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一把煤炭（創作談）

布衣

我的父親是一位煤礦工人。我也是一位煤礦工人。為了事業也好，為了生活也罷，兩代人在同一家煤礦工作，我也算是子承父業了。工作在煤礦，生活在煤礦，煤礦的很多人或事，就活生生地發生在我的身邊，或者說就在我身上不斷上演。耳濡目染，我的視野或思維就有了“煤”的特質。這種特質，更多的意義是貶義。因為任何事情，一旦與煤有了不可切割的聯系，就成了“傻大黑粗”的代名詞，就成了思維固執脾氣倔強的形象。事實上也確是如此。每天在井下工作十多個小時，繁重的體力勞動，讓人升井就想吃飯，吃完飯就想睡覺，醒來就得下井工作。按部就班、有條不紊的生活規律，簡單、質樸、波瀾不驚的同時，也忽略了很多必不可少東西，譬如人情，譬如世故抑或視野。煤礦工人的喜悅，是發自肺腑的喜悅。這種喜悅小得不足掛齒。一月下來，工資多了三五百，孩子考了一個好成績，幾個要好的同事，就有舉杯小酌的理由。酒精麻醉的是神經，換來的卻是濃厚的情誼。煤礦工人的悲傷，是切之肌膚的疼痛。區隊長一頓劈頭蓋臉的批評，甚至安監員的一次處罰，我們都會感覺窩囊好些天。有時候，我經常思考：我這么努力，為什么付出與得到并不成正比？這也僅僅限于思考，更多的時候我是為煤礦工人感動。每次感動就是一篇小說題材，這也就有了《有位礦工名叫范金山》《老范的“安全三步曲”》《規矩》等煤礦的人或事。我不知道，它們究竟能感動多少人，但我深陷其中，為之唏噓不已，甚至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