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坤

2020年10月,美國總統大選,候選人拜登(左)和特朗普進行辯論。
近幾十年,美國一直自詡為“民主樣板”,四處充當“民主教師爺”。
建立在所謂的一人一票、三權分立、兩黨制等基礎上的美國民主,曾在特定歷史時期體現出一定的進步性。隨著歷史不斷向前,在資本掌控的民主、共和兩黨政客的操縱下,美國民主正逐漸淪為一種擺設,美國人民意志得不到貫徹與實現。
投票是行使民主權利的重要表現形式,美國向來標榜“一人一票”。
然而,全世界都知道,美國總統選舉遵循古老的選舉人團制度,總統和副總統并不是由選民一人一票直接選出的,而是由選舉人團投票決定的。當初設計這種制度的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將普通人排除在外,保證權力掌握在資本手中。
美國現有選舉人票538張,贏得超過一半選舉人票(270張)的候選人即當選總統。這種選舉制度弊端十分明顯,比如候選人贏得某一州的多數選票即贏得該州的全部選舉人票,即“贏者通吃”,導致當選總統可能只贏得多于270張的選舉人票而并未贏得全國多數選民的普選票,其代表性明顯不足。
美國歷史上出現過5次贏得了全國普選票卻輸掉總統選舉的情況。
最近的一次是2016年大選,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唐納德·特朗普獲得6298萬多張普選票,得票率45.9%;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克林頓獲得6585萬多張普選票,得票率48%。特朗普雖然輸掉普選票,但贏得304張選舉人票,希拉里僅獲得227張選舉人票,特朗普以選舉人票數優勢當選總統。
這種選舉制度的弊端還體現在具體選舉規則由各州自行決定,易發生亂象。2000年,小布什和戈爾在競選總統時,圍繞佛羅里達州選票計票而發起的“世紀司法大戰”是典型例子。那次選戰,佛羅里達州出現兩黨候選人的普選票極其接近的情況,從計票開始后,雙方得票數交替上升,局面十分焦灼。各路媒體曾分別宣布戈爾或小布什獲勝,然后又灰溜溜地表示“消息并不準確”。雙方對得票數存在爭議的情況下,先是將佛羅里達的地方法院拽進戰場,最后又交由聯邦最高法院進行裁定是否重新計票。聯邦最高法院做出了有利于小布什的裁定,小布什最終勝選。當時最高法院的大法官里有數位是老布什總統當年任命的。
這種形式上的一人一票背后充滿金錢交易。選票看似在人民手中,實則在資本手中。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世界政治所副研究員王磊對《環球人物》記者說道:“美國的選舉活動是一項燒錢的表演,誰掌握了更多的金錢,就能讓更多的選民看見自己的宣傳,同時也擁有更多的資源拉攏選票。”
100多年前,美國俄亥俄州共和黨聯邦參議員馬克·漢納這樣形容美國政治:“在政界,有兩樣東西很重要,第一是金錢,第二個我就不記得了。”100多年后的今天,金錢依舊是美國政治的“硬通貨”,而且作用更無可替代。
以2020年美國總統和國會選舉為例,此次選舉總支出高達140億美元(約合891億元人民幣),是2016年的2倍和2008年的3倍,被稱為“史上最燒錢的大選”。其中,總統選舉花費再創歷史紀錄,達到66億美元(約合420億元人民幣);國會選舉花銷超過70億美元(約合445億元人民幣)。金錢政治越來越成為美國社會難以根除的一顆“毒瘤”,成為美國民主的莫大諷刺。
一人一票本就未真正發揮作用,還遭到新的蠶食。2021年以來,美國共和黨在許多州積極推動限制投票法案。3月,共和黨控制的佐治亞州議會通過選舉改革法案,對投票機會作出一系列限制,包括要求郵寄選票者提供身份證明,限制郵寄選票的投票箱數量等。這項法律顯著提高了投票門檻,讓較貧窮的選民和有色人種選民更難參與投票。而這類群體的政治傾向素來對共和黨不利。有美國網友在問答網站上表示,這項投票限制法案是“民主欺詐”,“它甚至違憲,顯然不是出于正當目的”。
該法案簽署當天,反對聲一片:約100名抗議者在州議會大廈外集結,高呼這部法案旨在剝奪選民的投票權。非裔民主黨州議員坎農聲稱要“親眼見證”法案的簽署,卻被警方逮捕……
某些美國政客干脆丟掉一人一票的面具。亞利桑那州議會的卡瓦納直接宣稱,“不應該每個人都能投票”。《華盛頓郵報》感嘆,能否投票已成為一個主要的全國性問題。有美國民眾說:“2021年遠不是民主慶典時刻。恰恰相反,美國的民主正受到攻擊。”
三權分立下的美國總統、國會與聯邦法院之間的權力斗爭長期存在,這是不爭的事實。
2011年2月,利比亞局勢風云突變,其國內反政府力量和卡扎菲政府軍之間沖突加劇。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決定對利比亞實行軍事打擊。3月19日,部署在地中海上的多艘美國軍艦,向利比亞北部防空系統發動了導彈攻擊。
只是,奧巴馬的這一軍事行動并未獲得國會授權。根據三權分立制度以及美國憲法的規定,總統作為軍隊統帥具有戰爭的“指揮權”,但“宣戰權”為國會持有。奧巴馬繞開國會直接對外采取軍事行動在美國國內引發激烈爭論。
支持國會的人認為,奧巴馬政府對利比亞采取軍事行動,既沒有征得國會授權,也沒有與國會進行充分的商量。參議院的議案要求奧巴馬在對利比亞軍事行動方面尋求國會的授權,并要求總統就與這一軍事行動相關事宜向國會提交詳細報告,強調“若未獲得國會授權,則應該在規定限期內將美國軍隊撤出利比亞”。但是,支持總統的人則認為白宮對利比亞采取“有限的軍事行動”“稱不上戰爭”。
2011年6月24日,國會眾議院否決了一項奧巴馬政府在利比亞軍事行動的議案,反映出國會對奧巴馬政府“先戰后報”的不滿,拒絕使奧巴馬政府參與利比亞戰爭“合法化”;但同時又否決了一項關于切斷美國在利比亞行動軍費的議案,這意味著默認奧巴馬政府在利比亞的軍事行動。
就這樣,白宮和國會在三權分立的大旗下扯皮一番,最終為總統繞開國會發起軍事行動提供了可能。
在不少人印象里,三權分立像是由三個原點組成的等邊三角形,行政權、立法權、司法權,各司其職,互不干涉,獨立運轉,從而保證公正、民主。這只是人們對所謂三權分立的美化。當年美國的建國者們之所以設計這套制度,根本目的是通過這套精巧的設計,保證權力不會落到平民手中。后人出于美化的解釋,認為是防止政府獨霸或專權,但事實并非如此。隨著時代的變化,三權分立的運行更像是三個各有重疊的圓環,互相擠占對方的權力,力圖提升自己的存在感,擴大自己的地盤。于是,權力濫用頻頻出現,制度性腐敗不斷抬頭,“否決政治”大行其道。美國政府的三個權力機關不僅濫用自己手中的權力,甚至還可能實施串謀,用各種新式實踐突破憲法中規定的權力制衡框架,這直接導致了人民權利的喪失。
正是在近幾年的權力濫用中,美國人民對美國政府的信任度也已經“降至冰點附近”。
兩黨制是美國民主的典型特點之一,但兩黨間的斗爭已經屢屢讓美國陷入政治內耗,出現聯邦政令執行不暢、政府關門、政策搖擺等困境。
這些矛盾在槍支管控問題上尤為突出。美國的控槍專家普遍認為,槍支泛濫是導致美國槍擊案件頻發的罪魁禍首。但在管控槍支問題上,美國兩黨截然相反的態度讓槍支泛濫問題愈發嚴重。
民主黨更傾向于采取嚴格的槍械管理政策,而共和黨則反對控槍。控槍問題在美國的民主體系中被兩黨視為拉攏選票的武器,反映在具體的政治過程中就是兩黨經常在國會兩院中就此議題互相牽制,意見左右搖擺。在這反復多次的搖擺過程中,許多本不該消逝的生命在一聲聲槍響中結束。
2018年2月,佛羅里達州一所高中發生大規模槍擊事件,導致17人死亡。事件引發了一陣反槍支浪潮。在白宮外,數百名學生為控制槍支舉行集會。他們敦促時任總統特朗普支持控槍法案。
但對于控槍問題,特朗普素來持明確的反對態度。5月,他在得克薩斯州舉行的“美國步槍協會年會”上發表演講,大肆鼓吹“擁槍可以有效減少暴力犯罪以及恐怖襲擊所造成的危害”,他還拿法國、英國近年來發生的恐襲和罪案當“反面教材”,稱一些歐洲國家“近乎嚴苛的控槍政策”并不能給社會帶來安全。
隨著拜登政府上臺,美國對于控槍問題的態度發生改變,但槍支泛濫已成定局。
如今,美國槍擊事件正以驚人速度增長。美國“槍支暴力檔案庫”披露,2021年7月3日至5日獨立日假期期間,美國國內共發生至少540起槍擊事件,造成至少189人死亡、516人受傷,堪稱度過了美國歷史上最血腥的獨立日。
美國政治學專家尚托·艾揚格等15位學者在《科學》雜志上刊文指出,黨派紛爭造成支持不同黨派的選民也勢不兩立。美國哥倫比亞廣播公司2021年1月發布的民調顯示,有54%的受訪者表示,“其他美國人和國內敵人”對美國社會構成了“最大威脅”。兩黨將黨派利益凌駕于國家和公民利益之上,致使重大公共政策制定陷入僵局。
如今,美國政治極化加劇,兩黨訴求大相徑庭,共識不斷壓縮,甚至出現“最自由的共和黨人也比最保守的民主黨人大大右傾”的極端狀況,對立制約已成家常便飯,“否決政治”成為政治生態,“我辦不成事也不能讓你辦成”蔚然成風。這從聯邦政府的幾十次關門與長期無法通過的基建法案中可見一斑。就在2021年11月,眾議院少數黨領袖、共和黨人麥卡錫為了拖延國會投票發表長達8小時32分鐘的冗長演講,這是一種典型的無謂消耗。
長久以來,美國被捧為自由與民主的“燈塔”。但如今這座“燈塔”的公信力正在下滑。
2021年1月6日下午,數千名美國民眾聚集在華盛頓國會山并強行闖入國會大廈,以阻止美國國會聯席會議確認美國新當選總統。突如其來的混亂一度讓國會議員們躲藏在座位夾縫中避難,副總統彭斯被安保人員護送撤離現場。
事件最終造成5人死亡,140多人受傷。
沖闖國會事件動搖了美國民主制度三大基石。一是所謂“民主”并不民主。美國一些政客拒絕承認選舉結果,其支持者暴力沖闖國會大廈,重挫美國民主公信力。二是所謂“自由”并不自由。推特、臉書等社交媒體凍結美國一些政客的個人賬號,宣布其“社交性死亡”,戳破美“言論自由”的假象。三是所謂“法治”并不法治。美執法部門對待“黑人的命也是命”示威抗議活動和沖闖國會事件的態度一嚴一寬,不同執法尺度再次暴露其法治的雙標本性。
除此之外,種族主義問題是美國民主無法磨滅的恥辱烙印。美國的開國元勛一邊說著“人人生而平等”,一邊卻在1787年制定的憲法中保留了蓄奴制度。時至今日,美國雖然表面上廢除了種族隔離制度,但白人至上主義甚囂塵上,對黑人等少數族裔的歧視依然系統性存在。

2021年1月,美國華盛頓特區,支持特朗普的示威者沖進國會大廈。

2020年6月,美國華盛頓特區,一名抗議者在“黑人的命也是命”運動集會中朝執法人員咆哮。
2020年5月,美國白人警察暴力執法致使一名叫弗洛伊德的黑人慘死。弗洛伊德死前“我無法呼吸”的絕望哀求點燃了洶涌民憤,全美50個州上百個城市隨后爆發游行示威。幾個月后,示威活動傳遍全國,最終演變為街頭暴力事件。
這場沖突證明,在美國民主制度下,種族歧視問題非但沒得到解決,反而愈演愈烈。正如美國心理學會主席舒爾曼所說,美國始終處于種族主義的大流行病中。
2021年2月,斯坦福大學新聞網發表文章檢視美各領域系統性種族歧視:在教育領域,有色人種兒童在學校受到更為密切的監視;在司法領域,有色人種尤其是黑人更容易成為被針對的目標;在經濟和就業領域,從應聘職位到獲取貸款,黑人等其他少數族裔群體在職場和整體經濟環境中受到歧視。
美國民主的內在缺陷已讓美國社會出現動蕩,新冠肺炎疫情來臨后,這種動蕩進一步加劇。截至2021年12月30日,根據約翰斯·霍普金斯大學統計數據,美國累計報告新冠肺炎確診病例超過5300萬例,累計死亡逾82萬例。
美國新冠病亡人數已超越1919年大流感病亡人數,也超過美在一戰、二戰、朝鮮戰爭、越南戰爭、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死亡人數之和。如果美國能夠科學應對,很多人不必付出生命代價。美國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原負責人威廉·福格認為“這是一場屠殺”。
原因就在于,美國一些政客為了選舉,將黨派利益置于國家利益之上,將抗疫問題政治化,一門心思對外“甩鍋”推責。美聯邦政府與各州一盤散沙,不僅形不成合力,反而彼此爭斗。在這個大背景下,疫苗打與不打、口罩戴與不戴都成了政黨、民眾爭執的焦點,反智主義甚囂塵上。
法國《世界報》報道指出,新冠肺炎疫情危機揭示了美國民主制度的脆弱性,是民主偏差導致無法有效管控疫情的經典案例。
正是這兩年的重重問題疊加,讓多數美國民眾認為美國“民主燈塔”光芒不再。美國皮尤研究中心2021年發布的調查報告顯示,72%的美國人不認為“美式民主是其他國家值得借鑒的榜樣”。越來越多的美國人民開始反思,美國民主并不像政客所宣傳的那樣,是“包治百病的靈丹妙藥”。
美國民主在特定歷史時期發揮了一定作用,但這并不代表美國民主制度可適用任何時期、任何地域、任何國情。
如今,美國民主的弊端開始逐漸顯現,而美國政客能否完成一場自我的民主改革,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正如美國網友所說:“即便是世界燈塔,亮到現在也到了不得不換燈泡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