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軍長征文獻所載疾病資料探析

陳清蓮

(貴州師范大學 圖書館,貴州 貴陽 550025)

紅軍長征文獻是指紅軍將士們在長征過程中以及長征勝利后撰寫的各類題材的作品，如長征日記、回憶錄等，以及學界在研究紅軍長征過程中挖掘整理的各類資料。紅軍長征是在極為罕見和特殊的情況下進行的，既面臨著兇惡殘暴的追兵阻敵，又面臨著嚴酷惡劣的自然環境，疾病成為紅軍長征中遇到的另一種“敵人”，它們是威脅紅軍將士生命和健康的重要“殺手”。紅軍長征文獻載有豐富的疾病信息，包括呼吸系統、內循環系統、消化系統、泌尿系統、神經系統、生殖系統、傳染病、皮膚病、外科疾病等多種類型的疾病。有學者認為，常見的有戰傷、瘧疾、痢疾、疥瘡、下肢潰爛、胃病、腸傷寒、肺炎、傷風、凍瘡等。[1]美國學者索爾茲伯里在《長征日記》中指出，瘧疾、腹瀉、感冒、傷口潰爛和腳痛是常見疾病。[2]58就筆者目之所及，紅軍長征文獻記錄最多的是戰傷、瘧疾、腳傷、腸胃病等疾病。學界對這些資料的挖掘利用仍有一定的空間。鑒于此，本文對紅軍長征文獻所載疾病信息略做探析。

一、常見疾病

(一)戰傷

紅軍長征途中幾乎每天都要打仗，都會造成傷亡，“在紅一方面軍二萬五千里的征途上，平均每300米就有一名紅軍戰士犧牲。”[3]犧牲如此之大，負傷更是家常便飯，故而戰傷是文獻中記載最多的疾病。戰傷主要是槍傷、外傷，如果不能及時治療，往往會引起其他疾病。

時任紅一軍團第一師第三團黨總支書記的蕭鋒在《長征日記》中記載：1934年11月23日，敵機八架輪番向紅軍陣地掃射轟擊，造成30余人傷亡，其中三營通訊班班長劉挺楷大腿被打傷。[4]時任紅一軍團政治部秘書的童小鵬在《殘酷的轟炸》中對戰傷的記載尤為翔實：“碎片，泥土，樹枝，以致被炸戰士的衣肉，均紛紛飛起來。”“他們手足斷裂了，頭臉破爛了，身體炸傷了，他們的鮮血，仍在不斷地流，……他們的知覺失去了，身體破碎了：有些頭顱已經破碎，腦漿流在地上；有的是手足已經炸斷，殘缺不堪；有的是身軀已經潰爛，五臟分裂；甚至有些炸得體無完膚，炸得骨肉碎裂，撒在地上，而肢體竟被掛在樹枝上，鮮血淋漓，帶著的破碎衣片，尚燃著火冒著煙；很多尸體，已認不得是誰了。”“一叢綠森森的松林已經成為脫葉萎枝的枯柴一堆，很好憩息的蔭地已成為血肉橫飛、尸體狼藉的血腥場所了。”這是對敵機轟炸造成的戰傷的總體描寫，從中看出紅軍戰士傷勢之慘重。該文還對單個紅軍戰士的戰傷進行了特寫：“受了傷的陰大生、郭承祥摸著傷口蹣跚走了過來，滿身都沾著泥灰，面孔已是現著青色，衣褲已為鮮血染得濕透了。他凄涼地對我說：‘我負傷了，請叫衛生員來上藥……哎喲！’”[5]該段文字中的“衣褲己為鮮血染得濕透了”從正面、“蹣跚”“青色”“凄涼”“哎喲”從側面，直觀描述了兩位戰士戰傷的嚴重。賀炳炎1935年12月22日在湘黔邊界的瓦屋塘戰斗中不幸被敵人子彈擊中，止血急救包打開一個又一個，繃帶纏了一條又一條，血還是止不住，他右臂的骨頭被打碎，只剩下幾根筋連著。賀炳炎的戰傷沒有有效處理，后來引起感染、發燒，不得不截肢。[6]22在貴州畢節的哲莊壩戰斗中，敵人的子彈打穿了余秋里的左臂，露出骨頭和筋腱，胳膊當即垂落下來，血流不止。由于缺醫少藥，他的傷臂遲遲不能痊愈，后來因感染又引起了高燒。[6]98在婁山關戰斗中，敵人的槍彈撕開了鐘赤兵右小腿上的一大塊肉，血如泉涌，一連包了十多層破布，血還照樣向外浸。鐘赤兵在遵義做了手術，傷口不幸感染，腿腫得分不清大腿和小腿，高燒持續不退，半個月內竟然做了3次截肢手術。[6]136一名紅軍戰士在回憶錄中說：“一顆子彈打在我的左小腿骨上，骨頭都打去半邊。”[7]從文獻記載的情況看，這些戰傷都特別嚴重。還有一些文獻對戰傷的記載相對模糊，紅三軍團第四師師長張宗遜在同敵人爭奪遵義城老鴉山的戰斗中腿部負重傷。[8]《紅軍長征在貴州史料選輯》記載：1935年1月青杠坡戰斗中，一名紅軍戰士腿部負傷，一名戰士肩部鎖骨受傷，被當地百姓救護。[9]傷勢程度如何并不明確。還要提及的是，因戰傷得不到及時有效治療，很容易誘發或轉換成其他疾病。文獻記載，中央警衛班班長劉貴祥受了戰傷，傷口發炎引起了高燒不退。[10]

(二)瘧疾

瘧疾俗名打擺子、打脾寒、發寒熱，西醫認為它是人感染了癥原蟲而引起的疾病，而蚊子是傳播瘧原蟲的媒介；中醫認為，瘧疾的形成大都是由于感受暑熱、風寒等病邪，留滯體內，成為瘧邪而引起，人體抵抗力降低，瘧邪乘機而起，便會導致瘧疾的發作。[11]瘧疾是我國常見多發的傳染病之一。長征期間，紅軍戰士幾乎每天都是風餐露宿、頂風冒雨，途經的也多是密林和人跡罕至之地，這些地方正是蚊蟲肆虐的地方，因此，瘧疾既是紅軍常患也是威脅紅軍極為嚴重的疾病之一。毛澤東在長征初期因患瘧疾而只能靠擔架抬著行軍；任弼時轉戰貴州黔東地區時得了很重的瘧疾；蕭鋒在長征途中突發瘧疾，幸好在懋功休息幾天，病情才有好轉。此類記載在有關長征的文獻中頗多，反映了瘧疾確實是當時威脅紅軍的主要疾病之一。耿飚所害瘧疾尤為頑固，從長征出發前到進入貴州黎平，瘧疾就一直糾纏著他，即便在最為慘烈的湘江戰役之際，瘧疾依然不放過他，因瘧疾發作而使他的雙腿虛弱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只好坐在地上指揮。[12]陳云《隨軍西行見聞錄》記錄了朱德總司令長征時期也曾患過瘧疾，“雖患瘧疾，但仍力疾辦公，狀甚忙碌”[13]。普通士兵同樣患瘧疾，蕭鋒《長征日記》記載，1935年4月23日，紅軍經板橋，過北盤江河到牛場、者相宿營，吳富善發瘧疾，幸運的是他半夜就好了。[14]李真《挺進黔東》對一個從事護理工作的紅軍戰士患瘧疾的情況有細致描述：“看護班小梁發瘧疾，他先在石澗巖頭上睡著了，臉燒得通紅，手腳滾燙。過一會，他又冷得上下牙齒打戰。他爬起來鉆進打谷場的稻草垛里，仍然顫抖得使草垛直晃蕩。擺子打過之后，他鉆出草垛，扎緊腰帶，背起藥兜，定睛一看，在田埂上休息的是最后尾的收容隊，急得他趕快跑步去追自己的隊伍。”[15]這段文字不僅說明小梁確實患了瘧疾而且描繪了瘧疾的癥狀“臉燒得通紅，手腳滾燙”“冷得上下牙齒打戰”。另外，還用“急得”“趕快跑步”等文字去彰顯紅軍醫護人員忠于職守、以事業為重的崇高精神。陳伯鈞在廣東佛子嶺時得了瘧疾，“又吐又燒，苦不能當”[16]73。時任中革軍委三局副局長的伍云甫在其日記中記載，1935年9月，他在四川阿壩一帶，“頭痛，身體發冷、發燒”[16]736。1936年8月21日在甘肅中堡，“是夜大病，發冷，發燒，周身甚痛”[16]772。這顯然是瘧疾的病癥。材料也說明伍云甫多次患瘧疾。有些紅軍戰士的瘧疾與其他疾病并發，姚醒吾長征之初患傷寒病，接著又染上了瘧疾。[17]

(三)腳傷(足疾)

長征時期，紅軍將士“雙腳走天下”，而且基本走的是羊腸小道、崎嶇山路，還要鉆山林、穿荊棘，因此，腳傷特別常見。賀龍在轉戰烏蒙山時患了嚴重的腳疾，腳板上裂出一寸長的口子，往外滲血，起初用凡士林膏抹擦，后來凡士林膏用完了，只好用火烤來消炎。[18]董必武過草地時，原來潰爛的腳再度發炎，連騎馬都很困難，只能拄著拐杖在污泥草地上拖。[19]紅五軍團參謀長陳伯鈞在貴州黎平患腳疾，幾天后不僅未愈，反而加劇，只好用擔架抬到宿營地。[16]73紅一方面軍總供給部軍需科科長隰志良因腳上生瘡，不能走路，也不能騎馬，只好用擔架抬著他。[16]409材料表明董必武、陳伯鈞和隰志良的腳疾特別嚴重。某些時候，腳傷如果處理不當也會引起其他疾病，紅一方面軍總供給部會計科科長趙镕右腳負傷后，經包扎治療，本將痊愈，因行軍時將結痂磨掉，又未及時采取措施，繼續行軍走路，結果發生刺痛，腳痛加重，潰瘍面擴大化膿，而且因傷口感染又引起了高燒到攝氏40度。[16]451腳傷很多時間是群體性疾病，紅一軍團第二師第四團團長耿飚對此有明確記載：“旁邊戰士說：‘衛生員，請你拿點藥出來擦一下我的腳。我這腳起了幾個泡，痛得很！’”“那邊又有幾個戰士說：‘我的腳痛了，大約也是起了泡。’”[20]顯然，腳傷的不止一個人，是許多戰士。索爾茲伯里《長征日記》也注意到了紅軍的腳病是個大問題，因為許多戰士腳上長水皰和膿瘡。[2]61

地方百姓的回憶錄對紅軍戰士的足疾也有較多記載。紅軍在離開貴州黎平時將一個雙腳腫得像小冬瓜大的紅軍戰士安置到當地百姓家。[21]紅軍戰士朱云章到貴州臺江時，因腳走傷留在了當地，另一戰士賴遠光也因腳傷不能行走留了下來；紅軍戰士何勝隆因雙腳腫痛追不上部隊而流落到貴州施秉新城；紅軍過黔東南谷隴時，幾名戰士的腳腫得不能行走，只好留在當地。[22]紅軍戰士朱炳山腳受傷腫了，實在走不動便留在了納雍。[23]

有些腳疾則是由戰傷引起的。紅軍戰士李世彪被敵人的子彈打穿了右腳板[24]，朱鎮中在廣西全州同敵軍激戰時被子彈打中左腳踝[25]，紅34師傳令班長林中輝被民團用機槍打斷了右腳腳掌[26]，紅軍在遵義期間，高家住了幾個紅軍傷員，其中有兩個斷了腳板[27]。

文獻對紅軍戰士腳傷的記載特別多，從另一個側面表明了腳疾在紅軍長征中尤為常見。也正因為腳傷無法行走，跟不上大部隊，這些紅軍戰士被留在了民間接受百姓的救護。

(四)腸胃病

腸胃病是一類疾病的俗稱，包括腹脹、腹瀉、胃潰瘍、痢疾、惡心、嘔吐等。長征途中，紅軍的飲食和衛生得不到保證，饑一頓飽一頓甚至很長時間吃不到飯是常態，有時候只能吃野菜、樹葉樹皮、變質食物等，故而腸胃病也是困擾紅軍的主要疾病之一。陳伯鈞曾在日記中記載：“最近天氣欠佳，夜，風大，甚冷。兼之吃東西不注意，衣服較少，住地不衛生，生病者較多，大半是腸胃病。”“近來營養不濟，腸胃生病。”[16]116可見腸胃病在戰士們中間頗多。時任中革軍委三局副局長的伍云甫在日記中寫道：1936年3月22日在四川道孚縣，一個夜間突然腹部劇痛[16]755，這顯然是腸胃病的病癥。紅一軍團政治部秘書童小鵬在其《軍中日記》中說：1934年11月4日在湖南城口縣因吃鴨導致肚脹[16]782；1935年8月14日，部隊會餐，本想多吃點，“可惜近日消化不良不能多裝！”[16]819賀龍長征中因吃了變質羊肉而患中毒性痢疾。[28]紅二六軍團兩名患痢疾的紅軍曾流落到貴州赫章縣安萬慶家。[29]腸胃病有時是集體性的。紅一軍團運輸隊途經貴州湄潭時，20%的人員發生腸炎、腹瀉。[16]451紅軍進入藏區后，由于天氣反常，忽冷忽熱，伙食又無油、無鹽、缺菜，多日以煮青稞、苞米當飯，所以腹瀉肚脹、消化不良等病大量發生。[16]552

張量《爬雪山》對腹脹的原因、處理方法有生動描寫：“我們炮兵營自長征以來，已有三個月沒有吃上鹽巴了。每天吃的不是青稞就是大豆。而這些東西又沒有磨成面粉，所以吃了就脹肚子。爬山時，同志們用兩手不時地按摩著自己的腹部，走一二十步就要按摩一次，我們叫它‘人工消化’。在腹部發脹時，只能挺起胸走，不能彎下腰，這就妨礙了爬山的行動。”[30]患痢疾的病人非常痛苦。1935年9月中旬，某戰士患了痢疾，行軍時走一會就得蹲一會兒，拉得瘦弱不堪，臉無血色，嘴唇發青。[15]紅軍女戰士李堅貞因吃了半生不熟、嚼也嚼不爛的肉導致拉肚子，行軍時雙腿發軟，最后掉了隊。[31]396鄧穎超過草地時拉肚子，渾身氣力衰竭，最后兩天常常是騎五分鐘的馬，就要下馬在路旁躺十分鐘；出了草地，她在地上躺了兩個多小時才緩過神來，三分像活人七分像死人，奄奄一息，人們甚至擔心她活不成。[31]399消化系統疾病甚至會威脅人的生命，紅一軍團運輸隊監護連司務長周明玉，當天看著還是好好的一個人，當晚突發腸胃病，不到天亮就去世了。[16]552

除了上述較為常見的疾病外，還有一些疾病不容忽視。一個是眼疾。紅五軍團參謀長陳伯鈞長征途中本人患了眼疾，他所在部隊的戰士眼腫者十有八九[16]199，可見數量不少；紅一方面軍總供給部會計科科長趙镕左眼角膜被砸傷，又發了炎，造成潰瘍，疼得厲害，嚴重影響了工作[16]646。《紅軍長征的故事》記載：紅三軍團的一個炊事班班長，出了貴州就鬧眼病，兩只眼紅通通的，腫得像個桃，開始，眼睛只是淌眼淚，后來流起血水來。[32]191另外，雪山上和其他高地引起雪盲[2]58，也一定程度對眼睛造成傷害。更要提及的是，紅軍長征途中還有一些烈性傳染病，如傷寒、霍亂等。《紅軍長征的故事》記載：戰士鄧仕俊戰傷傷口還沒好，又害起傷寒。[32]179索爾茲伯里《長征日記》稱，周恩來在長征途中也曾得過傷寒。[2]43紅二軍團第五師政委譚友林長征途中也患過傷寒，[8]紅一軍團某運輸員在甘肅松崗患了霍亂，上吐下瀉。[16]586所幸的是，紅軍醫務人員對這些烈性傳染病高度重視，采取了得力措施，如隔離、專人護理等，很快將其控制。

還要說明的是，傷風感冒是紅軍長征中最為常見的疾病，一般情況下靠自身免疫能力就能抵御，除非重感冒和流行性感冒，正因為此，長征文獻對其記載并不特別多，只是對重感冒和流行性感冒有所關注，故而本文未單獨分析，但并不意味著它不是常見疾病。

疾病給紅軍帶來極為嚴重的后果。據學者研究，因水土不服、痢疾等疾病，以及持續行軍造成的嚴重疲勞，使紅八軍團、紅九軍團和中央縱隊在到達湘江之前減員了2.5萬人，傷病是紅軍戰斗失利的重要原因之一。[33]

二、應對疾病的醫方驗方

有了疾病必須應對，否則會影響部隊的戰斗力量和戰斗士氣。紅軍醫務工作者和廣大民間百姓，采取諸多措施為紅軍傷病員治病。由于紅軍部隊的醫療條件極差，藥品奇缺，治療能力有限，不少傷病員是用驗方和偏方治愈的。

就文獻記載看，長征途中，紅軍醫務人員就地取材，采用中草藥、土方土法等各種手段，為傷病員醫傷治病。每次行軍前，醫務人員都要指導戰士們穿好草鞋，避免打腳泡或磨破腳，打綁腿不要過緊過松，有水壺的裝好開水，在行軍中不要喝生水。在小休息或大休息時，都以班或排為單位，挖一臨時廁所，離開時掩埋。每次休息，衛生員都檢查病號，請衛生隊醫生醫治，并指導“倒腳”活動，增進下肢血液循環，防止靜脈曲張和下肢潰瘍的發生。[34]

除了紅軍醫務人員對疾病的應對，民間百姓也是救護力量的重要組成部分。長征初期，耿飚所率部隊在大雨中與敵人激戰，不少戰士傷風感冒，在廣西天堂圩被當地老中醫用寬中理氣湯治風寒，為傷員敷上了接骨生肌的藥膏，對有風寒腿、腰背疼的人則施以針灸；對耿飚的頑固性瘧疾則用祖傳秘方治療，主要成分是去掉頭足的斑蝥，以桂圓肉賦型，一劑共為九丸，九丸又分三服。老中醫又叮囑紅軍多吃七葉靈芝草(即大蒜)，有病可治，無病亦防。因為大蒜有擴張血管、加速血液循環的功效，所以老中醫的民間驗方，后來在長征途中試用，對紅軍預防和治療疾病有積極作用。[35]戰士們用酒和樟腦液洗腳來止痛消腫，用布綁腿包扎腿腳，以防止茅草和帶刺的植物劃破和割傷腿腳[2]61。注射樟腦和聞聞食鹽有助于恢復呼吸。[2]62針對紅軍因為海拔高、空氣稀薄，出現暈眩、嘔吐等高山反應，當地百姓給出了“以白糖和水飲”的驗方[36]。小腹部有硬塊，只用溫水療法即可痊愈[16]183。肚痛可服用中草藥吳庚子(即吳茱萸)，幾分鐘就好了。[16]462角膜發炎可注射人奶。[16]645吃了變質食物而患中毒性痢疾，可以先用冷醋水服下“甘汞”和“列曹爾清”，再喝下大半碗冷醋水，前者用于腸道滅菌消炎，后者幫助腹瀉。吃藥喝水后還會有幾次腹瀉，把腸道中有害物排出體外才康復得快。[28]貴州鎮寧江龍茅草村百姓用茶水幫助紅軍戰士治療拉肚子和退熱退燒[37]。貴州習水百姓趙文斌用苦蒿碾碎后敷在紅軍戰士傷口上治療戰傷。[38]正是得益于這些醫方驗方，不少紅軍傷病員或被從死神手中奪回，或恢復了健康，重新走上了戰斗前線和工作崗位。

三、長征文獻記載疾病的特點

綜觀長征文獻記載疾病有以下幾個特點:

第一,資料豐富。既有專門的著述，也有涉及疾病的論著，還有各地出版的紅軍長征專輯，另有紅軍將士的回憶錄等。第二,立場鮮明。不管什么樣的論著，都對紅軍傷病員、紅軍醫護人員、救護紅軍的百姓充滿著尊崇、敬佩之情，都是謳歌和頌揚。第三,充滿地方特色，不同地域關于疾病的記述幾乎都有明顯的地方特色，尤其是疾病和中草藥名稱最為典型，如中央紅軍進入黔東南侗寨，毛老伯挖了一味草藥叫“四兩麻”，又稱“蛇怕死”，具有退涼、止痛、排膿的功效。[39]顯然“四兩麻”是富有地方特色的稱呼。第四,文獻編纂的主體多樣化，就有紅軍普通將士，也有紅軍醫務人員，還有其后代；既有當時當地百姓，也有后來從事黨史工作的采訪人員；既有專業的長征史、黨史研究者，也有喜歡紅色文化的民間業余愛好者，主體眾多。

上述特點表明，長征文獻是當前學界關注的熱點，紅軍長征中所患疾病是學者們探討的重點。

總之，對長征文獻及其所載疾病資料的研究，一方面有助于豐富和拓展圖書情報文獻學的研究內容，一方面有利于圖情專業與黨史研究相結合，進一步推動圖情相關專業的建設和發展。因此，開展對紅軍長征文獻所載疾病資料的研究，既有較高的學術價值，也有相當的現實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