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紀70年代初,我在工程部隊服役。那時,我們時常從一個陣地轉移到另一個陣地,為導彈筑巢壘窩。記得有一次移防,我奉命率領三區隊的官兵打前站。為節省開支,我們就地取材,用毛竹編墻壁,用木頭做柵欄門,用茅草做屋頂。
茅草房雖好,卻擋不住蛇。記得一個盛夏的中午,天氣悶熱,我躺在床上午休。忽然覺得身體一側涼颼颼的,耳邊隱隱約約聽到喊聲:“區隊長,床上有條蛇!”我驚醒后拿眼一瞄:一條灰綠色的蛇盤臥在身旁。我一個側滾躍下床,旁邊的戰士一擁而上將蛇打死。
那是一條2米多長的黃頜蛇,橢圓形的頭呈褐黃色,眼后有黑紋延向頸部,狀似黑眉,也稱黑眉錦蛇。此蛇一般以鼠、蛙類為食,無毒。虛驚一場,我們長長地噓了一口氣。黃頜蛇一般活動于山澗旁的草叢,怎么會游到茅屋的頂棚上,又爬下來盤臥在我床鋪上的,不得而知。
深山老林蛇多,不足為怪。一位老鄉告訴我們,森林中有一條四五米長的蟒蛇,有好幾只山羊都被它吞食。后來我們在進行高位水池施工時,也曾發現茅草呼啦啦直向兩邊分,老鄉說肯定是蟒蛇在游動。我們本想著要為民除害,將蟒蛇抓住扔到遠離村莊的地方。可惜,我們一直沒能一睹蟒蛇的真容,大大小小的蛇倒是見了不少。
與蛇打交道多了,我們都能識別毒蛇與無毒蛇。當地最出名的毒蛇是五步蛇,老鄉們叫“五步倒”。友鄰中隊一名姓樊的區隊長夜里曾被五步蛇咬過,剛開始只感到傷口處麻木,不一會兒便渾身無力,呼吸困難,視線模糊。衛生員連忙進行緊急搶救,用嘴吸出傷口中的毒液,用半邊蓮和七葉一枝花等草藥加食鹽搗爛敷在傷口上,還讓樊區隊長口服了20片蛇藥,并緊急送往當地醫院。醫生說,好在處理及時送得快,不然再晚半小時就會因心力衰竭而亡。但衛生員的嘴,卻因中了蛇毒而腫得3天張不開縫。
施工、砍柴、采草藥和野營拉練,常有被毒蛇咬傷之險。我們向老鄉求教,學到了不少防毒蛇咬傷的本領。每次上山前,我們都要戴好帽子、穿好襪子、扎好褲角,并攜帶棍棒以便打草驚蛇。有一次電纜敷設施工,九班長砍竹子時,一手抓出去感到又涼又滑,原來抓住了一條“竹葉青”。這條毒蛇長不及一米,頭頂青綠色,體背側面都是草綠色,猛一看與翠竹沒有什么兩樣。好在九班長眼疾手快,一把甩掉了蛇。有一天傍晚,我和后勤處高助理飯后散步,遭遇毒性強的眼鏡蛇,幸好附近一位有經驗的放牛老鄉聽到動靜趕來相救才平安無事……
歲月悠悠,軍旅如歌。想起深山鑄劍的日子,至今仍令人激動不已。因為那段生活培育了我吃苦耐勞的作風,在那里,我深深感悟到生命存在的真諦,體會了拼搏奮斗的價值,享受了艱辛生活中的快樂。
(作者為退役軍人,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
編輯/朱德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