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晨漪 潘瑞婧 申濤 田芷茵 有子源 劉笑非
(北京林業大學,北京 100089)
今年有兩則新聞被廣大足球愛好者關注著,一個是2021 年6 月13 日的歐洲杯比賽:在丹麥對陣芬蘭的上半場比賽中,丹麥球星埃里克森在無接觸情況下突然倒地,在球場突發心臟驟停。所幸,經過現場醫護人員的緊急心肺復蘇并使用自動體外除顫器除顫,埃里克森恢復了意識,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狀態穩定。根據歐足聯的官方說明,在事故發生的第52 秒,AED(自動體外除顫器)設備即被送達。救援持續到8 分08 秒。另一個事故發生于2021 年7 月4 日晚7 時許,成都一名足球愛好者突然倒在了足球場上,因搶救無效死亡,年僅53 歲。即使周邊醫院迅速反應派出救護,卻趕不上黃金4 分鐘搶救時間,醫務人員對此十分惋惜:“雖然現場有人做胸外按壓,但球場沒有AED,如果有AED 說不定能救他一命。”通過這兩件事我們可以看出,AED 對搶救的有效性起到重要作用。
本篇論文將從北京地區AED 配備現狀、急救知識普及情況入手,通過對AED 配備相對完善的日本等國家進行分析,探究北京地區AED配備不足的原因及配備必要性,并對提高AED 普及率提出可行性建議。
為了高效提升AED 在我國的普及程度,AED 快速發展的日本對我們有很大參考價值。
2004 年7 月,日本非醫務人員使用AED 進行應急救援被日本政府認可,隨后AED的配置在日本的醫療機構,學校,車站,公共設施,商業設施等地迅速普及。(日本AED 銷量變化:2004 年1307 臺→2016 年688329 臺)
根據日本總務省消防廳的《急救?救助的現狀》(2018 年版),市民使用AED 進行急救的次數也在增加,2017 年為2102 次。此外,在2017 年間,25538 名心臟停止跳動的傷病人員中,有1260 人接受過市民使用AED 的急救。數據顯示,這使用AED 進行除顫的1260 人在之后的一個月內的存活率(53.5%),是沒有實施的傷病患者24278 人(包括不適應的傷病患者)“1 個月后的存活率”(11.4%)的約4.7 倍。同樣在使用AED 除顫后傷病人員的“1 個月后社會復原率”(45.7%),是沒有實施的傷病者(包含不適應的傷病人員)的社會復原率(6.8%)的約6.7 倍。在日本,急救過程中是否使用AED 與傷病人員的存活率以及日后能否回歸正常的工作、生活中有著直接的聯系。
據了解,僅在日本,每年死于心臟猝死的人超過7 萬人,但心肺復蘇和AED 的使用使其致死率減小了4 倍。在日本約有總計65 萬臺的公共AED 設備,有人突發心臟驟停時即使有人在身邊,使用AED 進行電擊急救的比例還只有5%。AED 雖然在日本分布很廣泛數量很大,但對于日本民眾而言覺得AED 設備很難使用的原因之一是“危急時不知道能使用的AED 在哪里”。但日本政府正在逐步完善AED 地圖系統,將信息收集、緊急救援、分布情況等詳細信息都整合于一個AED 地圖程序或者是網頁中。日本民眾對于AED 使用方法的了解程度也在不斷增加。
盡管日本配備了如此多的AED 急救設備,但是真正使用AED 進行救援的比率卻很低;相比之下,作為世界第一人口大國的中國,我們的AED 配備及普及應用顯然還存在一定的缺陷,亟待解決。
研究小組以接受新事物速度較快的,生活居住在北京地區的大學生群體為研究對象進行AED 了解程度相關問卷調查。根據小組發布的調查問卷顯示,在202 份大學生樣本中,有47.52%的人完全不了解AED,有57.92%的人未實地見過AED。可以看出,被稱為“救命神器”的AED 的普及率仍然存在很大的提升空間。再結合北京地區AED實際配備情況及使用情況,小組認為造成北京地區AED 配備不足這一問題由以下因素導致。
近期發布的中國AED 布局與投放專家共識指出,國內AED 投放或公眾啟動除顫項目存在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不規范的現狀,大部分城市尚處于起步階段。公眾啟動除顫在中國的發展相對滯后,AED 投放的配置要求和操作流程尚缺乏統一標準,應用不夠規范,是造成我國目前院外心臟驟停患者搶救成功率極低的重要原因之一。
專家認為,在公共場所科學、合理、有效的配置AED,讓AED 能像滅火器一樣得到重視和廣泛配置使用,這將是我國公眾急救意識普及教育和生命安全保障的一個里程碑,也是實現“健康中國2030”的一個重要體現。
一些地方因害怕擔責,而抵制配置AED。配置AED 意味著投入和管理責任,這既需要明晰也需要聯動,如果止于插花式的配置意義有限。
2016 年8 月,北京市政府曾發布《北京院前醫療服務條例》,其中提到,機場、火車站等公共場所的經營管理單位應當根據安全保障需要,配置醫療急救設備設施和藥品,其中大型公共場所需要配置的物資目錄中就有AED。如果大型公共場所沒有配備,則屬于違規,但沒有具體部門去監督、檢查和處罰。
2020 年1 月,北京發力推進AED 的普及,表示地鐵站均要安裝AED。7 月,北京市政府發布了《關于加強本市院前醫療急救體系建設的實施方案》。方案中提到,將推動本市火車站、地鐵站等公共場所按標準配置AED 等急救設施設備。AED 的配置由市衛生健康委、市紅十字會牽頭,組織部、交通委和應急局等各部門單位參與。但未規定具體推動部門,雖然政府把AED 普及的任務交給衛健委,但衛健委只有提出專業標準的權力,沒有對其他部門進行管理的權力,也沒有處罰不合規現象的權力。
對現場救護人的法律保護不足,使得AED 利用率低。很多人在使用AED 救人的時候,會考慮到自己是否擔責的問題。通過制定法律法規來鼓勵居民使用AED 來救治他人,可給予施救者法律上的保障,大大提高救治心臟驟停患者過程中的AED 的使用率。
國外有很多國家都對AED 進行了立法。其中,美國是最先對AED 進行立法的國家。在2000 年,美國頒布了聯邦心臟停搏救援法,對非專業人士使用AED 設備造成的后果免除后果。而日本1991 年也頒布了相關法令,允許醫務輔助人員對心臟停搏患者使用。
政府部門應在免責、立法上,加強對現場救護人的保護,讓AED得到更廣泛的利用。第十二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五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總則》第184條規定,“因自愿實施緊急救助行為造成受助人損害的,救助人不承擔民事責任”。這一善意救助者責任豁免規則被稱作“好人法”。但由于相關法律法規對于AED 免責問題表述得不夠明確具體,導致“好人法”真正落地困難重重。缺少法律免責細化條例,第一目擊者因為害怕承擔急救風險,不敢對突發心臟病者貿然施救。
2014 年,首都機場曾因給AED 設備上鎖被多家媒體報道,當時的工作人員均表示,由于從未有人使用過AED 才上鎖。有學者對公共AED 的功能狀態進行調查,發現諸如AED 電池電量、可訪問性和相關標識等問題,如果僅安裝AED 是不足以確保AED順利推進使用。有研究表明,AED 通常很難定位和獲取,其中Sidebottom 等針對AED標識問題進行調查發現,超過三分之二的AED 沒有相關標識,這影響到公眾對AED 的認識和定位,限制了裝置的有效性,從而降低PAD 項目的潛在效力。同樣,國內有學者調查發現,AED 箱被鎖、AED 損害被盜、標識不清、操作說明和維護記錄等均存在不足。因此,當地衛生部門加強對AED 的管理,AED 順利推進配備必須以AED 的正確組織和維護為基礎。
要聚焦進一步厘清AED 使用過程中的權責問題,規范AED 管理和使用的細則,真正發揮出AED 配置的實效。
急救知識普及率不足也是制約推進公共場所AED 配置的一個重要原因。即便配備了AED,由于公眾知曉率低、急救知識普及率不高,“救命神器”也未必能及時派上用場。“沒聽說過”“不敢使用”——盡管AED 簡單易用,由于缺乏了解和必要的知識,AED 的普及和應用之路依然艱巨。
2020 年8 月,中國紅十字會總會和教育部聯合印發《關于進一步加強和改進新時代學校紅十字工作的通知》,此項通知規定將學生健康、急救知識,特別是心肺復蘇作為教育內容。北京急救中心會不定期面向公眾開展急救培訓,每年接受面授培訓的人數約5 萬人,加上中國紅十字會的培訓,每年大概能覆蓋到10 萬人。中國心胸血管麻醉學會也曾發起“心肺復蘇普及性培訓公益活動,三年內培訓了五十萬人。除官方機構外,像“急救科普人”和“急診夜鷹”等自媒體也在發揮著作用。但除了紅十字會、自媒體等機構宣傳之外,急救知識的普及還應在中學、大學等校園內進一步全面普及。其中關于CPR,目前我國CPR 培訓率低,普及率低,院外心搏驟停存活率低。在我國接受過CPR 培訓的普通人群不足1%,其成功率也不足1%。據資料顯示目擊者對院前心臟性猝死患者進行CPR 的比率僅為4.29%。
要解決好“誰會用”和“誰來用”的問題,既要促進急救公益與AED 配置場所的同步銜接,也要擴大急救技能培訓的面,防止AED 配與用的“兩張皮”。
小組分析出以上問題,但提高北京地區AED普及率真的有必要嗎?答案是肯定的。
隨著中國臺灣明星高以翔的猝死,提升中國公共急救能力和水平,合理推廣配置AED 成為社會熱點。在2016 年的一份兩會提案中,葛均波院士表示,死于心臟猝死的人數遠遠高于其他事故死亡人數,已經成為危害我國國民生命的一大殺手。2006年的國家“十五”科技攻關項目研究結果提示,我國每年心源性猝死(SCD)的人數約54.14 萬,相當于每分鐘就有1 個人死于SCD。其中90%發生在醫院外,發病后10 分鐘內得不到有效搶救就會死亡,搶救成功率不到1%。一旦發生心臟驟停,黃金搶救時間僅為4 分鐘,心肺復蘇聯合AED,可顯著提高搶救成功率。由于目前我國120 救護車城區平均到達時間超過10 分鐘,“第一目擊者”的行動往往決定著猝死者的生死。由此可見,在大力普及急救知識的基礎上,在公共場所普遍配置AED 設備成為當務之急。近年來,在兩會中關于在全國范圍內推廣普及AED 設備的提案也層出不窮。對此,國家衛健委表示,將積極協調交通運輸等有關部門,從重點場所開始試點推動AED 配置投入,科學規范指導AED 鋪設使用,積極推動AED 普及。隨著AED設備的熱議和普及,AED 救人的好消息也不斷出現在媒體報道之中。地鐵北京西站員工使用AED 成功救助昏迷乘客;南京地鐵站附近一女子心臟驟停,因配合站內AED 而成功救人;徐州AED首次救人;郵政人員暈倒后經心肺復蘇和AED電擊后恢復心跳……一個又一個AED 在生命救援中發揮關鍵作用的新聞不斷出現,也側面證實了AED 設備的配置及推廣的必要性及可實現性。
在研究小組開展研究的一年間,北京公共場所AED 設施配置正快速進行中,事實證明,經過多方的共同努力,盡快提高北京地區AED 配置數量以及為民眾普及AED相關知識是具有可行性的。據京港地鐵官微消息,京港地鐵所轄全部78 座車站均已完成自動體外除顫儀的配置工作。預計2022 年底,北京市所有軌道交通車站將實現AED 設備全覆蓋。在此基礎上,經小組成員實地探訪,15 號線、2 號線、4 號線地鐵站內均配置了AED 裝備。
北京地鐵的最新決定牽動人心,它決定普配AED 的政策在原有的立場上向前邁出一大步,并用實際情況證明北京地區的AED 配置情況是有可能改善并且正在逐步改善的。有記者從北京市交通委和北京市衛健委獲悉,按照“試點先行,分步推進”的原則,以每站1臺AED設備的配置標準,啟動軌道交通車站配置自動體外除顫儀工作。2022 年底,北京市所有軌道交通車站將實現AED 設備全覆蓋,一線站務人員培訓取證率達80%以上。如此一來,北京將成為上海、深圳之后,第三座在地鐵標配AED 的城市。
當然,只有北京地鐵加緊配置AED 是遠遠不夠的,其他公共場所,其他相關部門以及我們民眾自身都需要加強對AED 的重視并采取行動,因此,我們提出以下建議。
政府部門應通過經驗借鑒、資料收集以及科學分析,對AED 設備的選點、配置等工作進行明確落實,同時還要從法律層面對AED 設備的采購、安裝、維護、人員培訓等進行規定,對AED 設備在公共場所、基層社區或者各個等級的醫療機構的選點安裝、維護檢修等工作,應像重視其他消防、安防設備一樣,以法律的形式強制執行。此外,還要大力倡導與扶持社會公共災害救援培訓機構。
有研究顯示,在我國只有不到1%的公眾接受過急救培訓,公眾的急救知識與技能欠佳。因此,在增加AED 投放數量的同時需提高公眾培訓率。我國有必要建立政府主導、專業人員開展的急救培訓體系,制定統一的培訓模式和完善的管理機制,針對特殊人群如社區工作者、學生、警察等人員先進行培訓再逐步向全社會推廣。社會上的推廣可利用包括新媒體以及傳統媒體在內的各種媒介,對心臟疾病急救宣傳以及AED 設備的普及推廣有著不可推卸的重大社會責任,政府應積極利用互聯網、廣告、報刊、電視等媒介方式對AED、突發心臟疾病的救治進行堅持不懈、不遺余力地推廣與宣傳。
建立權威網站,為社會公眾提供心肺復蘇和急救以及AED 等設備使用的專業指導與培訓,在公共網站、公共交通、電臺、電梯媒體等人流密集的場所,重復播放心肺復蘇的公益廣告,通過圖文并茂、通俗易懂、專業有效的方式讓突發性心臟疾病的救治方式進入公眾視野。同時,通過紅十字會、急救中心等機構制定科學、高效的醫療救援人員的培訓方法,向他們培訓AED 設備的使用方法,提升AED 設備的利用率。
提高AED 在公共場所的普及率及相關急救知識在民眾中的普及率,對挽救在公共場所突發疾病的病人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這個過程中既需要相關政策法規的保障、相關部門的推進,也離不開相關媒體或個人的急救知識宣傳,更需要我們每個人主動積極地學習AED 使用方法。
中國的基層醫療建設仍在逐步完善進程中,其中顯著的例子就是AED的投放問題,這種為非專業人員準備的急救設備在國內的普及度還需加強,說明我國在這一領域仍需努力。本次項目以改善AED 在國內普及率較低這一現狀為目標,探究有效方法及措施,致力于改善北京地區的發展前景。經本組研究證明,增加北京地區公共空間AED 配置數量是有必要且具備可實行性。我們可借助媒體手段,通過多種方法及措施達到向群眾普及AED 的作用。我國現在還處于一個投放AED 的前期探索階段,本組研究有利于幫助人們加強了解中國投放AED 過程中實際存在的運營問題,以大學生視角為北京地區提高AED 普及率提出切實有效的建議。我們希望此項研究能夠加深民眾對中國醫療事業當今形勢的了解,并盡我們所能為之做出一些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