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緒
1937年7月7日,隨著盧溝橋事變的爆發,中國進入全面抗戰時期。僻處皖南山區的徽州雖然少有戰火之苦,但是由于戰時環境影響,當地的經濟與民生卻深陷困境。茶業作為當時徽州地方經濟結構的主體,它的衰疲直接影響到當地茶農的日常生計以及皖南后方社會的穩定。
徽州一域僻處皖南山區,由于山多地少,田畝不足,所以當地農民多恃山林產業為生,而茶葉就是其中一項重要的生計資源。據記載,在全面抗戰之前,“徽屬各縣農民大多恃產茶之收入為一年之總開支”[1],“徽茶之盛衰與民生關系至為密切”[2]。在著名的“祁紅”“婺綠”產地——祁門和婺源(今屬江西省),更是如此。如祁門縣,境內“山丘地占80%,一般農家多以植茶為主,雜糧為次”[3],“茶農的一年生活所系全靠茶市的收入,不像別的地方,茶葉不過是副業而已”[4]。在“山多田少”的婺源縣,“出產以茶葉為大宗”[5],產茶區域幾乎“無處無之”[6],“茶農一年生計全賴于茶”[7],“茶葉一項占茶農總收入百分之五十以上”[8]。茶葉種植在近代徽州地區的農業生產結構中占據著明顯優勢,茶葉資源對當地社會民生以及經濟發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在近代,徽州出產的茶葉主要用于外銷,對外部市場有著很高的依賴度。在全面抗戰開始后,作為國內重要產茶區的徽州因為受到戰事影響,茶葉對外貿易路線嚴重受阻,地方茶業經濟隨之陷入困境。據稱,1938年以后,“徽州茶葉市場日漸蕭條,精制‘屯綠’茶號因外銷滯落,竟由原來287家驟減至12家”[9](P6)。茶號數量從287家減少至12家,縮減比率約為95.82%,茶業市場的衰疲程度可見一斑。伴隨著茶號數量的急劇減少,當地的茶葉產銷量也呈現出明顯的頹勢。如婺源出產的綠茶在最盛時期每年產毛茶4萬擔,“抗戰后外銷逐暫呆滯,生產因之日減。至三十二年(注:1943年),只有毛茶1萬擔矣”[5]。昔日在茶界頗有名氣的“祁紅”“屯綠”,其銷量則一路下滑。據國民政府貿易委員會調查,1936年祁紅銷售數額為84000余市擔,1938年為46000余市擔,下滑幅度接近50%。當時就有去過祁門的人談及:“現在采辦祁紅,只有‘陷區’上海茶商時來零星問津,其他內地銷售為數甚微。”而且在他們看來,因為受到“抗戰滯銷之影響”,這種“長期趨勢的慘跌”無可挽回[10](P120)。與“祁紅”境遇類似,“屯綠”的銷量也較戰前有了大幅度下滑,“屯綠在戰前外銷頗暢,大部運銷歐美各國,戰時亦與祁紅遭同樣之命運。民廿二年(注:1933年)產額,據估計為13萬余市擔;民二十六年(注:1937年),貿委會收購為7萬余市擔;近年來則更江河日下,同時因銷路不良,農村經濟危機日趨嚴重,于是有許多茶農因感于生計迫切,不得已多將茶樹砍伐,改種雜糧,以致往昔綠黝黝的可愛茶林一變而為牛山濯濯矣。祁紅固已不‘紅’,屯綠而今也不‘綠’(樂)了。”[10](P121)“祁紅”“屯綠”的嚴重滯銷反映出戰時徽州地區茶業經濟的不景氣,當地茶農的家庭生計深受影響。
隨著茶業經濟的衰落,不少茶農開始面臨嚴重的行業危機,其經濟處境愈發艱難,生活變得窮苦不堪。如在婺源茶區,自抗戰伊始,當地茶農便遭遇茶葉滯銷與茶價低落的困境,“春茶開始東奔西走,告貸無門。迨初制完竣,毛茶無人過問,即曩昔販買販賣而從中漁利之茶販亦裹足不前,欲以低價脫售而不可得,況有利之高盤乎?結果,山價造成□(注:原文缺字)六元之極低紀錄,慘極人寰(此系指婺源茶區而言,該年扯價約二五元,至其他茶區或因別種關系而有不同,然不景氣則一律也)”[11]。對以茶為生的茶農而言,毛茶的滯銷意味著家庭主要經濟收入來源的斷絕,在此情形下,茶農的生活只會變得更加艱難。在位于歙縣東部的茶產區,茶農的生活也因茶葉滯銷而變得相當困苦。據當時人描述:該地茶農“吃的是‘苞蘿’,今年的收成不好,因為秋日久旱,只有四成收入,每天能有一餐白米飯吃的都很稀少。沒有水田,米都是從績溪、旌德等地挑來的,每元六升半、六升、五升半,漸漸高漲。他們愁著冬臘的食糧,更有明年呢?所有的希望都是寄托在茶葉上面,毛茶價的高低成了生死存亡的關鍵。他們深受高利貸、捐稅以及物價侵蝕的重壓,喘不過氣來。生活一天天地痛苦,意志也就更消沉、麻醉,看不到前途的光明”[12]。茶業經濟的衰疲讓當地的茶農備受煎熬,他們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溫飽都難以維系。其實,這種情形在當時的皖南茶區相當普遍,甚至出現茶農吃草根樹皮以及餓死的悲慘現象[13]。
在抗戰期間,除茶葉滯銷外,糧食等基本生活物資的匱乏以及物價的飛漲也讓徽州茶農的生活雪上加霜。眾所周知,徽州地處山區,受地理環境限制,當地的糧食產量一向比較低,經常需要到周邊余糧地區進行調運和接濟。據1935年2月7日出版的《申報(上海版)》記載:“皖南徽屬各縣僻處山叢,可耕田少……產糧向不敷民食,大半仰給于蕪湖、太平、宣城、景德、饒州各埠。”[14]缺糧成為困擾徽州地方社會民生的一個突出問題。在全面抗戰發生后,這一問題更加凸顯。當時的徽州正好處于東南戰場的后方,又為皖南行署所在地,環境相對安全,大量淪陷區的難民紛紛涌入,進而造成當地人口數量激增,對糧食等基本生活物資的需求也變得極為旺盛。在此情形下,缺糧問題自然也就更趨嚴重。如在婺源縣東北鄉,“所產米糧只足三個月之用,玉蜀黍只足兩個月之用。祁門缺糧約如婺源。兩縣窮民現均挖食樹根療饑”[15]。不僅缺糧如此,而且糧價飛漲,這也讓徽州地區的茶農苦不堪言。在戰時,因為有限的糧食供給難以滿足眾多人口的消費需求,加上不法糧商趁機操縱市場,囤積居奇,所以徽州等地的糧價一路飛漲,這對于以種植茶葉作為主要經濟收入來源的茶農而言,無疑是一種沉重的經濟負擔,讓他們本已艱難的生活更加不堪。以祁門縣為例,據《祁門茶情》記載:“蓋今年祁中糧食甚缺,價格奇昂,米每石一二百元,茶農自無福消受,賴以為生者唯有雜糧,以食玉米(俗稱包蘆)為最普通。但玉米一石亦須百元,近已騰至百二三十元左右,以一人日食一升、每家四口計,則每日所食已需五元左右。及觀今年茶農毛茶售與茶號之價格,不特未曾提高,且有不及去年之價格者……今年茶號所收毛茶平均扯價,每擔(大秤)只三十余元(如以市秤計,則不出二十元),是則售茶一擔只足購玉米二斗,不及一家五口之糧。普通茶農所產茶葉極有限,其不免于饑饉者幾希!”[3]一方面是茶價的低迷,另一方面是糧價的高漲,由此形成了一種價格剪刀差,祁門縣茶農靠出售茶葉所得的經濟收益變得十分有限,無力承擔價格快速上漲所帶來的較高糧食消費成本,生活過得頗為艱難。在其他產茶地區,茶農的生活狀況也基本如此。時人原頌周在考察東南四省茶區(包括祁門、浮梁、屯溪、婺源、淳遂區、武夷山)之后做了這樣的描述:“茶區都是山岳地帶,居河流之上游,綠山青山,茶農卜宅其中,洵得清福,有《乘桴由祁門下平里》一詩為證。可是月不常圓,昔之養尊處優者,今則茹苦含辛,莫知死所。原因是茶山類皆缺糧,向持賣茶之資購進糧食,今糧貴茶賤,生活立受打擊。”[15]關于當地茶農的真實生活,從原頌周所寫的幾首寫實性詩作[15]也可看出。為便于了解,現將這幾首詩作轉錄如下:
《宿婺源塔坑有感》
飄飄寒雨似梅天,路入荒山馬不前。
一宿探知窮苦在,有茶無米復無錢。
《祁門即事》
茶園處處滿蘼蕪,四月晴和草木疏。
舊日當爐夸富有,如今采葉賺錢無。
千官忙為功名計,萬戶愁將庚癸呼。
救死憐貧應及早,忍令老弱坐泥涂。
《采薇》
茶事蕭條敲野葛,遠荒無米且如薇。
山民品盡凄涼味,性命如懸腸不肥。
由這三首詩作可以看出,在祁門、浮梁、屯溪、婺源、淳遂區、武夷山等東南四省茶區,因為受到戰時環境影響,物資運銷困難,所以當地的茶業經濟變得十分蕭條,糧食短缺問題也更為嚴重,有茶無錢、糧貴茶賤成為困擾當地茶農生產與生活的兩大現實難題。如在婺源塔坑,“村中便有老農餓死之事”。在該縣第三區,亦“有因窮自殺之事……在不遠的村莊,以無力用實物完糧、情急自盡者亦有兩起。其他茶農亦皆疾首蹙額,以賣物完糧為苦事”[15]。茶農的艱辛和無奈顯而易見。
迫于生存壓力,徽州地區的一些茶農紛紛開始砍伐茶樹,改茶種糧,試圖通過調整產業方向,來化解生活上的燃眉之急。正如時人所言:“皖南的祁紅、屯綠尤為外銷茶葉的巨宗。戰后因國際交通路線翦斷,堆積的茶葉無法外運,以致資金呆滯不靈。政府既無法大量收購,茶商也無力繼續周轉經營,而茶農乃不得不除去茶樹,改種雜糧以資糊口。”[16](P122)在婺源縣,自抗戰爆發后,因為糧食購買困難,“人民多數砍伐茶樹,改種雜糧,藉維目前生計”[5]。改茶種糧的現象在該縣東北鄉尤為普遍,“能種雜糧之茶園,業經砍去茶樹十之四,其可以改種水稻之地方,均已挖除根株”[15]。在祁門縣,雖然“尚無大量砍茶情事”,但是茶農改茶種糧的情況也時有發生,雜糧的種植面積漸呈擴大之勢。據統計,到1941年,該縣“種植玉蜀黍之面積已倍蓰于前”[15]。其實,這種改茶種糧的現象在當時整個皖南茶產區相當普遍,有的則是任由茶園荒蕪,不再進行生產投入。據記載,自抗戰發生后,“各港口相繼淪陷,致失出口之路,銷場為之一蹶不振。農村既少收入,生活又復日高,迫不獲已,將植茶地區之茶樹砍去,改種高粱、玉米,以資糊口。高崗之茶雖未砍去,因無銷路,不去芟草施肥,亦多枯萎”[17]。在銷路受阻、市場萎縮的情況下,茶農們束手無策,只好將原本就不適宜于種糧的茶地改為糧田,以圖自救。可以說,改茶種糧或棄茶不種是當時徽州茶農在茶葉滯銷、糧食短缺的現實生存困境下所做出的一種無奈選擇。
在抗戰時期,茶葉不僅與徽州地方經濟與社會民生有著密切關系,而且具有可觀的貿易價值,是中國換取外匯的一大物產資源,關乎中國抗戰之大局。時人有言:“蓋自抗戰以來,茶葉出口年值數千萬,其對于抗戰之貢獻實非淺鮮。”[18]鑒于此因,當時的國民政府對地方茶業經濟也比較重視,并采取了一些救濟和扶持措施,以解決茶葉生產和茶農生活的困境。徽州作為當時國內的一個重要產茶區,又是皖南國統區的核心地區,茶業經濟自然會受到較多關注。
在戰時,為改善和發展茶農經濟,徽州地區相繼成立了茶葉生產運銷合作社,其目的是希望“采用合作制度,以合作社方式把散漫的茶農組織起來……使茶農自產毛茶,以集體的力量自己加工精制,聯合運銷,縮短生產者與消費者中間的轉折過程,取消中間商人種種無理剝削,更進而改進茶樹栽培,建立現代化的茶園茶場”[19]。1939年5月,安徽省茶葉管理處成立,并“于‘屯綠’茶區的休、歙兩縣”成立茶葉生產運銷合作組織,“依據省會合約,設合作指導團,專負休、歙、祁、至四縣茶合事業推進之責”[20]。至1940年8月,安徽省茶葉管理處又“根據省建設廳訂定之調整辦法,將合作指導團改組為合作室”[20]。在該機構的指導和推動下,徽州地區的茶葉生產運銷合作社數量有了一定的規模。據統計資料顯示,至1941年7月,皖南各縣有茶合組織133社,社員人數為9984人,各項貸款總額為92835700元。其中,休寧的茶合組織有31社,社員人數為3225人,各項貸款總額為11326300元;歙縣的茶合組織有15社,社員人數為2005人,各項貸款總額為6997400元;祁門的茶合組織有61社,社員人數為2674人,各項貸款總額為54000000元[21]。三縣的茶合組織數共計107社,社員人數為7904人,各項貸款合計為72323700元,這三項指數在皖南茶合組織總指數中所占的比例依次為80.45%、79.17%、77.91%。可見,在戰時皖南地區,徽州地區的茶葉合作社在組織數量、社員人數以及貸款數額方面都占據著明顯優勢。這些先后成立的茶葉生產運銷合作社有助于降低茶農制茶與銷茶成本,較大程度地避免了中間商人的克扣盤剝,有利于保護茶農的自身經濟利益。如在休寧縣西邊的回流鄉,該地盛產茶葉和桐油。至抗戰發生后,因銷路不暢,產品滯銷,加上旱災影響,當地“居民十室九空,以大麥、玉蜀黍和菜而食,尚不得飽,災情至為嚴重”。但是,得益于“茶合社之組織,社員得有貸款換糧度日,得以不死,而其所產茶葉亦免壓價或不能出售之損失”。該縣鶴城鄉亦是“田地甚少,物產以茶、桐、竹、木為大宗”。該地茶農生活更加艱苦,在毛茶滯銷的情況下,“未參加茶合社者只得不惜血本忍痛出售,但社員則無此種損失”[22]。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些茶葉合作社組織尚不完善,“惟因進展過速,難免粗制濫造,忽視了質的健全”[20],其實際運行效果還不盡如人意。比如在貸款方面,原先預計在1939年冬季“貸款與茶農,作中耕施肥等生產上用途,終猶豫不決,臨渴掘井,茶農需款急得萬分,才來設法籌放,茶農直到年關臘月底才借到款,但已失了時效”[19]。這種情況的發生不僅會給茶葉合作社帶來聲譽上的損害,而且不利于茶葉合作社開展和推進后續工作。
在抗戰時期,茶葉作為國家的一項重要戰略資源,與桐油一樣均被國民政府納入管制范圍。為促進茶葉經濟發展,充實抗戰經濟實力,國民政府在對茶業經濟進行實際管制的過程中,也會適當考慮茶農和茶商的利益,以便提高他們的從業積極性。戰時安徽的茶葉管制除涉及貸款、收購、運儲等環節外,對毛茶價格也有具體的限定,即“為保障茶農利益,以求茶業交易之合理,由茶管處于茶汛開始之期,派員分赴各茶區調查毛茶產制成本,依照成本調查之數加上農民正當利潤,規定毛茶山價,使農商遵此價額交易,俾利益均沾”[23]。對于茶農而言,毛茶價格直接關乎其經濟利益,政府通過定價管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保護茶農的經濟利益。另外,安徽省茶葉管理處作為戰時安徽省茶葉資源管理的專門機構,對茶農利益之保護也有其明確職責,這在《安徽省茶葉管理處管理規則》中有所體現。如《管理規則》第一條即提出要“維護從業者之正當利益”。《管理規則》第四、五、六、七條則主要強調在毛茶交易過程中對茶農利益的保護。在毛茶價格方面,第四條規定:“毛茶價格不得低于生產成本,亦不得故意操縱,妨害產量與推銷。凡收購毛茶者應就所在地議定最低價格,懸牌公告,并須呈報本處備案。”在對茶農的經濟補償方面,第五條規定:“凡經營制茶之公司廠號合作社(以下簡稱制茶者)均須提出純利至少百分之十補償茶農”,以作“辦理農村福利事宜之用”。在毛茶交易款項方面,第六條規定:“毛茶交易以兌付現款為原則,遇有特殊情形,如運現困難時,其遲延付款時期亦不得超過一個月。”關于毛茶交易的公平性原則,第七條規定:“收購毛茶不得克扣斤兩,并須應用市秤。”[24]這些《管理規則》條款對保護茶農的經濟利益具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此外,在抗戰期間,安徽省國民政府還利用安徽地方銀行發放茶貸,以扶持茶農經濟,促進地方茶業經濟的發展。安徽地方銀行于1936年1月16日在蕪湖正式成立,并在安慶、蚌埠、屯溪設有分行,各縣設辦事處。后來受抗戰形勢變化影響,至1938年夏,遂“以長江為界,在屯溪設總行臨時辦事處,總行及總金庫則設于戰時省會之立煌縣城,分區管理大江南北行處業務”[25]。作為戰時安徽的一個重要金融機構,安徽地方銀行的經營業務范圍較廣,除開展存款、匯兌、信托等業務外,對生產事業以及社會事業亦積極扶持,時常開展放款業務,其中就包括茶葉貸款一項。如在1939年,該行“于皖南與中央搭放二成,計一百二十萬元,皖西搭放三十萬元;在1941年,“因中央停止茶貸,該行單獨在皖南貸放二百四十萬元,在皖西貸放三十萬元”[26],遂“使當時動蕩不安之產茶區域頓趨穩定”[25]。茶葉貸款的發放能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茶農在生產經營方面的資金壓力,有助于改善已經衰疲不堪的徽州茶業經濟,也在客觀上保障了后方社會的穩定。
總之,茶業作為近代徽州地方經濟的一大支柱性產業,其興衰既關乎國計,又牽涉民生,與地方民眾的日常生活有著至為密切的關系。進入抗戰時期,這種關系依然存在,甚至比戰前更為凸顯。在戰時,因為軍事侵擾和經濟封鎖的影響,徽州出產的茶葉無法外運,茶葉外銷路線嚴重受阻,茶業經濟遂呈現出衰疲之勢,且瀕臨崩潰。在種茶收益銳減、物價不斷攀升的情況下,徽州茶農的經濟生活深受影響,日益艱窘,在他們中間,食不果腹者多見,因貧自殺者有之。面對茶葉滯銷、糧食短缺等艱難困境,改茶種糧或棄茶不種成為許多徽州茶農的無奈選擇。為改善和扶持茶農經濟,充實抗戰經濟力量,安徽省國民政府采取了一系列應對舉措,不僅成立了專門的茶葉管理機構即安徽省茶葉管理處,來加強對該省茶葉經濟的管制,而且還在徽州地區積極推行茶葉生產運銷合作社,以保障茶農之利益,并在抗戰初期利用安徽地方銀行發放茶貸,來緩解茶農在生產經營方面的資金壓力。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了戰時徽州地區的茶業經濟以及茶農生計,也保障了后方社會的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