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寫意花鳥畫的筆墨初探

賈青重

從元明清一直到現代，小寫意花鳥畫被一代代繪畫者傳承與發展，已有700余年，其代表性的人物有張中、沈周、陳淳等，小寫意花鳥畫以墨禽墨花、沒骨寫生作為主要的表現力，視覺審美特征集假定性、運動性、強化造型性、風格多樣性、光色形交互性于一體。到了20世紀，小寫意花鳥繪畫者既從傳統繪畫中汲取精華，又在不斷接觸西方寫實主義的畫風之中，賦予新時代背景之下傳統花鳥畫新空間，小寫意花鳥畫迎來了新氣象與新面貌，增加了審美快感。一步步發展到今天的小寫意花鳥畫，贏得了現代人的喜愛與認可。

一、小寫意花鳥畫之“筆墨以寫神”

中國畫之中的花鳥畫，是以花鳥、花卉、魚蟲等作為描述對象。花鳥畫畫法包括寫意、工筆、兼工帶筆三種。寫意花鳥，是通過簡練而概括的手法進行對象的繪寫；工筆的花鳥畫是通過濃淡相宜的墨來勾勒所描述的對象，然后再進行深淺相異的分層次著色；兼工帶筆則是介于工筆與寫意之間。小寫意花鳥畫體現的是“筆墨以寫神”，達到“寫心”的境界，形神兼備，獨具韻味。可見，筆墨是小寫意畫中的關鍵元素。通過小寫意花鳥的創作，進一步抒發繪畫者的主觀情感與趣味，同時也塑造出了鮮明的體裁形象，在人意與物趣之上有效銜接，充滿了豐富性，進一步塑造“形似”，最終落腳于“神韻”。

清代畫家新羅山人在花鳥畫中極負盛名，其吸收了諸家所長，小寫意手法兼工帶筆，其畫作大局揮灑簡逸，細節精微細膩。新羅山人觀察事物精微，善于捕捉大自然各類生物中的天趣，也善于捕捉周遭人物的真切與細膩。在其畫作之中，花鳥動人、情趣豐富、形象生動、多姿多彩。新羅山人在畫法上對細節描寫充滿了精微性，同時在筆墨上“枯筆干墨淡彩”，又能做到簡逸生動，尤其是刻畫禽鳥毛羽細致入微，蓬松毫毛一一可現。其寫意花鳥畫作的風格則是工筆結合、率意疏容、清新俊秀、妙趣橫生，因此給后世以積極而深刻的影響。

清末畫家任伯年精通花鳥、人物、山水，是海上畫派最有才華的畫家，他重視繼承傳統，同時還能融匯諸家之長，吸收了西畫之中的速寫以及設色等技法，逐漸形成了個人的新穎生動、風姿多彩的獨特畫風。其花鳥畫以工筆見長，極富于巧趣，構圖新巧、筆墨酣暢，設色淡雅明凈、格調明快清晰。在畫作之中，其運筆用墨放縱簡逸、疏中有密、豐富多變，虛與實相間，濃與淡相宜，畫作富有詩情畫意，同時所流淌的則是清新風韻，可以說其畫作所體現的風格獨樹一幟。由此，任伯年的這一畫法也開辟了花鳥畫的一個新天地，對于近代、現代的繪畫者產生了巨大影響。

張大千的畫作體現的是“萬物皆可躍然于紙上”，形似而神采。可以說，張大千對山水、花卉、禽鳥、走獸等無一不精，無所不能，被稱為20世紀中國畫壇最具傳奇色彩的國畫大師。其揚棄了清末民初所追求的狂放不羈與超逸風氣，在優雅之中追求清逸，既體現了工整明麗，又有粗筆寫意的畫風。張大千的畫作，絕棄風華，筆勢含蓄，精煉于骨，墨意溫和靜怡，古質淡雅，形成了其花鳥畫的風格，即基于傳統，進一步追求自己的風格與方向，從自我的一小步，邁出傳統的一大步。

小寫意花鳥畫的主要內涵則是通過筆墨的精微運用進一步表現花鳥畫作，其筆墨的實力則能彰顯出小寫意花鳥畫的境界。齊白石曾經說過：“王雪濤的小寫意花鳥畫已經超過了我。”王雪濤善于描述大自然中的小生命，呈現出一個豐富多彩和活潑生氣的花鳥世界，其在繪畫之中，基于傳統固有色來融入西洋畫法，進一步彰顯色彩感，從而讓整個畫面增添了不少韻律，而其筆下的花鳥魚蟲刻畫細致入微、栩栩如生、鮮活多姿，引人喜愛，無限情趣躍然紙上。王雪濤繪畫取材非常豐富，而其筆墨縹緲、沉著、兼工帶寫，同時借鑒了西方畫法，從而展現出獨具個人藝術風格的魅力。作為我國最早系統接受學院中西繪畫美術教育的繪畫者之一，王雪濤可以說是我國近代最具影響的小寫意花鳥繪畫者之一，他繼承了優秀的傳統，并不斷突破進取、精巧構思，形似神肖，其筆墨情趣非常飽滿。王雪濤所主張的是“……物我一體，學先人為我所用，不斷創新”，既突破了過于工序之法，做到了中西結合，又在創造上色墨結合，通過顏色來助力墨韻，通過墨的運用來不斷凸顯色彩，營造出整體色彩的對比協調，為畫面增添了無限韻味。

二、小寫意花鳥畫之筆墨探微

隨著時間的推移與時代的發展，一些繪畫者在小寫意花鳥畫創作中進一步對傳統進行改變。比如說霍春陽的《傲霜》，一方面通過對林間花草原生態的描繪，進一步改變傳統的折枝布局；另一方面則是對傳統水墨進行改變，加強對色彩的運用，追求的是不同以往的一種視覺效果。其小寫意花鳥畫凸顯的特點則是簡靜、卓然、神韻，宕出筆墨精妙，同時其所擅長的則是淡墨干筆，既有幽然淡遠，還有簡約疏曠。其作品之中，多改變了傳統的墨畫風格，但是仍然以水墨為主，進一步在疏語淡韻中展現一個生生不息、靜中有動的花鳥世界。自古以來小寫意花鳥畫強調的是超越、簡約的筆墨表現以及一種虛靜的境界，而筆墨之簡約也正是小寫意花鳥畫的特點。從古到今小寫意花鳥畫的繪畫者對傳統的筆墨尤為重視與強調，因為作為中國畫的靈魂，人們能夠通過筆墨進一步感受到落筆之間的樸拙之意。同時，其意念的闡述以及情感的孕育都能夠通過墨的方式進一步展現。筆墨的簡單或者簡約的應用，都使得所繪制的小寫意花鳥畫真正凸顯出一種空靈之感。一幅小寫意花鳥畫之中，淡雅落墨，隨筆而來，正所謂：筆墨隨意境，筆墨隨時代，在時代浪潮的奔涌之下，繪畫者心靈的聲音通過筆墨進行傳神表達。從一幅小寫意花鳥畫中就能看出，作為繪畫者，其個體的靈魂之中是否蘊含著真性情，由此產生一種心性的共鳴，從而懷有一種積極樂觀的坦然之心境來面對生活。小寫意花鳥畫構圖講究的是賓主虛實、開合疊壓以及疏密聚散。除了遵循一定的構圖法則之外，其通過墨花墨禽進一步體現小寫意花鳥畫之神韻意境。可見，畫好一幅小寫意花鳥畫，用墨成為關鍵，以墨塑像、造型，同時也能夠對自然的物象、花鳥的形神進行再現。

用墨來表現物象之神態，從而使得其藝術高度更具神韻氣動，這也正是繪畫者們所追求的一種藝術真實，同時也體現了繪畫者的思維智慧，切實運用筆墨來對所創造的小寫意花鳥畫進行更集中、理想以及概括式的表現。作為藝術的語言，筆墨包含有形象韻味、筆墨精到的表現以及構圖色彩的完美，構成了藝術的完整性，體現了藝術境界。每一幅小寫意花鳥畫實際上都是富有生命力的，要展現其靈動與活力，就在于筆墨的熟練運用。一幅有筆有墨的小寫意花鳥畫，表現出的是物象的內在精神與氣韻。在寥寥幾筆之中，神完意足，韻味無窮。用鐵畫銀鉤來表現物象的力量，其明快雄奇之布局則在筆墨的構圖之中不斷得以彰顯。無論是個性奔放的姿態，還是天籟自鳴之畫境，這些富含有風情雨露的情調，都要從筆墨的技法中一一尋求。墨花墨禽遵循的服務理念就是圍繞其要展現的內容與主題思想進行，從而借助繪畫者的運筆墨之精到不斷凸顯出具有強烈藝術色彩的主題。

中國畫自古以來十分重視筆墨，唐人運筆，而宋人用墨，到元代以后就是變化無窮。小寫意花鳥畫之中精煉地運用筆墨，對客觀物象進行形神兼備的精神表達。其中對筆墨之運用可以說是多姿多彩的，縱觀一代代著名繪畫者的小寫意花鳥畫作，其在筆墨運用上凸顯的是筆力、筆氣與筆韻，一氣貫注，讓筆具有活力，而且從開始動筆到最終落筆，要做到筆筆相連，游刃有余地塑造形象。運筆方法不同，其表現效果也不同，運筆的粗與細、淡與濃等，這些都是為表現現實物象所服務的。運筆的妙處在于通過其運筆是否得當，展現繪物之氣韻。花鳥畫的創造主要利用線來表達物象的寫意，更強調運筆的技巧，要真正通過“形似”達到“神似”這一境界。在筆墨運用之中，進一步達到筆簡意繁、物隨意變，在轉與束的收放自如之中進一步體現意趣。同時，在運筆之中，寫意花鳥畫的運筆，與工筆花鳥畫的運筆有所不同，即要講究的是松活、灑脫、靈便、剛健、生澀、渾融等，要富有變化，從而展現物象生機勃勃的生命力。而作為繪畫者，則是依據物象進一步變化自我的技法，通過深與淺、輕與重、虛與實進一步表達物象，而且要帶有剛氣，能夠一筆三戰，筆斷意連，一氣呵成，所呈現的畫面沒有污穢筆橫、模糊不清，從而體現作者思想的神韻。而在運墨之中，要能夠妙用。墨用得好，則整個畫面富有光澤而滑潤，同時寫意花鳥畫中的淳樸與生動就能凸顯出來。在寫意花鳥畫中，用墨要比運筆更為困難，形似可運筆，而神韻則是用墨。筆與墨相互聯系，達到以墨助筆的最終效果。在寫意花鳥畫之中，就要切實探索筆墨為主題服務以及如何用墨的問題，要通過藝術實踐摸索規律，既要繼承前人之章法，還要不斷創新方式。用墨不能墨守成規，而是能夠通過淋漓盡致的筆墨揮灑，進一步產生空間距離感，意足筆簡，意真形完，形于意中，形意相融，切實讓筆墨的運用有質有量。

一幅具有高度藝術性以及藝術意境的作品，所強調的就是筆墨的意境，只有靈活運用筆墨技巧，才能真正表達繪畫主題，體現繪畫者的藝術風格，而小寫意花鳥畫筆墨運用靈活、濃淡恰到好處等，并非易事，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實踐探索而形成。

小寫意花鳥畫筆墨之灑脫，需現代繪畫者執著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