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亞雯
廣州涉外經濟職業技術學院,廣東廣州 510540
城市屬于劃定范疇的物理空間且尺度較大的結構,如何有層次地正確解讀城市規劃需要有符合邏輯同時具有可行性的方法。城市意象理論基于觀察者的便利性將城市形態概念給出了定義。道路、邊緣、區域、節點、標志五個城市形體環境要素和它們之間的影響和作用是該理論中的主要內容。《西京賦》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佳作,它不僅促進了人們對古代長安城盛世繁華的認知,也對現代城市規劃有一定的理論指導作用。因此將城市意象理論應用在解讀《西京賦》上將推動人們更好地理解當時長安城的整個社會風貌,同時為城市目的地的研學旅游提供文化視角的解讀。
古人對城市的定義來源于“聚之為城,易而為市”。因此,城市的概念中包含了兩層意思,即“城”與“市”兩個不同的含義。“城”主要是為了御敵而建的城墻內的地域。一個區域作為城市必須有實質的空間規定范疇。《管子·度地》說“內為之城,外為之廓”。從考古學的發現來看,長安城即以內城、外城及郭城作為基本城市形態而營建;“市”則是指進行交易的場所,“日中為市”。城市也叫城市聚落,一般包括住宅區、工業區和商業區并且具備行政管轄功能。從經濟學角度,國外學者也對其進行了定義“城市是具有相當面積、經濟活動和住戶集中,以致在私人企業和公共部門產生規模經濟的連片地理區域”。其中“經濟活動”和“住戶”正好應對了我國古代“市”的人類貿易活動。因此這兩者展現出了城市最原始的形態特點,合并取名為城市。
城市意象的概念最早來自凱文·林奇在1630年出版的著作《城市意象》,城市意象理論的誕生對規劃學、城市學的研究及城市規劃工作具有極大的推進作用,其對城市結構的設計不再是傳統物理空間,而是將城市微觀環境也融合到規劃中,促使居民心中對城市形象的建立,再通過城市建設發展與環境的變化對城鎮居民空間意識帶來直接或間接影響,使居民對居住地周圍的環境產生感知。再根據城市內居民的生產生活決定城市建設主體,分析并預測城市未來的發展,為城市規劃做好長遠規劃,也就是古代的營建。
城市通道指城市中具備功能的城市道路、鐵路、運河等。《西京賦》中對都城所處地理位置進行了描寫:“漢氏初都,在渭之涘,秦里其朔,實為咸陽。左有崤函重險、桃林之塞……于前終南太一,隆崛崔萃,隱轔郁律,連岡乎嶓冢,抱杜含戶,欱灃吐鎬,爰有藍田珍玉,是之自出。于后則高陵平原,據渭踞涇,澶漫靡迤,作鎮于近。其遠則九嵕甘泉,涸陰冱寒,日北至而含凍,此焉清暑。”其中提到長安城所在地的地理位置和地質地貌。長安位于關中平原中部,是八百里秦川的核心。關中平原一般為秦嶺以北,西起寶雞,東至潼關的渭河沖積平原地帶,東西約360公里。關中平原堆積著由渭河沖積而成深厚沃土,再加之涇河、渭河等河流的灌溉之源,在中國傳統的農本社會中極盡地利之勢。關中平原南有秦嶺,北部則為黃土丘陵山地,中間低、四周高的地形使包圍在山地中的八百里秦川成為“四塞之國”,還有平原與山地結合之處的山間谷地自然構成“形勝之區”,尤其是東方控扼黃河和崤山之間的函谷關,為關中平原塑造了“被山帶河”的絕佳戰略位置。由此可見,張衡也對長安城所處地理位置十分認可,稱其“爾乃廣衍沃野,厥田上上,實為地之奧區神皋”。
街區是城市居民生產生活的空間,空間范圍較大,在街區中有明顯的主題化活動,其功能通過城市的空間形態、象征意義、細節特征和保護程度等方面共同作用于主題元素,并在人們的感知中構建城市街區意象。《西京賦》中對城市居民的各種活動也有生動的描寫:“大駕幸乎平樂,張甲乙而襲翠被。攢珍寶之玩好,紛瑰麗以侈靡。臨迥望之廣場,程角抵之妙戲。烏獲扛鼎,都盧尋撞……吞刀吐火,云霧杏冥。畫地成川,流渭通涇。東海黃公,赤刀粵祝……撞末之技,態不可彌。彎弓射乎西羌,又顧發乎鮮卑。”其中的描寫能讓人聯想到長安城中豐富的娛樂生活,光怪陸離的雜耍,居民生活中各式各樣精美的用品和藝術品等來自各個地域的民族在長安城中的經貿和文化交流,一如現代城市中居民區以及其配套的公共綠地、寫字樓、商業賣場、廣場、公園等設施所產生的生活景象。
城市內部環境中的湖水、城市墻體、堤壩都可被視為城市邊緣。《西京賦》中的邊界描寫有“嘉木樹庭,芳草如積”以及“前開唐中,彌望廣橡。顧臨太液,滄池漭沆。漸臺立子中央;赫昈昈以弘敞。清淵洋洋,神山峨峨。列瀛洲與方丈,夾蓬萊而駢羅……想升龍于鼎湖,豈時俗之足慕”“繚垣綿聯,四百余里……周以金堤,樹以柳杞”等大段筆墨均在描繪宮廷中山水庭院,岑巒疊翠和綠草林蔭,配以太液池、蓬萊、瀛洲等仙境都一一“命般爾之巧匠,盡變態乎其中”。這些賞心悅目的景觀能讓人們對周圍環境產生強烈的正面感知,從而讓處在環境中的人能融入環境中,形成人與環境的情感聯結。這些邊界的存在都是城市中人們居住環境中的基礎建設,也是城市之于郊野更宜居的體現。
節點的概念是城市中較為容易感知和識別的戰略性位置,相比于標志,節點更趨于表現出一種位于兩個空間相聯結的位置,猶如棋盤中縱橫交錯的線條所產生的交匯點。節點在城市意向層面上給人們腦海中復雜的城市街道脈絡進行了標記。“朝堂承東,溫調延北,西有玉臺,聯以昆德。嵯峨崨嶪,罔識所則。若夫長年神仙,宣室玉堂,麒麟朱鳥,龍興含章,譬眾星之環極,叛赫戲以輝煌。”《西京賦》這段描述中,將坐落在朝堂以西坐南朝北的宣室玉堂麒麟朱鳥龍興含章幾個宮殿形容為被星辰所環繞的神仙住所,西邊有宮殿名為玉臺,并于宮殿昆德相聯結。位置描寫非常詳盡,是長安內城中極為顯眼的華麗住所,同時也是一處位置感強烈的節點。還有一處帝王住所的描寫:“仰福帝居,陽曜陰藏。洪鐘萬鈞,猛虡趪趪。負筍業而余怒,乃奮翅而騰驟。”仰福殿聚氣藏風。洪鐘撞擊力量強,鐘架負重大。懸掛鐘架的橫木還有余震,整座宮殿仿佛要展翅起飛。撞鐘之處也是內城重要的節點,宮殿中以洪鐘來提醒時間,極具儀式感,是長安城中人們對城市生活節奏的重要感知,通過洪鐘聯結時間,空間與人類活動。
標志是城市居民作為方位參考的向導性標志。《西京賦》中“柏梁既災,越巫陳方。……將乍往而未半,休悼栗而慫兢,非都盧之輕趫,孰能超而究升?”一段描述了柏梁火災后重建的過程以及其作為長安城標志性建筑物的涅槃重生,其中突出了柏梁的恢宏且高聳的氣勢。柏梁不僅是城市物理空間,同時也是文化的標志。
《西京賦》中對長安城的描寫從內城,到外城再到郭城,邏輯有序,層次清晰,讓人對西京長安從帝王生活到民間萬象都有了非常生動而具體的印象。通過城市意向理論將文章中的城市描繪分解開來看,更加能夠在腦海中留下立體的長安城。同時相比西方,中國古人早于西方上千年前就已經具備使用城市規劃方法對城池營建進行較為科學的建設,同時融合人們生活環境和居民情感來構成城市意向,形成獨特的人文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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