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彩云,肖青,李鑫輝,陳聰,杜建芳,王靜雯,陳欣
湖南中醫藥大學中醫學院,湖南 長沙 410208
急性心肌梗死(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AMI)是威脅人類生命健康的主要疾病之一,早期恢復缺血心肌再灌注可顯著提高患者存活率,但易引發心肌缺血再灌注損傷(myocardial ischemic reperfusion injury,MIRI)[1-2],因此研發MIRI的靶點藥物對防治AMI具有重要意義。內皮祖細胞(endothelial progenitor cells,EPCs)具有較強的促血管生成和修復血管內皮功能[3]。Morishita等[4]研究表明,循環EPCs具有分化為成熟內皮細胞的能力,在心肌缺血和血管損傷時,EPCs可誘導血管生成和促進血管修復。中藥干預可調控EPCs歸巢、增殖及分化,并可增強其保護心肌的作用[5]。Li等[6]研究表明,丹酚酸A能增加EPCs數量,提高EPCs遷移能力,促進缺血心肌組織血管新生。另有研究表明,PI3K/Akt信號通路參與了MIRI引起的炎癥和凋亡[7]。前期臨床研究顯示,丹參通絡解毒湯可治療冠心病不穩定型心絞痛[8],但有關丹參通絡解毒湯保護心肌的作用機制尚未完全明了。本研究從PI3K/Akt信號通路觀察丹參通絡解毒湯聯合EPCs對MIRI模型大鼠心肌損傷的影響,探討其可能的作用機制,為研發MIRI的靶點藥物提供實驗依據。
丹參通絡解毒湯(丹參15 g,玄參15 g,當歸10 g,梔子15 g,黃連6 g,黃芪30 g),飲片由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提供,常規煎煮、濃縮至含原藥材3.5 g/mL,4 ℃冰箱保存備用。
清潔級SD雄性大鼠,3~4周齡20只,體質量90~110 g;10~12周齡60只,體質量180~220 g,湖南中醫藥大學實驗動物中心提供,動物許可證號SCXK(湘)2016-0002。常規飼養于湖南中醫藥大學實驗動物中心SPF級動物房,室溫20~25 ℃,相對濕度50%~60%,明暗12 h循環,普通詞料喂養,自由攝食飲水。
內皮細胞基礎培養基(EBM-2,美國Lonza公司,貨號CC3156),LY294002(美國Sigma公司,貨號S1105),p-PI3K一抗(美國Sigma公司,貨號SAB1300436),p-Akt一抗(美國CST公司,貨號AB1019),FITC標記兔抗大鼠CD133(北京中杉金橋生物技術有限公司,貨號Abp52923),PE標記山羊抗大鼠血管內皮生長因子受體-2(VEGFR-2,美國Epitomics公司,貨號2296-1)。RM-6280型生理信號采集系統(成都儀器廠),HZQ-QB型恒溫振蕩搖床(蘇州威爾實驗用品有限公司),GE-100型凝膠電泳儀(杭州大和熱磁電子有限公司),IX71型倒置熒光顯微鏡(日本Olympus公司),DH-140型小動物呼吸機(上海奧爾特生物科技公司)。
取3~4周齡SD大鼠,脛骨及股骨骨髓腔中采集細胞,密度梯度離心法及差數貼壁法分離EPCs,鏡下觀察細胞生長情況。免疫熒光染色鑒定EPCs,取培養第10~14日細胞,接種至24孔板,4%多聚甲醛固定爬片,加入FITC標記兔抗大鼠CD133和PE標記山羊抗大鼠VEGFR-2孵育過夜,滴加二抗孵育,DAPI染細胞核,倒置熒光顯微鏡下觀察。
將10~12周齡SD大鼠隨機分為假手術組、模型組、EPCs組、丹參通絡解毒湯組(中藥組)、丹參通絡解毒湯+EPCs組(聯合組)、丹參通絡解毒湯+EPCs+PI3K阻斷劑組(阻斷劑組),每組10只。參考文獻[9]方法,采用左冠狀動脈前降支結扎法制備MIRI大鼠模型:腹腔注射10%水合氯醛(3 mL/kg)麻醉并固定,氣管切開處接小動物呼吸機,暴露胸腔,在左心耳根部1~2 mm處進針,結扎大鼠左冠狀動脈前降支,心電圖顯示ST段弓背向上抬高,QRS波群改變,J點偏移超過0.1 mV,缺血區心肌顏色變白;結扎30 min后松開結扎線實現再灌注,ST段出現回落,可見梗死區心肌充血,表明再灌注成功,關閉胸腔。假手術組只穿線不結扎。EPCs組、聯合組和阻斷劑組大鼠術后尾靜脈注射含1.0×106個EPCs/pLVX-IRES-ZsGreen Vector的PBS 1 mL,其余各組大鼠尾靜脈注射1 mL PBS;阻斷劑組大鼠尾靜脈注射LY294002稀釋液(0.3 mg/kg)[10],中藥組、聯合組和阻斷劑組大鼠術后每日予丹參通絡解毒湯藥液灌胃,參照人與大鼠體表面積換算給藥劑量,相當于原藥材18.125 g/kg,給藥體積10 mL/kg,其余各組予等體積生理鹽水灌胃,連續14 d。
切開大鼠氣管,接呼吸機輔助通氣后,動脈夾阻斷右頸總動脈血流,并在其上剪一“V”字切口,將其充滿肝素水,一端連接RM-6280型生理信號采集系統PE-50導管,插管至左心室,監測左心室形成壓(LVDP)、左心室收縮壓(LVSP)、左心室射血分數(LVEF)。
取大鼠心肌組織,梯度乙醇脫水,二甲苯透明,石蠟包埋,切片(4 μm),放入二甲苯中浸泡,行HE染色,封片,光學顯微鏡下觀察心肌組織病理形態。
取大鼠心肌組織,RIPA裂解液提取總蛋白,BCA法測定蛋白濃度,上樣,SDS-PAGE后轉膜至PVDF膜,加入稀釋的p-PI3K、p-Akt一抗(1∶1 000),4 ℃孵育過夜,加入二抗(1∶3 000),37 ℃孵育1 h,化學發光液顯影,凝膠成像系統采集圖像,Image Pro Plus 6.0軟件分析,以GAPDH為內參,計算各條帶灰度值。
采用SPSS19.0統計軟件進行分析。計量資料以±s表示,符合正態分布及方差齊性用方差分析,兩兩比較用LSD法,方差不齊用Games-Howell檢驗。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對分離培養的細胞進行鑒定,倒置熒光顯微鏡下觀察VEGFR-2、CD133陽性表達,表明分離培養的細胞為EPCs。見圖1。

圖1 EPCs VEGFR-2和CD133陽性表達(免疫熒光染色,×100)
與假手術組比較,模型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降低(P<0.01);與模型組比較,EPCs組、中藥組、聯合組及阻斷劑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升高(P<0.01,P<0.05);與EPCs組比較,中藥組、聯合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升高(P<0.05,P<0.01),阻斷劑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降低(P<0.01);與中藥組比較,聯合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升高(P<0.01),阻斷劑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降低(P<0.01);與聯合組比較,阻斷劑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明顯降低(P<0.01)。見表1。
表1 各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比較(±s)

表1 各組大鼠LVDP、LVSP和LVEF比較(±s)
注:1 mm Hg=0.133 kPa;與假手術組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與EPCs組比較,△P<0.05,△△P<0.01;與中藥組比較,▲▲P<0.01;與聯合組比較,★★P<0.01
組別 只數 LVDP/mm Hg LVSP/mm Hg LVEF/%假手術組 10 80.03±3.54 125.50±3.31 85.75±2.21模型組 10 50.50±3.57** 92.30±3.43** 41.49±3.47**EPCs組 10 62.61±3.59## 105.94±4.45## 65.86±2.97##中藥組 10 65.90±2.96##△ 109.96±4.40##△ 68.75±2.49##△聯合組 10 72.67±3.79##△△▲▲ 115.90±2.74##△△▲▲ 75.56±3.46##△△▲▲阻斷劑組 10 53.68±3.53#△△▲▲★★ 96.03±2.78#△△▲▲★★ 44.58±2.44#△△▲▲★★
假手術組大鼠心肌纖維排列較整齊,無明顯炎性細胞浸潤;模型組大鼠心肌纖維排列紊亂、腫脹,心肌組織間質有大量炎性細胞浸潤,且可見部分心肌細胞壞死;EPCs組大鼠心肌纖維排列較模型組整齊,心肌細胞壞死程度減輕;中藥組大鼠心肌纖維排列較EPCs組整齊,可見少量炎性細胞浸潤;聯合組大鼠心肌纖維排列較整齊,炎性細胞浸潤較EPCs組及中藥組有所改善;阻斷劑組大鼠心肌纖維排列紊亂,心肌纖維腫脹及炎性細胞浸潤較明顯,并可見部分心肌細胞變性及壞死。見圖2。

圖2 各組大鼠心肌組織形態(HE染色,×400)
與假手術組比較,模型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升高(P<0.01);與模型組比較,EPCs組、中藥組、聯合組及阻斷劑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升高(P<0.01,P<0.05);與EPCs組比較,中藥組及聯合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升高(P<0.05,P<0.01),阻斷劑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與中藥組比較,聯合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升高(P<0.01),阻斷劑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與聯合組比較,阻斷劑組大鼠心肌組織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見表2、圖3。
表2 各組大鼠p-PI3K、p-Akt蛋白表達比較(±s)

表2 各組大鼠p-PI3K、p-Akt蛋白表達比較(±s)
注:與假手術組相比較,**P<0.01;與模型組比較,#P<0.05,##P<0.01;與EPCs組比較,△P<0.05,△△P<0.01;與中藥組比較,▲▲P<0.01;與聯合組比較,★★P<0.01
組別 只數 p-PI3K/GAPDH p-Akt/GAPDH假手術組 10 0.66±0.04 0.04±0.02模型組 10 0.89±0.04** 0.09±0.02**EPCs組 10 1.01±0.02## 0.17±0.02##中藥組 10 1.05±0.03##△ 0.20±0.02##△聯合組 10 1.20±0.03##△△▲▲ 0.25±0.03##△△▲▲阻斷劑組 10 0.92±0.04#△△▲▲★★ 0.12±0.03#△△▲▲★★

圖3 各組大鼠p-PI3K、p-Akt蛋白免疫印跡圖
目前臨床對AMI多采用介入、抗凝治療,但無法調節梗死后心肌的再生和修復能力,因此效果并不理想。EPCs是骨髓和外周血的干細胞,具有較強的促血管生成和修復血管內皮功能[11]。中藥可通過調控EPCs促進心血管疾病恢復。研究發現,黃芪甲苷能改善體外培養的人EPCs生物學功能,具有調節EPCs介導的血管新生潛能[12],黃芪多糖可通過上調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及相關受體的表達保護EPCs[13]。本研究發現,EPCs組較模型組心肌纖維排列整齊,心肌細胞壞死程度減輕,LVDP、LVSP、LVEF明顯升高(P<0.01),提示EPCs移植可改善MIRI病理形態,提高心功能,保護心肌組織。EPCs聯合丹參通絡解毒湯灌胃治療后,大鼠心肌纖維較單用EPCs或丹參通絡解毒湯排列整齊,心功能明顯改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1),表明丹參通絡解毒湯能促進EPCs改善MIRI病理形態及心功能,保護心肌組織。
PI3K/Akt信號通路是再灌注損傷補救激酶信號通路之一,在MIRI中有重要作用。PI3K可被細胞外信號通路受體激活,活化的PI3K以磷酸化形式存在,可進一步激活二磷酸磷脂酰肌醇(PIP2)和三磷酸磷脂酰肌醇(PIP3),PIP3可將細胞外信號傳導至下游Akt,p-Akt具有保護MIRI的作用[14]。馬陽等[15]研究表明,Id-1和E2-2協同對PI3K/Akt信號通路起調控作用,進而影響EPCs的增殖。吳海衛等[16]研究發現,促紅細胞生成素能降低EPCs凋亡率,其作用依賴PI3K/Akt信號通路。本研究結果顯示,EPCs聯合丹參通絡解毒湯灌胃治療后,大鼠心肌組織p-PI3K、p-Akt蛋白表達較單用EPCs或丹參通絡解毒湯明顯升高(P<0.01),采用PI3K阻斷劑后,p-PI3K和p-Akt蛋白表達明顯降低(P<0.01),提示丹參通絡解毒湯可促進EPCs保護心肌組織,可能與調節PI3K/Akt信號通路有關。
MIRI可歸屬中醫學“胸痹”“心悸”等范疇。火、毒、瘀在胸痹發病中有重要作用,火熱積聚成毒,損傷心營,灼傷血脈,日久成瘀,導致“火”“毒”“瘀”積聚于心脈,引發胸痹[17]。MIRI從血瘀向毒證轉化時,增加了急性心血管事件的發生,治療當用活血解毒法[18]。丹參通絡解毒湯由丹參、玄參、當歸、黃連、梔子、黃芪組成,具有活血通絡、清營解毒、益氣養陰功效。本實驗雖未完全闡明丹參通絡解毒湯促進EPCs保護MIRI的作用機制,但結果提示,該方干預EPCs保護MIRI具有優勢互補、協同增效的特點,推測該方還可能在EPCs動員、歸巢、增殖和分化中起多靶點、多效應的調節作用,有待今后進一步研究。
綜上,丹參通絡解毒湯聯合EPCs移植可顯著保護MIRI,其機制可能與調控PI3K/Akt信號通路有關。本研究結果可為中醫藥干預干細胞移植、防治AMI提供實驗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