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生肖泥塑造型設計分析

文/胡雨寒 蘇箐（昆明理工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

鳳翔泥塑，是中國傳統泥塑的一種地域文化分支。以鮮明的外形和豐富的民俗彩繪文化而出名，是陜西寶雞地區的民俗文化瑰寶，也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風翔地理位置優越，當地民間藝人的思維邏輯受當地特殊地域文化及當地人民的審美的影響，在鳳翔泥塑中體現出神秘而淳樸的藝術風格，獨特的民俗文化風格強烈地展現出陜西獨特的地方民俗文化形態。

一、鳳翔泥塑的起源及工藝

鳳翔泥塑，地源陜西省寶雞市鳳翔縣六營村，其誕生于周秦時期，盛行于唐代，在明代得到了進一步的發展，在明代以后的傳承過程中，經過民間藝人的不斷探索和創新，鳳翔泥塑成為融周秦文化、漢唐文化、南方文化等諸多文化為一體的民間藝術形態。鳳翔泥塑的制作要經過毛稿制模、彩繪、裝色、上光等數十道工序，其造型優美、生動逼真、具有鄉土生活氣息。寶雞鳳翔是民俗文化的集大成處。鳳翔不止有泥塑，還有木版年畫、彩繪馬勺、布玩具等傳統民俗文化產品。鳳翔泥塑符號性明顯，在泥塑的彩繪上也多以與傳統年畫相似的大紅大綠明黃來作為顏色基礎，以正黑作為紋路，是一種承載吉祥寓意的載體，已經傳承千年。

二、傳統鳳翔泥塑的類型

鳳翔傳統泥塑在數千年間和當地的生活充分融合，衍生出三種類型。鳳翔泥塑多以吉祥形象為主，在整體的形象相似程度可以劃分成三大類型。

第一種是泥玩具，以動物造型為主，多采用傳統十二生肖為形象。十二生肖作為傳統的中國文化承載對象，在整體文化的傳承中都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十二生肖與十二天干地支的紀年法也相互對應，用動物形象進行高度概括的圖騰及動物崇拜，將優秀的品質融入圖像象征文化。而鳳翔十二生肖泥塑還可以進一步分成坐像類與站像類，將生肖形象的靜態與動態進行了概括。

第二種是掛片，將泥胎制成扁平狀，主要的形態有臉譜、虎頭、牛頭、獅子頭、麒麟送子、八仙過海等，作用是掛到墻面用以裝飾，以直觀并且具有沖擊感的畫面交代神話故事的經典場景或情節，簡明扼要地提煉了文化元素。在展現情節上也有注重辟邪的意味。

第三種是立人，主要是民間傳說及歷史故事中的人物造像，多采用生動趣事和夸張的造型。

鳳翔泥塑共有170 多個花色品種，其中最高的有半人高的巨型蹲虎、虎掛臉，最小有到巴掌大的動物塑像或掛片。

鳳翔泥塑的彩繪采用人工繪制的吉祥紋樣，包括但不限于牡丹、紅棗桂圓等包含大富大貴、多子多福寓意的紋樣。

三、鳳翔泥塑的寓意

鳳翔泥塑多與年節有關，寓意多為正面向上的，是民間符號的集合體。傳統的鳳翔泥塑依據上述的種類，同樣可以分出三種寓意；一是以生肖為主要形象的泥玩具，多用來陪伴孩童，起著驅魔辟邪的作用。其中在2017 年雞年的春節聯歡晚會中，鳳翔泥塑非遺傳承人胡新明受到邀請，在傳統的泥塑生肖雞的泥坯上進行改造，為全國人民送上了鳳翔泥塑作品“鳳尾雞”，希望它像鳳凰一樣能帶給人們吉祥、美好，在生肖雞本身的美好祝福上增加了新的寓意；二是以裝飾為主的泥塑掛片，在裝飾中繪制圖案主題多與年節相關，以蓮花、鯉魚、壽星、福娃為主要角色，寓意是年年有余，福壽安康；三是泥塑立人，多以鮮明故事人物為主體，用正面人物的性格、優點鼓勵大眾。

鳳翔泥塑中的寓意還需要結合三個方向來理解，分別是顏色、圖樣、基礎白胎動物形狀。三個方向融會貫通就可以將傳統中原地區的民俗文化和盤推出?？傮w上是對自然的敬畏，寄托了祈子納福、賑災辟邪等諸多愿望。

（一）顏色

鳳翔泥塑中的顏色構成主要為：白、綠、紅、桃紅、黃、黑這六種。這些顏色都是對比非常鮮明的顏色組合，在不同的基礎形狀中用到的顏色也有不同之處。早期的鳳翔泥塑顏色以紅、黃、藍、黑、白作為主色，與之相對應的補色作為裝飾色。而主色的顏色與歷史文獻《周禮》中提出 的“五色”（赤、黃、青、黑、白）相吻合，也對應著中國傳統文化中的“五行”。手工藝傳承人在泥塑彩繪的用色講究讓顏色透明，這需要做到先勾色線再上彩色。在上彩過程中，為了保證色彩純度，必要時會將顏色重復上彩兩遍或以上。從這些顏色分析來看，鳳翔泥塑與吉祥寓意掛鉤，也和民間生活經驗息息相關。因鳳翔泥塑在制模工藝中進行反復澆白，白色是大部分泥塑的底色，可以極大化加強彩繪的對比度；黑色是穩定的顏色，也是“天地玄黃”中玄色的指代，是傳統中國色系中的高級色之一，在秦漢時期用于正式與貴重的人與事上；黃色同樣象征著高雅與貴重，明亮的視覺感受也使得藝術家在裝飾中運用起來十分方便；綠色是象征植物的顏色，是最主要的襯色，對應春天將至、萬物復蘇的寓意；紅色與桃紅色則更加貼合美好、能給人帶來益處的事物，如，太陽、花朵、碩果。

（二）圖樣

鳳翔泥塑中不乏諸多吉祥紋樣，圖樣的內容也非常豐富。在主要的圖樣中，經常被繪制的植物類圖樣主要有：海棠、石榴、牡丹、蓮花、佛手、辣椒等?；ǘ渑c果實圖案主體里，海棠寓意子孫滿堂；石榴寓意多子多福；牡丹寓意花開富貴；蓮花表示連生貴子。而作為調味品的辣椒則象征著祝福生活紅紅火火。這些植物分布在四季中的不同時間段，而所有的植物象征著四季中的各種繁花，寓意著“四季花開富貴”。動物圖案中蝴蝶、蝙蝠、仙鶴與十二生肖更為常見，動物圖案在鳳翔泥塑彩繪中出現更多的是用黑色繪制成裝飾符號，蝴蝶寓意雙宿雙飛，引申到婚姻完滿；蝙蝠與福同音，指代五福臨門；仙鶴暗指德高望重、福壽延年，多用于祝福老人。其他圖案還有銅錢紋樣，銅錢紋樣多出現于生肖泥塑頭部正中間，銅錢代表著三錢貫腦，祝福人更加聰慧。根據不同的被贈送對象，在坐虎泥塑上的彩繪上會更改局部圖案和祝福題字，用來精確結合寓意送出祝福。

將式 （2） 中 ln（δ1K-ρ＋δ2L-ρ）在 ρ=0 處進行泰勒展開，取0～2階，則式 （2）轉化為：

（三）基礎白胎形狀

白胎是鳳翔泥塑彩繪前的樣子，經過脫模制成。白胎的樣子根據種類而定，樣子多是前文提到過的十二生肖與各種傳說神話。以十二生肖為例，十二生肖都是動物，本身的寓意在中國傳統文化中就影響深遠。在鳳翔泥塑文化中，以生肖“虎”“雞”“馬”“羊”“狗”為主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生肖虎在鳳翔泥塑的變種是最多的，有普通的立虎，也有掛片虎、坐虎、迎門虎（獅）。在傳統習俗中，一戶人家中長輩可以在孩子滿月、百天、周歲時贈送坐虎，用老虎本身的強壯威武引申出美好的祝福，如虎虎生威，用來守護子孫后代，在節年之際也可以送與親朋好友；生肖狗則寓意著運勢旺；生肖羊寓意喜氣洋洋、三陽開泰；其余的鳳翔生肖泥塑也是基于生肖造型確定基礎寓意后，繪制吉祥圖案加強美好祝福的含義。

結合鳳翔泥塑的整體來看，在分析與理解他的寓意時需要結合很多元素。以坐虎泥塑為例，當被贈送人是過周歲兒童時，除了基礎紋樣外，題字會加上長命百歲這樣的祝福；而在親朋好友間互相贈予時，可以題字出入平安、大富大貴等。鳳翔泥塑是將吉祥寓意盡可能做到最大化的民俗藝術結合體。祝福的寓意從健康到婚姻都事無巨細地包含其中，這也反映出鳳翔泥塑表達的是傳統民間手藝人對美好生活的祈愿與盼望。

四、鳳翔生肖泥塑特點

（一）泥塑的外形特點

鳳翔泥塑本身就具有明顯特征，可以將它的特征分為兩個方面。

其一是鳳翔泥塑的制作工藝中的刷漿這一步驟會多次重復粉刷與晾曬，在打磨之后使得鳳翔泥塑表面呈現出光滑、圓潤的外形特點，形態稚拙可愛。白漿的顏色要均勻，不能有遺落和上色不完全。明顯的形態特征還體現在視覺的區分上清晰易辨別。未勾畫紋樣與顏色的狀態下也可以較為明顯地分辨出泥塑所塑之形，以十二生肖為例，坐像中的“老虎”與“狗”雖然同為坐像，但是依舊能通過夸張的造型辨別出區別，泥塑狗的外形耳朵豎立，末端呈現銳角且與頭部相比比例趨近一比一；而泥塑虎的耳朵雖然同為豎立卻更加圓潤，個別坐虎還會有細節的差別，有附耳造型或是耳尖加上彈簧蓮花以及彈簧桃子。泥玩具中的其他生肖，掛片中的虎頭牛頭等都具有同樣的性質?？鋸埖脑煨桶橛歇毺匮b飾。另一個方面則是鳳翔泥塑表面豐富的紋樣的繪制設計，這其中也可分成兩種表現形式。一種是無彩色，是用近似工筆畫的方式進行白底黑線的紋樣繪制，更加考驗繪制者的手法，不加以粉飾傳統色彩在繪制完后直接進行清漆噴涂收尾。突出線條本身的美感和黑白對比。底色多以白漿白為原色，彩繪使用以大紅大綠和黃色為主，以黑墨勾線和簡練筆法涂染，對比強烈，給人的視覺以強烈的沖擊。彩繪則在白描墨線的基礎上使用艷麗的顏色大膽搭配，結合并采用大量民間吉祥紋樣，運用諧音內含和夸張表現來傳承吉祥寓意。

（二）目前鳳翔泥塑作品的優缺點

鳳翔泥塑在陜西當地文化中的地位十分重要，優點是形象十分鮮明，簡明扼要的整體外形和鮮艷的顏色十分具有民俗性、地方性與符號性。這個優點十分有利于對文化進行傳承與傳播。早期的手工藝者會結合民間傳說和文學作品的人物事物情節進行再創作，一定程度上增加了傳播度。

鳳翔泥塑的缺點有一部分在于制作和運輸方面。在制作上，現在的鳳翔泥塑多以家庭作坊為單位手工制作，傳統的制作工藝在被保存下來的同時，制作產量質量也被固化，在家庭作坊的產品中，經常會有制作與繪畫的瑕疵出現在泥塑中，一定程度上影響泥塑產品的銷路。其次因為泥塑本身的材質問題，容易破損，家庭作坊式販賣，尋找運輸方式比較困難，運輸成本較大。而現在的手工藝傳承者陷入到了泥塑流程固化，泥塑外形固化，沒有善于創新的非遺傳承設計者。

近些年鳳翔泥塑的傳承人在宣傳上側重與高校進行合作，一定程度上擴大了對鳳翔泥塑有認知的未來設計者，但在具體的文化傳承上沒有更加深入的探討，學生的接受度參差不齊。

五、基于鳳翔生肖泥塑造型分析

鳳翔泥塑可以提取出非常多的設計元素。

在外形上，鳳翔泥塑對所塑造的形體有高度的概括，泥塑本身的基礎形狀就很簡潔，十分適合進行再創作。筆者曾實地考察過鳳翔泥塑的整體控制過程，在完成“刷大白”的底色涂裝步驟后，泥塑本身的形象會以類似產品建模中的白膜狀態呈現出來，此時的泥塑作品可以被更多的人所進行創作，其本身就是“畫布”這一載體。在刷大白的步驟后，可以將素坯狀態中的泥塑進行結合現代文化元素與傳統民間文化元素的再繪制。素泥坯狀態下的鳳翔泥塑具有很高的可塑性，開發者也可以從形體入手結合新興文化產品進行融合設計。如當下流行的“盲盒”文化，在利用傳統的鳳翔泥塑形象基礎上進行小體量化生產，吸引年輕力量傳承文化，換一種材料載體進行泥塑文化的傳播。

在國家郵政總局2002 年、2003年和2007 年發布的“生肖馬”“生肖羊”與“生肖豬”的郵票中就有它的身影。當時的泥塑以成品的攝影作品為基礎進行的再創作，曾經掀起了一陣不小的鳳翔泥塑風潮。對成品的攝影作品也是傳播載體之一。將鳳翔泥塑的平面形象提取后可以結合在更多的平面應用中，如產品的包裝設計，可以結合地方特產或泥塑象征寓意進行更為契合的包裝設計；在地方招貼畫設計上，應用鳳翔泥塑本身的符號性進行地方宣傳性的招貼設計，可以結合流行元素，展開相關文化宣傳工作；或在裝飾畫設計上提取出鮮明鳳翔泥塑特點進行插畫設計等。

六、結語

鳳翔泥塑是我國勞動人民傳統文化傳承的代表之一，具有很強的審美和傳承價值。在新的時代中年輕人應該結合其文化特征進行開發與利用，避免發生文化傳播脫節影響技藝傳承。在設計的創新與結合上還能有更多的發展空間，這是所有設計者的寶庫，值得投入更多的精力與物力進行研究探索。

現如今各種載體層出不窮，在文化傳承上的應用還有待當今學者們研究與探索，希望這篇文章可以啟發到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