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ISM-MICMAC的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選擇影響因素研究

嚴 玲， 李政道， 崔英子

(天津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 天津 300384)

建設工程總承包模式不同于傳統的建設模式，是集工程設計、采購和施工等或者工程設計、施工等于一體，具有管理簡單、加快協調、利于設計優化、責權利明晰等優點，是建筑行業未來發展的趨勢所在，其中選擇合適的工程總承包商，是工程總承包項目成敗的關鍵。然而，不同類型的工程總承包項目所面臨的項目特征和風險并不相同，因此業主對于工程總承包商的設計、采購和施工等能力的側重也不相同，例如：石油化工等工藝流程復雜的工程總承包項目，更需要的是設計能力強的工程公司；工程設備和材料出口的工程總承包項目，更需要的是采購能力強的工程公司；而對于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項目，新出臺的《房屋建筑和市政基礎設施項目工程總承包管理辦法》(建辦規[2019]12號)(以下簡稱《管理辦法》)中，僅強調了設計與施工資質同樣重要，沒有明確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時的影響因素及其關系，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項目的發展。

現有研究針對工程總承包商選擇的相關文獻并不多，主要集中在電力、石油、化工等領域，缺少專門針對房屋建筑項目的工程總承包商選擇問題的研究。在研究內容上，定性角度主要分析招投標程序及其評價標準，如張水波等[1]給出工程總承包商的選擇原則與程序，并介紹評標標準；孟憲海等[2]分三階段論述工程總承包項目選擇總承包商的原則與標準；張荷葉[3]運用案例推理的方法討論了選擇承包商流程以及決策系統的框架結構和實現技術；任遠波等[4]引入社會網絡分析法，對公共服務外包承包商選擇的關鍵指標進行識別。定量角度主要是圍繞如何對承包商進行評價的研究，涉及的評價方法有層次分析[5]、灰色關聯分析[6]、集對分析模型[7]、BP(Back Propagation)神經網絡[8]、模糊綜合評價[9]以及上述這些方法的結合等方法[10～12]。

因此，本文的研究目標是厘清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選擇的影響因素及其相互之間的邏輯關系，通過解釋結構模型(Interpretative Structural Modeling，ISM)梳理和識別影響因素中的層級與邏輯關系，并在此基礎上運用MICMAC(Matrices Impacts Croises-Multiplication Appliance Classement)方法，確定影響因素的驅動力和依賴性的大小以及所處的象限。研究成果一方面可以為建立科學的房屋建筑項目工程總承包商選擇的指標體系以及業主選擇合適的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提供理論依據，另一方面可以引導參與工程總承包項目建設的設計單位和施工單位加強和改善自身條件。

1 選擇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識別

本文主要從政策文件、期刊文獻和招標文件三個方面，歸納出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表1)。

表1 識別選擇工程總承包商影響因素的文件

首先，通過北大法寶、中央及地方政府部門網站，搜索和篩選出關于工程總承包企業重要的政策、法規與標準，選取10份政策文件分析確定影響因素。然后，通過中國知網、萬方等論文數據庫，使用“工程總承包商選擇”“工程總承包商評價”等關鍵詞進行搜索，對搜集到的學術文獻，選擇其中8份進行分析，提煉出影響因素。再者，通過中國招標投標網和各地建設工程信息網收集并選取5個實際項目的招標文件，所選取的項目均位于國家批準的工程總承包試點省市，具有代表性。最后，對從三個方面分析確定的影響因素進行合并、剔除和調整，例如：將“財務能力”及“融資能力”合并為“財務與融資能力”，將“項目管理的信息化程度”并入“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運用”等，并將所得到的影響因素集合經由業內專家評定，最終歸納出11項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表2)。

表2 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影響因素

顯然，這些影響因素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并不清晰，因而需要進一步分析確定影響因素之間的邏輯關系。研究表明，解釋結構模型(ISM)能將系統中各因素之間復雜、凌亂的關系分解成清晰、多層級的結構形式，以揭示各因素之間的相互關系和影響機理[13]。因此，本文利用ISM來厘清業主選擇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之間的邏輯關系。

2 影響因素的ISM模型構建

2.1 構建鄰接矩陣

利用ISM的原理，構建11×11的鄰接矩陣，鄰接矩陣中每個元素均表示兩個因素是否有直接影響的關系，若有記為“1”，無記為“0”，記第i行第j列的元素為aij，具體見式(1)。

(1)

為了確定每個元素的得分，本文采用專家訪談的方式。但已有文獻并沒有說明ISM應用采訪專家數量的下限，本文的采訪專家數量只能依據以往使用ISM研究方法成功的研究案例。劉慧等[14]對專家人數的設置進行了論述，對于成功的研究案例，專家人數4或5人的情況都存在。因此，本文邀請了5位專家，其中3位專家來自房地產企業，2位專家來自咨詢企業，請他們對11個影響因素之間的作用關系進行打分，可得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影響因素的鄰接矩陣A：

2.2 可達矩陣的計算

依據布爾矩陣運算規則，當鄰接矩陣A滿足(A+I)K-1≠(A+I)K=(A+I)K+1=M時，則M為可達矩陣。本文利用MATLAB軟件計算出可達矩陣M：

2.3 總承包商選擇影響因素的ISM構建

根據可達矩陣M，確定出各因素可達集R(Si)和先行集Q(Si)，可達集是M中該因素能到達的所有因素集合，如S1的可達集是S1，S3，S4，S7，而先行集是M中能到達該因素的所有因素集合，如S2的先行集是(S2，S5，S9)。共同集C(Si)是可達集與先行集的交集，終止集是可達集等于共同集的所有因素集合，如表3所示。

表3 影響因素劃分

通過這樣的方式找到終止集，屬于該終止集的所有因素為同一層級因素，故選出第1層的因素為S2，S3，S4，S7，S8。然后將上述已劃分的5個因素除去，再重復上述工作，得到第2層的因素包括S1，S5，S6，S10，S11。接著再將這5個因素除去，重復上述工作，可得第3層的因素為S9。據此，對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影響因素進行分層繪圖，在圖中依據鄰接矩陣A繪制出所有直接關系，得到的層級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業主選擇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解釋結構模型

2.4 工程總承包商選擇影響因素的相互關系

直接影響因素是中層影響因素與深層影響因素的體現，即業主受中層與深層影響更深或業主更看重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在影響因素中體現的能力，主要通過直接影響因素進行反映。中層影響因素是較深層的影響因素，它主要通過作用于直接影響因素，繼而影響業主的選擇。深層影響因素是比中層影響因素更深層的影響因素，它主要通過作用中層影響因素和直接影響因素進行體現，深深地影響業主的選擇。

(1)直接影響因素

直接影響因素處于最頂層，包括“投標報價的合理性”“企業的工程經驗與業績”“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企業具有的資質”以及“企業信譽”，這五個影響因素直接影響業主選擇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在我國現行的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項目招投標文件中，這五個影響因素均可通過文件形式具體化直接體現，例如“投標報價的合理性”可對應評標辦法中的商務標，“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可對應評標辦法中的技術標，“企業的工程經驗與業績”“企業具有的資質”和“企業信譽”可對應評標辦法中的資信標。本模型中的直接影響因素與工程實踐吻合，這說明了模型的可靠性。這些影響因素易于被業主方觀察到，業主可以在評標辦法中對這些直接影響因素進行賦權，選擇出符合要求的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

(2)中層影響因素

中層影響因素處于第二層，包括“企業財務與融資能力”“項目負責人的資質”“項目組織機構設置的合理性與管理體系的系統性”“企業的設計與優化設計能力”以及“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的運用”。“企業財務與融資能力”作為國家對企業資質與信譽評價的主要考察部分，因此會直接影響“企業具有的資質”與“企業信譽”。同時，當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企業具有財務與融資能力，在進行投標報價時可以合理讓利，使得投標報價更為合理。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企業的設計與優化設計能力，通過設計方案和后期施工中對設計的優化，影響設計方案的可行性，并且企業工程經驗與業績離不開設計與優化設計能力的支持，故“設計與優化設計能力”直接影響“企業工程經驗與業績”和“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

項目負責人作為控制總承包項目設計、采購和施工等各方面的決策者，擁有良好資質的項目負責人可以增加項目成功的概率，增加企業完成工程的業績，并在過程中提升總承包的經驗，即直接影響“企業的工程業績與資質”。項目組織機構設置的合理性與管理體系的系統性代表建設總承包項目投入的項目團隊進行項目管理具有可靠性與高效性，從而增加方案的可行性，即直接影響“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的運用減少信息不對稱的問題，增強項目信息管理的集成化，運用BIM(Building Information Modeling)技術實現項目模擬，從而增加方案的可行性，即直接影響“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同時，總承包商運用BIM技術以及電算技術也會增強投標報價的合理性，即直接影響“投標報價的合理性”。

(3)深層影響因素

深層影響因素處于第三層，即“企業的施工能力”。這一結果說明，在房屋建筑工程領域內，業主在選擇工程總承包商時最看重的因素是企業的施工能力；同時，企業施工能力也深刻地影響著其他影響因素。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如果施工能力較強，則在項目中會運用具有良好資質的項目負責人，這樣對建設項目組織機構設置的合理性與管理體系的系統性有更好的把控能力，會運用更多的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從而直接影響第二層“項目負責人的資質”“項目組織機構設置的合理性與管理體系的系統性”以及“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的運用”因素。企業信譽和企業資質都是對于企業能力的一種肯定，是企業能力的外在體現，因而“企業的施工能力”直接影響“企業信譽”和“企業資質”。企業的施工能力強，就必然會積累相應的工程經驗，進而取得較好的業績，因而“企業的施工能力”直接影響“企業工程經驗與業績”。

3 MICMAC分析與管理建議

3.1 MICMAC方法

運用ISM方法，已知曉影響因素間的邏輯關系，使用MICMAC方法，計算影響因素的依賴性與驅動力大小[14]，并繪制出象限圖，以便更有針對性地提出相應的建議。象限分為自治簇(第Ⅰ象限)、依賴簇(第Ⅱ象限)、聯系簇(第Ⅲ象限)和獨立簇(第Ⅳ象限)[15]。通常來說，依賴性的大小表示該因素的解決依賴于其它因素解決的程度，依賴性越大意味著越取決于其它因素的解決，而驅動力的大小則表示該因素的解決可以幫助解決其它因素的程度，驅動力越大意味著可以幫助解決越多的其它因素。根據可達矩陣M計算的驅動力和依賴性的大小如表4所示。隨后，據表4結果繪制影響因素象限劃分圖，以驅動力和依賴性的平均值作為分界線，如圖2所示。

表4 各影響因素的驅動力和依賴性數值

圖2 影響因素依賴性-驅動力分類

3.2 MICMAC結果分析

對房屋建筑項目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進行MICMAC分析可以得到以下結論：

(1)第Ⅰ象限因素的共同點是較低的依賴性與較低的驅動力，屬于這象限的影響因素有項目負責人資質S5、項目組織機構設置的合理性與管理體系的系統性S6，但因素S5，S6的驅動力和依賴性的數值非常接近平均值，表示該因素起著承上啟下的作用，處于ISM模型中的中間層。項目負責人、項目組織機構和管理體系都是項目管理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

(2)第Ⅱ象限因素的共同點是較低的依賴性與較高的驅動力，屬于這象限的影響因素有企業財務與融資能力S1、企業的施工能力S9、企業的設計與優化設計能力S10、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的運用S11，在ISM模型中多位于底層，若該象限的因素能夠得到較好解決，將對其他因素的解決產生積極作用，并且這些因素都是能力，不易被觀察到，因而需要重點把控。

(3)第Ⅲ象限因素的共同點是較高的依賴性與較高的驅動力，沒有屬于這象限的影響因素，說明業主選擇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通常不會通過單一作用影響業主選擇，而是通過相互之間的關聯性來增加對業主的影響才最終促成業主選擇。

(4)第Ⅳ象限因素的共同點是較高的依賴性與較低的驅動力，屬于這象限的影響因素有企業的工程經驗與業績S2、企業具有的資質S3、企業的信譽S4、投標報價的合理性S7、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S8，在ISM模型中大多處于最上層，它們需要依賴其它因素的解決而被解決。如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S8受項目組織結構設置的合理性與管理體系的系統性S6、企業的設計與優化設計能力S10、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的運用S11這3個因素的影響。

3.3 管理建議

根據ISM和MICMAC的分析結果可知，房屋建筑項目業主選擇工程總承包商受多個因素共同影響，且各因素間存在著層級邏輯關系，影響因素的地位與作用均不相同，因此為了推動我國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發展，提出以下建議：

(1)對于業主的建議

較之工業項目，房屋建筑項目推行工程總承包模式的最大不同在于項目前期業主需求的不確定性更高，業主要求的模糊程度更高，因此業主對于設計的參與程度較深。業主對于承包商施工圖深化能力和施工能力的要求都有迫切需求。本文的研究結果顯示，房屋建筑項目的業主選擇總承包商，企業的施工能力和設計與設計優化能力都很重要，且企業施工能力并不能對設計與設計優化能力產生影響，但是施工能力具有更為深層次位置，對于其他指標產生直接和間接的影響。因此，業主選擇房屋建筑項目總承包商時，盡管影響業主選擇承包商的因素有11項，但是其中容易被忽略的、需重點關注的內容包括：首先需要將承包人施工能力最為關鍵核心要素，賦予更高的權重。其次關注總承包人的項目管理能力，這一能力的較低依賴性，表明其獨立性，即組織和人是總承包商創新和履約的重要資源和生產要素，只能通過企業內生增長和企業成長來解決。第三，關注承包商信息化技術運用能力，這一能力是施工牽頭型總承包商將設計與施工融合，提高建設方案可施工性的關鍵路徑。

(2)對于設計企業的建議

設計企業按行業大致可以分為工業設計企業和建筑設計企業，建筑設計企業按規模進一步細分，可以分為大型建筑設計企業和中小型建筑設計企業。對于大型建筑設計企業而言，自身資金實力雄厚且同時具備設計和施工能力，因而具備開展工程總承包項目的條件，同時也可以延長產業鏈，開展全過程工程咨詢業務。這類企業在承擔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項目時，要注重加強企業施工能力以及信息技術方面的運用，可采取兼并或收購的方式，但要注意重構企業內部結構，確保設計與施工的有效融合。

但絕大多數的建筑設計企業還是以中小型為主，并不具備大型企業的強大償債能力和抗風險控能力。由于設計企業作為技術密集型、知識密集型企業，技術是其立身之本，因此中小型建筑設計企業在企業轉型方面，應堅持以設計為核心，與其他工程咨詢服務進行有效融合，包括：1)設計與招標、造價融合，為業主提供“帶造價的設計文件”；2)設計與項目管理融合，減少設計變更與二次設計，提升設計效率與設計穩定性；3)設計與運營管理融合，利用價值工程理論對方案優化和深化進行管理。

(3)對于施工企業的建議

對于工業項目而言，工程總承包以設計為主導在實踐領域已經得到證實。但房屋建筑項目不同于工業項目，業主要求較為模糊，難以用設計標準去衡量結果績效，需要注重項目過程控制，因而可能以施工為主導，本文的研究結果證實了這一觀點。首先，要強化信息技術以彌補和改進施工企業設計優化能力的不足。研究結果顯示，施工能力、設計和設計優化能力都很重要，設計和設計優化能力對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有直接作用，但并非唯一影響因素；施工能力配合信息技術與高新技術的運用，也可以實現設計與施工方案的可行性。施工企業成為工程總承包商，要形成具備設計能力的企業需要一定的時間和成本，但是如果通過加強高新信息技術的運用，結合自身具備的施工能力，可以彌補一部分由于設計能力所造成的設計與設計優化能力不足的問題。其次，項目負責人、項目組織機構和管理體系，都是項目管理能力的重要體現。通過MICMAC結果分析可知，兩者都位于第Ⅰ象限，具有承上啟下的作用，是選擇指標體系的基礎，因而施工企業應該加強項目管理能力。同時，施工企業項目管理能力的提高，關鍵是施工企業的思維方式要從施工總承包商快速地轉變成工程總承包商，調整企業內部組織結構，做好投資管控和風險防范，真正發揮出工程總承包模式的優勢。

4 結 語

在我國，工程總承包模式正在被推廣中，但是由于不同類型的工程總承包項目所面臨的項目特征和風險并不一致，因而業主對于工程總承包商的設計、采購和施工等能力的側重也有所不相同。為了探究影響因素的邏輯關系，本文通過文獻分析、專家訪談、ISM、MICMAC等方法，并運用MATLAB軟件，得出“投標報價的合理性”等11個業主選擇房屋建筑工程總承包商的影響因素，并且構建起3層的層級結構圖。通過層級結構圖得到，“投標報價的合理性”等因素是直接影響因素，“企業的財務與融資能力”等是中層影響因素，“企業的施工能力”是根本影響因素，明確因素間的影響機理。本文旨在分析影響因素間的邏輯關系以建立科學的指標體系，研究影響業主選擇的深層次因素以及各影響因素的地位與作用，提出我國房屋建筑項目工程總承包模式的管理建議，后續研究可以通過定量的方法更深入地探索影響因素間內在關系的影響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