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海峰
(成都大學,四川 成都 610106)
成都漆藝發端于商周,四川三星堆出土的雕花木漆器碗殘片是四川地區發現最早的漆器,距今已有3000 多年的歷史[1]。漆藝是由漆器發展而來,古代漆器主要是在器物表面用復雜而精美的工藝繪制雕刻而成的實用物器。發展至今,這種工藝手法已經脫離原本的藝術存在進而發展成更具藝術形式的漆藝語言。
成都漆藝在每個時期都有一定的演變,這推動著漆藝不斷地往前發展。西漢時期,成都漆藝在原有技術基礎之上,發明了針劃填金、堆漆、填花等技法。其中工藝手法成熟是在脫胎好的漆器頂部鑲嵌金屬紋樣,再用瑪瑙等作裝飾件,漆器的器口和器身嵌金邊等。隋唐時期,成都漆藝成熟,達到了空前的高度,用堆漆手法進行的紋樣堆塑,用螺鈿切割成形的拼貼,用堆漆達到一定厚度進行的線雕,用鑲嵌進行的金銀平脫等都充分印證了成漆藝器在唐代的技藝手法已經十分成熟。明清時期,成都漆器工藝手法已累積到14 種,其中罩漆、描金、堆漆、填彩、螺鈿、犀皮、熗金等工藝手法最為突出,當時成都已成為全國重要的雕花填彩漆器產地。通過技藝的傳承,雕花填彩、雕銀絲光、雕漆隱花、拉刀針刻是成都漆藝區別于其它地區最具特色的工藝手法,也代表了成都漆藝的最高水平[2]。
現今成都漆藝耳熟能詳的多以器物為主,造型豐富多彩、工藝精巧、漆器表面光亮如鏡,反映出地區的不同文化背景產生出來的審美視角。其中雕花填彩、暗花、隱花、描繪等工藝手段豐富,形成了獨具特色、千變萬化的藝術風格。從而也形成了成都漆藝“三雕一刻”(見圖1)的特色工藝技法:雕花填彩工藝技法主要是以刀代筆,在已做好的胎體上沿拓印好的線條雕刻出凹紋,這對工藝技巧是一個很大的考驗,要求線條遒勁有力、流暢。然后再在雕出的形態中填入色漆,這里也可多次填漆使漆層變化豐富。雕銀絲光,“銀”指的是銀片,但現今多用錫片代替。其特點是在胎體表面嵌入或拼貼錫片,然后在錫片上鐫刻出紋樣,使紋樣出現陰陽紋路,這種工藝形式能夠使漆藝彰顯高雅之風。雕漆隱花這種工藝與雕花填彩類似,不同之處在于這種工藝只需要在雕好的紋路凹陷處貼金屬箔,然后用透明漆髹飾。拉刀針刻工藝是在推光好的胎體表面雕刻出紋樣,然后再戧金或戧彩而成的藝術形式。

圖1 成都漆藝“三雕一刻”技法
漆藝在近現代以來得到了飛速的發展,但市場反響一般,漆藝在脫離原有的裝飾形式后,以一種獨立的繪畫形式呈現在大眾面前,當代漆藝更多的是一種精神表達,可以是對社會的認知,或批判,或贊美。但正因為有這些的可能性,使漆藝也呈現了不同的面貌,這就使原先的漆藝有了很大的創新,傳統的方式不再適合現當代的創作需求。傳統工藝制作過程復雜,作品呈現時間慢,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在工藝制作上面,這與對精神的傳達背道而馳。不能更好地展現一幅作品,也不利于對漆藝的推廣。現在,很多漆藝愛好者都進行了改良,如以前需要自己調漆色,以原漆加上色粉進行調合。這種方法不能夠使漆更好地與色粉進行融合,會出現漆與色粉分離的現象,不能使漆色均勻。現在漆藝愛好者采用機口器調合,這就使得漆色均勻、飽滿,使漆藝創作有了一個更好的材料準備。漆藝能夠表現出油畫、國畫、版畫等繪方形式的畫面呈現,能夠表現出古樸的厚重感,使漆藝能夠更好地傳達出一種精神價值。
漆藝的跨界推動在多領域得到了深入的發展,不只局限于畫。由于漆這種天然的材料屬性,它可以在不同物體上面,呈現出不同的審美風尚。這也是漆藝能夠得到更大的發展的先決條件,漆這種附著度很高的材料,古代多運用在家具、小物件等上面,以保護其不被侵蝕。主要功能是保護原料,后來發現其裝飾性。由于現代技術的高速發展,漆藝不斷創新,不能用單純的思路去認識這種材料所衍生出藝術價值。漆藝在福建、廣西、湖南、成都等地都有很大的發展,漆藝從業者也在不斷地挖掘這種材料的審美價值。所以就有了跨界的推動,使漆藝呈現在了不同的物體上面,原用老師的話是“漆可以呈現在大多數材料的表面,能夠做出其他畫種的效果”,這就為漆藝的發展開拓了一個全新的方向,可以呈現國畫、工筆、油畫等不同畫種的質感,也可以在工藝文創產品中扮演一定的角色。比如在工藝品上面可以做出更加具有藝術價值的漆藝,傳統的技法與現代的審美有一定區別,如果用現代的手法去表現,同樣一件物件就會出現不一樣的藝術價值。如傳統的硯臺一般只是在上面雕刻出具有水墨情懷的圖案,再施加少量漆來點綴。通過對硯臺的深入開發,可以運用漆藝,使用適合的材料做出更加具有意義的作品。運用蛋殼、金粉、漆來做出一幅小巧的“梅花踏雪”圖,由于以上材質的特殊屬性,呈現的產品具有更加古樸的韻味。
漆藝的發展也呈現出與時俱進的精神,有著多元的表達特征,在綜合材料方面,漆藝通過與其他材料的深度結合,能夠使藝術家的情感流露更加的真實。現代漆藝在語方表達方面的呈現多以純粹性為漆藝語言標準,大多漆藝從業者都堅持價值與品質和藝術門類的獨立性。如漆藝大家陳立德的作品《存在》《柔軟的套繩》《時尚女人》等,所表達的漆藝語言抽象而帶有強烈符號意味,展現出漆這種材質所能呈現的藝術品質。又如程向君老師的《漆書》,他以漆料厚涂堆塑的方法通過漆涂層的不斷變化,在明暗空間與設色變化中達到了耐人尋味的藝術效果。更重要的是他結合了中國傳統的書法藝術,這對手法藝術又是一種新的表達方式,完美地傳達了藝術的多元表達性(見圖2)。

圖2 漆書
漆藝實踐的新路徑是一個比較大眾的話題,表現在不斷創新上面,新路徑是針對大漆材料的不同表達方式提出的漆藝綜合材料實驗探索,筆者以綜合材料在漆藝方面的表達為例,不同的材料呈現出不同的藝術效果。這里將蛋殼、變涂、堆塑等展開研究,在傳統的漆藝制作方面,大多以大漆為主要材料,但造價過于昂貴,給漆藝從業者造成了一定的阻礙,后來有了腰果漆、化學漆代替,但由于化學漆、腰果漆的有害性,這里不過多闡述。以大漆材料為主要材質進行探討,大漆材料的漆性凝固時間比較慢,在刷上一遍后會受天氣等因素的影響,導致干的時間不一,正是因為這樣的特性,可以在漆未干透,以手感漆還有一定的粘度的情況下,進行二次創作,可以用蛋殼、螺鈿、鐵塊、麻布等表達畫面效果的材質,使漆能有效地與材料進行結合。等到漆干透后,可以在漆之上再堆塑一個造型,這可根據畫面而定。這樣同一種畫面上就有了不同的表達效果,平面與立體相結合,空間上有了一個更加全面的表達,使畫面呈現出特別的效果。
傳統的漆藝在技術的表達上有嚴格的講究,以高超的技術來表現漆語言的美感,但現當代漆藝多呈現一種弱技術重形式的現象,這跟當下的藝術審美風尚有一定的關系。在如今多元的藝術發展中,擺脫了漆語言原先有的章法,漆可能在一幅作品中只占畫面的一小部分,只為能夠襯托畫面的質感而生。如瞿倩梅在綜合材料藝術中顯現的精神力量,漆語言也成為了其中的一種,這掙脫了原先的漆藝純粹以漆的形式來表達作品的束縛,漆在畫面中既展現了她對生命歷程的切身感受,也展現了對生活的真諦的領略。在她的有些畫中有現實漆語言所堆積的記號,如建筑的框架、車輪碾壓的轍印、斷壁殘垣的碎片、干枯的樹葉、碎裂的樹皮和泥石墻垣殘破的投影等。這些生活物象以恰當的漆語言加以點綴,最終,藝術家用具體的形式來表現出一個“陌生世界”。漆藝成為一門獨立藝術的時間不長,但中國的用漆歷史可追溯到春秋戰國時期,如戰國的彩繪、漢代漆棺上的神怪紋飾、魏晉時期的屏風等都說明了中國的用漆與制作工藝的歷史非常悠久。但這些卻不能證明漆藝就是從那個時期開始的,漆藝真正意義上作為一個畫種呈現是在越南。民國時期的學生在學習西方油畫技法時,對漆藝進行了嘗試性的摸索,用漆這種媒介來代替油畫顏料進行創作,從而出現了現代漆藝的開端。
成都漆藝這種傳統藝工,制作工序復雜,對材料的要求較高。從而漆藝不能更好地走進大眾的視野,使漆藝在推廣方面受到了很大的阻礙。當代成都漆藝的制作已經由原先的傳統方式轉變得更具包容性,能夠和各種材料結合。漆本身有很好的附著力,這使得漆藝能夠有更加多元的表現。福建的漆藝最具代表性,福建漆藝在不同物體上進行了深入的實驗性研究,漆在不同的物體上表現出了不同的美感,這也是由漆的包容性決定的。本文認為現當代藝術的綜合性,使漆這種特殊的媒介在綜合材料上運用,是對漆藝的新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