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劇選段《三月桃花心中開》的演唱分析及情感表達

侯雅寧

引 言

為紀念中國工農紅軍勝利80 周年國家大劇院創作歌劇《長征》，由曲作家印青、劇作家鄒靜之等著名藝術家耗時四年精心策劃、創作而成。

歌劇《長征》用藝術形式紀念戰爭中英勇犧牲的革命先輩，帶觀眾感受紅軍長征的艱苦歲月，重溫歷史使觀眾心中的愛國情懷油然而生。作曲家印青表示，“紅軍的文化是紅色文化，而紅色文化源自于一個特殊的紅色基因，這個基因仍然是當今社會需要和發揚光大的，那就是愛國主義和英雄主義，這就是這部歌劇音樂中的靈魂。”①

一、歌劇選段《三月桃花心中開》的音樂內涵

我國經典民族歌劇中經常會有一首“主題歌曲”，這些曲目朗朗上口、旋律優美，例如歌劇《白毛女》中《北風吹》、《運河謠》中《運河謠》等。《三月桃花心中開》這首抒情短歌久存于觀眾心中。

這首歌曲風格與歌詞內容，讓我想起紅軍時期的“紅歌”，它們大多采用民族民間曲調、學堂樂歌等改編或填詞的方式，來表達愛國主義思想。《三月桃花心中開》運用江西瑞金地方民歌素材，若說是妹妹唱給心上人的叮囑和鼓勵，不如以小看大，它表達的其實是胸懷天下的革命情懷。這首歌曲作為整部歌劇的“紅色基因”分別以女生獨唱、女生合唱、混聲合唱等形式出現在開始、中間和結尾，是歌謠體分節歌式的歌曲，整首作品采用了江西民間歌曲音樂素材，具有濃郁的江西地方特色，承上啟下，貫穿歌劇。歌曲運用五聲調式與民族唱法的結合，演唱風格色彩豐富、韻味十足，充分體現民族歌曲這一特點。映襯了江西革命根據地老百姓與紅軍情逾骨肉、親如家人。

《三月桃花心中開》是劇中人物萬霞的主要唱段，此選段出現三次，賦予萬霞特殊的意義。萬霞是一名紅軍女戰士，擔任宣傳部干事，參軍前她是一名人民教師，她為挽救新中國投身革命。在宣傳標語競賽中，她結識同為紅軍戰士的李文化，與他嗆聲，同時打從心底里欣賞李文化的才氣，并敢于展現欣賞之情。②此處體現萬霞女性柔情的一面，開朗活潑并且敢于向欣賞的人表達愛慕之情。

二、歌劇選段《三月桃花心中開》的曲式分析

《三月桃花心中開》是并列單二部曲式的歌曲、G羽調式。4/4 拍，共有兩段，全曲速度為中速。羽調式憂傷的特點似乎與長征大氣磅礴的特質不太相符，之所以用羽調式，作曲家印青也是一番苦心。他說：“一是小調有凄美、蒼涼和悲壯感，二是小調容易寫出宣敘調的語氣，用大調會顯得氣勢洶洶。”因此，羽調式更能體現出革命根據地人民對紅軍戰士的情感，全劇的音樂浪漫主義主要來源于此。

本曲在調式調性、節奏旋律都運用我國民族音樂的創作手法。音樂動機比較平穩，以四分音符、八分音符、十六分音符、附點音符為主，這類節奏型的運用能呈現出歌曲柔美、舒緩的特點。

引子（前奏1-4 小節），四小節，采用江西民歌元素，為演唱者的情緒作鋪墊。

A 段（第一樂段5-21 小節）：“正月陽雀”主音開始，在主旋上展開，旋律起伏較小，“飛上崖”旋律運用跳進的手法，“雀”、“吔”“花”等小節的最后一個音都是四分附點音符，音符時值很恰當，既不拖也不急促，給聽眾留有憧憬的空間。“哥哥扛槍上戰場，妹妹在屋里做雙鞋”是第一句的變化重復；旋律呈小波浪的上行走向。“妹妹在”用一個大切分的節奏型，突出妹妹害羞含蓄的情緒；“屋里做雙鞋”節奏型回歸八分音符、四分音符和二分音符，使旋律的感覺由含蓄到放開一點，收進來又放出去。整段結構比較對稱，“鞋”在主音上延長三拍結束。“一針一線隨你行”進入A 段的高潮，主旋律的音域開闊，情感展開來，隨著左手伴奏織體從后十六分音符到連續的十六分音符，上行加上行的波浪線條，推動演唱者的情緒，使音樂更加充分的流動起來。第一段結束音“來”在主音上，時值為全音符，表達憧憬和向往。

間奏（22-25 小節）伴奏音型延續“一針一線隨你行”，四小節間奏，給演唱者時間緩和情緒，調整狀態，準備第二段。

B 段（第二樂段26-42 小節）：主旋律與第一段相同，四個樂句，伴奏節奏型變為連續的十六分音符，左手上行跳進，右手下行跳進，形成相互呼應的波浪線條。“郎去革命心要堅”右手伴奏由單旋律變為柱式和弦，情緒更加激昂。

尾聲（45-53 小節）重復“郎去革命心要堅”，隨著伴奏音樂的推動，演唱者的情感達到另一個高峰，將革命精神升華。“間”結束在主音，以高音G 收尾，旋律舒展開闊。

三、歌劇選段《三月桃花心中開》的演唱分析及情感表達

《三月桃花心中開》戲劇沖突較小，演唱難度不是很大，在歌劇演出后，廣受喜愛，成為民族聲樂音樂會的熱門歌曲，筆者通過音頻、視頻資料查找對比，以青年女高音歌唱家徐晶晶金鐘獎比賽演唱版本為基準，并結合自身演唱實踐展開分析。本曲取材于江西民歌，歌詞有方言發音，因此對聲音和咬字吐字有較高的要求，歌曲地方韻味的體現和情感表達也至關重要。

（一）咬字吐字。我國地大物博、歷史悠久，每個地域都有自己的語言特色。這首歌曲體現江西地方性語言的獨特魅力，例如上山崖“崖（ya）”要唱“（ai）讀第二聲”，做雙鞋“鞋（xie）”要唱（hai）讀第二聲”，在演唱時，一定要先認真朗誦歌詞，把字咬清晰。在咬字時，要注意不能把字咬得太死板，否則會影響整體的流動性。演唱這類抒情風格的作品時，字頭應該像在訴說的語氣，在面罩前念字，不能含在口腔，保持聲音高位置，我國漢族民歌注重“字正腔圓”，要求字頭簡潔鮮明，字腹響亮明確，字尾歸韻精準利落。只有“字正腔圓”聽眾才能聽清楚歌詞和所要表達的含義。

（二）氣息的控制。歌唱中氣息要流動起來，控制氣息時，要將氣與聲結合。演唱時要劃分好氣口，有意識地按照合適的氣口換氣，氣息力量平衡好，高位置掛住，氣息沉下來，形成一個對抗的力量，找到頭腔共鳴，讓聲音在通道內流動起來。越到高音氣息越要下沉要深，氣息不要浮，要嘆下來。副歌中的高音咬字是難點，由于音高較高，小字二組的g 是女高音換聲點，咬字的集中點要小，不要含在口腔，嘴也不要張過大，找到面罩感覺咬字點小一些，更有助于保證聲音的質量。

（三）演唱技巧。演唱速度中速，用舒緩一點的感覺來演唱。先找到正確的發聲位置，找到頭腔共鳴、胸腔共鳴、聲帶拉住、穩住喉，用“yi-ya”來哼唱旋律，軟腭抬起來，同時保持喉的穩定，注意不要提喉，保持好共鳴的位置。熟練掌握旋律的哼唱，再進行歌詞的朗誦，注意方言和咬字清晰的基礎上，帶有感情的朗誦。

演唱時需要注意的地方，如“正月陽雀”中，“雀”同一個字有三個下行走向的音，節奏型是前十六分音符，需要注意唱下行走向的音位置要保持住，不能因為是下行狀態就懈怠，需要更加注意共鳴連接和聲音的流動性。“飛上崖吔”中的“上”有一個向上純五度的高音跨度，演唱時要注意保持共鳴的連接，圓潤光滑的帶過去演唱，；“上戰場哎”音高節奏同“飛上崖吔”，演唱時要注意“上”和“戰”的共鳴連接，中間不要斷開。“妹妹在屋里做雙鞋”這句注意情緒的處理，表達少女愛慕思念的心情，又有些害羞的復雜心理，“鞋”做漸弱處理，本小節的伴奏先下行后上行推動歌曲進入高潮。

“一針一線隨你行，千辛萬苦腳下踩”進入本曲的副歌部分，演唱音區由中音區轉到高音區。作曲家在“隨你行”和“腳下踩”的“行”和“踩”旋律上加裝飾音，演唱時要把裝飾音唱出來，不然很容易唱成“隨你星”和“腳下猜”，演唱時要合理分配氣息，不要在樂句中途就耗盡氣息，到裝飾音依然要有氣息支撐，注意共鳴連接。演唱“一針一線隨你行”聲音線條要舒展一些，可以配合肢體動作如“跟隨旋律抬起雙手”，將期盼融進演唱，演唱“千辛萬苦腳下踩”眼神要堅定，第二個“腳下踩”情緒再飽滿一些，更加堅定。“前路再遠莫忘記啊，一點初心為誰來”時，情緒是小心翼翼的，既害羞對方知道自己的心意，又怕對方不懂自己的心意，將感情和期盼祝福融入歌里，愿紅軍哥哥不忘初心，不要忘記妹妹，勇往直前，“莫忘記啊”要有叮囑的感覺。“前路再遠莫忘記啊”，注意上行旋律的連貫性，保持聲音位置的統一，尤其“遠”歸韻要注意，速度快一點歸到韻母“an”上；“一點初心為誰來”是第一段的最后一句，情感狀態保持住，“為誰來”注意下行音的位置保持，聲音要統一。

“四月花開百樣紅哎”中“百樣紅”同樣注意“樣”上行五度要輕輕的帶過去，保持聲音連貫，圓潤自然的演唱，“春風一縷夜徘徊”演唱時要將情感娓娓道來。演唱“喚只陽雀捎書信，妹妹的心意不難猜”可以在“喚只陽雀”這里加上動作，抬起左手輕輕的放在嘴邊，做呼喚的手勢，肢體配合緩緩向左轉動45 度，唱到“捎書信”把手放下來；“妹妹的心意不難猜”中“妹妹”起音不要太重，略帶一點羞澀來唱，“不難猜”可以將雙手交叉放在心口，演唱時要注意“不難猜”的“猜”氣息要支撐住，要將氣息分配合理，保持聲音位置。“郎去革命心要堅，夢想不達心不甘”旋律同第一段，演唱本句要比第一段更堅定，情緒處理要有層次感。“夢”字咬字要清晰，頭腔多一點，氣息支撐住，聲音不要倒進去。“縱然千山和萬水，一路繁花換人間”中“水”要注意歸韻要快一點，在韻母上延長；“間”同樣要注意歸韻。結束句“縱然千山和萬水……”要飽含深情，高音支撐住，穩定喉的位置，保持聲音的流動性；唱“換人間”準備好再唱，“換”的音量不要太大，位置掛上去，保持共鳴連接就好，“間”的位置要精準一點，輕輕站住聲音再拉開。

徐晶晶老師金鐘獎版本與龔爽老師歌劇版本演唱都是情真意切、打動人心。最大的不同在于，歌劇版本第二段再現“郎去革命心要堅……”時，徐晶晶版本演唱此部分運用與此旋律相關的“啊”演唱，直到結束句之前的“縱然千山和萬水”回到和歌劇版本一樣。徐晶晶老師在演唱“啊”的時候，雙手向兩邊抬起，雖然這兩句沒有歌詞，但是徐晶晶老師用眼神、動作和情感處理這段，“啊”起音穩穩的站住，聲音流動性很好，給觀眾留下想象的空間。結束句滿懷深情，圓滿完成演唱。

四、學習《三月桃花心中開》的心得

筆者認為演唱歌劇選段應多了解歌劇的創作背景，體會該選段在歌劇中的故事情節及表達的感情，對人物形象也要了解。美妙的歌聲一定是繪聲繪色的，演唱者賦予單純的高音靈魂，賦予作品生命力。需要演唱者進行二度創作，不僅要運用聲樂技巧，更要正確理解和表達歌曲情感。

“歌唱不僅是聲音的傳達，歌唱中的演唱既要有唱也要有表演。”③歌唱中表演和肢體語言起到點睛之筆的作用，它可以使觀眾直觀的感受到演唱者所表達的內容，使人物形象更加具體。演唱這首歌曲時，要將領悟、想象、情感、結合起來，用心領會作品的內涵；我們不僅要注重演唱技巧，更要運用表演和肢體語言表達歌曲。

這首歌曲作為音樂會獨唱曲目時，沒有歌劇表演中逼真的道具和布景，也沒有表演搭檔，但可以加肢體動作帶動自己的情緒。比如：“正月陽雀飛上吔”可以眼神看的遠一點，充滿希望，“飛上吔”可以把一只手緩緩抬起來，也是給自己唱上行五度音一個心理暗示，“三月桃花心中開”中“心中開”可以將雙手交叉放在心口等。表演時根據自身演唱習慣調整肢體動作，讓演唱更加舒適、自然。這首歌曲總體難度適中，戲劇沖突小，歌曲在情緒、肢體動作方面不算復雜。充分理解歌曲意義后，在演唱時要多加入情緒的處理，“以情帶聲”用情緒情感帶動聲音，使聲音線條更加連貫。

結 語

歌劇《長征》不僅是重溫歷史，更是呼吁我們在多元化的時代牢記歷史，牢記使命，勿忘初心，將中國民族的偉大復興銘記在心。很多觀眾也是通過《三月桃花心中開》認識這部歌劇，希望越來越多的音樂愛好者喜歡這部歌劇。

注釋：

① 印青.我是怎樣創作歌劇《長征》的[N].中國藝術報,2016-07-08(5).

② 劉玲杉.淺析歌劇《長征》中“萬霞”的音樂形象——以《三月桃花心中開》《雪啊雪》為例[D].上海音樂學院,2019.

③ 肖強.淺談歌唱藝術中的音樂表現[J].音樂時空,201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