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郴州市委黨校 肖蕾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提出了“社會治理”,旨在讓更多主體參與到社會治理中來。城市社區是社會治理在城市的基礎單元,是城市社會治理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社區治理需要調動廣大居民的積極參與。
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最早提出“社區”這一概念,指出社區是居民的生活場所,是人們生活的共同體。我國民政部也將社區定義為“聚居在一定地域范圍內的人們所組成的社會生活共同體”。隨著市場經濟的發展,人口自由流動加速,社區居民呈現出多樣和多變的趨勢,不同來源地、職業身份、思想意識、生活習慣的居民在社區交匯和流變。對于大多數人而言,社區僅僅意味著休息的場所,而缺少把社區當作家園的那種認同感和歸屬感,鄰居相見不相識,公共活動難以組織,有些社區被居民戲稱為“睡城”。這些狀況使得社區更多意義上只是一種人為劃分的居住區域,背離了“生活共同體”的本質。居民參與社區治理是對社區本質即守望相助的生活共同體的回歸。這一生活共同體不僅僅表現為居住場所方面的地緣共同體,還要在地緣的基礎上共同解決公共問題,形成事緣共同體,最終形成有共同價值認同和情感認同的價值共同體。事緣共同體和價值共同體的形成自然離不開居民對社區公共事務的參與,通過共同參與的互動能夠加深彼此之間的信任與合作,使社區成為一個精神家園。
城市社區治理是社會治理的基本單元,事關居民的幸福生活和社會的發展穩定。也正因為如此,社區治理涉及的內容較多,既有基層公共服務的供給,又有社會保障;既有綜治維穩,又有維護環境;既有基礎設施的建設和維護,又有文化建設等。紛繁復雜的社區治理事務僅靠街道或社區居委會工作人員是無法高效處理好的,因此需要充分調動居民的參與熱情,這樣既能充分了解社區居民的訴求,使公共服務供給更精準化;也能使社會治理真正實現主體多元化,減輕政府負擔,從而提高治理效能。對于廣大的社區居民而言,他們最清楚自己生活的社區有哪些資源,有哪些不足,有哪些最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因此對社區公共事務最有發言權,拓寬社區治理中的居民參與渠道,讓居民們有機會表達自己的意見和建議,有平臺充分利用他們自己的經驗來解決自己身邊的問題,有利于降低成本,提高效率。
自20世紀90年代實行社區制的城市管理體制后,我國的城市社區治理模式日漸成熟和完善,在這個過程中,居民參與也日益被重視,但受“強政府”模式的影響,行政主導型的社區治理模式依然客觀存在,這使得社區治理過程中行政力量過于強大,居民參與出現了選擇性參與、象征性參與、非理性參與等一些問題,成為當前我國城市社區治理的一大難題。
選擇性參與主要表現為與居民利益相關度高的事務參與度也較高,利益相關度低的事務居民參與度低,即居民們會有選擇性地參與一部分公共事務。如房屋維權、業委會選舉、更換物業服務等與居住體驗和自身利益息息相關,因此居民參與欲望強,參與熱情高;而對于社區文化活動、議事活動、居委會選舉等居民們則覺得跟自己關系不大,不愿意積極參與。隨著公共服務的日益健全,市場經濟不斷發展,在城市,居民可以便捷地享受到政府免費提供的公共空間、公共交通、環境衛生,又可以通過市場途徑獲取一些服務,因此,依賴社區提供的公共服務較少,這也標志著把居民聯系在一起的利益紐帶相比以前變得更少。
象征性參與指的是對于一些需要居民參與的社區公共事務,社區通過發放毛巾、牙膏等日用品的形式吸引部分居民的參與,而被吸引的居民往往是年紀較大或無業在家的,不能代表廣大社區居民,且因為是沖著“紀念品”而參與的,所以在參與過程中并不會積極主動地貢獻自己的智慧和力量,而是“走過場”。另一種表現則是社區自治的動員性不足,為了縮小治理范圍,下移治理中心,目前各社區普遍采用網格化管理模式,社區很多信息的收集、匯總都依賴于網格員所報送的信息,但網格員、樓棟長的積極性沒有充分調動起來,導致部分信息遲遲不更新,一些樓棟長甚至不知道自己有這個身份,更不用說履職到不到位了。從這個角度說,雖然社區治理的框架日趨完善,但是一些關鍵人物的參與還只是象征性地參與,停留在文件上體現了組織架構和名字,并沒有發揮實際的參與作用。
非理性參與指的是通過制度外途徑表達訴求和維護權益的一種參與。面對一些房屋維權或其他維權類問題時,如果制度化參與途徑不暢或是通過制度化的途徑參與無法保障實際效果,部分居民可能就會采取其他的途徑來實現自己的利益,如集體上訪、持續糾纏政府機關等,以期更好地維護自身利益。在這種情況下,居民們主要關注問題能否得到快速解決,而不會去關注參與的過程和方式是否合法。近些年,各地因房屋維權而出現的非理性事件更是屢見不鮮。
1.依托共同體建設增強情感認同
如前所述,社區是社會生活共同體,而共同體的一大特征就是情感依存,鄰里關系的和諧、鄰里互助是顯著特征,因此要通過建設共同體加強社區居民的情感認同,使社區不僅是鄰里共同選擇的一個棲身之地,更是一個有溫度、有情感的精神家園。有了這種情感認同,居民就會自覺自愿地為維護自己的美好家園而努力,也就有了參與的動力。
2.依托教育引導培育公共精神
公共精神是指一種關懷公共事務和促進社會公共利益的責任意識與行為態度。社區居民的公共精神意味著對社區公共事務的關心和參與。培育公共精神一要靠教育,在家庭教育、學校教育、社會教育中都融入公共精神的教育,如新加坡就非常重視公共精神的教育和培育,新加坡的社區中只有極少數帶薪工作者,絕大部分都是義工,這就需要靠極強的公共精神支撐。二要靠引導,通過社區豐富多彩的活動、通過社區自組織及專業的社會組織都能引導居民強化公共精神,并參與到社區治理當中來。
1.遵循激勵相容原則
美國學者赫維茨曾提出了“激勵相容”原理。赫維茨指出,“如果我們有某種制度設計,能夠讓不同參與者利益共享,在個人與集體關系中,能使參與者在追求個人利益的同時,正好與集體利益相吻合,那么這一制度設計就是激勵相容的”。也就是說,當居民感到社區利益與自己利益息息相關時,參與公共事務的動機就強。例如,在疫情防控中,許多社區火速劃分了網格,成立了志愿者隊伍,自覺居家隔離,這成了戰勝疫情的重要手段,為什么平時看似很難集體行動的社區在疫情防控中能快速一致行動,是因為個人追求的目標和組織追求的目標高度一致,個人追求自身安全,組織追求社區安全、城市安全、社會安全。共同的目標讓大家更容易主動盡責。
2.把握及時激勵時效
研究表明,有形的激勵比無形的激勵效果更好;及時的激勵比滯后的激勵效果要好。社區治理建設與成果存在時間差,如果僅僅以未來社區治理的成果為激勵,那么居民不一定有足夠的動力在當下參與治理。因此,要把握及時激勵時效。如許多社區正在推行的積分制治理模式,就是及時以加減分的形式對居民的具體行為給予及時的肯定或否定,然后根據得分情況進行對應的獎懲,這讓付出與回報有了對應,基層治理由無形變有形。
1.培育社區自組織
社區自組織與社會組織的區別是,前者主要由在地居民組成,長期、穩定地在同一個社區運轉,因而熟悉社區情況,能解決社區居民的一些矛盾和訴求,也能通過互動把人有效聚起來。成立社區自組織最好的辦法是依托興趣小組,以興趣把志趣相投的鄰里聚起來,再逐步走上正軌,由興趣養成到關注并參與到社區的公共事務當中去。如郴州市民權路社區“小小雷”志愿服務平臺,是由郴州市志愿者聯合會在社區孵化出來的社區自組織,目前,該志愿服務平臺已有300多名志愿者,僅去年一年就為社區居民解決各類訴求277件次。這就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更多人加入就意味著志愿服務的面越廣,解決的問題越多;而解決的問題越多又越能吸引別的居民不斷加入,這樣,社區自治活力就能得到有效激發。
2.完善民主協商機制
協商是社區居民參與社區治理的有效途徑和方式。一是要選好協商主題,居民最關心關注什么就協商什么,例如當前的垃圾分類問題、公共設施建設問題、老舊小區改造問題等,這些涉及居民的切身利益,老百姓關注度最高,因此最應該納入協商的范圍。二是要選好協商平臺,使更多的利益相關者能及時、方便地參與協商,如一些社區采用的“社區夜話”形式,利用晚上的時間,讓更多的人有時間參與,且氣氛較為活躍。又如線上協商平臺,不受時空限制,能讓更多人參與進來。三是要用好協商成果,即不能讓協商只成為一種“過程民主”,只有切實用協商成果解決了實際問題,才能贏得居民認可,也才能吸引更多居民參與到協商當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