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許很多人都覺得巖彩是一種新興事物,是近些年才在年輕人中流行起來的新名詞。其實恰恰相反,巖彩,是古老的東方色彩,一直以來都是中國傳統的繪畫方式,也是人類最古老的畫材。
巖彩,是近年來為中國美術界格外注目的一個名詞。
此起彼伏的專業巖彩畫展、雨后春筍般的巖彩畫培訓班、活躍于各地的巖彩公教課、藝術收藏家耗資百萬收藏巖彩畫……
短短幾年,從事巖彩創作的畫家已漸漸形成中國畫壇上不可忽視的活躍群體,巖彩畫好像真的火了起來。
也許很多人都覺得巖彩是一種新興事物,是近些年才在年輕人中流行起來的新名詞。其實恰恰相反,巖彩,是古老的東方色彩,一直以來都是中國傳統的繪畫方式,也是人類最古老的畫材。
真正的東方色彩
對于很多人來說,巖彩畫是個陌生的名字,但它又伴隨人類最久。“巖彩”是區別于中國水墨、工筆、西洋油畫等其他繪畫方式的一種東方式繪畫。巖彩畫是以礦物顏料為主的一個畫種,起源于中國古代壁畫、帛畫。
廣義上講,巖彩畫是泛指一切以礦物色為主要用色的藝術作品,可以包括架上繪畫,也可以包括使用了礦物色的裝置藝術與行為藝術等一切藝術形式;狹義上是指使用粗細顆粒的礦物色表現的繪畫作品。
“礦物色”是世界上最古老普遍的畫材,是巖彩的前身,是中國最古老、最常用的畫材。中國自古以來稱繪畫為“丹青”,丹指朱砂與紅,“青”指藍銅礦或青金石,丹青指的就是制成顏色的天然礦石,泛指繪畫顏料,也成為中國畫的代名詞。
巖彩畫的產生、發展與中國石窟壁畫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以中國古代敦煌壁畫為代表的中國石窟壁畫是中國美術史乃至世界美術史上的一顆璀璨明星,是巖彩畫的代表作,主要用色即是礦物顏料。礦物顏料比植物顏料更耐久、不易褪色,所以也會被用來比喻堅貞:丹青不渝。
實際上,巖彩畫可以追溯到原始社會。在中國傳統繪畫的歷史淵源中,色彩原本就具有極為重要的地位,使用礦物質顏料作畫的方式,在歷史上曾處于主導地位,無論是新石器時代的原始巖畫,還是秦代宮廷遺址的巖彩壁畫,或東漢酒泉的墓道磚繪巖彩畫,都顯現出了古代華夏民族在運用天然礦物質顏料作畫方面所表現出來的一種審美意識。
如新石器時代中國的摩崖壁畫、仰韶文化中的彩陶,都是采用天然的巖彩繪制而成。敦煌壁畫、麥積山壁畫等經歷千年歲月至今仍燦爛奪目,石青、石綠、朱砂等礦物顏料至今仍鮮艷奪目。
克孜爾壁畫是我國所有石窟中位置最西、開鑿時間最早、延續時間最長的大型石窟,坐落在塔克拉瑪干大沙漠北緣的庫車縣西部,地處古絲綢之路的交通要沖。
克孜爾壁畫雖然顯現出異國風格注重形體塑造,但又不完全像希臘式那樣對形體進行客觀自然的描繪,而是以東方的審美方式表現形體,形成一種東西方藝術融合的“龜茲畫風”。這種古老絲綢之路上的龜茲畫風是中國最早的東西藝術融合之樣式。
而敦煌壁畫則是一部典型傳統與現代的融合之史,從中早期的“西域畫風”至中后期的逐漸本土化、中原化的畫風轉變中,形成了敦煌壁畫的發展歷史。隋唐時期敦煌的壁畫堪稱世界古典巖彩畫的高峰和典范,它規模宏大、色彩強烈、造型生動。
到了唐宋時期,尚武、開放、雄健之風也影響到了繪畫,這一時期中國畫使用的彩色顏料開發和使用達上百種,是中國畫色彩表現的高峰期,也是巖彩藝術最為輝煌的時期。古代畫師利用透疊、重置、瀝粉、貼金、勾金描銀等繁復技法,展示中國繪畫在色彩領域、材料技法等方面的巨大魅力,為我們研究和開拓巖彩畫留下寶貴的資源。
然而,隨著宋元以來“文人畫”的蓬勃興起,“水墨畫”逐漸成為主流,巖彩畫從此日漸式微。
古老文化的重拾與延續
從巖彩的角度重新梳理中國繪畫歷史脈絡,可以找到一個塵封千年的傳統繪畫基因,可以傳承一些曾經失落的漢唐繪畫盛況。
日本從漢唐時期就開始學習中國文化。巖彩畫隨著“遣唐使”的腳步傳播到了日本。從中國輸入日本的中國畫以及后來一些用中國繪畫內容、形式、技法進行創作的作品在日本最初被稱為“唐繪”,漸漸日本化之后,改稱為“大和繪”,并將這種藝術形式一直延續了下來。特別是在明治維新期間,巖彩畫的材料被大量的高溫結晶材料所豐富,成為當時繪畫藝術的一個主流派。
20世紀90年代,陳文光、胡明哲等中國藝術家東渡日本研習“日本畫”,發現了這一流落異國的中國藝術文脈,將其帶回國內,并使之和“巖彩畫”的原點——龜茲和敦煌石窟壁畫重新進行鏈接,成功實現當代轉換。
胡明哲介紹,巖彩畫是一個廣義的概念,泛指一切以巖彩為主要材料繪制的作品。巖彩畫不等于日本畫。日本畫產生于中國文化母體之中,沿著唐繪、大和繪、浮世繪的脈絡成長,19世紀末,為了區別進入日本的西洋油畫,才稱這一體系為日本畫。
其實巖彩概念在2000年左右才被提出,以前并沒有。今天的巖彩與古典時期的礦物色在材質上沒有根本的區別。現代巖彩首先大大拓寬了色域,增添了人工研制的新巖品種,彌補了天然礦物質在品種方面的不足,同時有了顆粒粗細的變化。這些都超越了傳統礦物色的局限,從而提供了畫家可以自由選擇或個性化組合的可能。
巖彩繪畫一端維系著中國古代繪畫精華的重拾與延續,一端指向中國當代繪畫的變革與延展。猶如巖彩材質本體——巖石的晶質一般,既呈現出屬于巖彩繪畫的獨特光芒,又折射出“溯源傳統”。
巖彩藝術家卓民表示,我國現階段的巖彩畫,開始是受日本巖彩畫的啟發,存在不少模糊觀念。但隨著這幾年深入研究,有志于中國未來美術的青年們的積極參加,共同探求,至今已不是“引進一些日本的畫材和運用技巧”來為中國畫服務這一幼稚階段了。
胡明哲認為,伴隨著學術思考和創作深化,巖彩創作者本身對于“材質本體”的認知更加“盡精微至廣大”。一部分巖彩藝術家之所以明確選擇“以本土采集的原生態有色砂巖和有色土作為創作媒介”的行為,已然超越了傳統繪畫的審美取向和材料技法的思維框架,不僅是當代藝術創作理念和創作方法的體現,也深及到藝術觀與世界觀的層面。
隨著國際間的文化藝術交流,新的材料科技介入和東西方文化的不斷碰撞,使得巖彩藝術有了新語境,為當下中國繪畫藝術在材料的運用研究、畫面的形式表現上都帶來了新氣象,更為中國巖彩藝術的復興提供了多元方向。
如今,中國畫家又開始注重礦物色的開發和使用,重拾我們失落的寶貴繪畫材料。巖彩畫在繪畫藝術領域的影響也越來越重要,中國巖彩繪畫也正進入一個深化期,更多的人開始接觸并喜聞樂見,許多藝術家也在研究并不斷實驗。
近幾年來,文化和旅游部多次組織舉辦巖彩畫高研班和巖彩畫展,一些高校如中央美院、中國美院、廣州美院、廈門大學等相繼開設中國巖彩畫課程,從而動搖了幾百年來“夫畫道之中,水墨至上”的中國繪畫理念。
中國巖彩畫的復興,對正在變革中的中國繪畫產生重大影響。
“巖彩畫在中國的盛行,也許需要幾代人的努力。我今天就為巖彩畫的發展付出過、努力過,我的夢想與巖彩畫綁在一起,當國人欣賞巖彩畫的時候,也就是我夢想實現的時候。”巖彩藝術家林明俊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