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零分的好孩子

江麗華

因為這星期我值周，所以我今天中午在餐廳和孩子們一起就餐。走到第一排坐下來，我不禁皺了皺眉頭：原來桌子上有一小堆骨頭，那是上一個人吃完飯遺留下來的食物殘渣。因為餐廳容量有限，學校實行低、中、高年級學生錯峰進餐制度，因此有人先吃完離開。學校還規定：每人吃完離開前必須把食物殘渣帶走。看來，還是有人做得不夠好。我原本打算吃完飯后一并帶走，沒想到，有一個人走過來把那些食物殘渣小心地撥到自己吃完飯的餐盤里帶走了。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她——小雨，我心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說起小雨，她是全校師生都認識的一名學生，也是我們學校唯一一個隨班就讀的孩子。由于天生智力殘疾，她每次考試最多只能寫自己的名字，有時連名字都寫不全，成績一直都是零分。而且，小雨說話也說得不太清楚，每次最多連續說五個字，發音又快又模糊，無法與同學們正常交流。如果不是特別熟悉她的人，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她每天上課的時候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發呆、靜坐、涂畫、看窗外，下課了就在旁邊看同學們玩。然而，哪怕就是這樣的孩子，我也從來不歧視她，也不放棄她，而是盡量為她創造條件，讓她能在校園里自由成長。

她一下課就愛湊到我身邊和我說話，說的話又短又快，很難聽懂，但我總是不厭其煩地傾聽，并積極回應。有時她問：“下節課上什么？”我就耐心地告訴她下節課的內容。有時她說：“今天新褲子。”意思就是告訴我今天她穿了一條新褲子，讓我看。我就低頭看看她的新褲子，然后說：“哦，新褲子啊，很漂亮呢！”有時候她會說某個同學的名字，意思就是那個同學剛才上課違反紀律了。我就會說：“等會兒老師去批評他。”有時她就是告訴我，她要去上廁所，我就說：“快去吧，下樓小心點。”諸如此類的話，我都會認真傾聽，一遍沒聽懂，還會讓她重復兩三遍，如果實在聽不懂，就回答她：“好的，我知道啦，你去玩吧。”她只要得到回應就會歡天喜地地離開。每當我看到她純真的笑臉，內心都會感到一陣心疼：多么可愛的孩子啊，真像天使！可惜上天沒給她飛翔的翅膀。小雨雖然不能清楚地表達自己的意思，但對老師說的話大概都能聽懂，比如不要隨便丟垃圾，不要在教室里吃東西，上下樓梯要排隊等。就算聽不懂，她也能跟著其他同學做。

看到小雨認真地用勺子撥著食物殘渣，那專注的眼神、恬靜的面容，像一朵帶著露水的花兒。多好的孩子啊！哪怕她學習成績不好，但此時此刻誰會不被她感動呢？我親切地叫著她的名字，她抬頭沖我微笑，笑容那么純凈，像山谷吹來的風。我對她豎起大拇指，她羞澀地看了我一眼，嘴角綻開笑容，又低下頭，匆匆地走向洗碗處，小小的身影轉眼間消失在人群中。

下午恰好有節班會課，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全班同學，還大大表揚了小雨，并就此事讓同學們進行討論：好孩子一定要成績好嗎？成績不好能算好孩子嗎？你心中的好孩子是什么樣的？同學們各抒己見，有的認為學習是學生的主要任務，成績好是好孩子必須達到的要求;有的認為好孩子包含的內容非常多，不能只看成績;有的認為好孩子首先應該品德高尚……經過同學們的熱烈討論，最后大家都明白了：好孩子首先應該品德好，好孩子包含的內容非常多，僅僅就是成績好算不得好孩子。在此基礎上，我又引導學生閱讀校園內文化宣傳欄中“立德樹人”的有關內容，深入淺出地告訴他們國家有關德育的內涵及要求，從而讓他們明白：要做事，先做人。對于一個人來說，品德好才是第一位的。要樹立正確的人生觀、價值觀，這是人生第一粒扣子。

作為一名基層老師，我每天和孩子們在一起，時時處處都有教育資源。我意識到，只要我們有愛心、有耐心，善于挖掘，總能讓干巴巴的宣傳標語變成生動鮮活的案例，從而讓孩子們明白做人的道理，幫助他們樹立正確的“三觀”，胸懷理想，志存高遠。

（作者單位：湖北省當陽市當陽橋小學）

（插圖：儲軍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