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春 雨
(東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吉林 長春 130024)
進入新時代,人們的職業生活狀況和職業教育質量在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中突顯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敬業”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重要內容,“愛崗敬業、勤奮工作,銳意進取、勇于創造”是偉大時代精神的生動體現。一方面我們贊揚和呼喚偉大的職業精神、工匠精神、勞模精神,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現實職業生活中的精神缺失。文明社會中職業是人成為“人”的重要前提,人和人之間的所有關系大多是在職業生活中構建的。職業生活是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日常生活的重復與異化召喚審美的回歸與救贖,職業生活更需要審美的愉悅與超拔。康德提出的“認識何以可能”這一問題構成了一種“主觀邏輯與客觀邏輯、思維規律與存在規律相分裂”的哲學意識,強化了西方哲學和美學的區分式傳統,必然被以辯證唯心論為主要特征的黑格爾哲學和以辯證唯物論為主要特征的馬克思主義哲學所批判。但康德所開創的批判哲學模式和批判思維方式,尤其是這種“何以可能”的提問方式給我們提供了認識世界的理論武器。“職業審美何以可能?”當我們在追問這一問題時,已經進入了一種梳理、反思和重構的理路。
我們首先要追問的是職業之真的問題,關于“真”的概念解析,孫正聿先生認為有五個方面的重要內容,第一個含義是在最直接的意義上。“這是真的嗎?”所追問的是,“這”(例如這個人或這件事)是否“存在”。第二個“這是真的嗎?”的含義是對具體的“在者”的規定性的追問。或者說,在這種追問中,被追問的對象的“存在”不成問題,成為問題的是被追問的對象是否具有某種特定的規定性。第三個“這是真的嗎?”的含義則不是對“對象”的追問,而是對關于“對象”的表象和思想的追問。或者說,在這種追問中,認識“對象”的存在及其“真實性”不成問題,成為問題的是關于“對象”的“表象”和“思想”,即:在認識主體的表象和思想中是否符合對象本身地再現了對象。第四個“這是真的嗎?”的含義并不是對“對象”與“映象”的關系的追問,而是對作為“映象”的“表象”和“思想”的關系的追問。或者說,在這種追問中,成為問題的是“表象”與“思想”的關系。這種追問具有更為深刻的哲學認識論意義。第五個“這是真的嗎?”的含義并不是對認識結果的“真”或“假”的追問,而是對認識主體關于認識對象的評價的追問。或者說,在這種追問中,成為問題的已經不是“存在論”和“認識論”問題,而是“價值觀”和“審美觀”的問題。正如孫正聿先生所言,關于“真”的上述五層含義,我們可以把“真”的問題概括為三個方面:一是“有沒有”的問題,即所謂“存在論”或“本體論”問題;二是“對不對”的問題,即所謂“認識論”或“邏輯學”問題;三是“好不好”的問題,即所謂“價值論”或“倫理學”問題[1]158。可見,真的內在含義和結構層次是存在論、認識論和價值論的三位一體,融合了本體論、邏輯學、倫理學的有機互動。其中,“有沒有”是根本,是基礎,即存在是基礎性的前提,是本位意義上的存在。“對不對”是認識的問題,在認識的過程中,我們既可能“正確地”再現對象,也可能“錯誤地”再現對象。“對不對”是對“映象”是否符合“對象”的追問,是在人的認識“正確的”與“錯誤的”關系中成立的。而“好不好”則是一種價值和倫理判斷。可以說,“有沒有”“對不對”“好不好”是“真”內部的“真善美”問題,是真的“真善美”的有機統一。
對于職業生活而言,職業之真是從職業的規律和底線這個意義來定義的。因為任何一種職業都有著基本的規律和不可突破的底線,如果規律被破壞,底線被突破,職業之真必將蕩然無存。雖然職業的產生和發展是一個歷史的過程,也是社會進步的內在需要,但最終指向人的維度,人的意義在職業生活中的位置和指向決定了職業最終的位置和指向。在職業之真的內部也存在著一個三位一體的結構,即職業的“有沒有”“對不對”“好不好”之間的問題。這三層結構的有機互動和相互作用共同構成了職業之真的全部內容和意義指向。
第一,職業之真的“有沒有”問題,這是職業之真的基礎,也是職業生活展開的前提,職業的出現是歷史的過程和人類社會發展的需要,是群居生活的必然要求。人類社會是一種群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構成了社會的基本關系,個人和他者之間的互為中心性及其之間的斗爭運動過程構成了人類社會千變萬化的表象。職業的產生是社會分工的需要,分工的細化必須帶來職業的細化。根據最新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職業分類大典》顯示,目前,我們國家的職業共劃分為8個大類,66個中類,413個小類,1838個細類[2]。每年都有一定的新的職業產生,也有一定的職業消失。從這個意義上講,我們在職業之真這個層面首先看到的是職業的“有”和“無”的現象,即“存在”和“非存在”的現象。“有”和“無”的問題,是一個相對客觀的問題,沒有任何認識論和價值論指向,也是我們研究職業生活的基礎。搞清楚職業的分類、種類和名目,搞清楚職業的生成與變化,對了解職業及其相關問題至關重要。這是職業之真“有沒有”這個問題的第一個層面。“有沒有”問題的第二個層面,是承認了職業存在的前提下,進一步向職業的特定規定性的追問。職業的“存在”與“存在”的特定規定性共同構成了職業之真的“有沒有”的全部內容,也就是說,一種職業是否存在,不是簡單的“有沒有”,也是和這種職業的特定規定性密切聯系在一起的。
相對于“存在”而言,“存在”的特定規定性更為重要,它是“存在”之所以存在的本質力量,存在和存在的特定規定性是相互作用、互相依存的。不存在沒有存在的特定規定性,也不存在沒有特定規定性的存在。存在及其特定規定性是同時誕生和存在的,但這并不是說,存在及其特定規定性從誕生起就是一成不變的,相反,它是不斷變化并互為生成的。存在決定了存在的特定規定性,存在的特定規定性又反作用于存在,并影響了存在的存在方式、存在規則及存在時間。一種職業之所以存在,是因為有其相對應的存在的特定規定性。職業存在的特定規定性決定了職業的性質。在職業的發展變化中,職業存在的特定規定性有著相對的穩定性和豐富的變化性,穩定性和變化性都是為了保障職業存在的合法性。一方面是職業的從無到有,另一方面是職業的從一到多,職業的從一到多的過程是職業分化裂變的過程,看似是職業種類的增加,但實質是職業特定規定性變化和豐富的結果。一種職業產生時,同時產生的是這種職業的特定規定性。隨著社會的進一步發展,一種職業必然隨之發生相應的變化,其中最為核心的變化就是對職業特定規定性的要求發生變化。當這種要求的變化由少至多、由量變發展至質變,特定規定性就會發生裂變,這個時候職業的發展變化方向之一就是由一個職業產生多個相關的家族相似性職業集群。此外,當職業特定規定性中的相對穩定性和適應的變化性相統一時,也就是二者互為促進、互為發展時,職業存在的穩定性越強;相反,職業存在的穩定性就越弱。當這種特定的規定性發生劇烈的變化時,而這種劇烈的變化又與職業存在本身相分裂時,必將導致職業存在的瓦解,這是職業變化的另一個極端體現。所以,一種職業從我們的生活中消失了,表面上看是數量的減少,其實質則是職業內在的特定規定性發生了與職業存在本身相分離的分裂變化。
職業的存在,即各種職業與其具體職業的特定規定性的共同存在,構成了職業之真的第一個層面,即職業的“有沒有”層面。這個層面雖然是客觀的“本體論”和“存在論”的層面,但我們明顯能夠感覺到,作為職業這樣一個熔鑄了人類生活諸多要素的存在,職業“本體論”的諸多要素和內容規定與人類的具體生活實踐密切相關,而且決定了職業生活的基本走向。
第二,職業之真的“對不對”問題,是“認識論”或“邏輯學”層面的問題,“對不對”問題是職業之真的核心性問題。我們把職業當作一個認識的對象,職業的“存在”就是一個客觀性的存在。“對不對”就是從主體認識客體的層面展開的,就主體而言,我們在認識職業這一對象時,不是對職業的是否存在發出追問,在這個層面上,職業存在及其“真實性”已經不是問題,問題的關鍵是職業這個認識對象的“表象”和“思想”,即:“在認識主體的表象和思想中是否符合對象本身地再現了對象。這是明確地對主體的認識提出的問題,即所謂認識論問題。”[1]156換言之,客體是“對象”,具有客觀性。這個認識的外在于主體的“對象”只有變成主體的“映象”時,作為主體的我們才能認識這個對象。但由于諸多原因,主體在認識過程中,有兩種認識結果的可能性,即:正確地再現對象和錯誤地再現對象。也就是說,我們在面對和從事一個職業時,對這個職業的認識和理解可能由于我們自身的原因導致正好相反的兩個結果。也許正確和錯誤對于具體的職業認識并不完全適用,因為我們大多的認識活動處于一種偏離的狀態。但這恰恰說明職業的存在本身及其特定的規定性有一定的標準,雖然這個標準也處于不斷地變化和生成狀態,但認識與這個標準之間的一致性一定是認識主體的達成目標。所以在這個意義上說,職業之真就是對職業的存在及其特定規定性的“正確地”認識。在現實的職業生活中,我們自身身份的確認和與他者之間的聯系都與我們自身從事的職業密切相關,“正確地”認識是正確地從事職業和進行職業生活的重要前提,也是在職業生活中諸種關系順利達成的重要保障。比如,我們從事教師這一職業,教師的職業規則是什么一定是我們首要搞清楚的基本事實,各行各業均是如此。正如“‘真’就是‘正確地’認識。正是在‘真’的認識論意義上,即人的認識是否‘正確’的意義上,才構成了‘真理’的問題”[1]157一樣,職業之真就是建立在這種“正確地”認識職業本身的基礎之上,正是以“正確地”為前提,職業的規則和底線等職業的特定規定性才能成為職業之真的核心內容。我們認識和理解職業之真,必須在人類的實踐活動這個大前提下進行,人類的實踐活動是無限豐富的,而人的思想,即理性層面正是在這豐富的實踐活動中無限地接近于認識客體。同時,在這一過程中體現了主體理性的思想客觀性,具體到人類的職業生活實踐,在職業之真的理解維度上也同樣是這樣。
第三,職業之真的“好不好”問題,是“價值論”或“倫理學”層面的問題,是職業之真的終極問題。“真”的內在結構就是“真善美”有機統一的結構,真善統一是美的前提和基礎,美是真善的目的。按馬克思主義美學的觀點,美是合規律性和合目的性的統一,同樣作為以勞動為核心內容的職業,涵蓋了人與物、人與人、人與自我的全部關系,規律性和目的性的有機統一則是這些關系之中的核心結構。在這個結構中,規律性和目的性同等重要,規律性就是“真理”,是真的最高層級,是人類認識的直接目的。而目的性是人的主觀需要,人的主觀需要,是人認識世界的動力和目的,也是人的價值觀的主要體現。
職業之真的“好不好”問題,其實質反映的是人的價值觀問題。有什么樣的價值觀就有什么樣的需求,有什么樣的需求就有什么樣的職業存在和其特定的規定性。但“好不好”顯然帶有強烈的價值判斷和倫理要求,一種職業一定對應著一種真實的存在,這種存在也必然對應著一種需求,這都符合職業之真的“有沒有”和“對不對”層面的規定,也對應著相關的“好不好”,但“好不好”的價值和倫理判斷卻是因價值觀的不同而不同的。比如煙草生產和銷售這一職業領域古已有之且長期存在,但“好不好”呢?這顯然是一種特定的價值和倫理判斷,對于煙草行業的獲利者而言,這當然是“好”的真實存在,也符合滿足消費需求的行業生產標準和運作流程,主體的“映象”也是“正確地”真實,但我們看到,每一盒香煙都醒目地印有“吸煙有害健康”的字樣,還有一些國家在香煙盒上印上鮮活的肺癌患者可怖的圖片,讓人不寒而栗、膽顫心驚。這與吸煙的享受之間形成鮮明的對比,也形成了一個明顯的悖論。由于特殊的經濟需要和特定的人群需求,煙草行業將在一定時期在法律允許的條件下長期存在,但同時,公共場所全民禁煙的律令,吸煙有害健康的高調宣傳將呈前所未有之勢迅猛普及,這背后必然是不同的價值觀和倫理觀的博弈與妥協。再比如我們現在經常討論的人工智能、機器倫理、基因編輯等,都是人類科技進步必須產生的新行業和職業領域,科技的發展給人類的生活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變化,也是人類文明的進步體現,但相關的職業存在及其特定規定性一定要與符合人類共同利益和發展安全的價值判斷和倫理要求相契合,否則必然造成人類的災難,人類必須要認識到這一點并采取積極有效的措施。可見,職業之真的三個層面和三種結構必須有機統一、高度融合,才能有效成為職業之善和職業之美的前提和基礎。
我們向往和追求“真”和“真理”,這是人類自身的本質需求,但對“真”的尋求,并不僅僅是為了獲得某些“普遍必然性”的知識,從而對世界上千差萬別、千變萬化的事物作出理論解釋。因此,在哲學的意義上,對“真”的尋求,深層的是對“善”——人自身的幸福與發展——的尋求[1]171。同樣,對于職業生活而言,對職業之真的追求和向往,首先就是對職業的帶有“普遍必然性”規則和底線的認同與堅守,這是各個職業及其從事者安身立命之根本。突破職業規則和底線,要么是職業者自身被消解,要么是職業被消解。但我們更要看到,以規則和底線為重要標志的職業之真只是職業生活的最為基礎的層面,我們獲取職業的“普遍必然性”的知識,其目的是獲取職業的“標準”和“尺度”,這就是職業生活的第二個層面,以“操守”與“規范”為主要指向的職業之善。
“善”是中國傳統哲學和傳統文化中一個極為重要的概念,并在中國的文化傳統中與人性、道德密切相聯,從而形成了中國傳統文化中特有的,并影響至今的“人生哲學”。“中國傳統哲學是人生哲學,人生哲學的主旨是追求理想的生活,理想的生活就是真正的善。對于這種善的理想生活,既是人人應當的生活方式,也是人人可能的生活方式。”[1]174這是中國傳統哲學和傳統文化中對“善”這個概念的理解,對于職業之善而言,同中國的文化傳統一脈相承,必須關注人生,走進生活。關注人之為人之人生,走進理想與現實交叉融合之生活。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善”都是一個重要的概念和范疇,都是倫理學意義上的標準和尺度,都是與道德和人性密切相關的。職業之善的內在要求和外在呈現也將在與之相對應的倫理生活領域展開,職業之善對于職業生活而言至關重要,職業倫理文化和職業倫理精神的扭曲和變異,對職業生活的打擊和解構是根本性的,這要從人的社會性存在本質和職業的社會性存在本質來理解。
第一,人是社會性的存在。《荀子·富國》言:“人之生,不能無群。群而無分則爭,爭則亂,亂則窮矣。”[3]164在這段話里,荀子說明了群,即社會個體的重要性,但群必有分,并將分的責任歸為君主。這里有荀子儒家文化的一脈傳統,有其特定的階級和時代局限性。同時,從他的性惡論出發,把向善的途徑歸于后天的教化與規訓。但其實對于職業生活而言,又有一定的合理性,因為職業是人的需要,人的需要千差成別,職業也必須多種多樣,不同職業的有機并存實則為“群而有分”之義,同時,在職業生活內部,差異是職業內部構成的必然結果,所以如何各司其職是職業生活順利達成的重要保障。從這一點上,荀子的思想對現代職業生活的運行有一定的積極意義。
馬克思也說,人“不是處在某種幻想的與世隔絕、離群索居狀態的人”[4]31。在這個意義上講,人的社會性本質決定了人必須生活在關系當中,社會關系必然以相應的社會倫理維系,倫理的結構是秩序,是秩序的有序性和穩定性,在社會群體中的人要想生存,他的危機不是來源于嚴酷的自然,而是來源于離群索居。這就意味著承認并遵守群居共同的規則和秩序是至關重要的,一切有害于群體的行為都將是秩序所不允許的。在這個意義上說,荀子的性惡論從群居原則上來講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因為群居的秩序必然以犧牲個體的以自然本性為內容的私利,而群居秩序則需要后天教化和規訓,這也是社會倫理維系的重要前提。所以,“善”或“應當”的問題總是具有某種思想和行為的規范作用,而“善”或“應當”之所以具有這種規范作用,是因為它蘊含著某種被人認同或接受的價值尺度或價值標準。人們正是以某種價值尺度或價值標準為依據,而形成某種道德理念和倫理規范的。因此,在對“善”的哲學追問中,在對“應當”的哲學思考中,必然會凸現出以“價值”范疇為出發點的價值論問題[1]175。
第二,職業的社會性存在是職業的重要本質,這是由人的社會性存在本質決定的。一般來講,職業是人們為了獲得生活來源所從事的社會工作類別,有著非常明確的目的性——獲取現金或實物等勞動報酬,這個目的性是與人的生存需要緊密相聯的。但這是職業目的性最為根本、最為基礎的目的性需求。職業概念的另外一個重要的層面是職業從業人員在特定社會生活環境中所從事的一種與社會成員相互關聯、相互服務的社會活動,這一職業概念的內在要求內在地規定了職業的本質性目的,就是職業的社會性目的。這說明職業必須存在于特定的社會生活環境中,社會生活環境就是人與人發生復雜關系的環境,這一環境的重要特征就是它的“關系性”,是人的社會性群居性存在的必然要求。職業是一種社會成員之間互相關聯、相互服務的社會活動,所以荀子說:“故百技所成,所以養一人也。而能不能兼技,人不能兼官,離居不相待則窮,群而無分則爭。窮者患也,爭者禍也。救患除禍,則莫若明分使群矣。”[3]152這是荀子從人的社會性本質論證出發,繼而論證了人的職業生活特征。因為一個人的能力不可能同時精通所有的技藝,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從事所有的職業,各行各業的人所制成的產品是用來供養一個人的,而每一個人所從事的職業也是來為他人服務的,所以是互相關聯,互為服務,這是職業的重要特性。正是在這個意義上,荀子提出人如果離群索居而不互相依靠就會陷入困境,如果群居而沒有名分規定就會發生爭奪。陷于貧窮困境是一種禍患,發生爭奪是一種災難。要消除禍患免除災難,就沒有比明確個人的名分、使人們結合成社會群體更好的辦法了。社會群體必須依靠一定的規則進行構建,同樣,職業和職業生活必須有其自身的操守與規范,這就是職業之善的層面。
從職業的定義上看,職業是生活需要和社會關系需要的結合,從另一個方面看,職業是人的身份確證的重要前提和保障,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在職業生活中得以確立和發展,人的個體身份也在職業生活中得以確認。從職業的發展來看,職業是隨著社會分工的發展而發展豐富的,經過了人與自然、人與神到人與人、人與社會之間關系演變,社會正向文明的目標邁進。野蠻與文明的重要區別是人的獨立性體現的程度。現代人所處的現代職業社會,一個重要的標志就是擺脫異化勞動,充分體現人在職業生活中的創造性本質,這也是現代人證明自身存在的最好方式。而當今時代,是一個信息高度互聯,人與人之間關系最為密切、最為復雜的時代。“世界格局正處在一個加快演變的歷史性進程之中。和平、發展、進步的陽光足以穿透戰爭、貧窮、落后的陰霾。世界多極化進一步發展,新興市場國家和發展中國家崛起已經成為不可阻擋的歷史潮流。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極大解放和發展了社會生產力,既創造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也帶來了需要認真對待的新威脅新挑戰。”[5]世界從未像現在這樣呈現出互相依存、互為作用的特征。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正是在百年之未有大變局的世界格局中,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樣的全球發展理念被廣為正視和接受。就職業生活而言,職業的互關互聯早已不再局限于一個地域、一個國家,而已經向全球化領域拓展和深化。通過職業,我們與更為廣泛的人群聯系;通過職業,我們已經被納入到世界發展之網中。雖然國家和區域之間的政治藩籬必須正視,但以市場為主要主體的經濟活動和文化交流與文明互鑒,必將沖破一切阻力向前發展,職業的社會性特征必須要納入到更大的視野去考察和對待,才能真正回歸到職業的內在本質。行業的標準,職業的規范,大眾傳媒與權力話語環境背景下的職業操守,全球化視野中的職業關系,這一切都將在更大的范圍和更深遠的共同體理念中被正視與重構,才能真正達到職業之善。
第三,我們從人的社會性本質和職業的社會性本質的角度出發,考察了職業之善的內在要求和外在呈現,可以看出,職業之善對于職業生活的至關重要性。職業之善的重要標志就是職業規范和職業操守,這也是職業生活的特定規定性要求。職業之善是從職業倫理和職業道德的角度思考職業的。從概念上講,職業道德是所有從業人員在職業活動中應該遵循的行為準則,涵蓋了從業人員與服務對象、職業與職工、職業與職業之間的關系。職業道德鮮明表達職業義務、職業責任以及職業行為上的道德準則。它是職業、行業以及產生特殊利益要求的反映,是在特定職業實踐的基礎上形成的,表現為特定職業特有的道德傳統和道德習慣,表現為某一行業從業人員所特有的道德心理和道德品質。職業道德在職業領域所起的作用是一般道德或社會公德、家庭道德等無法替代的。一般道德規范只能對人們的一般社會行為產生作用,如果沒有具體的道德規則,從業人員具體的職業行為就會缺乏明確的制約和規范[6]。從另一個方面講,人的社會性本質要求人必須有“處群”的能力,否則這種反本質的危害是非常巨大的。著名美學家朱光潛先生早前20世紀30年代寫就的《給青年的十二封信》中有三篇文章著重談了“處群”的問題,他從民族性的角度指出我們“不善處群”,在處理公眾事業方面暴露出自私、孤僻散漫和推諉責任的致命缺點,并從民治就是群治的角度指出了“不善處群”的表現和危害,不善處群會導致社會組織力的薄弱、社會德操的墮落和社會制裁力的薄弱三個方面。朱光潛先生就此談道:“所舉三點是我們不善處群的最重要病征。三點自然也彼此相關,而此外相關的病征也還不少。但是如果能夠把這三種病征除去,這就是說,如果我們富于社會組織力,具有很優美的社會德操,而同時又有強有力的社會制裁,我相信我們處群的能力一定會加強,而民治的基礎也更較穩固。”[7]
朱先生所謂的“優美的社會德操”對職業之善的建構有著重要的指導意義,在職業生活中,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對職業生活的正常有序進行是至關重要的。職業倫理的道德范疇是從職業道德經驗和認識中提煉出來的,它表現為一種道德力量,并能給人以巨大的道德約束力。所以職業道德比婚姻家庭道德和社會公共生活道德更能直接、集中地反映一定的社會道德要求和道德水平。職業道德的有無和高低,突出地標志著一個社會精神文明發展的程度。職業活動是人類社會最基本的實踐活動,用以調節職業活動中各種關系的職業道德是社會道德體系的主體部分。如果職業道德能夠切實建立并逐步完善起來,社會的精神文明就有了堅實的基礎。職業道德在社會生活中具有極其重大的、不可替代的作用[8]。所以說,道德力量不是空泛的,而是從具體的職業實踐中生成的,是有強有力的規范力的一種倫理范疇。但這種規范力不是強加的或生硬的機械的約束,而是需要建構全社會、全行業內外遵行的一種規范和操守。在職業生活中,職業道德和職業操守起著重要的規范作用,對職業之真和職業之美的達成起到了固本強基之力,具體體現在以下方面:職業道德是發展物質生產、提高工作效率的精神動力;職業道德是改進和完善人際關系、建立優良的社會道德風尚的主要手段;職業道德是提高勞動者素質,完善人格,使人的價值得以全面實現的重要形式;職業道德調節職業活動過程中的各種行為關系和利益關系;職業道德提高職業工作水平和質量,促進勞動者個性的不斷完善。可見,這些作用是具體可感的,是全方位廣譜式的。在現實的職業生活中,職業之善層面的職業道德和操守的規范建構既有形而上理念層面的也有具體職業實踐層面的。在當前百年未有之大變局視域下,職業之善的達成,職業之善的規范與操守的有針對性和有效性實現,需要立足當下,面向未來。
職業之美是職業及職業生活的終極目標和最高追求,職業只有在美這個層面上,才能內化為人的本質需求,從而達到職業生活的價值實現和境界超越。在職業之真善美這個有機統一體的視域下,職業之美是在職業之真和職業之善達成的基礎上,形成的價值實現和境界超越。中西美學家基于不同文化基礎都對美孜孜以求:無論是柏拉圖的“美的理念”說還是康德的“美是善的象征”說,無論是黑格爾的“美是理念的感性顯現”還是叔本華的“美是意志的客體化”,無論是克羅齊的“美是直覺”還是車爾尼雪夫斯基的“美是生活”,更不用說中國老子的“道與氣”、孔子的“美與善”、墨子的“非樂”、莊子的“自由”等等。縱觀中西美學史,無論站在何種立場和角度,無論偏重理念還是現實,對美的探討一定是與人的存在密切相關的,“無人”的美學客觀上是不存在的。職業審美何以可能,必須在人的實踐活動中,必須在人的現實發展中,必須在人的未來超越中加以思考。
我們探討職業審美,必須引入實踐的范疇,實踐是馬克思主義理論的重要出發點和落腳點。我們知道,馬克思于19世紀創立了以實踐為基本特征的實踐哲學人類學。按照馬克思的觀點,實踐是人的本質存在方式,實踐體現著人的根本的生存狀態及其困境,即人的分裂及人的生活世界的分裂,體現著人與自然、個體與社會、思維與存在、精神與生命的分裂。隨著實踐的發展,人類將最終克服這一分裂狀態,重建完整的生活世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完整人),即實現人和自然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是存在和本質、對象化和自我確證、自由和必然、個體和類之間的斗爭的真正解決[9]。從這一表述中可以看出,人類的一切活動都是實踐和實踐著的,實踐不僅體現著人的本質存在,也是人的現狀的一種呈現,這種現狀在一定情況下都處于“分裂”的狀態,這時人的發展就是不完善的,人也不能稱之為完整的人。人要想實現全面發展,實現人的完整的狀態,必須還要依靠自身的實踐活動。我們看到,實踐既是本質,又是過程,更是途徑。而人通過實踐活動,最終能夠實現人與自然、人與人之間矛盾的真正解決,從而完成人之為人的身份確證和價值超越。從這個意義上講,實踐是美的實現的重要途徑,當然也是職業審美達成的重要途徑。
馬克思在其著名的《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論述人與動物的區別時提出,“動物只是按照它所屬的那個物種的尺度和需要來進行塑造,而人則懂得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并且隨時隨地都能用內在固有的尺度來衡量對象;所以,人也按照美的規律來塑造”[10]51。在這段著名的論斷中馬克思提出了兩個重要的概念,那就是“任何物種的尺度”和“內在固有的尺度”,而人就是通過這兩個尺度的統一進行改造世界的活動的。“任何物種的尺度”就是世界和自然的規律性體現,“內在固有的尺度”則是人的目的性體現。所以說,這兩個尺度相統一就是規律性和目的性相統一,是在遵循自然規律的基礎上,按照人的內在需要,去改變和改造世界。“把世界變成人所期待的現實,從而讓世界滿足自己的需要,這就是人的實踐的存在方式。正是這種實踐的存在方式,決定了人也按照美的規律來塑造。因此,我們首先應當從人的實踐的存在方式去思考美的本質。”[1]180所以,我們看到美的問題與人的實踐密切相關,美的本質等一切有關美的重要命題都要從人的實踐活動中尋找答案。馬克思還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動物是和它的生命活動直接同一的。它沒有自己和自己的生命活動之間的區別。它就是這種生命活動。人則把自己的生活活動本身變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識的對象。他的生活活動是有意識的。有意識的生活活動直接把人跟動物的生命活動區別開來”[10]50。在這著名的論述中,馬克思首先著重區分了“人”與“動物”的不同存在方式,他談到動物的存在方式就是它的“生命活動”本身,是一種本能的反映。雖然我們現在對動物的世界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但從目前看,這個論斷仍然具有重要的科學性。馬克思說的“它沒有自己和自己的生命活動之間的區別”,這其實是說動物的存在方式的自然性特征。動物所有的活動是本能地適應自然,是一種被動地適應,雖然也有改造的成分,但這種活動依然與本能密切相關。在這個意義上講,動物不存在與自然之間的、與自己的生命活動之間的“對象性”關系,因而也就不存在“美”的關系,因為這都是人所特有的。進而,馬克思談到人的存在方式是人“把自己的生活活動本身變成自己的意志和意識的對象”。這樣,人的“生活活動”以及由此而構成的“對象性”存在的世界,就成了人自己的“意志和意識的對象”,也就成了人的審美的對象。美,根源于人的目的性、對象性的實踐的存在方式[1]180。所以,馬克思從人的存在方式與動物的存在方式的本質區別出發,強調了人的實踐性的存在方式是人的本質存在方式,實踐的本質也是“美”的本質的重要依據。所以說,職業之美何以可能的關鍵所在,首先就是職業的本質是人的實踐活動,在職業活動之中自然體現了“任何物種的尺度”和“內在固有的尺度”相互統一和相互分裂的運動過程。正是在職業實踐中,職業活動必然以走向兩種尺度的有機融合為目的,也必將走向合規律性和合目的性相統一的境界。另外,人的實踐活動直接決定著職業活動的基本形態、基本變化和精神實質。正是在實踐活動中,職業審美才得以達成。
人的發展在本質上就是人的創造力得以充分的發揮,有意識的創造是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也是人類社會發展與否和人之為人的重要標準和尺度。人為什么有創造能力呢,人為什么會有主動創造的沖動呢?這還是要回到人的目的性、對象性的實踐活動中來。我們知道人的實踐活動中的兩個“尺度”,即“任何物種的尺度”和“內在固有的尺度”。人的創造性的外在原因是人懂得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來進行生產,可以說人之所以生產的重要前提是人掌握“任何物種”的規律,并按照這種規律進行生產,就是人的實踐活動的“合規律性”。正是因為人掌握了“任何物種”的規律,所以人才具有了創造性的外在條件。這種實踐活動才是創造性的,有意識的,隨心所欲的,不受任何強加的條件的制約和控制。創造的本質就是創新,創新的結果就是發展,創造、創新、發展等這些概念在本質上都是一致的。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人的創造性的內在原因就是人“隨時隨地都能用內在固有的尺度來衡量對象”,這包含兩方面的意思:一是人的實踐活動蘊含著人自己的“內在固有的尺度”即人的目的性要求,人的目的性要求就是人的欲望,這種欲望是中性或是積極的含義,人的欲望越強烈,人的創造性就越活躍;二是在人的實踐過程中,人的“內在固有的尺度”即“目的性要求”,是不斷地持續地控制和支配著人的實踐活動,這就是人的實踐活動的“合目的性”,所以說人的“內在的固有尺度”即人的“目的性要求”是人的創造性的內在動力,它促使人去不斷地追求,不斷地創造,不斷地達到人的全面發展。
但更為重要的是,只有人在實踐活動中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有機統一時,人的“自由意志和意識”才能真正地實現,人才能真正實現自己的理想和夢想,這就是馬克思所提到的“人也按照美的規律來塑造”,何謂美的規律,就是“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有機統一、“人的尺度”與“物的尺度”有機統一、“人的欲望”與“自然規則”有機統一,其中任何一極都不能單獨構成“美”,而且任何一極不平衡發展或極端發展都會走向“美”的反面。所以“人的實踐活動是真正的創造性活動。人在自己的實踐活動中,既創造了理想的世界(把世界變成自己所希望的存在),又創造了理想的自我(把自己變成自己所希望的存在),并在這雙重的創造中,使人類獲得更大的自由。美,就是人的創造性活動;美,就是人創造的世界;美,就是人在創造性活動中所獲得的、所感受到的自由。我們需要從人的創造性的實踐活動去理解美”[1]180。同樣,職業之美就是人在職業生活中的創造活動的實現,這種創造活動得以實現的重要條件就是人的職業生活實現了“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有機統一、“人的尺度”與“物的尺度”有機統一以及“人的欲望”與“自然規則”有機統一。
在職業生活中,人的需要,即人的欲望要求是人的“內在尺度”,職業的產生就是緣于人的這種內在需求,這種需求來自于人對未知世界探索的沖動,更來源于對世界進行有意識地改造的創造性動力。所以職業生活是人們創造性活動的表征和場域,而這種創造性活動的有效達成來源于人可以掌握“任何物種的尺度”。人們總說人的創造力是無限的,是無窮的,這就是說人掌握“任何物種的尺度”的能力具有無限性。而人的創造性在美的層面的達成,必須是上述的“合規律性”與“合目的性”、“人的尺度”與“物的尺度”,以及“人的欲望”與“自然規則”三對關系的有機統一。在職業生活中,人們可以而且必須有極強的創造性,必須無限地向未知領域邁進,但這種創造性不是無條件的、無控制的、無規則的。人的無限創造性必須正視自然的規律,正視人類自身的規律,正視世界發展的規律,否則這種創造性就會把人類導向毀滅,當然職業之美也無法達成。所以說,人的發展不是無限制和無條件的發展,必須是科學發展和可持續發展。目前生態美學越來越受到重視的原因就在于人們已經意識到人的發展和創造必須尊重生態規律,職業之美必須且只能在這種人的科學發展和可持續發展下才能有效達成。
馬克思講的人的發展是人的全面發展,是人的自由發展,人的自由發展就是實現人的現實和精神的超越,從現實世界的工作向精神領域的自由完善超越。這種人的自由的實現、超越的達成與職業之美的實現和達成有機統一。“美”實現的本質是人的實踐活動中“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的有機統一,人有能力按照“任何物種的尺度”進行生產,因而,能夠創造性地生產出符合“任何物種”的規律的產品;人又是按照“內在固有”的“尺度”進行生產,因而創造出的符合“任何物種”的規律的產品又滿足了人自己的需要。正是在“人的尺度”與“物的尺度”、“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的統一中,人類發展了自己,實現了人類自身的自由[1]180。可見,職業審美實現的可能性不僅是“兩個尺度”的有機統一,更重要的是人在實踐活動中全面發展了自身,實現了自身的自由,也就實現了人的超越,這種超越是物質超越和精神超越的統一,是全面超越和可持續超越的統一,所以才是美的超越,也是職業之美本身的實現。只有以人的自由超越的視域來看待職業生活和職業之美,職業生活才不是異化的、枯燥的、重復的、痛苦的,而是真實的、有趣的、全新的、快樂的。馬克思在肯定了黑格爾“把勞動看作人的本質,看作人的自我確證的本質”的同時,也指出了黑格爾的錯誤在于他“唯一知道并承認的勞動是抽象的精神的勞動”[4]205。在馬克思看來,“勞動是自由的生命的表現,因此是生活的樂趣”,“我在勞動中肯定了自己的個人生命,從而也就肯定了我的個性的特點”[10]184。所以馬克思在《哥達綱領批判》中才說出了那段關于勞動的著名的論斷,也是未來的宣言:“在共產主義高級階段,在迫使個人奴隸般地服從分工的情形已經消失,從而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的對立也隨之消失之后;在勞動已經不僅僅是謀生的手段,而且本身成了生活的第一需要之后;在隨著個人的全面發展,他們的生產力也增長起來,而集體財富的一切源泉都充分涌流之后——只有在那個時候,才能完全超出資產階級權利的狹隘眼界,社會才能在自己的旗幟上寫上:各盡所能,按需分配!”[11]只有把職業生活與人的自由超越聯系在一起,把職業生活與人的自我確證聯系在一起,把職業生活與人的自由生活表現聯系在一起,人才能在職業生活中實現自由超越,真正達成職業之美。
雖然職業審美之于職業生活至關重要,但職業審美的有效達成確是一段需要努力的希望之旅。職業審美是職業生活中人所向往和追求的目標,因為在職業審美中能夠實現人的自由和超越,雖然在現實的職業生活中,異化和奴役普遍存在,而且許多人在職業生活的異化泥淖中不能自拔,自甘墮落,但人們普遍追求自由和美的理想和夢想一直存在,并且隨著職業生活的風雨變化而愈加突顯和堅定。此外,回到人的社會性本質存在這樣一個普遍前提,“能否生活在一個社群中和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社群中,是進入技術社會的人應該考慮的另一個大問題,也是建設審美文化的一個重要方面”[12]。人所生活的社群審美化也是人實現自由超越所要面對的重要問題,職業環境是職業人所面臨的社群場域,建立一個審美的、有內在精神、有共同感情基礎、有共同遵守的道德操守規范的理想職業社群環境對于職業審美的達成至關重要,這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進入新時代,“美好生活”成為人們的向往和追求目標,職業生活也必將在這一語境下進行定位和反思,對職業審美何以可能的追問就是要在職業規律與底線維度的職業之真、操守與規范維度的職業之善,以及價值與超越維度的職業之美三個方面展開,共同促進新時代“美好”職業生活的有效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