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沒有站在誰這一邊（組詩）

吳警兵

大? ?寒

大寒無寒

過往的冰冷已深入骨髓

誰也無法把它從體內摳出

或讓其自行消失——

有時候，隱瞞也不頂用

深谷中的幽蘭，總在不經意中

出賣了自己

——欲蓋彌彰。懸崖之上

勒馬僅僅是一種可能

能抄的后路，盡管一一抄遍

而習慣不會輕易改變，南飛的鳥

像要逃避什么，時間——

卻從沒有站在誰這一邊

雨? ?水

像是規定好了，說要有水

便下起雨來，在約定的日子

不管吹什么風，都足以讓人清醒

從天而降的，哪怕是順水人情

也應取之有道。嗷嗷待哺者

——往往不明就里

萬物皆在自己的定數里

陽光想要掩飾什么，而雨水

早已敗露了

我們自圓其說的底細

故鄉的云

打開天窗，只能看看白云

在天上變幻各種姿勢

故鄉永不設防，藍天

寬容山里的一切

鄉音無法老去

相視一笑的少年，已經走遠

午后的風攪動山梁

云影掠過綠色的竹海

立? ?秋

把暑氣擠掉一點

周圍就空闊了些許

沒有人關心的事

在不經意間

完成了自我救贖

姐姐還不省人事

季節的交替

都是小事

果實成熟了又能怎樣

秋高氣爽又能怎樣

涼風開始吹在身

那一絲涼意

從不夾雜痛感

大大小小的事，經過每個角落

都無所適從

我們總想不斷壯大自己

并擠掉些什么，比如

日頭里有毒的部分

比如，姐姐

無法感知的這段日子

白? ?露

說白了，就這么回事

就這么簡單，就這么定了

又能怎樣

復雜的事情可以簡單辦

簡單的事情，復雜了

還能一套一套的

有霜沒霜，舉手之勞

蒹葭不一定蒼蒼

壺汀漁歌沉寂多年

而流水，從不點燃自己

這些無休止的欲望

早已隱于自身的下限

待到天明，必露端倪

就算最小的光芒

也要閃耀出來

秋? ?分

能分出什么？比如

黑白分明卻不明所以

或真相不一定大白

月圓月缺，那是昨天的事

今天不一定有烏云阻擋

也不一定一貧如洗

大街上，可以分出相向而行

燈光卻互不相讓

或相互扯皮。這些深夜的影子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重疊的部分，或分散的部分

沒有原則性的區別

擦肩而過，從不計較得失

聲音的優勢在于

不需要借助任何手段

也無需作任何自以為是的分辨

這個時候，分與不分

可以隨意切換

也可以自尋煩惱

寒? ?露

鴻雁往南飛去

把秋涼留在這里

不長翅膀的人

學會了等待，或自我安慰

能用衣物來抵御時

就決不給自己找麻煩

寒風就要吹來

裹一裹身子即能過去

甚至，咬咬牙

又找到反抗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