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答答的零食明亮亮地拆

呂巧靈

(安徽省合肥一六八玫瑰園學校 安徽 合肥 230601)

一

在一個班上課。我剛在白板上寫了幾個字，轉身就看到小騰：目視前方，頭微仰；坐姿端正，體前傾；面容整肅，頰蠕動。嗯？這么正常的樣子有點不正常，但又指不出問題。小騰周圍的同學發現了我的目光焦點，竊竊而笑，相互會意。我走近，小騰桌肚子中似乎沒什么可疑物品，小騰本人更是一副認真聽講的樣子，其他同學也都低頭閱讀，運筆記錄。難道是我少見多怪，疑神疑鬼？

我轉到教室的右前方，察看小組學習過程。一抬頭，小劼正仰著臉，想要接住拋到空中的一粒花生米狀的吃食，很不巧，飛行物落到了走道上。我恍然大悟——之前小騰應該也是以這種姿勢接了東西。我理了理心緒，說：“第四節課，估計大家有點餓了，”其他同學或點頭如雞啄米般認同，或會心微笑，仿佛找到了知音，“但是，上課有上課的秩序，那就按照班主任的要求，給每個人買一份同樣的吃食。”其他同學“嗷”一聲鼓掌歡呼，小劼暈紅了臉，低頭不語，小騰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但都沒再說話，沒再吃零食。過了一會兒，天不怕地不服的小宇嘴里似乎也吃起了什么。

這個班的學生慣于在課上吃零食。班主任的要求是——禁止吃零食——零食不僅沒營養，還會影響教室氣味。而學生呢，則經常在課上羞答答地吃，明目張膽地吃。小宇嘴里似乎又吃起了什么，周邊也有濃郁的調料氣味。但我從旁邊飄然而過。與其盯著極個別學生較勁，影響教學秩序，干擾絕大部分學生，不如寬容學生也放過自己。心念電轉，主意立定，我與學生與自己和解。[1]

二

在另一個班上課。兩年來，從沒發生過課上吃零食的現象。這個班的學生，天賦異稟，律己甚嚴，不愛零食？非也非也。

一下課，方怡就迎了過來，舉過來兩個大白兔奶糖，也不說話。我驚問：“給我的？”方怡眼瞼下垂得更明顯。我趕忙接了過來，口中道：“謝謝！謝謝！”方怡是一個連話都不大跟同學說的女生，老師問話，仿佛是自說自話，一律不答。方怡竟然送給我兩個大白兔奶糖。教師節的時候，竟然又送給我四個巧克力。我跟她說話，她依然低眉盯地，默然無語。

睿涵舉著棒棒餅干跳到啟悅面前，啟悅取了一根，咬了一口，細嚼慢品，一臉開心。兩個女生開心地分享著零食，大聲地說著悄悄話。一旁的飛陽、子墨、一嘯也圍了過來。好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吃吃這個的，嘗嘗那個的，有餅干，有糖果，有砂糖橘，有菠蘿蜜，有蘋果瓣，有橙子切……我拍拍手，“下一節課要開始了，請回自己的座位。”同學們立即收起未吃完的零食，裝好垃圾，回到座位。教室里充滿甜蜜蜜的零食、水果氣味，門窗大開，大家很快進入學習狀態。

我問班主任：“同學們在教室吃零食，垃圾不會亂丟？”他答：“征求過他們關于課間是否吃零食、垃圾如何處理的意見。沒看見亂丟的呀。”他還詭秘一笑，“亂丟的，零食就是我的啦。哈哈……”

“各位家長：孩子從早到晚都在學校，歷時長，任務重，加之正處于長身體階段，難免饑餓。請給孩子準備一些充饑的零食，最好準備牛奶和水果。”集體協商，同伴共享，家長支持，學生敞亮，老師不慌。

三

“小騰，為什么想在上課時吃零食呢？”我在走廊上碰到小騰，問道。特殊性格的學生的特殊事件，課下交流，面對面處理，會更見效果。“在上課時吃零食，特別香！”小騰脫口而出。我看著他說：“課下不能吃嗎？”小騰也沒有退縮的樣子：“上課時吃，真的特別香。尤其是別人都看著你吃的時候。”小劼和其他幾個同學也圍了過來，點頭附和。

“尤其是別人都看著你吃”，這是吸引別人關注的心理，這是向同學炫耀自己能耐的心理，這是挑戰班規的叛逆心理。

做教育教學工作，要及時溝通。班主任和任課老師，發現學生的優點和不足，一般要及時表揚，或與學生(家長)溝通。寓言故事《扁鵲見蔡桓公》中，由病在肌膚紋理間到病在肌肉中，由病在腸胃里到病至骨髓，病情逐漸惡化，所以有的醫生主張要早病早醫。如果學生上課不聽課，下課不交作業，老師沒有及時督促，內容漸多，深度漸進，學生還能聽懂并完成作業嗎？

做教育教學工作，要引導學生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學生在學校、班級吃零食，因為零食會影響正餐，教室會有氣味，垃圾袋會亂扔。可如果學生沒吃早餐呢？如果學生真的餓了呢？如果有垃圾亂扔的現象，錯在零食，還是錯在亂扔零食袋的人呢？努力上進的學生會讓人敬佩，與人為善的學生會讓人溫暖，彬彬有禮的學生會讓人如沐春風。育人，最重要的是引導學生自我教育。自我教育，要以正確的價值觀為底色[2]。

做教育教學工作，要有共情心理。《曹劌論戰中》曹劌向魯莊公解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有與齊軍共情，才能了解齊軍的士氣逐漸衰弱，才能“彼竭我盈”，取得勝利。幾個男生聊天，贊嘆著另一個學生，斷斷續續的話語傳過來：“他敢跟老師對罵，太牛了。”我拉了拉帽子，隱遁而過。老師為什么成了學生想對罵的人呢？老師為什么要跟學生對罵呢？十年修得同船渡，三年相伴，多么難得！何妨多一些共情心，寬容意[3]。

黑格爾說：“存在即合理。”家長反對孩子在學校附近的小賣部買零食，有的學校禁止學生帶零食，有的班級禁止學生吃零食：反對無效，禁而不止。零食中有忙里偷閑的愜意，有呼朋引伴的歡愉。適量吃零食，選擇健康零食，以寬容的心態民主的態度對待學生，讓羞答答的零食在恰當的時候明亮亮地拆，爽利利地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