾項再造林計劃均顯示，一些樹種在栽種兩年后就無法存活了。所以，現在最大的挑戰之一就是樹木的存活率。而另一個挑戰，則是要找到能與當地社群共同應對植樹造林難題的合作伙伴或者組織機構。”

在蘇伏有機農場，每天下午都有當地婦女前來采摘有機蔬菜。

| 打擊恐怖主義的“和平武器”|

去年1月，在“一個星球”峰會上，法國總統馬克龍承諾未來為“綠色長城”融資140億美元。而在最近的一次薩赫勒五國集團峰會上，“綠色長城”在反恐問題上的意義也被重點提及。這個項目之所以被各國政府首腦常掛嘴邊，是因為這座“綠色長城”可以給當地的窮困人口提供維持生計的可能性，從而以非武力方式加強了對該地區恐怖主義的打擊。

塞內加爾北部姆布拉鎮的鎮長戈里·巴就很確信這種策略的效力。他說：“如果這里的居民能有維持生計的辦法，年輕人能有份工作，就沒人會想去加入恐怖組織。”

在塞內加爾北部，樹木的存活率是一大挑戰，因此需要種植多類樹種以觀后效。

在蘇伏有機農場所在地區，水是真正的寶藏，人們必須掘地幾百米深才能找到水。

“綠色長城”是擊退恐怖主義的“經濟牌”。朱莉·本馬克盧夫是國際發展法律組織薩赫勒項目的負責人，一直致力于讓該地區的居民享有法律公正。在她看來，盡管布基納法索和尼日爾等國有武裝團體在不斷攻城略地，“綠色長城”仍然不失為一個好點子。“我覺得用環保措施來解決反恐問題，真的很新穎。要知道，十年前人們只會用軍事手段解決恐怖主義問題。然而我們同樣應該看到，如今氣候變化帶來的惡果，也被恐怖分子利用了。”朱莉說。

那是否可以認為，“綠色長城”就是解決薩赫勒地區所有問題的“靈丹妙藥”呢？這么說當然不對，甚至有些簡單粗暴了。但要說“綠色長城”是非洲不可或缺的一項工程倒是非常正確。我們在姆布拉地區就能看到，自然正在各處重新占據主導，在很短的時間內，通過當地人民的努力，嫩苗叢生，動物回歸，而這一切正是生機之源。

[編譯自法國France Culture網站]

編輯：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