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曉萌
(內(nèi)蒙古科技大學,內(nèi)蒙古 包頭 014010)
1995年,吉迪恩·圖里(Gideon Toury),出版了《描述翻譯學及其他》,這本書被視為描述翻譯學理論研究的第一部著作。圖里提出了從目標語及其文化為出發(fā)點來探討翻譯實踐的新研究視角,即“翻譯就是在目的系統(tǒng)當中,呈現(xiàn)為翻譯或者被視作是翻譯的任何一段目的語文本,不論其理由是什么”。描述翻譯學的一個重要概念是“規(guī)范”,它指出人們應該從社會的實際翻譯行為中總結(jié)出“規(guī)范”,并將其應用到翻譯實踐中,繼而給譯者一定的指導。有學者將描述翻譯研究的價值總結(jié)為以下四點:1.描述翻譯是對傳統(tǒng)翻譯觀的超越。2.描述翻譯研究是對翻譯的再認識。3.以描述翻譯為理論基礎的譯入導向研究方法為翻譯研究開拓了新的領(lǐng)域。4.翻譯規(guī)范理論解釋了不少長期困擾人們而又得不到很好解釋的翻譯現(xiàn)象。
在描述翻譯學之前,雖然也有諸如尤金·奈達的動態(tài)對等、彼得·紐馬克提出的交際翻譯以及漢斯·菲米爾引入的目的論等翻譯理論的提出,但對于翻譯理論的探討主要集中于文本,甚至是源文本本身。描述翻譯學的一大理論突破,即讓翻譯活動跳出文本本身,置于譯文文本所處的文化、社會、政治、經(jīng)濟等環(huán)境中,以結(jié)果指導翻譯。因此,描述翻譯學的提出,為翻譯策略中長久以來主要存在的文質(zhì)之爭提供了新的翻譯思路,跳出了翻譯研究本身的圈層,研究翻譯作品的實用性,將翻譯策略引導至應用層面。
翻譯應該充分再現(xiàn)原作的內(nèi)容,還是側(cè)重譯文的可接受性?圖里認為譯文總是在“充分性”與“可接受性”兩極之間變動,總會在兩極之間有所偏頗。圖里把“充分性”(adequacy)與“可接受性”(acceptability)看作翻譯的兩極(two poles),把傾向于“充分性”與傾向于“可接受性”的翻譯看作兩類翻譯。他認為:忠于源語規(guī)范決定譯文的充分性,忠于目標語規(guī)范決定譯文的可接受性。
圖里曾說過:“翻譯從來不會既是充分的又是可接受的。具體地說,是兩者的融合,也就是說,沒有翻譯能夠呈現(xiàn)出零度的充分性或可接受性,也絕不會到達100%的可接受性或100%的充分性。”根據(jù)源文本本身的不同,以及其使用環(huán)境的不同,人們無法對譯文應達到的充分性和可接受性進行統(tǒng)一的規(guī)范性的要求。即使是同一篇源文本中,不同版塊的內(nèi)容,譯文中對充分性和可接受性的比例分配也可能是不同的。一方面,使得譯者對譯文的把控有很大的能動性,也就是說在運用描述翻譯學的研究方法進行翻譯時,譯文操作相對靈活,更容易做到因地制宜地開展翻譯工作;另一方面,譯者本身的知識廣度、理解準度等因素也會較大程度地影響譯文輸出。因此,對個別重要話題的翻譯策略,多聽不同的聲音,探討出一些受到公認的翻譯規(guī)范,是很有必要的。
“一帶一路”作為一項涉及歐亞非大陸60多個國家的宏大倡議,不僅直接關(guān)乎域內(nèi)國家的切身利益,而且也將對域外國家產(chǎn)生重大影響。目前國際社會對于“一帶一路”倡議的認知和評價總體積極,但同時,仍存在諸多疑慮和誤解。所以我們需要進行全面、準確、鮮活的展示、宣傳介紹和傳播,引導國際社會和“一帶一路”域內(nèi)外國家公眾真實、準確地了解和認識“一帶一路”倡議,在“講故事”“說道理”的過程中改變國際社會和“一帶一路”域內(nèi)外國家公眾對“一帶一路”倡議的錯誤認知和消極態(tài)度,提高國際社會和“一帶一路”域內(nèi)外國家公眾對“一帶一路”倡議的認知度和接納度。
要向“一帶一路”域內(nèi)外國家講好故事,說清道理,結(jié)合當前的國情、文化差異等因素,做好翻譯工作,就成為溝通交流中至關(guān)重要的一個核心問題。從上文已探究得出,在翻譯“一帶一路”倡議中所涉及的古詩詞時,要把握的兩個核心原則就是:包容性,并且明確歡迎態(tài)度;以展現(xiàn)中國開放、包容、合作、和平的大國形象。具體事例分析如下:
【例1】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2014年5月,在中國國際友好大會暨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xié)會成立60周年的紀念活動中,發(fā)言引用到了《論語》中的“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文章將根據(jù)已有的不同譯本進行分析:
1.辜鴻銘譯本:(It is indeed a pleasure to acquire acknowledge and,as you go on acquiring,to put into practice what you have acquired.)A greater pleasure still it is when friends of congenial minds come from afar to seek you because of your attainments.
2.吳國珍譯本:Isn't it delighted to have friends coming from afar?
3.林戊蓀譯本:Is it not a real delight to have friends come to visit you from afar?
三個譯本當中,吳國珍和林戊蓀的譯本采用異化的翻譯策略,使用疑問句式,符合原文中所表達的“以疑問表肯定”的“感性思維”。而辜鴻銘在翻譯“樂”時,與《論語》原文中的前一句進行了對比,譯為greater pleasure,用比較級體現(xiàn)了朋友來訪,切磋學習更快樂的遞進關(guān)系。辜鴻銘譯本是在理解基礎上對原文的歸化翻譯,傳遞出中國人“誠心交友”的價值觀,也更符合“一帶一路”倡議所秉持的共商、共享、共建原則,以及與“一帶一路”域內(nèi)外國家在更高質(zhì)量、更高水平上實現(xiàn)合作共贏、共享發(fā)展的愿景。
但是回到引用語境中,僅引用了“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一句話,故在翻譯時,沒有了前文內(nèi)容作鋪墊,不可直接照搬辜鴻銘譯本中的比較級表達,因此可采用如下翻譯方式:
What a great pleasure it is when friends of congenial minds come from afar to seek you because of your attainments!
感嘆句式的使用,不僅傳遞了原文本意,也保留了辜鴻銘譯本中的遞進關(guān)系,兼顧了充分性、可接受性以及包容性。更貼近“一帶一路”倡議的價值觀之一:向世界各國的人民擺明中國和世界人民交往的立場和價值觀;同時,表達出了中國人民以開放的態(tài)度和姿態(tài),廣交朋友的良好愿望。
【例2】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
2016年1月21日,在阿拉伯國家聯(lián)盟總部的演講中,引用了《孟子·滕文公下》中的話。這句話亦收錄于《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中,其英文版本給出的翻譯如下:
Ensuring the right conduct and upholding justice should be the paths to follow across the land.
這一句話意思是要樹立天下正確的名位,推行天下最大的道義。在“一帶一路”倡議的大背景下,這句話體現(xiàn)了我們中國文化博大精深的傳統(tǒng),合作共贏的宗旨。
從翻譯措施的角度看,《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的翻譯遵從以下四個原則:
第一,把握好對中文含義的理解。第二,增補中國歷史文化知識。第三,采用國際通行的表達方式。第四,典故翻譯要結(jié)合上下文靈活處理。
通過對這四個翻譯措施的解讀,譯文在準確傳達中文原意及翻譯充分性的基礎上,考慮了語言表達、文化差異和歷史知識等因素,兼顧了譯文讀者的可接受性,這與描述翻譯學的宗旨不謀而合。在具體翻譯實踐方面,首先,非謂語動詞引導的名詞性短語做主語,對“立正位”進行了強調(diào)。其次,譯文將原文的兩個單句合二為一,用“should be”建立起兩個單句的邏輯關(guān)系,即“立正位”后而“行大道”,以加強其中的連接性及邏輯性,更加符合西方人的理性思維方式,更有利于思想的準確傳達及傳播。
現(xiàn)在,中國是世界第二大經(jīng)濟體,承擔著越來越多的國際責任;作為一個負責任的大國,中國正在努力地踐行著美美與共、合作共贏、互利共生的原則,努力推動構(gòu)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計利不應只計自家利,計利當計天下利。在當今這個全球深度交融的時代,沒有哪個國家能夠獨自發(fā)展。為了加強國家及地區(qū)間的合作,中國提出了“一帶一路”倡議,不僅能夠促進國家及地區(qū)間的交流合作,而且能夠推動世界經(jīng)濟向前向好發(fā)展。目前所涉及的各行各業(yè)的交流活動,離不開翻譯工作,譯者大到對倡議內(nèi)容的理解、政策的解讀、跨文化知識的掌握,小到對譯文的語氣、甚至每個用詞的斟酌,都影響著“一帶一路”倡議中價值觀的傳播。因此,在描述翻譯學視角下,總結(jié)出的不同條件和背景下,翻譯工作需遵從的不同規(guī)范,對于指引“一帶一路”倡議相關(guān)翻譯工作的進行,起著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