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中醫狀態探討口腔健康管理新模式

趙 文，蔡華珠，林翠萍，李燦東*

（1.福建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福建 福州350122；2.廣東省東莞市明業新材料科技有限公司，廣東 東莞523832）

近年來，伴隨現代醫學和技術的不斷革新，我國口腔健康管理機構和團隊日發成熟，逐漸形成了較為系統的口腔健康管理流程和方案，如依據不同年齡層制定相應的口腔健康指南、借助新興材料研制革新口腔健康護理器械、依托多元化媒介進行口腔健康科普宣教，大幅度提升了人們對于口腔健康的關注度。

然而，隨著當前醫學模式的逐漸轉變，醫學研究的重心也從治療疾病逐漸轉向維護健康狀態［1］。人們對于口腔健康的需求也不再局限于“牙齒清潔，無齲齒，無疼痛，牙齦顏色正常，無出血現象”這一傳統口腔健康標準，而是想要尋求更高層次的口腔健康體驗，逐漸由原來“有牙病被動求醫”轉變為“主動護牙、固齒養生”，這就需要構建一種高層次、多元素的綜合性口腔健康管理模式來滿足人們對口腔健康的服務需求。

1 現狀與問題剖析

1.1 現代醫學對口腔健康管理的研究與貢獻 在對口腔健康管理維護方面，現代醫學無疑是專業和成熟的。總體來看，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者，具備科學的流行病學調查技術和規范的口腔評分體系，可為口腔健康管理提供成熟的診斷方案。如廣東省采用多階段、分層、等容、隨機抽樣方法對7 680名青少年的口腔健康行為進行問卷調查，為廣東省青少年口腔衛生保健工作提供了較為客觀的信息支持［2］。第四軍醫大學口腔預防醫學教研室采用分層整群抽樣的調查方法對某地空軍飛行人員的口腔健康狀況進行了現場調查，為長期處于特殊工作狀態下的飛行員人群的口腔疾病干預和口腔勤務發展對策提供了依據［3］。南方醫科大學臨床護理教研室基于Beck口腔評分對氣管插管患者進行口腔護理，為建立規范化的口腔護理協議提供了循證依據［4］。

二者，配備不斷革新的牙科手術技術和護牙材料器械。手術治療在口腔健康管理中已廣泛應用，如牙齦翻瓣術、牙齦切除術、方絲弓矯治術、MBT矯治術、根管充填術、髓術、干髓術、種植牙等，這些外治法以其微創、康復快、操作簡單等特點被患者所接受［5］。此外，伴隨新興技術和材料的研發，在護牙輔料及器械方面也有所升級，出現了義齒基托樹脂、氧化鋯全瓷牙、玻璃離子復合體充填材料、卡瓦口腔種植機等，進一步優化了患者的口腔健康管理體驗。

三者，擁有微生物、基因領域的深度研究，拓展了口腔健康管理在微觀層面的發展應用。如對口腔念珠菌、口腔酵母菌、口腔內幽門螺桿菌、人類乳頭瘤病毒等的檢測研究，可實時監測口腔微生態環境情況；對CD44V6、MMP-9［6］、CXCL12／CXCR4生 物學 軸［7］、EGFR mRNA、VEGF mRNA［8］、VASH1［9］等進行檢測研究，可從基因視角判斷口腔癌的發生發展情況。諸如此類在微觀層面的深入研究，可以對相關的口腔疾病做出一定的風險預警，進一步精準助力口腔健康管理服務。

1.2 中醫對口腔健康管理的研究與貢獻 中醫對口腔健康管理的研究由來已久，據可以考證的資料《黃帝內經》記載，最早認識到口腔疾病的并不是現代醫學，而是中醫學［10］。許多古籍中均有關于口腔養護管理的記載，概而述之，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一者，注重口腔局部與機體整體的雙重預警管理。如《黃帝內經》載：“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丈夫八歲，腎氣實，發長齒更……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槁……”。古人當時已經認識到口腔管理與年齡、性別等機體整體的相關性，認為“齒為骨之余”，不僅關注口腔狀態，還關注機體整體狀態對口腔的影響。在經絡方面，古人總結了十二經脈與口腔的絡屬關系，如胃經通過上齒、大腸經通過下齒等，認識到經絡整體狀態的正常與否可以影響到口腔的局部狀態，強調整體與局部的綜合性管理口腔。

二者，注重口腔形態與功能的雙重管理。如關于牙周病，古人不僅認識到齒齦之肉形態上的結縮變化，還認識到血瘀循環不暢、機體腎氣不足、胃腸熱毒壅滯等機體功能的異常狀態對口腔形態的影響，秉承形態與功能兼調的口腔管理理念。

三者，口腔健康管理調治與養護方案多樣性。如《類苑》中記載古人使用皂角、槐角、荷葉、青鹽等研制后潔牙，《養生方》中記載了叩齒等固牙健齒養生運動，《黃帝內經》中記載了選穴針灸療法調治口腔疾病，《千金方要》中記載了銅管熏牙法治療齲齒，《唐本草》中記載了汞含金充填法調治齲齒，《圣濟總錄》中記載了運用中藥進行牙再植術等口腔養護方案，諸如此類的中醫口腔調護方案對于現代口腔醫學的發展也起到了一定的啟發作用［11］。

1.3 問題剖析 縱觀現代醫學和中醫對口腔健康管理的研究來看，各具特色，但各存問題。現代醫學的口腔養護體現了二元論、還原論的特點，能夠明確口腔是處于健康狀態還是處于疾病狀態，優勢在于具備較為科學客觀的評分體系、流調技術，可以對口腔局部病患進行精準的調治與管理，但過于關注局部也因此造成現代醫學在進行口腔養護方面難以兼顧到機體整體狀態，只能滿足人們對于“牙齒清潔，無齲齒，無疼痛，牙齦顏色正常，無出血現象”這一傳統口腔健康標準的服務需求。

而中醫的口腔養護體現了多元論、系統論的特點，能夠結合年齡、性別、地域、環境、心理、飲食習慣等諸多因素進行機體整體狀態的評估，對于處在健康與疾病之間的口腔狀態也有相應的判斷和養護措施，可進行整體性、持續性的口腔健康養護，能夠滿足人們對于“主動護牙固齒養生”的服務需求，但在進行局部口腔養護方面尚存問題，難以像現代醫學那樣給出較為精準的局部病變機理說明與明確的局部養護方案，多表現為嘗試性、經驗性的養護特點，難以確保相應的口腔健康管理療效。

新時代下，不僅口腔確有病患的人群有尋求口腔健康管理服務的需求，那些口腔尚未出現病患但有潛在患病風險的人群，甚至是口腔健康的人群也開始尋求口腔健康管理服務，這就迫使我們要革新優化現有的口腔健康管理模式。團隊針對當前口腔健康管理遇到的關鍵問題和“卡脖子”問題，結合系統的理論研究及廣泛的臨床研究，將現代醫學和中醫的優勢充分融合，提出基于中醫狀態的口腔健康管理新模式，以此為各類人群提供更加多樣的口腔健康養護的服務需求。

2 基于中醫狀態的口腔健康管理模式

2.1 新模式的理論基礎 機體健康是連續的、動態的、時序的一種狀態，這與中醫對健康的認知是一致的，中醫治未病理念的“未病先防”“既病防變”“瘥后防復”等思想，表明健康注重的是機體整個身體變化的動態過程，而不僅僅是疾病時的某種狀態，這對于口腔健康同樣適用。團隊所著《中醫狀態學》［12］指出，“狀態”是中醫健康認知的邏輯起點，整體、動態、個性化地把握狀態是維護健康的關鍵，該理念源于中國傳統文化和中國古代哲學，深受“氣一元論”、陰陽五行、天人合一以及現代系統科學、系統生物學等理論的影響。

基于此，所構建的口腔健康管理新模式最具特點的理念即為整體、動態、個性化地把握機體的口腔狀態。依據口腔疾病發生、發展的不同階段，可將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的人群分為口腔未病態、口腔欲病態、口腔已病態和口腔病后態四類不同群體進行分類管理，進一步明晰了口腔健康管理的服務對象。

2.2 新模式的主要內容

2.2.1 構建機體三觀參數體系 依據中醫狀態學理論，機體的狀態可以借助程度、部位、性質等進行概括，新模式通過全面采集機體生命活動的表征參數，構建宏觀、中觀、微觀三觀參數體系，綜合評估機體的口腔狀態。

宏觀參數涵蓋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者的就診氣候、就診地域、就診節氣等數據。中醫認為“天人相應”，指出人生活在自然環境中，不同的環境必然會對機體造成不同的影響，因而，首先當區分就診人群的地域等宏觀參數信息。有學者對我國不同地域大學生的口腔健康素養進行統計分析，結果顯示北方少數民族大學生口腔健康認知正確率總體低于南方少數民族及漢族大學生，城區學生口腔保健意識稍高于牧區學生［13］，由此可見，地域、民族、城鄉等宏觀方面的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群體的口腔健康狀態，進而也會產生不同的口腔健康管理需求。因而，構建宏觀參數體系可對機體所處的外部環境信息加以分析，從而間接評估該類信息對機體口腔狀態的影響程度。

中觀參數涵蓋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者的生物、心理、社會環境等表征參數。癥狀、體征、心理、社會環境等這些直接作用或密切接觸下間接或直接作用于人體自身的表征，是辨識健康狀態的重要表征參數。如不同年齡、性別、癥狀、既往病史、心態、飲食習慣、工作環境、家庭環境等群體所表現出的口腔健康或疾病狀態各有差異，均需要加以評估辨識，以此明確區分不同的口腔健康狀態，進而提供針對性的口腔健康管理服務。中國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口腔健康室對全國23 271名成年人和8 902名老年人進行了口腔衛生行為調查統計，表明成年人整體情況優于老年人，女性情況好于男性［14］。由此可見，對于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者的中觀參數進行采集分析，是十分必要和關鍵的，有助于從整體層面把握機體的口腔健康狀態。與此同時，還可結合機體的口腔氣味、口腔潰瘍顏色等中醫表征參數，進行機體口腔當前所處狀態的評估，體現出中醫方面在口腔健康管理中的特色和優勢。

微觀參數指的是借助于現代技術手段采集的參數，主要涵蓋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者的理化指標、病理檢查等信息，如口腔念珠菌、酵母菌、幽門螺桿菌、人類乳頭瘤病毒、微生物菌落等。微觀參數是機體健康狀態在體內的微觀反映，可以進一步延伸醫學對于口腔疾病診斷的范圍。青海大學醫學院對口腔微生物群落結構進行調研分析，指出全面認識口腔微生物種群結構，不僅有利于揭示不同疾病的發病機制，還可以準確區分不同的口腔疾病［15］。微觀參數體系的構建可以進一步明確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者的口腔狀態，從微生物、基因層面為人們提供精準的口腔健康管理指導與服務。

由此可見，構建機體宏觀、中觀、微觀三觀參數體系，可有機結合現代醫學的還原論和中醫的系統論，有助于對機體口腔狀態進行多層次、多角度的綜合性評估，進而實現整體、動態、個性化地把握機體的口腔狀態，為不同的群體提供個性化口腔養護方案做準備。

2.2.2 構建口腔健康風險預警體系 新模式在機體宏觀、中觀、微觀三觀參數體系的基礎上，構建口腔健康風險預警體系，有助于及早規避不利因素，進一步提升人們的口腔健康服務體驗。宏觀、中觀、微觀三觀參數中不僅有陽性參數（如齲齒、口腔念珠菌陽性等）、陰性參數（如牙齦無紅腫、口腔酵母菌陰性等），還有一類較為特殊也易被忽略的參數，即隱性參數（如既往病史、職業、年齡等）。

此類參數可能長期作用于機體而對健康狀態產生影響，但是在疾病發作之前這些因素對機體的影響程度可能難以被準確描述，只有當相應的癥狀出現之后，這些因素的影響程度才會顯露出來。如吸煙可以降低口腔黏膜上皮細胞的防御功能［16-17］，增加白色念珠菌的感染，誘導口腔白斑的發生；海軍官兵等特殊職業人群口腔疾病患病率普遍較其他職業高［18］；患有糖尿病等基礎性疾病的人群，其口腔菌群構成差異較正常人顯著［19］，這些潛在的隱形因素均可對機體的口腔健康構成威脅。

因此，構建口腔健康風險預警體系，通過相關評估和預警可以找出潛在的風險因素，控制風險因素預防或降低口腔疾病發生，達到“口腔不生病”“口腔遲生病”“口腔生小病”“有病容易治”“病后不易復發”的口腔健康管理服務目的，有效及時的規避不利因素。

2.2.3 制定口腔健康管理方案 新模式在機體宏觀、中觀、微觀三觀參數體系和口腔健康風險預警體系的基礎上，依據口腔狀態評估結果，制定涵蓋健康教育、行為調整、情志調整、藥膳食療調整、牙膏牙具調整、運動調整、經絡穴位調整、中藥調整、手術調整等多樣化、綜合性口腔健康管理方案，為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的不同人群提供針對性的優化養護服務。

如對于口腔未病態群體，可依據其口腔狀態評估結果，制定以健康教育、情志調整、運動調整等較為和緩、持續為主的口腔養護方案，以更好地維護其口腔健康狀態。對于口腔欲病態群體，依據具體口腔狀態評估結果，制定以健康教育、行為調整、藥膳食療調整、牙膏牙具調整等較為簡單易行的口腔養護方案，以減緩其向口腔已病態發展。對于口腔已病態和口腔病后態群體，則依據其口腔狀態評估結果，制定牙膏牙具調整、經絡穴位調整、中藥調整、手術調整等較為專業可行的口腔養護方案，以及時糾正其口腔異常狀態，并進行相應的病后康復養護調整。新模式下的口腔健康管理方案依據全面規范的口腔狀態評估結果而立，不僅可以針對性的進行局部口腔健康管理，還可以多角度的進行整體口腔健康管理，滿足臨床前、中、后不同群體對口腔健康的服務需求，最終達到口腔及機體內外環境穩態平衡的健康狀態。

3 小 結

口腔健康是全身健康的基礎，維護口腔健康有助于改善口腔健康狀態、預防口腔疾病發生，進而提升生命質量和降低醫療費用。“主動護牙固齒養生”已逐漸成為人們在口腔健康養護方面的追求，基于中醫狀態所構建的口腔健康管理新模式，有機融合了現代醫學和中醫各自的優勢，可通過機體宏觀、中觀、微觀三觀參數體系和口腔健康風險預警體系對接受口腔健康管理服務的人群進行狀態評估，進而匹配個性化、優質的口腔健康養護服務方案，實現口腔的局部健康和機體整體健康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