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視角下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輻射效應研究

張 雄，龐麗萍

（廣西師范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是市場經濟與農村經濟發展相交織的產物，科層組織結構相對松散，但為解決農業生產的生物性、地域的分散性以及規模的不均勻性，農民正在逐步改變分散落后的生產方式，走上農業合作互助發展之路［1］。正是由于市場信息的不對稱、交易成本的不確定、生產費用的高消耗，境況類似的農戶必定有進行專業化合作的行動傾向。而且競合關系、經濟環境、制度環境、產業環境以及資本積累水平是影響區域性產業種群共生均衡狀態的重要因素［2］。“輻射”一詞源于物理學概念，指高能量的物體作為輻射動力源，與低能量的物體間通過傳播載體傳遞能量，通過點、線、面立體的輻射網絡，形成一個開放的區域輻射效應系統［3］。基于此，本研究以農民專業合作社產生的共生輻射動態效應、共生輻射派生效應、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為基點，構建以農民專業合作社為共生輻射動力源，輻射帶動個體農戶、龍頭企業、區域農業品牌和其他市場主體共生發展，形成共生規模效應、范圍效應、增值效應的發展局面。

1 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效應的實質

共生輻射效應是指農民專業合作社各共生單元間以共同的農產品市場預期為目標，以產品市場需求為導向，以溝通協商機制、利益分配機制、契約信任機制、互助合作機制、民主控制機制等共生界面為媒介，通過共生單元內部與外部環境之間的社會資源、基礎設施資源、人力資源、技術資源、信息資源、政策資源等共生環境資源要素互動，形成專業性、互惠性、協作性、流程性的組織共生效應，主要包括共生輻射的實時動態效應、派生效應、迭加效應等。其中，動態效應是農民專業合作社在組織共生介質累積的不同階段，由于發展重點不同、需求范圍不同，導致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范圍、領域、重點和強度發生階段性變化；派生效應是指有各自核心供求體系的產業，存在輻射關系的農民專業合作社與龍頭企業形成新的供求關系，二者相互影響、相互發展、相互制約，實現共生共榮；迭加效應是建立在輻射共生介質的同質性上，組織輻射共生介質迭加到一定規模所產生的效應，有助于促進政府對接產業扶貧、強化產業融合等。

2 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效應的現實困境

2.1 共生輻射動態效應的游離性與有限性

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動態效應的困境主要在于合作社對個體農戶優勢資源的聯合存在時間資源利用上的游離性和空間資源利用上的有限性。一是個體農戶參與意識滯后，短期內無法獲取收益。個體農戶加入合作社所帶來的純收入無法在預期時間內實現快速增長，且農戶擔心加入合作社所承擔的風險超過短期快速增長的利益，導致合作社對個體農戶的吸引力不大，共生輻射動態效應的吸引強度相對較弱，需要時間、資源、利益的累積才能產生較好的效果。二是農業勞動力的總體形勢不佳，生產加工觀念落后。受教育程度層面，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表明，全國農村居民中初中學歷占42.5%，高中或中專學歷占11.0%，大專及以上學歷僅占3.9%，農民受教育程度以小學、初中為主，對現代農業生產技術了解過少，接受新技術能力不足［4］。勞動力構成層面，農村人口的嚴重流失形成“空心化”，1990—2010年人口普查數據顯示，男性勞動力已由1982年的3 000萬人下降至2010年的600萬人，即女性勞動力參與農業生產的比重不斷增加，受教育程度低的女性農業勞動力多于男性，無法滿足日益增長的現代農業技術的需求；目前從事農業生產的勞動力以35～64歲人口為主，約占全部農業勞動力的66%，勞動力構成趨向老齡化，農業生產效率不高［5］。知識精英管理人才方面，合作社帶頭人有著豐富的個人實踐經驗，但理論基礎和管理能力相對薄弱，不能較好地發揮“領頭人”的作用。此外，已有勞動力結構質量不高、勞動力體系建設不完備、缺乏管理人才等因素也影響共生輻射動態效應的穩定性。

2.2 共生輻射派生效應的不流暢性與非相關性

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共生輻射派生效應體現在合作社與龍頭企業的良性互動關系上，充分運用龍頭企業在生產、加工、營銷等方面的優勢，保證合作社發展的可持續性。王玲［6］認為，共生輻射有效解釋了知識與資源在不同區域之間發生投射輻射，進而提高管理能力的經濟現象。共生輻射派生效應未能發揮良性作用主要表現在以下2個方面：一是能量交換的方式受阻，輻射派生效應聯結不暢。農民專業合作社的農產品精加工和倉儲能力不足、流通渠道不暢、品牌影響力不高等問題，導致在農業產業鏈、供應鏈和價值鏈的運行中表現出“斷鏈”或“短板”環節，并且合作社也未能充分利用龍頭企業對農業技術落后農戶的生產技術引導優勢，而形成共生輻射派生擴張效應，大大降低了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吸引力；二是資源非正相關性交換，派生效應的運用不足。據國家統計局的數據顯示，2018年在工商部門登記注冊的農民專業合作社有217萬個，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有8.7萬家［4］，從數量上看，農民專業合作社的數量遠超農業產業化龍頭企業，二者之間存在巨大的輻射派生效應空間，輻射廣度可提升空間大。但在實際資源利用過程中，多數農民專業合作社主要通過購物網站、農產品展示中心、農產品博覽會宣傳產品，由合作社理事會成員尋找市場銷路，耗時多見效慢，共生輻射派生效應相對低下，未能借助龍頭企業的優勢資源拓寬銷售渠道。

2.3 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滯后性與單一性

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滯后性體現在農民專業合作社傳播媒介的需求信息溝通不順暢，無法滿足利益需求。任一鑫等［7］認為需求是產業輻射動力產生的源動力，利益是產業輻射動力產生的推動力。因此，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滯后性和單一性主要表現在：一是媒介資源的浪費，迭加效應輻射的延時性明顯。苑鵬等［8］在問卷分析及訪談中表明，“空殼社”在各地區普遍存在且占比較高，至少在30%以上，一些地區甚至達到60%以上。個體農戶的切身利益得不到保障，增加了個體入社的市場壁壘，阻礙了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增長。二是傳播媒介的單一化，共生輻射的迭加效應關聯性不強。交通運輸架起了連接農產品與市場的橋梁，農業以傳統的交通物流業為主要傳播媒介，合作社與交通運輸業未形成規模化發展，產業布局和規劃不完善，在區域經濟內二者關聯性不強，特色農業產業和交通運輸業的共享資源得不到有效利用，合作社利益受到損害，其共生輻射迭加效應也相應縮減。三是傳播媒介積累的低效率，共生輻射迭加效應融合緩慢。合作社對當地農業產業進行調整、整合的“千篇一律”，使得產品品牌影響力不高，鄉村經濟增長減緩，優勢特色農業產業競爭力不高，產業融合明顯不足。

3 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效應拓展的邏輯路徑

3.1 要素融合與資源共享相結合，增強共生輻射動態效應吸引力

在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共生發展中，打造縱向一體化農業產業鏈，提高共生介質同質程度，促進共生界面物質、信息、能量的高效生產與傳導，進而增強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共生輻射動態效應吸引力。第一，就普通社員農戶而言，通過土地入股或土地流轉等形式，充分發揮土地和勞動力的資源優勢，嚴格遵守契約規范，積極參與到農民專業合作組織的共生發展體系中，并通過共生介質的有效拓展與協同，最終實現各共生單元間的資源共享、產業共生。第二，就農村精英群體等核心成員而言，不斷提升自身技能與經營管理水平，注重共生合作意識與合作能力的培養，不斷完善組織內部各種機制，包括利益分配機制、溝通協商機制、合作互助機制、契約信任機制等，并通過技術指導、生產標準、契約規范、股權收益等共生介質與各共生單元進行充分互動，如安排技術人員現場指導，強調產品生產的標準化與可追溯性，并組織考核；統一標準化生產流程，強調整個生產環節的規范性與實操性，并對關鍵指標做好統計監控；完善契約規范的長效獎懲機制，減少共生界面阻力等，最終使各共生單元形成利益共同體。

3.2 信息平臺與資金平臺相配套，增強共生輻射派生效應影響力

構建網絡信息服務平臺與資金平臺相配套，完善組織系統化服務體系，保證共生界面生成的穩定性、活躍性與高效性，實現共生體信息、物質、能量的生成與傳導，進而增強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派生效應的影響力。第一，完善“互聯網+”網絡信息服務平臺，暢通信息服務互通渠道。合作社通過設立大數據網絡信息服務平臺，依靠大數據信息系統可以為共生體提供關于產品需求、科技政策、價格行情、市場動態等及時、有效的相關信息，實現對農業生產經營活動信息資源的共建共享，使得各共生主體間能夠快速、高效的溝通與協調，降低信息收集、分析與協調成本，提高農業生產效率。第二，搭建資金要素互補平臺，探索設立組織互助保險基金。根據2017年新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民專業合作社法》第66條的規定“國家鼓勵保險機構為農民專業合作社提供多種形式的農業保險服務；鼓勵農民專業合作社依法開展互助保險”。組織互助保險基金的設立既可以幫助各共生單元積極應對農產品的市場經營風險，也可以增加農業生產經營活動的資金投入，提高資金的使用效率，使各共生單元形成緊密的利益共同體；組織互助保險作為一種高層次服務，是體現共生主體間以合作互信為核心的共生介質，強化了彼此間價值攫取的一致性與依賴性。第三，完善組織服務功能，構建多元共生介質體系。在整個農業生產經營活動過程中，農民專業合作社要積極完善以提高共生單元收益為核心、增強共生單元間互助合作、共生互贏為切入點的全產業鏈服務體系。產前通過強化制度契約，保證統一、優質的原材料供應，降低采購成本；產中通過完善溝通平臺與互助合作機制提供產品生產的技術培訓服務與技術實踐指導，提高產品質量；產后通過構建相對均衡的利益分配機制積極開展產品的加工、儲藏與市場開拓，橫向合作引入第三方合作商，提升合作組織的整體綜合效益。通過積極拓展技術服務、資金信貸、生產培訓、契約信任、質量標準、股權利益等多元性、互補性共生媒介，提升共生界面的活動效率，形成互助合作動力機制，滿足各共生單元日益增長的多元服務需求。

3.3 協作共享與產業融合相搭配，提升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驅動力

實現協作共享與產業融合相搭配，是提升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重要保障。第一，行為一致性規則（行為共生準則）是共生輻射迭加效應驅動力生成的基本前提。強化農民專業合作組織行為共生準則的規范性要求，實現原材料統一采購、技術服務統一管理、質量標準統一規范、生產檔案統一構建、品牌標識統一規劃、產品銷售統一開發的“六統一”行為準則，并嚴格實施全流程管控。第二，聯合價值創造規則（能量共生準則）是共生輻射迭加效應驅動力生成的基本保障。通過利益分配機制、契約信任機制、民主治理機制等各種內部制度的不斷完善，實現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體對土地資源、技術資源、社會資源、人力資源、自然資源等生產要素資源的共通共享，實現整體資源的價值倍增效應；同時在能量共生準則下，強化各共生主體的專用性資產投資，增加組織的沉淀成本，形成組織資本共建的對稱性狀態，產生更高的資源共享效應與共生協同效應［9］。第三，共同進化規則（協同共生準則）是共生輻射迭加效應驅動力生成的基本目標。通過農民專業合作社這一協同共生平臺，使各共生單元充分發揮優勢，促進要素利益與資源深度融合。龍頭企業作為當前“企業+合作社+社員”發展模式中的核心主體，強化內生資源的要素融合，與其他共生單元構建基于技術、信息、資金、產品等多樣性共生介質，發揮主導作用；農村精英群體作為合作組織的核心組成人員，可以通過建設組織內部協同創新的產業價值鏈，充分發揮自身的社會資本、人力資本、政治資本等核心要素資源的輻射帶動作用，發揮橋梁作用；普通社員農戶作為組織的主體成員，可以增加對組織資本的投入水平，遵守契約規則，提高合作意識與合作能力，發揮傳導作用。因此，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迭加效應驅動力生成機制對有效構建農業產業鏈的共生關系，提高各共生單元間的信息、物質、能量的傳導動力，降低發展阻力，促進要素資源共享，產生更豐厚的共生合作利潤作用顯著。

4 結語

中國的農民專業合作社是農村經濟發展的產物，是農村組織在適應市場經濟發展和市場競爭過程中穩步發展而來的，是國情和現實的統一。立足于鄉村振興戰略和“十四五”規劃的新起點上，農民專業合作社呈現出多元化發展和綜合化服務的特征，充分理解和把握新形勢下中國農民專業合作社共生輻射效應的新變化、新特征和新功能，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從共生輻射效應的3個功能來看，共生輻射動態效應強調要素融合與資源共享相結合，能優化農民專業合作社內部治理，規范合作社內部運行機制，提升區域農業品牌知名度，明確利益分配形式，增強共生輻射動態效應吸引力；共生輻射派生效應構建網絡信息平臺與資金平臺相配套，有利于促進農民專業合作社與龍頭企業協調發展，完善“龍頭企業+農民專業合作社+個體農戶”的經營模式，提升農村經濟發展質量，吸納個體農戶加入合作社，解決農民就業問題，增強共生輻射派生效應影響力；共生輻射迭加效應協作共享與產業融合相搭配，則能提升農民專業合作社的范圍效應，延長產業鏈、促進產業融合，產生共生合作利潤，提升共生輻射迭加效應的驅動力。農民專業合作社輻射效應的提出進一步消解了農村組織新問題和迎接新挑戰。由此，充分運用農民專業合作社的共生輻射動態效應、共生輻射派生效應和共生輻射迭加效應，有利于增加合作社數量、提升合作社質量，調整農業體系結構、促進農民收入水平增加的同時刺激當地農業經濟增長，進而提升合作社成員的幸福感與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