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研究生教育中的革新地位

朱昊杰

摘 要： 論文通過文獻和事象研究發現“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較弱”的事實，以及針對中國藝術學科研究生存在的缺乏自身學科立場、知識與實踐的整合能力較弱、研討及寫作時表達困難等問題，系統討論了邏輯素養教育與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之間的補位、本位關系，進而厘清了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的地位與價值。總之，在可能的藝術教育7.0版本中，邏輯素養教育因其重要性、創新性、緊迫性，而占據了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新任務的革新地位。

關鍵詞：邏輯素養教育；藝術研究生教育；藝術教育邏輯學

中圖分類號：G64 文獻標識碼：A

在思考可能中的藝術教育7.0版本（1）的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邏輯素養教育是一個值得探討的“新任務”。針對中國藝術學科研究生中存在著缺乏自身學科立場、知識與實踐的整合能力較弱、研討及寫作時表達困難等問題。同時，鑒于目前藝術教育相關的研究領域中尚未出現邏輯素養教育的研究成果，所以，本文將著力討論“邏輯素養教育的地位”主題，旨在強調業界應關注邏輯素養教育的問題，謀求提升中國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水平。

一、藝術學科研究生問題體現出邏輯素養教育缺失

不可否認，當下中國的藝術學科研究生存在的問題，還不僅僅是身心健康的問題，對于個體的基本素養和修業中的學術研究意識、研究能力弱化等問題都是實際存在的。其中，邏輯素養教育缺失，是導致碩博士生研究素養和研究能力弱化的深層次原因。筆者作為藝術學科研究生，進行修業時，在三個環節中發現了藝術學科研究生存在著邏輯素養缺乏的問題：一是篩選文獻材料的環節，二是參與學術活動觀察各類事象的環節，三是自身嘗試輸出成果及與他人討論成果輸出方法的環節。通過討論發現導致學科研究生缺乏邏輯素養的根本原因是，藝術學科研究生之前及之中的教育環節中，鮮少有針對邏輯素養進行的訓練。

（一）學位論文體現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較弱

在人文社會科學領域內的研究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研究環節是對文獻材料進行搜集、篩選與閱覽，通過分析材料而生成新觀點后，最終輸出新的文獻材料。筆者作為藝術學科研究生發現許多文獻材料在被生成的過程中，就缺乏一套能形成閉環的邏輯架構，從而給后來的研究者在文獻材料篩選工作上帶來諸多不便。于是，為驗證“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較弱”這一命題，設計了一個從學位論文反映邏輯素養的實驗，并應用于藝術學科研究生群體中與之檢測，由此可以發現平素不易發現的問題。

實驗樣本為藝術學2017-2020年碩、博士論文共計50篇，來源于中國知網，采用的是抽樣調查的方式。抽樣方法為，進入中國知網“博碩”專欄，從“學位授予單位導航”中選擇院校，并抽取該院校的藝術學科碩、博士論文1-2篇。被選院校包含“雙一流”高校及其他高校、綜合類高校及藝術類高校，被選碩、博士論文包含藝術學下五個一級學科，每個一級學科中均有10篇，其中博士學位論文2-3篇，學術型碩士、專業型碩士的學位論文7-8篇。

實驗方法為對“研究方向”“論文研究對象”“論文標題”“摘要內容”“結論內容”五個指標的關聯性進行評分，以最終得分結果反映該生的邏輯素養水平。評分方式為，在研究方向、論文標題、論文研究對象、摘要內容、結論內容這五個指標之間兩兩組合，關聯性強計1分；關聯性弱計入0分，共計10分。評價標準如下：僅以各指標在文本中呈現出的表述內容作為依據，不考慮作者、讀者的主觀延伸思考水平，考察各指標是否可以構成對等關系或涵蓋關系，是則算作關聯性強，否則算作關聯性弱。若文本中沒有指出該項指標，或對該項指標的界定不清晰，則該項目相關的分值均按0分計算。考察涵蓋關系的指標：方向/對象，方向/標題，方向/摘要，方向/結論，摘要/結論；考察對等關系的指標：對象/標題，對象/摘要，對象/結論，標題/摘要，標題/結論（圖1）。該實驗僅用于測量文章體現的邏輯架構是否清晰，以此反映文章作者的邏輯素養水平，不代表對文章的結論正誤、貢獻大小等其它方面的評價。

從抽樣調查的結果來看，達到6分及以上的樣本數量占總樣本數量的40.9%，達到9分及以上的樣本數量僅占總樣本數量的18.2%。故，該實驗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驗證“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較弱”的命題。由此，也揭示了一個基本事實和需要：不可忽視對中國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的教育。尤其是有的導師就嚴重地缺乏邏輯素養，包括邏輯學知識、邏輯理性能力、邏輯運用能力等內容，這也是在整體上強調提升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水平的切入點和途徑。

（二）邏輯素養較弱源于邏輯素養教育的缺失

對“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較弱”這一問題，筆者曾與藝術學科畢業生、在讀博士研究生就其碩士研究生階段的培養方式進行過訪談討論，訪談對象均來自于北京市的高校，包含藝術類院校及綜合類院校的相關學院。同時，筆者也在各類學術活動中對藝術學科中各門類的研究生進行過觀察，并對修業環節進行過具有針對性的考察和討論。總而言之，從調查中發現：一個藝術類研究生的邏輯素養有可能成為入學前的考察指標，但邏輯素養教育卻很少進入教學環節當中。

首先，專業藝術類院校的研究生在讀期間缺失有計劃的專項訓練。多名藝術類畢業生都提到其在校學習時，針對選定研究方向、撰寫畢業論文等方面的教學，屬于“授之以魚”而非“授之以漁”；一名藝術類在讀博士研究生評價其現在所接受的關于思維能力、表達能力的訓練時，提及其過往的學業中沒有接受過這一類型的教育。由此可見，藝術類院校對于研究生的培養過程中，存在著邏輯素養教育缺失的情況。

其次，綜合類院校藝術相關學院的研究生教學中沒有匹配教育。一是，在選題及開題的環節中，某高校內存在多屆“換湯不換藥”的現象。盡管不排除研究生想要對其研究領域進行補充研究的這種可能，但確實也存在著研究生照搬范例中的方法，而不進行深入思考及拓展工作的問題，究其原因，仍然是由于在教育環節中只停留于“授之以魚”。二是，存在著研究生的應試能力與邏輯素養能力不匹配的問題。盡管應試技巧中對于邏輯素養有一定的要求，但許多考試、面試已然形成答題范式，無法完全真實地體現一個人的邏輯素養水平。甚至會出現學生應試能力極強，導致教育者錯誤估計研究生的邏輯素養水平，故沒有匹配適合的教育方案的情況。

與此同時，在藝術研究生教育者群體中也存在著缺乏“要進行邏輯素養教育”這一意識的情況。這些現象與近年來各類藝術學科學術會議中“藝術教育不只是門類藝術的技法教育”的呼聲相應，側面反映出了當下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的邏輯素養教育的缺失。比如：不清楚藝術學理論與美術學是彼此平行的一級學科，在音樂與舞蹈學中，音樂學是二級學科這樣的學科邏輯認識。

綜上所述，邏輯素養教育的缺失，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不僅是一個可以被確定的問題，還是一個應該及早注重和切實解決的問題。

二、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學科教育諸問題中的特殊性

從藝術學科教育整體地看，作為補位的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當中具有特殊性。“邏輯素養”本身不屬于藝術本體的范圍內，故在藝術教育中，邏輯素養教育與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是補位與本位的關系，本文將討論的范圍限定在藝術學科研究生的教育之中，是因為針對不同學段進行藝術教育的最終目標不同，而藝術研究生階段的教育最需要關注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本位中的諸多問題還沒有解決的時候，去討論一個關于邏輯素養教育的補位問題，是因為邏輯素養教育的作用使得它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具有一定的特殊性，這種特殊性分別體現在重要性、創新性、緊迫性這三個方面。正是這種特殊性，讓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研究生教育中占據了一個重要的革新地位。

（一）邏輯素養教育作為補位的原因

在說明定位之前，首先要說明的是名稱界定問題。之所以稱為“邏輯素養教育”而不是“邏輯教育”，是為了與邏輯教育中的其它環節區分開。例如，邏輯知識教育，需要對數理邏輯、形式邏輯等內容進行教學，而邏輯素養教育，則需要在自身學科的教學中訓練學生去利用邏輯這一工具。對于藝術學科研究生而言，掌握邏輯學知識體系不是必要的，但掌握一套具有邏輯素養的學術方法是必要的。同時，不命名為“學術方法教育”是因為學術方法并非一成不變，它會受研究生的研究方向、研究目標、研究條件等因素影響而改變。所以，最終還是要把關注點落回能生成學術方法的個人邏輯素養上。將“邏輯素養教育”定位為“補位”有兩個基本原因。

其一，理解邏輯相關的內容不直接屬于藝術知識體系。藝術知識、藝術技能、藝術鑒賞能力等的教育問題，都屬于藝術教育本位的問題，至于存在于藝術本體之外的“邏輯素養”在藝術教育中，只能作為補位存在。需要聲明的是，補位并不等于次要，在藝術教育學科的立場里，藝術本體視角中的本位、補位是同樣重要的，缺少本位則失藝術教育之“藝術”內涵，缺少補位則失藝術教育之“教育”價值。

其二，認知邏輯素養教育被劃定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內容中的作用。在整個藝術教育的環境當中，研究生教育與其它學段的藝術文化教育的目標有根本的不同，例如，對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生實行藝術文化教育活動，目標在于拓寬學生認識自身及認知人類文化的視野——文化系統中的藝術文化；對藝術學科研究生實行的藝術專深教育活動，除了要對其藝術知識與技能進行專深教學以外，還要使其意識到自己也是以自身原創性成果來建設藝術學科的一份子，并要求其具有相應的學科建設能力與貢獻行為。

綜上所述，邏輯素養教育與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是一個補位與本位的關系，清晰地理解彼此的結構關系，有助于更好地認識和切實加強藝術學科研究生的邏輯素養教育。

（二）邏輯素養教育的特殊性定義了其革新地位

研究認為邏輯素養教育作為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補位價值，具有重要性、創新性和緊迫性這三大特殊性地位意義。

其一，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始終具有重要性。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根本目標是要專門為藝術學科的發展培養出具有學科建設能力的人才。藝術學科的建設，既不能缺少添磚加瓦的人才，也不能缺少規劃建造屋梁的人才，至少，不能培養毀棄學科的“掘墓人”[1]14-21。由于科學、政治等因素會隨時代而變化，從而影響到藝術學科的發展，所以規劃建造學科屋梁的人才必須具有高水平的邏輯素養，邏輯素養教育的作用就在于此。由此可見，邏輯素養教育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任何一個階段都處于一個重要地位。

其二，邏輯素養教育在目前的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具有創新性。當下的藝術教育中，確實存在大量的本位問題尚未被發現或解決，但可以從兩個層面看出，作為補位的邏輯素養教育與諸多本位問題相比具有創新之處。從現實層面上來說，發現和關注到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過程中的邏輯素養教育缺失的情況本身，就已經是具有創新性的認識。但這種創新并不是指過去沒有人進行過任何相關工作，而是指這方面相關的工作沒有被合理地重視和規范化地闡釋。例如，筆者作為跨學科研究者，接觸藝術學科時查閱了大量的資料，其中有一些當作工具書在使用，僅僅只是用于學術方法、藝術知識的查詢，后來才意識到書籍內容本身就具有引導藝術學科研究生對自身、對學科進行有邏輯地建構的功能[2]，但書籍本身沒有在培養邏輯素養這一方面來點明其意圖。再例如，雖然參與我們訪談的幾位研究生表現出了較高的邏輯素養，但這來源于他們在學習過程或有意識、或無意識地習得了某種方法，根據談話內容來看，他們并不是通過教育者的引導而專門對此進行過訓練。更何況確實存在著教育者只將關注點放在藝術技能的培養上、研究生不一定具有自己提升邏輯素養的意識、研究生具有該意識而沒有足夠的洞察能力等諸多問題，這些均不利于藝術學科研究生邏輯素養的培養。從學理層面上來說，針對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相關的研究中，不乏指出研究生存在各種問題的研究，但目前沒有針對邏輯素養這一項目提出的研究訴求，故它具有創新性。

其三，邏輯素養教育在目前的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具有緊迫性。自2011年“藝術學”升為獨立的學科門類以來，已經暴露了許多在學科建設上出現的問題。[3]13-21比如，存在學科培養和專業選題的非專業性突出問題。盡管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不可能是單一的，但“邏輯素養教育缺失”一定是其中的原因之一。為了解決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中秩序亂象延續，也為了防止如今的藝術學科研究生帶著缺乏邏輯素養的認知去繼續進行影響學科發展的建設活動，邏輯素養教育刻不容緩，具有緊迫性。

結 語

綜上所述，邏輯素養教育作為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補位，具有特殊性功能與地位。這種特殊性在于將藝術教育相關工作者的關注點，從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本位上，引入到同時關注本位與作為補位的邏輯素養教育上，具有一個“革”的意義。結合前文，其在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的任務中，也滿足 “新”這一要求。總之，在探索可能存在的藝術教育7.0版本中，邏輯素養教育因其重要性、創新性、緊迫性，而占據了藝術學科研究生教育新任務的革新地位。

注釋：

（1）所謂“藝術教育7.0版本”，是喻示應當不斷探究中國藝術教育的更新性晉級的版本，拒絕保守性藝術教育的持續行為。參見梁玖《學科立場中的藝術教育概念》，《藝術教育》2020年第9期第13-21頁。

參考文獻：

[1]梁玖.當代中國學科制度下藝理學的三大認識問題[J].藝術學研究，2019（02）.

[2]張道一.藝術學科研究生應用手冊[M].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4.

[3]梁玖.學科立場中的藝術教育概念[J].藝術教育，2020（09）.

（責任編輯：萬書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