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全面發展”視閾下海南自貿港建設的理論邏輯

許勁草

（海南大學計算機科學與技術學院，海南 海口 570208）

一、“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與自貿港建設目標的一致性

馬克思在描繪未來社會時，將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作為重要的價值目標。在馬克思主義觀點中，人是具體的、現實的、歷史的，人的全面發展即是社會發展的最終體現。在《共產黨宣言》中，馬克思和恩格斯寫道“代替那存在著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資產階級舊社會的，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1]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對人的全面發展描繪出這樣一幅未來圖景：“在共產主義社會里，任何人都沒有特殊的活動范圍，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門發展，社會調節著整個生產，因而使我有可能隨自己的興趣今天干這事，明天干那事。”[2]人的全面發展，可以從幾個方面來理解：1、人的全面發展是人的活動能力的全面發展；2、人的全面發展是人的社會關系的全面發展；3、人的全面發展是人的個性的全面發展，人不再身處被壓抑、剝削的階級社會中，人的需求得到充分滿足，勞動由謀生的手段成為生活的目的。人的全面發展，是有前提的，必須建立在生產力高度發達，消除私有制和社會分工，物質財富極大豐富，生產關系、社會關系及其上層建筑高度和諧的基礎上。

世界社會主義運動的實踐充分說明，人的全面發展不是一蹴而就的。馬克思說:“個人的全面發展只有到了外部世界對個人才能的實際發展所起的推動作用為個人本身所駕馭的時候，才不再是理想、職責等等。”[3]中國仍處于并將長期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國情，決定了發展生產力，改善生產關系，提高社會總體發展水平，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階段性要求。

海南建設中國特色的自由貿易港，短期來看，是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現實環境下，立足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瞄準高水平開放形態，通過進一步對外開放，吸引聚集市場要素，發揮海南的地緣優勢，在較短的時間里使海南發展起來。海南自貿港更為長遠的目的是以制度創新探索成熟可復制的經驗，豐富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積累新經驗，開拓新境界，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優越性的范例。因此，通過發展生產力，解放生產力，調整優化生產關系，海南自貿港的長遠目標就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習近平指出“海南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人民。”[4]這與人的全面發展學說在本質上是相通的，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在海南創造性實踐的體現。

二、海南自貿港建設制度體系中人的全面發展

海南自貿港建設從2018 年提出，到2020 年開局加速，關照人的全面發展貫穿自貿港建設的戰略部署和制度安排，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內在要求

馬克思強調“當人們還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質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證的時候,人們就根本不能獲得解放。‘解放’是一種歷史活動,不是思想活動,‘解放’是由歷史的關系,是由工業狀況、商業狀況、農業狀況、交往狀況促成的。”[5]習近平指出：“必須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不斷促進人的全面發展、全體人民共同富裕”。[6]由此看來，以人民為中心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內在要求。海南建設自貿港，正是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讓改革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惠及人民”[7]。主要表現在：大力改善民生保障水平，不折不扣地開展脫貧攻堅工作，扎實做好“三農”工作，推進社會公平正義，財政資源向農村地區傾斜，完善公共服務體系，引進培育優質的教育、醫療、生活服務機構，滿足群眾生活需求。這些舉措，一方面是海南自貿港建設補短板的必要之舉，另一方面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優越性的彰顯，與中國特色自由貿易港的定位相統一。

（二）自貿港高度和諧的社會關系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前提條件

建設海南自貿港，首要的就是深化市場改革，建立開放型經濟體制，海南提出打造法治化、國際化、便利化營商環境，其根本目的是豐富發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根本目標是最終實現共同富裕。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克服了資本主義以私有制為基礎，攫取最大利潤，剝削人、壓迫人的缺點。

馬克思說“人們每次都不是在他們關于人的理想所決定和所允許的范圍之內,而是在現有的生產力所決定和所允許的范圍之內取得自由的”[8]。隨著自貿港建設的深入，社會生產力不斷提高，對外交流機遇空前擴展，人民生活持續改善，為人的全面發展積累了必要的物質條件和社會條件。貿易、投資、資金、人員等自由便利流動就是要打破束縛生產力和生產關系的種種藩籬，使各市場要素的作用得到最大化的發揮。通過建立現代產業體系和稅收制度，提高社會治理能力，形成高度開放和諧的社會形態，促進人的全面發展。

（三）生態文明建設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必然要求

馬克思說“人創造環境，同樣，環境也創造人”[9]，人對自然的支配是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的統一，社會環境和自然環境是相互制約的。“大量生產—大量消費—大量廢棄”的資本主義發展模式下，人與自然的關系空前緊張，生態環境遭到破壞最終反噬人類社會。中國不可能再走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先污染后治理的老路，人的勞動應該在人與自然的物質變換過程中實現協調發展，只有超越了“物的依賴性”為基礎的社會形態，人的歷史發展才能走向自由個性的階段。

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新發展理念興起，用良好的生態環境為后續發展留足空間成為社會普遍共識。習近平指出“保護生態環境就是保護生產力，改善生態環境就是發展生產力。”[10]海南自貿港建設啟動之初，就牢固樹立和全面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在生態文明體制上有諸多創新，例如建設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建立熱帶雨林等國家公園，建立生態保護補償機制等，這說明海南自貿港建設的實踐者能夠充分尊重自然規律和經濟規律，具備了較高的生態意識，這本身就是人的發展水平提高的標志。

三、“人的全面發展”理論對海南自貿港建設的啟示

海南自貿港建設既處于海南經濟社會發展的歷史進程，又處于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實踐邏輯中，當前，海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還不高，制約生產力發展的障礙沒有得到根本清除，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依然存在。因此，大力發展經濟，使生產力水平迅速提升是當務之急，但是，在制定政策時應該著眼長遠，用馬克思主義科學方法論指導實踐，才能避免資本對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侵蝕。

首先，海南應該特別注重產業培育。產業是實現經濟長足發展的基礎，是拉動就業、提高居民收入的根本保障。海南發展經濟最大的短板在于沒有優勢產業，現有的旅游業、房地產經紀、酒店服務業等上下游鏈條短，技術含量低，人員素質偏低。海南自貿港建設的當務之急是利用政策優勢加快培育以高新技術產業為代表的優勢產業，逐步提升生產力水平，只有在這個過程中，人的全面發展才有現實可能。

其次，海南應該重視協調長遠目標與短期矛盾之間的關系。海南自貿港建設的最終目標與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目標一致，就是實現共同富裕和人的全面發展，在自貿港建設過程中堅持黨的領導和人民主體地位，是確保向長期目標邁進的絕對保證。但是，當前海南經濟社會發展水平不高，在人民獲得感、社會公平、法制建設、文化建設、生態環保等方面還有許多問題，尤其是在發展經濟和對外開放的過程中，資本要素在海南的作用會更加凸顯，如何避免資本對社會肌體的腐蝕、對人的異化、對自然的破壞，是應該引起高度重視并進行制度設計的，不要忘記經濟建設只是手段，最終是為人的全面發展服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