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煥程,李霖亮,王曉璇,曾雪瓊,張 涵,鄭純純,梁 挺
(1.深圳大學第三附屬醫院//深圳市羅湖醫院集團羅湖區人民醫院,廣東 深圳 518005;2.汕頭大學醫學院,廣東 汕頭 515041;3.廣州醫科大學,廣東 廣州 511436)
近10年來,大學生的抑郁狀況不容樂觀,抑郁癥檢出率高達24.71%[1]。大學生作為社會上較為敏感、特殊的群體,當他們遭受一定程度的負性生活事件時,因心理承受能力較為欠缺而極易產生抑郁情緒。生活事件可以正向預測抑郁情緒[2],如果當事人擁有更多積極生存的理由,將會與壓力性生活事件一起對抑郁水平起相反作用。當負性生活事件積壓過量時,將進一步加劇抑郁情緒的嚴重程度[2],但并非所有的負性生活事件都會導致抑郁情緒的產生,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提示了某些保護因子可能在其中發揮著積極作用,生存理由極為可能就是其中一個重要的保護因子。當大學生遭遇壓力性生活事件時,積極的生存理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予當事人一定的心理緩沖,從而緩解抑郁情緒的產生。本文旨在探究生存理由在生活事件和抑郁水平中是否起到保護和緩沖的中介效應,為抑郁情緒干預方案的建立提供指導。
2019年1—12 月多階段隨機抽取廣州市高校大一至大五的學生作為研究對象,以班級為單位,采用紙質問卷,以自填方式進行調研。共發放問卷1 800份,回收有效問卷1 563份,有效回收率為86.83%。年齡18~26歲,平均年齡(20.02±1.55)歲。其中男生732人,女生831人;大一379人,大二397人,大三353人,大四325人,大五109人。
1.2.1 生存理由量表[3]該量表共有32個條目,包括自殺相關關注、家庭凝聚力、未來樂觀、自我接納、同伴接納5個維度。采用6級評分,從“完全不重要”到“非常重要”依次計1~6分,得分與測驗者個人生存理由成正相關。生存理由總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61,5個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09~0.901。
1.2.2 青少年生活事件量表 采用辛秀紅等[4]改良后量表,該量表由27個條目組成,包含人際關系、學習壓力、受懲罰、喪失、健康適應和其他6個因子,用于評定青少年在過去1年中負性生活事件的發生頻度和應激強度。事件分為未發生過和發生過兩類,未發生計0分,發生過的根據影響程度分5個等級計分,分別為1(沒有)、2(輕度)、3(中度)、4(重度)、5(極重)。得分越高說明負性生活事件對青少年的影響越大。該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12,6個維度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888~0.902。
1.2.3 抑郁自評量表[5]該量表共有20個條目,包含精神性情感癥狀、軀體性障礙、精神運動性障礙和抑郁的心理障礙4個維度,主要用于抑郁情緒的評級。抑郁自評量表評定的抑郁嚴重度指數等于各條目累計分數除以80(最高總分),指數范圍介于0.25~1.00,指數越高,抑郁程度越高。指數與抑郁程度關系如下:指數<0.50為無抑郁,0.50~0.59為輕度抑郁,0.60~0.69為中度抑郁,>0.70為重度抑郁。抑郁自評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722。
應用SPSS 16.0統計軟件進行分析,通過Pearson相關分析探究生活事件、生存理由與抑郁水平的關系。通過Amos 24.0建立結構方程模型,檢驗生存理由在生活事件與抑郁水平的中介效應,通過模型擬合指數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生活事件、抑郁水平、生存理由的總分分別為(67.10±25.18)、(40.04±8.57)、(151.42±23.28)分。生活事件總分與抑郁水平總分呈正相關(r=0.371,P<0.01),與生存理由總分呈負相關(r=-0.167,P<0.01);生存理由總分與抑郁水平得分呈負相關(r=-0.412,P<0.01),見表1。

表1 生活事件、生存理由與抑郁水平的相關分析 (n=1 563)
由于生活事件,生存理由和抑郁水平兩兩相關,為進一步驗證生存理由在生活事件與抑郁水平之間所起的中介作用,將生存理由分為5個因子,將生活事件分為6個因子,將抑郁水平分為4個因子,以生活事件為自變量,抑郁水平為因變量建立結構方程模型(圖1)。通過修正和路徑分析得出,生活事件對抑郁水平的直接路徑系數r=0.45,經由生存理由中介作用,變為了r=0.36。生活事件到生存理由的路徑系數為r=-0.20,生存理由到抑郁水平的路徑系數為r=-0.42。生存理由在生活事件與抑郁水平間的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23.33%。
應用最大似然驗證性因素分析模型的擬合程度,結果顯示:χ2/df=10.460,NFI=0.939,IFI=0.945,CFI=0.945,RMSEA=0.078。上述指標均在可接受范圍內。

圖1 生存理由對生活事件和抑郁水平的中介模型
在本研究中,抑郁水平與生活事件、生存理由之間均有顯著的相關,滿足中介效應檢驗的條件。根據溫忠麟等[6]提出的中介效應的檢驗程序,用逐步回歸分析方法研究抑郁水平對生存理由和生活事件的回歸,標準化后抑郁水平(y)對生活事件(x)的回歸模型是y=0.371x,生存理由(w)對生活事件(x)的回歸模型是w=-0.167x,抑郁水平(y)對生活事件(x)與生存理由(w)的回歸模型是y=-0.361w+0.311x。依次檢驗表明生存理由在生活事件與抑郁水平之間的中介效應顯著,見表2。

表2 生存理由的中介效應依次檢驗
為進一步探討生存理由與抑郁水平的關系,將生存理由的5個維度分別與抑郁水平進行回歸參數及其顯著性檢驗。結果表明家庭凝聚力(t=-2.377,P=0.018)、 自 我 接 納 (t=-5.355,P<0.001)、未來樂觀(t=-5.410,P<0.001)與抑郁水平的相關性最顯著。
本研究結果表明生活事件與抑郁水平呈顯著正相關,表明生活事件直接影響到大學生的抑郁情緒,大學生的生活事件得分越高,抑郁水平得分也就越高,與陳小琴等[7]的研究結果一致。象牙塔的生活是一個比較特殊的過渡階段,在這個階段的大學生群體在人際交往中會比較在意他人對自己的看法。趙程等[8]的研究發現,87.8%的大學生存在中重度社交焦慮,這說明社交焦慮現象在大學生群體中普遍存在,且程度偏高。大學生在遇到各種各樣的壓力性生活事件,比如人際交往的多樣化、學習壓力的加重和舍友之間的相處與磨合等,倘若處理不當,很可能會產生焦慮感,甚至導致抑郁情緒的產生。
本研究結果表明生存理由與抑郁水平存在顯著負相關,生存理由的各個因子都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抑郁水平。生存理由及其因子得分高的個體,通常具有較好的家庭凝聚力,與同伴相處較為融洽或者對自我的接納程度較高等,一般都較為樂觀積極,對未來充滿希望,因而抑郁水平得分會較低。生存理由作為保護因子,能夠給予當事人一定的心理支撐,從而緩沖因負性生活事件的累積而導致抑郁水平的進一步發展。
回歸分析表明,生存理由的5個因子中,家庭凝聚力,未來樂觀和自我接納這3個因子對生活事件和抑郁水平的部分中介效應較為顯著,而且貢獻量達到了極高水平。家庭凝聚力對生活事件和抑郁水平的中介效應很顯著,可以作為預測大學生抑郁水平的根據之一。家庭凝聚力越高,生活事件對抑郁水平的影響隨之降低。家庭不和或者兒童留守可明顯影響大學生對心理壓力的調節能力,產生情緒障礙甚至導致不同的抑郁水平[9]。未來樂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給予大學生信念支持,當面對同等壓力性生活事件時,如果大學生對未來沒有一定的憧憬和期待,很可能因不具備足夠的信念支撐而產生自我否定或其他消極情緒,意識不到壓力性生活事件可能給當事人帶來的消極影響,從而造成抑郁水平的升高[10]。隨著自我接納程度升高,生活事件的發生對大學生抑郁水平的影響下降。高度積極的自我接納已經被證實對大學生的自殺行為有抑制作用。在應對負性生活事件時,部分大學生會悲觀失望、不能接納自己,容易產生抑郁等心理問題[11]。
生存理由中的家庭凝聚力,未來樂觀和自我接納這3個因子在生活事件和抑郁水平之間的中介效應與素質—壓力模型的觀點基本吻合。在素質—壓力模型中,因素質因素具有易感性而極易被壓力因素誘發,在兩者的共同作用下,壓力累積到一定程度則會導致抑郁水平的不斷升高。而個體在不斷遭遇負性生活事件后,會產生負性的心理應激,個體所承受的壓力不斷增大,當壓力性生活事件累積到一定程度,抑郁的風險則會相應地增加。若當事人擁有較為積極的生存理由,比如自我接納程度高、對未來保持一定憧憬抑或家庭凝聚力高,則有助于減去負性生活事件對個體產生的不良心理影響,緩解壓力從而降低抑郁水平。
綜上所述,廣州市高校大學生生存理由在生活事件與抑郁水平的關系中存在部分中介作用,提高大學生生存理由可能有助于提高自我認知水平,改善大學生心理素質,降低負性生活事件帶來的抑郁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