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吉祥·如意》中社會現實的影像敘事建構

□李陽

電影《吉祥·如意》的敘事脈絡主要分為“吉祥”和“如意”兩個部分。如果進行簡單的概括，影片中的“吉祥”部分可以看作是整個故事內容的“后果”，而“如意”部分則可以看作是故事內容的前因，先闡釋故事的后果，而后畫風一轉進入故事的第二部分，交代為什么會有這樣的后果，這就是《吉祥·如意》這部電影基本的一個敘事脈絡。因此，以影片風格來看前半部分的“吉祥”更像是劇情片風格，而后半部分的“如意”則更像是紀錄片的拍攝風格。

家族矛盾激發的創作靈感

故事的開端由一個東北的農村家庭引起，先是以一個農村家庭為視角展開敘事，講述一位名叫王吉祥的東北老人。這位老人早年因為一些原因身患癡呆，是一名癡呆癥患者，育有一女，名叫王慶麗，在故事的前半部分由演員劉陸飾演，而在電影的“如意”部分，則是由王慶麗本人本色出鏡。故事的前半部分交代，王吉祥在早年和妻子離婚后，他的女兒王慶麗便跟隨其妻子一起居住，已經有十年的時間沒有見到自己的女兒。自從他身患癡呆后，生活便基本不能自理，其生活基本上都是由他的兄弟姐妹來輪流照顧，關于其癡呆后的生活狀態，在“吉祥”這一章節中交代得非常詳盡。這其中既包括了王慶祥平時的飲食狀態，喜歡吃包子、愛喝酒都是其飲食狀態的一種表現，同時也對王吉祥的生活狀態進行了細致入微的描述。喜歡看電視、在出門遛彎時嘴里喜歡念叨“文、武、香、貴”的口頭禪，導演也對“文、武、香、貴”這四個字的具體概念進行了解讀。對于王吉祥的生活狀態，導演大鵬用了非常重的筆墨對其進行闡述。在觀看影片的過程中，人們不難發現關于王慶祥的生活狀態。導演運用的鏡頭處理都是非常克制，非常收斂，鏡頭只是起了一個簡單的觀察作用，這對于身處在熒幕和鏡頭之外的觀眾來說也會起到非同尋常的作用。觀眾通過導演這一系列冷靜、克制的鏡頭處理認真仔細地觀察、了解王吉祥的生活狀態，冷靜地旁觀、冷靜地思考，這也是導演大鵬如此安排的用意。

導演在第一部分濃墨重彩的描寫王吉祥這樣一個人物，都是在為后續的故事做鋪墊，王吉祥可以看作是整部影片的一個線索性人物，也是整部電影高潮的一個“導火索”。關于王吉祥的贍養問題就是電影中的一個核心問題，也是亟待解決的一個問題。電影中的王吉祥是中國萬千老人的縮影，晚年孤獨，獨守空巢，他們都面臨一個重要問題，就是到了晚年獨身一人生活之時，子女的親情觀念本就淡薄，還是獨生子女，自己的養老問題應當如何解決。在中國像王吉祥這種面臨同樣問題的老人有很多，導演大鵬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才將這樣一個故事拍攝下來搬上了銀幕，在這里不得不感嘆導演對于生活的觀察力。

影像視角下的戲劇沖突

回到電影本身，王吉祥作為影片的一個線索人物，串聯了整部電影，前半部分著重刻畫了其生活狀態，在對王吉祥的生活狀態描述得差不多的時候，故事內容延伸，王吉祥的女兒王慶麗隨之出現并通過親戚的描述大致了解了父親的生活狀態。這時觀眾不禁會問：王慶麗平時都在做什么？為何對父親的生活狀態如此不了解？通過導演的闡述，觀眾了解了王慶麗在北京工作，從她上次離開這個村子之后已經有十年的時間沒有再回到家中探望自己的父親了。這也直接導致王吉祥的贍養問題由她兄弟姐妹負責解決。在電影的前半部分，通過王吉祥兄弟姐妹的描述觀眾也了解到，王吉祥在沒有患病之前，是家里的“頂梁柱”。這個“頂梁柱”既是對同輩和長輩之間的大家的，同時也是對包括王慶麗這種小輩在內的小家的。王吉祥有著穩定、令人羨慕的工作，同時還有著足夠的收入和物質條件，對兄弟姐妹和妻子、女兒也都非常好，這可能也是兄弟姐妹們在其患病之后悉心照料的一個重要原因。但自打患病之后，生活狀態便急轉直下，自己的生活與贍養也成了一個重要的問題。隨著女兒王慶麗的出現，一切問題也都被擺上桌面。在對王吉祥的生活狀態做過描述之后，大鵬也用幾組簡單的鏡頭交代了王慶麗在回家之后對于王吉祥生活的簡單照顧，隨后電影進入了全片的一個高潮部分“年夜飯”。

這天正值農歷大年三十，包括王慶麗和王吉祥及其兄弟姐妹們在內，全家一起熱熱鬧鬧的在年三十吃團圓飯，然而這頓團圓飯卻吃的并不平靜，王吉祥因為身體原因在席間提前離席，在電視機前看電視。在王吉祥離席之后，一切問題都被其兄弟姐妹擺上臺面，最主要的就是關于王吉祥的贍養問題。每位兄弟姐妹都提出了自己對于王吉祥的贍養問題的解決態度，然而因為觀念的沖突與不合，原本正常的談話與商討漸漸的變了味道，大家不再各抒己見、暢所欲言。坦誠與真摯也漸漸的被隔閡與對立所取代，原本安靜祥和的年夜飯開始變得硝煙四起，每家每戶都在爭取自身的利益，而這一切的矛頭都直接的指向了王吉祥的女兒王慶麗。他們之中有的堅守親情觀念，認為親人終歸是親人，只要大家輪流照顧，王吉祥的贍養問題總能被解決，但有的人卻不管不顧，認為自己在王吉祥的贍養問題上之前已經盡了義務，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再去顧及。“硝煙四起”的年夜飯讓坐在一旁的王慶麗既尷尬又愧疚，尷尬的是自己作為王吉祥的直系親屬不知道應當如何化解這場沖突的談話，因為一切的源頭就是因為自己無法盡到作為女兒對于父親的贍養義務。這也讓坐在一旁的王慶麗失聲痛哭，跪著給諸位長輩進行道歉。電影的吉祥部分隨著這場年夜飯的結束也劃上了句號，隨后電影進入了影片的第二部分如意。

緊扣社會現實的電影主題

《吉祥》采用了近幾年比較流行的偽紀錄片的拍攝形式，而且是較為私人化的影像，是較為傳統的小眾電影。作為一部四十分鐘的短片，《吉祥》在金馬影展放映過，在放映之后，大鵬順勢將關于這部短片的幕后故事經過處理，處理出了《如意》作為影片的后半部分，這便有了《吉祥·如意》這部兩段式的電影的誕生。但整部電影在上下兩個部分卻有著較好的串聯與互通性，以至于觀眾在觀看的過程中不會覺得突兀。互文關系不會顯得影片有割裂的感覺，那么大鵬是如何處理關于這兩部分的內容銜接的？大鵬用了一個非常巧妙的過渡處理——觀眾提問。

在觀看的過程中人們不難發現，《如意》的開場是短片《吉祥》的粉絲見面會，大鵬作為電影的導演與粉絲見面。一位女觀眾問他：“作為一部商業電影的導演，是什么原因讓你產生了拍攝這部短片的動機？”隨后鏡頭對大鵬的臉部進行了特寫，大鵬開始陷入沉思，故事也正式進入了《如意》這一章節的內容，大鵬的處理可謂非常的精明。

《如意》的內容便具體交代了大鵬拍攝這部電影的初衷。原來大鵬的姥姥突發疾病，因為身體的原因入院治療，而大鵬的媽媽正是《吉祥》中的人物王吉祥的妹妹。因為親屬的關系讓大鵬窺視到了王吉祥身上面臨的贍養問題，所以決定將其拍攝成一部短片。《如意》這一部分相較于《吉祥》要更加的寫實，大鵬的姥姥在《如意》的內容呈現中因病去世，全家人最重要的凝聚核心也因此而失去，這才有了《吉祥》中的故事內容，王吉祥的贍養問題也因此被擺上臺面。因為在《如意》中大鵬做了交代，老太太生前最疼愛的孩子就是王吉祥。而在《如意》中，全家人也是因為大鵬要拍這部短片的原因而聚齊，因為大家長的失去，大家也意識到一個問題，老人是一個家的核心凝聚力，老人一旦不在，家與家之間的聯系也就淡了，這從大鵬長輩的描述中便可以看出。在電影的結尾大鵬用了十二年前對于家庭的拍攝視頻作為結尾，視頻中出現了大鵬的姥姥，一家人其樂融融、有說有笑。這也與影片前面的內容中出現的對立與沖突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與對比，這也是大鵬對于短片處理的精明之處。

大鵬拍攝這部電影的核心就是中國人對于家庭觀念的重視以及人們千百年來遵從的孔孟之道，正是因為大鵬看見了中國萬千老人時下面臨的贍養問題，所以才將其搬上了熒幕，從而引起社會的重視。作為一部上下部互文的電影形式，這值得肯定，同時也可以算得上是某種程度的實驗與創新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