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文化交流互譯中的“讀者體會”研究

徐 洋

（寧夏大學外國語學院,寧夏 銀川 750021）

一、研究背景

近年來在全球興起的“漢語熱”,讓我們有理由重新定位漢語的國際價值。據不完全統(tǒng)計,在影響世界的國際組織、國際公司、國際媒體和世界知名大學中,有上百家擁有中文網站和網頁。在這樣的背景下,漢語和英語的交流,就像中國與世界的交流一樣,日益頻繁。語言學習者、翻譯學習者,是文化交流的使者,有責任推動漢語走向世界,使語言成為跨文化交流的橋梁。

二、研究目的

翻譯是跨文化交際的媒介,翻譯絕對不是簡單的字符對應和轉換。要想使語言真正成為文化交流的橋梁,必須使翻譯發(fā)揮出其最大的作用。雖然現在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翻譯的“文化傳遞功能”,但是,不管是口頭的,還是書面的,要完成一次優(yōu)質的翻譯,依然是很困難的。有人主張,翻譯作品應該保留源語言的形式、格式等,這樣才更像“舶來品”,才更能體現出異域語言的獨特魅力。而有人卻認為,翻譯的過程就是轉換的過程,就是把外國的東西轉換成中國人最熟悉的語言。本研究正是要探討哪一種方式更適合文化交流。

三、研究方法

本研究使用深入訪談和問卷調查相結合的方法做相應分析。

（一）研究對象

本次研究選擇的深入訪談對象有4位,其具有豐富的翻譯實踐檢驗。

訪談對象1:駱老師,講師,1999年至2002年任教于華中科技大學外語系；2005年起就職在中山大學翻譯學院,2007年起擔任翻譯學院翻譯系系主任。

訪談對象 2:朱先生,曾在美銀美林集團（America Merrill Lynch）和標準普爾（Standard＆Poor's）任職,并開有自己的翻譯公司,是一位資深的翻譯工作者,有非常豐富的文化交流體驗。

訪談對象3:梁同學,中山大學翻譯學院10級英語（翻譯）專業(yè)學生,有超6萬字的筆譯練習量,是一位筆譯愛好者。

訪談對象4:Madeline,中山大學翻譯學院外籍教師。

問卷調查的對象主要為中山大學學生,專業(yè)和年級不限。此外,通過百度發(fā)帖,貼出問卷,將調查對象的范圍擴大。

（二）實施過程

1.對已有的資料進行分析研究,得出自己的感悟,然后根據自己想要研究的方面,將問題分類。

2.與訪談對象約定時間,訪談問題很簡單,首先詢問并了解訪談對象的立場,是站在作者方面,還是站在讀者方面。然后對相關問題進行簡單的溝通和交流,并及時整理成文。

3.設計調查問卷。調查問卷的10個問題,分別針對翻譯的目的、翻譯的發(fā)起者、教育和學習的作用、何種語言為強勢、異化和歸化等方面提出。

4.通過QQ網絡、百度發(fā)帖和紙質版發(fā)布調查問卷。

5.回收調查問卷,結合文獻研究分析問卷結果。

6.根據調查問卷和訪談結果分析本次研究的局限性。

四、研究結果

（一）訪談記錄

通過與訪談對象的交流與后期的整理和分析,筆者發(fā)現,文化交流時需要注重交流雙方的感受和理解。以下是本次訪談的具體記錄:

問題:

1.文化交流過程中,您覺得應該更注重讀者的感受,還是更注重保留源語言的特點?

2.您是怎么實踐自己支持的那個觀點的?

訪談對象1:駱老師

個人認為,在字詞上,一定要避免太過異化,要保證語言的流暢通順。文化內涵、民族特性方面,要原汁原味還是要融入目標文化,就要視情況而定了。因為,在實際的翻譯工作中,會遇到一個所謂‘翻譯的發(fā)起者’,比如你工作的出版社等,發(fā)起者會要求你以什么樣的方式呈現外文。在文化傳播過程中,文化交流雙方就可以是這樣一個對話翻譯過程的發(fā)起者,可以自己決定是要考慮交流雙方的理解,還是進行一定程度的文化移植。

訪談對象2:朱先生

我認為要看重讀者的感受,文化交流最重要的目的是達意,要讓人明白你的含義。要想合理把握‘度’,就要培養(yǎng)語感,這樣才能在兩種語言的轉換中游刃有余。這是一個不斷學習的過程,沒有捷徑,必須通過大量的閱讀和學習,培養(yǎng)兩種語言的意識,熟悉不同的語言環(huán)境,才能達到一個比較高的境界。

訪談對象3:梁同學

語言學概論的課程里說到,世界語言存在交叉共享的地方,大多都是在類似的幾類模式里,在這種語言模式下的一句話可能是不通的,在另一種語言下可能就是對的。比如,‘我吃飯了’這個表達,在日語里是‘私は食べる’,然而把這句日語直譯成中文是‘我飯吃了’,這在漢語里是不合語法的。在語言轉換時,我們選擇來表達同一意思的不同詞,通常也是有相似含義的,不是完全不可理解的。因此,我們可以在不造成理解困難,不犯語法錯誤的前提下,盡量呈現原文特色,否則一味遷就讀者,反而失去了不同文化共享的意義。

訪談對象4:Madeline

通常如果我們不分情況隨意使用語言,太簡單隨意可能會冒犯他人,太復雜又有可能讓他人迷惑。因此講話場合很重要。如果是學術論壇,講話者的語言水平基本一致,且此時當與會者們交流的目的是想學到更多,而不是簡單的對話,那么講話者可能希望聽到更有價值的話；如果是日常對話,則盡可能地使交談的氛圍更輕松和諧。

（二）調查問卷結果

回收調查問卷結果后,每小題的答案分布比例基本與研究者預估的相一致,也有個別幾處值得格外關注。以下是每小題分析:

1.從語言風格來看,您比較喜歡怎樣的外國文學翻譯作品?

A.語言是平白、直接、通俗的漢語

B.語言有獨特的外文結構和外國特色

【結果】選擇A和B的各占50%。第一題的答案分布有點出乎意料,但也說明并非所有人對文學作品都懷有欣賞外國文化的態(tài)度,也存在很多人更希望了解文意。

2.從語言風格來看,您比較喜歡怎樣的科技文或說明文翻譯作品?

A.語言是平白、直接、通俗的漢語

B.語言有獨特的外文結構和外國特色

【結果】選擇A的占比為94.44%,B為5.56%。從如此大的比例差別可以看出,當人們更在乎語言傳遞的信息本身是否足夠通曉時,都更傾向于簡單直白更貼近自己的語言。

3.如果你是一位出版商,希望將《哈利·波特》系列翻譯成哪種風格的中文發(fā)行?

A.古典與現代相結合,感覺像讀中國的《西游記》

B.從語言到句子結構,都是純粹正宗的西式中文小說

C.中西合璧型小說

【結果】A、B、C 各占 11.11%、41.67%、47.22%。出版商相當于翻譯的發(fā)起者,占比不均可以說明出版商的要求不同,語言的風格自然也有不同。

4.請看下面這篇譯作:

“藍的是寬大的水面,直到遠處的地平線,在太陽下,卻有一條狹的線發(fā)著光,閃出通紅的晃耀。一條長的,白的飛沫的邊鑲著海面,宛如黃鼬皮上,鑲了藍色的天鵝絨。地平線上分出一條柔和的、天和水的奇異的界線。這象是一個奇跡:直的,且是彎的；截然的,且是游移的；分明的,且是不可捉摸的。”（《小約翰》魯迅譯文節(jié)選）

讀完一遍,您的感覺是?（只考慮語言,暫不考慮時代背景）

A.很好,忠實于原語（英語）的句法和結構

B.不太好,因為有不知所云的感覺

【結果】A、B各占22.22%、77.78%。大多數被調查者均認為上面那一段譯文太過異化,使文章的可讀性大大下降,這也充分說明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是否貼近目標語讀者會很大程度影響文化傳播的質量。

5.請看下面這篇譯作:

“赫婿黎獨處一室之中,在英倫之南,背山而面野。欖外諸境,歷歷如在幾下……”（《天演論》嚴復譯文節(jié)選）

讀完一遍,您的感覺是?（只考慮語言,暫不考慮時代背景）

A.很好,國文氣息濃厚

B.不太好,過于追求與漢語的貼合,不像外文作品

【結果】A、B各占69.44%、30.56%。哪怕在當代,當中國人已經不再使用古代文言,大多數被調查者依然認為上面一段譯文是很好的,從另一個角度說明,人們總是更喜歡接受與自己相關的事物。

6.在中國,漢語與英語交流之初,以明清時期為例,您認為哪種語言更為強勢?

A.漢語

B.英語

【結果】A、B各占97.22%、2.78%。考慮到當時的時代背景和國人的心態(tài),漢語在上題的答案分布中大比分領先并不奇怪。當然,也有人指出,此題的針對性過強,甚至有了誘導性。

7.如今在中國,您認為漢語和英語,哪種語言更為強勢?

A.漢語

B.英語

【結果】A、B各占41.67%、58.33%。通過與上一題的對比,我們可以很清晰地看出來,時代發(fā)展至今,漢語當初的強勢性已經逐漸弱化。

（三）研究局限性

1.訪談對象有局限性。4位訪談對象都學習或是從事語言相關事務,一些觀點難免會受到自己所學的影響。

2.問卷調查的具體操作不夠嚴格。問卷發(fā)放時間過短,而且調查對象多為中山大學學生,文化程度普遍高于社會平均水平,且會更多地遇到不同文化交流的情況,雖其觀點較有代表性,但并不足以證明這一調查結果符合社會大眾的普遍觀點。

3.有同學指出,問題有針對性的確是有利于整個調查走向的確定,然而個別問題過于有針對性甚至有了誘導性,不利于調查結果的研究。

五、研究結論

通過以上分析和研究結果可知:第一,在中英文化交流互譯的過程中,是要以尊重源語言作者為主,且要關注目標語言讀者的感受,我們需要考慮交流的目的和教育的作用。文化交流的目的是達意,自然需要向目標語讀者清晰明白地表達意思,而教育的發(fā)展也可以幫助交流雙方更好地理解對方的文化。第二,人們普遍更愿意接受喜聞樂見的文化,也就是能夠符合自己生活的語言、習慣、環(huán)境、價值觀和道德理念的文化。因此,不同文化交流要避免脫離文化受眾的實際生活,也就是要盡量貼近讀者的體會。綜上所述,沒有哪一種原則是絕對普適的。然而可以確定的是,在中英文化交流互譯的過程中,語言的形式和格式是次要的,交流順利,溝通流暢,交流雙方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才是影響文化交流質量和價值的真正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