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子
秀山島花海記
這是大地構思的圖景嗎?
小徑之上,一些熟悉的畫面
籬笆虛掩、兒童垂釣、萬花爭艷著爬上天空
不,這不是“草長鶯飛中的禮樂”
是腐敗已久的土壤,永不疲倦的向往
是月季、波斯菊、孔雀草、矮牽牛
潮水一般,涌動的千百次喘息
無聲地向這片島礁,乞討隱秘的年輪
它們復制下的寥廓山海,預示著千百次的消逝
正與這個時代的代碼發生著某種關聯
相對于這一幅幅鋪陳的畫面
它們多像一個置身事外的僧侶
端坐于島嶼之上,在自身的經文里
為眼前的空洞,探究生之屬的庇護之地
夜的奏鳴曲
當灰暗的云層掠過冬夜的黑森林
我的悲鳴的一天結束,反轉星辰
誰在為誰靜心禱告,藍色的血液升起
我為你帶來火紅的披風,譜寫光的奏鳴曲
親愛的,該怎樣搖你入睡
我們的苦痛已經結束,蟲鳥飛走
背離與寂寞都被原諒,星星落荒而逃
我搖你入睡,不用我那雙悲涼的手
今夜,我捎去一萬把螢火
還有我譜寫的江河,水中笛聲悠揚
房門反鎖,我在整個夜晚演奏
為這樣濃郁的夜色推開沉重的枷鎖
暗夜花園
我又舉手,敲開暗夜的花園
這里有我的灰燼和燃燒過的火焰
告訴我天空的熒光今夜又會灑向哪里
而遠處又是誰的哭聲在響起,沒有淚
我的悲涼的秋衣瑟瑟,早想掩埋
沉默不語時,我會帶來幾只大雁
蕩那可怕的秋千,恍惚而迷亂
再高點,高點!我快跳出來了
如果圓弧能改變一切
時間之門也不會一再地打開
絕望里我看到一副絕望的臉
即使月亮露出慘白柔和的臉孔
我也沒什么可以挽留,去恢復天空的本色
這些影中的樹林一再地縮小
那么多的枯枝多像死去的焰火
我還是用沉默固守,不去表達陰郁
那些無法證明的愛
你在我的身體到底能活多久
知更雀飛來,它抖抖身
看那個敲鐘的人,把寂靜的閘門打開
你在我的身體到底能活多久
我輾轉手心,不停捂著身體
身心似陀螺轉動,卷起風里纏繞的絲線
你在我的身體到底能活多久
夜晚到來,像孤鴻攜來黑布
我在編織這些碎片,偶有你的羽毛掉落
你在我的身體到底能活多久
潮汐又如期而至,幻影起伏
淋淋瀝瀝的舊雨里,我一身泥濘
你在我的身體到底能活多久
月光掏出銀白的琴,彌音灑落
林間的絮語又在復述,我拆卸迷亂的身子
你在我的身體到底能活多久
我混跡于夜晚的粘稠,不知來去
所有的你,竟然構成我身體全部的故事
因為愛過你,我才鋒利
要是一切都若無其事,多好
要是有一場雨要下,那就下吧
要是你仍像四月一樣矜持,你還會來嗎?
我走過的梯田,現在仍有著倒映時的美
多像我們曾翻開過的故土
又像我呆呆地,手捧濕透的書頁
所以,我回來,不停地行走
讓一切都帶著動蕩不安的色彩
讓一個人也有著一個人的驚濤與駭浪
讓我在磨難里變得與這個世界陌生,無可觸碰
因為愛過你,我才顯得鋒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