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黃國勝 衷海燕
金雞納樹為茜草科金雞納屬常綠灌木或喬木,原產于南美洲的安第斯山脈,其根皮及樹皮中含有30—40種生物堿,主要成分奎寧為預防和治療瘧疾的特效藥。金雞納樹皮作為藥材,于17世紀中期傳入我國,但金雞納樹遲至20世紀初才在我國臺灣進行引種。
既有研究主要從作物栽培史角度探討金雞納樹,如秦仁昌、曾延慶與陳士德都有提及云南的金雞納種植史[1];張箭論述了金雞納在世界的發展、傳播及應用,但對中國部分的研究較為簡略[2];顧雅文的研究集中在日治時期的臺灣金雞納栽培史[3]。以上研究對云南金雞納樹引種史的探討略顯薄弱,且忽視了廣東、廣西引種金雞納的史實。本文將在追溯全面抗戰期間我國掀起的倡種、引種、研究金雞納熱潮的基礎上,從歷史知識論視角考察我國金雞納學①形成的時間、過程和特色,探尋不同主體在金雞納知識體系形成中的作用,藉此分析近代植物學知識的本土建構。
金雞納不僅是治瘧良藥,且是一種價值較高的熱帶經濟作物。從19世紀末開始,荷屬爪哇生產的金雞納樹皮占全世界產額的百分之九十以上,英屬印度占百分之四,其余由南美洲及其他各地出產[4]。荷屬爪哇不僅控制全球金雞納的貿易,還頒布法令禁止將金雞納種子及種苗輸出國外。
20世紀20年代初,我國農林學家提倡引種金雞納。林學家曾濟寬鑒于爪哇種植金雞納獲利豐厚,且“邇來臺灣、琉球地方漸有試行栽培者”,認為“吾國廣東、福建、云南等處,氣候與南洋爪哇無甚差異,栽培雞納,大有希望,不必專讓日本推廣于前也”[5]。為此,曾濟寬翻譯引進國外金雞納栽培技術的資料,以期“為海內留心實業者之參考”。這是我國學者第一次系統介紹金雞納知識。同一時期,林學家張福達對幾種珍貴熱帶藥用樹種進行研究,其中對金雞納樹的品種及特性、病蟲害防治等加以詳細介紹[6]。
農林學家對金雞納樹的研究與倡種最終影響到政府決策。云南省政府最早籌劃引種金雞納樹。1923年,云南實業司決議托臺灣調查員從臺灣通過海防船將金雞納樹運回大陸,再由海防商店專人運回云南進行種植[7]。1929年,云南省農礦廳林務處在河口地區興建熱帶作物試驗場,面積150余畝,準備從事咖啡、可可、檳榔、肉桂、橡膠、椰子、金雞納樹、菠蘿麻等熱帶作物的引種試驗工作。不過,成立初期并未獲得金雞納樹種子[8],直到1933年才從印度加爾各答購買到8盎司(Ounces)金雞納種子。
全面抗戰爆發后,國內對金雞納的需求激增,而爪哇卻降低生產量[9]。自1940年起,荷蘭進一步限制金雞納樹皮的出口。1942年,日本攻占爪哇,占領其大半的金雞納園及萬隆的奎寧制造廠,切斷中國及全球的金雞納供應,引起金雞納的世界性恐慌。由此迫使中國各界人士思慮應對方案。植物學界紛紛提出引種金雞納樹以解決此問題。如時人云:“人身之受威脅最烈最廣者,莫如瘧,除瘧須先種金雞納樹”[10];“當前抗戰期間,藥材缺乏之際,亟應設法大量推廣種植,以增生產而宏應用”[11]。
中山大學農學院教師梁光商認為利用金雞納有助于改善健康,并促進熱帶地區開發,“在此抗戰建國期中,移民殖邊,安置難民,增加生產,充實資源……惟有自行栽培金雞納樹,以便將來就地取材……生死不常之瘧區民眾,得以普遍服用”[4]。根據金雞納的生物學特性,梁光商認為我國栽培金雞納的適宜氣候地區為“廣東瓊崖之五指山脈及云南思普沿邊各地”。他還提出了具體的引種方案,“1.場地測定,確定具體適宜栽培地點;2.設立觀察植物園,觀察各品種生長習性,以為栽培育種;3.利用嫁接法繁殖優良種苗;4.廣泛栽培,條件成熟后再行建廠提取奎寧”[4]。梁光商根據實地調查和科學研究制定的金雞納樹栽培方案,內容較全面。
另一位倡種者是廣東的譚炳炎。他曾歷任廣東建設廳森林局課員、農林局林政股股長兼技士、農林局技正等職[12]。1941年,譚炳炎正式向廣東省主席提議引種金雞納。他認為廣東省逼近熱帶,氣候上最適于奎寧樹生長,而“提倡種植反見落后,殊為可惜”[13]。且廣東曾經籌設過瓊崖熱帶林場,種植奎寧樹及其他熱帶經濟作物,雖然失敗,但也有一定的基礎。引種措施上,他認為宜責成農林局迅派技術人員,前赴滇越路之河口站附近農場,研究奎寧樹種植及采取雞納方法,并撥臨時費若干購入奎寧樹種苗,交徐聞墾殖場試種。待育苗成功后,“將樹種苗分發中大及省立各職農農場,委托試種,并酌給予補助費,如有成績則逐漸推廣于民間”[14]。譚炳炎的建議直接推動了1941年徐聞墾殖場和中區林業促進指導區開展金雞納引種。
植物生理學家焦啟源同樣認識到金雞納霜為行軍抗戰治瘧疾之特效藥,并指出除金雞納霜外,還有安內平、拔納斯姆奎寧與愛多比林等類藥物,但因制造藥廠嚴守秘密,不愿公布于世;或是成本高昂,難以普遍施用;也有因反應強烈,施用有所顧忌的,“故尋常治療方法仍以金雞納霜為主要藥物”[15]。他提出種植金雞納樹首先要調查自然環境,選擇宜林區域,“海南島及英屬香港兩處之氣溫雨量,比較其他省份為高,且有山坡森林”,是金雞納生長的適宜區??紤]到金雞納生長對降雨量的需求,他認為香港、北海、上林、英德、騰越、廣州、福州、三都澳、梧州、成都、敘永、南寧的年降雨量超過75英寸,符合金雞納生長的最低降水要求,可以進行試驗種植,并需通過灌溉的方式來解決雨量季節分配不均的情況[15]。
金雞納生長的最大限制因子是氣溫,上述有些地區冬季氣溫低,會導致幼苗枯死,焦啟源建議效仿蘇聯種植辦法,將金雞納霜樹作為普通農作物處理,采用春播秋收的方式,利用雨季熱天任其生長,冬季收刈剝取幼苗皮部,提取納霜,“苗木所含那霜雖然僅占成樹十分之一,而苗木量多,集中提取,亦足獲得相當之效果”[15]。不過春種秋收種植的金雞納樹奎寧含量極低,且育苗、種植、加工成本大,種植入不敷出,經濟上不具有可行性。雖然此方案并未被采納,但抗戰時期金雞納為重要戰略資源,其種植關乎支持抗戰建國。作為藥用植物的金雞納也被賦予了政治內涵,對其的引種栽培已超出“成本—收益”等經濟上的考慮,而是從政治大局出發。
1932年,云南省建設廳廳長張西林委托英國駐滇總領事戴利設法在荷屬爪哇購得金雞納種子8盎司,交由林務處處長黃日光攜至祿豐林場試種。不過此次試種失敗,“由場長張勵輝君管理,發芽幼弱,經一星期全部萎死”[16]。河口試驗場試種的則品種不對,“由場長張吉亮君管理,發芽旺盛,幼苗所開展之葉為互生,與金雞納之為對生者,顯為不同種類,迫得全部放棄”[16]。
1933年冬,張西林再托英國領事戴利購種,在河口場經過多次試驗,直至改用玻璃箱播種方成功,是為云南第一次育苗成功?!皩τ跍貪窦瓣柟馍萍诱{節,始育得幼苗二千余株?!保?6]1936年9月,在河口的部分生勢壯旺的金雞納樹相繼開花。1937年春季采集種子[17]。1939年用自采種子繁育種苗萬余株。至1940年,河口場有長成林者三千余株,幼苗五萬余株,采收種子300克左右,并于1940年育苗28床,共計25000株左右[18]。云南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是我國大陸最早成功引種金雞納樹并實現經濟栽培的地區。
但云南省其他地區的引種相繼失敗。1938—1941年間,南嶠縣思普區農場多次引種金雞納,因未掌握金雞納種植技術而失?。?9]。1942年11月,在保山、昌寧之間的枯柯壩成立迤西熱帶作物試驗場,負責種植金雞納等熱帶作物,多次播種均未發芽,至1943年,農林部將其裁撤[20]。此外,云南的車里、佛海、云縣、硯山、保山、雙江、思茅、宜良、寧洱等縣都曾引種金雞納樹。
廣東的引種較云南晚。1941年譚炳炎的建議被采納后,農林局將引種金雞納事宜交徐聞墾殖場辦理。1941年9月,徐聞墾殖場呈請農林局向云南建設廳代購種子,“查試種奎寧樹,職場久有此意,惟以種苗難覓,無法實現,茲奉前因,擬請鈞局函請云南建設廳或其他機關代購種苗,希望能于來春種植”[21]。10月初,匯款寄出。10月下旬,種子寄到,但農林局認為種子過少,商請再購[22]。
1942年7月,廣東農林局將云南寄來的4克種子分成2份,每份各2克,交中區林業促進指導區和徐聞墾殖場分別繁殖[23]。同年9月,中區林業促進指導區將種子播下。一年后,指導區主任黃群將試種經過上報農林局,“經于三十一年九月十五日在育苗箱播種一次,本年三月一日播種一次,于本年六月十五日又播種一次,共計三次,先后均不發芽”[24]。中區林業促進指導區的引種宣告失敗。
1943年間,農林局還在北區棉作繁殖場引種金雞納。該場獲得從云南輸入的種子后在秋天進行播種,育苗時采用木箱繁殖法,播下種子5箱,共有3箱發芽[25]。但是,種子發芽一周后大部分就枯萎,據記:“播有金雞納種籽五箱,內三箱本月九日發芽,惟查本場室內溫度日間常高至攝氏32、34、36度,夜間常在22—24攝氏度,核與張視察(張吉亮)所指導,該金雞納生長溫度以在攝氏28度為合,一節則日夜間之溫度相差甚大,但本場缺乏溫室,無從調節氣溫,誠恐該苗生長溫度因氣候不合以致不能育成?!保?7]金雞納生長要求冬季基本無霜的冬暖夏涼的氣溫環境,溫度達到1—2℃左右就有明顯的凍害,溫度下降到0℃,且持續時間較長時,會使地上部分枯死。北區棉作繁殖場位于粵北連縣,晝夜溫差大,夜間氣溫低,冬季常有霜害,而繁殖場缺乏保溫設備和措施,大部分幼苗因此枯死,致使本次育苗失敗。
1945年初,廣東省振濟會委員黃晃向建設廳建議在新興縣種植金雞納[26],并建議將該項事業劃歸建設廳辦理。廳長鄭豐批準提議,交由農林局具體負責,由張吉亮暫以振濟會視導員名義指導具體栽培事務[27]。種植經費先由振濟會墊匯二萬元。新興縣引種也以失敗告終。
廣西也在抗戰期間嘗試引種金雞納樹。1942年,廣西播種的金雞納種子成功發芽,并請農林部繼續撥發種子進行推廣,“農林部前撥桂省金雞納種子一批,經桂六區農場采菲律賓成法自種,成績良好,發芽率達百分之七十,刻桂省府已請農林部繼續撥發,以資推廣”[28]。1943年,農林部便令云南建設廳向廣西龍州第四經濟林場撥發種子,“本部直轄第四經濟林場呈請設法購買橡膠、金雞納等樹種……貴省河口一帶產有該樹種,擬請轉飭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就近代為采購橡膠樹種一磅金雞納樹種半磅至一磅,并開具清單,運寄廣西龍州大青山?!保?9]但引種并未成功。
1947年間,新加坡華僑郭珊瑚捐贈數磅金雞納種子,并聘請兩位印尼技士前往中國指導栽培。農林部將種子交由其直轄的龍州第二經濟林場進行試種,撥發??钜粌|元,并命場長吳慰中負責具體事宜。龍州第二經濟林場積極籌備,搭建播種溫床,購置玻璃、溫床蔭棚等育苗設備,儲備花生粕和桐粕肥料,籌劃進行氣象觀測,搜集氣象參考資料。此次引種計劃因印尼技士不愿赴華而被擱置,引種并未取得成績[30]。直至新中國成立初期,中國科學院植物研究所還對廣西大青山地區的自然條件進行考察,認為雖然氣候條件存在一定缺點,“但如能選擇適當地形,種植適宜的防風樹種,或就原有林地做適當處理,使兼防風與遮蔭之效”,“本地區既有比較適合于金雞納樹所要求的濕熱條件,又有符合于所要求的土層深厚、強酸性反應、排水良好的土壤條件”[31]。
抗戰時期,我國知識界為解決金雞納的引種問題,在條件極為有限之情況下,克服困難,對金雞納開展了深入地學習與科學研究工作。
金雞納為重要的醫藥資源和戰略物資,荷屬爪哇等地對其研究成果嚴格保密,實行知識和技術壟斷,給我國引種工作帶來極大困難。1938年,思普區農林場李陞談到,“金雞納為藥用珍貴植物,原屬熱帶產,地方性很強,培植很為困難。中國除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已有栽培外,他處則罕有種植者。故國人一般對此植物只知其名與用途,對其形態習性以及種植方法多不明了,至其病蟲害更屬鮮聞。外國對此植物素保秘密,緣是少有記敘發表。職等初離學校,對一般操作尚缺經驗,對此稀見植物栽培,當然感覺無策”[32]。因缺乏對此一外來物種相關的植物學知識,故設法引介國外知識尤為重要。
這一階段,梁光商是對金雞納研究最深入、最全面的學者之一,他于1942年在正中書局出版的《金雞納樹之栽培與用途》是現存最完整的研究成果。梁氏有感于我國瘧疾為害嚴重,不僅為開發熱帶地區的障礙,還使國民健康受到巨大威脅,遂作此項研究[4]。1935年,梁光商大學畢業后便前往日本、臺灣進行了為期兩個月的農業考察[33],其中就包括臺灣的金雞納事業。他廣泛搜尋國外資料,“研討各地所有之金雞納材料而綜述之”[4],最終撰成專著《金雞納樹之栽培與用途》,詳細論述了金雞納的選種育種、適宜的氣候和土壤,金雞納的栽培、病蟲害防治、收獲、生產及制造方法,內容詳細、科學。最重要的是還提出我國發展金雞納種植的方案。他系統地將國外金雞納知識介紹到國內,推動了金雞納學形成。
云南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的副場長林永昕、技士林錫勛相繼公開發表研究成果,傳播種植技術。林永昕詳述了河口場引種金雞納樹的歷程,并將播種方式、移植次數和時間、定植的密度、施肥次數及種類、整枝修剪、病蟲害情形等技術細節詳細闡述,以期為國內引種提供指導。林永昕還主張積極學習國外技術經驗,自主培養技術人員,他寫道:“第一,選派技術人員前往加爾各答、錫蘭、越南等處考查金雞納樹在各地之試驗研究及栽培情況。第二,應于民三十年成立金雞納樹技術人員訓練班,招生五十名,兩年畢業,以供試驗研究之下級干部,及大量栽植金雞納時工作人員之需。此后,得體察實際需要,隨時設立之。”[16]
林錫勛為河口場的技士,他基于種植實踐提出金雞納栽培新見解,認為金雞納發芽率和種子新鮮度關系密切,如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最初試播由印度寄來之種子,其發芽率低至10%—35%。但他采集河口場金雞納樹第二次成熟種子,其發芽率可高至55%—72%。據此,他提出種子保存新方法:“種子陰干后,藏入玻璃瓶內,密封瓶口,則可較長保持其發芽力?!辈∠x害防治上,他認為:“應設一病害研究機關,獨立或附設于各研究機關,專門從事各種重要經濟作物之病蟲害研究及其防治法,尤注意于金雞納樹方面之病害?!保?7]
林永昕和林錫勛基于云南金雞納種植實踐創造出新的種植方法,形成本土化、實用性的技術知識,并提出適合中國金雞納事業發展的具體建議。他們將研究成果公開發表,不僅傳播金雞納栽培技術知識,還為云南各地的金雞納樹引種與推廣提供切實指導。
云南是我國大陸地區唯一成功引種金雞納并實現經濟栽培的地區,該地科研人員不僅探索出較為系統的本土化種植技術,還在傳播金雞納知識傳播方面發揮重要角色。首先,云南將采收的種子供給廣東的中區林業促進指導區、徐聞墾殖場、北區棉作繁殖場以及廣西龍州第四經濟林場進行試種,促進金雞納的推廣。此外,金雞納對環境條件要求高,種子極易喪失發芽力,種植技術復雜,成功種植頗為困難。因此,云南還積極輸出人才和種植技術,推動金雞納植物學知識的傳播。
20世紀40年代中期,主要負責云南金雞納種植事業的黃日光、張吉亮、林永昕紛赴廣東、廣西各地直接負責或親自指導金雞納引種。1945年,廣東新興縣引種金雞納時,林永昕任新興縣農業推廣所主任,全面負責金雞納引種事宜。金雞納育苗所需種子及技術指導由張吉亮負責,“新興縣府轉張視導員吉亮□寄金雞納苗,交新興縣農業推廣所接辦,受該員指導栽植”[34]。1946年,農林部委派有豐富種植經驗和行政協調能力的張吉亮前往榆林負責繁殖金雞納樹苗[35]。
此外,云南河口場因成功引種金雞納,吸引了國內學者前往考察研究,成為金雞納知識傳播基地。如梁光商即前往考察,“蒙熱帶作物專家黃日光先生之特許,得往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考察金雞納之栽培實況”[4]。1938年10月,中山大學因抗戰影響遷往云南澄江,中大農學院的師生也借此機會前往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進行考察。1940年,中山大學農學院鄧植儀院長派森林學系四年級學生陳仲池、陳鴻禧往河口熱帶作物試驗場考察金雞納及木棉栽培情形[36]。
抗戰期間,國內對金雞納需求數量激增和藥物匱乏之間的矛盾是推動我國金雞納學形成與傳播的重要原因,但是戰爭帶來的動蕩社會環境也阻礙了技術傳播。1942年,翁平君致函廣東農林局,希望派人前往云南學習金雞納種植技術,農林局認為,“派員前赴昆明研種一節,理因交通梗塞,旅費太巨,擬候該場區試植結果為何,再行辦理”[37]。研究計劃遂遭擱淺。
抗戰時期,我國在對外來植物金雞納樹的引種與研究過程中,逐漸形成了本土化的“金雞納學”,具有以下特色。
我國學者和技術專家出于發展金雞納自主生產,擺脫對外依賴的現實關懷而進行科學研究,因此更加注重金雞納栽培實用技術。梁光商仔細分析國外不同品種金雞納的特性和風土適應性,并結合國內氣候特點,提出適合我國引種的品種:“正金雞納(C.officinalis)能耐一切不良環境,而特適于干燥氣候,耐濕性弱……就云南之氣候觀之,雨量較少,干季頗長,最宜移栽。黃金雞納(C.calisaya)特能耐寒……并最適于低地栽培,在錫蘭栽培于2500尺者,每樹亦產干雞納皮23.87磅……我國滇南海拔較低之地,最為適應,宜多量栽培之。”[4]
我國金雞納種植上并非復制、照搬國外的生產經驗,而是結合中國實際,進行知識的轉化和創造,形成適應地方的知識和技術,創造出本土化的金雞納學。育苗方式上,爪哇普遍采用育苗棚進行育苗。云南河口經八次育苗失敗后,采用的是木箱育苗,最終育苗成功,“播種于木箱中,上蓋玻璃,以資調節溫濕度及陽光”[16]。種植技術上,爪哇是經兩次移植后移栽至山上,而云南的管理則更加細致,三次移植后方定植山上,“幼苗之移植,第一次在發芽后三個月,第二次在第一次后之六個月,第三次約在第二次后之三、四個月,移植時宜小心間拔,以少傷害須根為原則”[16]。定植密度與定植距離上,“(爪哇)定植時之株距,約為4—6尺,依品種及位置之需要而定……但在本場,不論何種,栽植距離由1.5×1.5公尺至2×2公尺”[4]。本土化、地方性知識的形成是不斷實踐探索的結果,更是金雞納學的重要內容。
科學家的現實關懷推動金雞納科學研究走向深入,但政府在金雞納學形成過程中也至關重要。云南、廣東、廣西的金雞納種植事業都得益于政府的直接投資和推動,金雞納的種子來源于政府多方求購,資金來自政府撥款,負責引種、栽培的機構為政府下屬的農林試驗場,具體的引種及栽培工作由農林局技正、技士等官員實施。產業公司對推廣金雞納知識并未發揮多大作用,正如林錫勛所言:“因為金雞納之栽培與經營,需費巨大,試驗研究非假以長時日,欲窺其優良成績實難也,故非急功近利之事業,亦非國家之力量經營不可?!保?7]
梁光商等學者公開發表的研究成果以文本形式傳播國內外金雞納栽培技術,張吉亮等技術專家通過直接的技術指導傳播金雞納學。傳播范圍上,既有省內傳播,也有跨省的技術知識流動。1938年,云南河口場場長張吉亮被建設廳委任為“車里、南嶠、佛海等縣推廣種植金雞納樹專員”[38]。1940年代中期,張吉亮等人還被派往廣東指導金雞納引種。
不同的傳播路徑其傳播效果也存在差異,因為知識形成與知識公開并不等于知識實踐。金雞納栽培為經驗性很強的應用技術,育苗、移栽、管理等技術細節非常復雜,直接的技術指導在實踐中更為可靠。廣東的引種過程中出現引種地選擇失誤、育苗失敗等情形,從側面反映出文本的理論知識并未被內化,“會通”和運用上明顯存在不足。
全面抗戰期間,云南、廣東、廣西掀起引種和推廣金雞納樹的熱潮,知識界的科學研究與政府的引種實踐,推動了中國金雞納學的形成。20世紀40年代前期,梁光商全面而深入的理論研究出版,標志中國金雞納學的形成。云南在金雞納種植過程中創造出的本土化金雞納知識,是中國金雞納學最核心的內容。這一時期,金雞納植物學知識通過公開發表的研究成果和人才輸出等形式得到廣泛傳播。
不過,從金雞納學的形成及知識傳播到金雞納栽培獲得顯著發展,中間仍存在需要跨越的鴻溝,技術與知識的轉化還受到自然環境和社會環境等因素的制約。金雞納對溫度、降水、海拔、濕度等環境因素要求苛刻,而云南和廣東環境差異較大,即使是一省之內,各地區的環境差異也很明顯。云南的金雞納栽培知識并不普遍適用于廣東地區。故雖有云南技術專家的指導,但廣東的引種仍未取得成功。而動蕩的社會環境不僅阻礙知識的傳播,還使金雞納研究及推廣無從實施。云南河口場雖取得引種成功,卻在1944年左右終遭裁撤[39]。如林永昕之總結“志力、財力、有無限量之準備,及有適宜之環境”[16],均是金雞納栽培取得成功的關鍵。
注釋:
①本文的“金雞納學”是指金雞納樹的繁育、種植、管理、采收、加工等栽培學相關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