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文科背景下解讀焦仲卿

肖穎超 余金鳳

新文科背景下，學科交叉融合。新文科建設涵蓋人文社會科學領域內多個學科的交叉、融合、滲透和拓展，也可以是人文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交叉融合形成的文理交叉、文醫交叉、文工交叉等新興領域。詩歌《孔雀東南飛》先后被語文、大學語文等教材收錄，足見此文的魅力。但是，學界對《孔雀東南飛》男主人公焦仲卿性格的認識眾說紛紜。文章通過對《孔雀東南飛》的多學科解讀，對男主人公焦仲卿進行重新定位。

一、古代漢語：從“新婦”的解釋看焦仲卿

“新婦”一詞在詩歌《孔雀東南飛》中重復次數最多，共出現10次。其中第一次出現位置和時機最為重要，是體現焦仲卿性格的關鍵。

焦仲卿聽了劉蘭芝的控訴后，與他母親進行了兩個回合的對話，“府吏默無聲，再拜還入戶，舉言謂新婦，哽咽不能語”，這是《孔雀東南飛》中第一次出現“新婦”一詞之處。

“新”（xīn）一指“剛有的，剛經驗到的;初始的，沒有用過的”，與“舊”“老”相對，相關詞語有“新生、新鮮、新奇、新貴、新綠、新星、新秀、新聞、新陳代謝”等;二指性質變得更好，與“舊”相對，相關詞語有“改過自新、推陳出新”等;三指“不久以前、剛才”，相關詞語有“新近”;四是表示一種有異于舊質的狀態和性質，相關詞語有“新時代、新社會、新觀念、新思維”等;五指稱結婚時的人或物，相關詞語有“新娘、新郎、新房”;六指中國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簡稱;七指姓。

“婦”（fù）一指已婚的女子，如“婦人、少婦”等;二指妻，與“夫”相對，如“夫婦”等;三指兒媳，如“婦姑”等;四泛指女性，如“婦女、婦孺”等。

“婦初到者曰新婦”，這是新婦的原始意義。漢代逐漸用“新婦”來稱呼兒媳。久而久之，“新婦”成了兒媳的呼謂，吳語、客家話、福州話、潮州話、萍鄉話、廣豐話等方言對這一稱謂的使用保留至今。

綜合以上論述可以發現，以上解釋與詩歌意境不相符合，而將其解釋為“離婚了的女人”則詩意頓出。

“新婦”這一詞語第一次出現時，“府吏默無聲，再拜還入戶”，焦仲卿的母親已經寫好了休書，焦仲卿到劉蘭芝面前遞交休書，劉蘭芝即為新婦?！拔易圆或屒?，逼迫有阿母”，此時的焦仲卿推卸責任，性格懦弱，一副同是受害人樣子，還夸夸其談，“不久當歸還，還必相迎取”，并給劉蘭芝加上一副“枷鎖”，“以此下心意，慎勿違吾語”，送別時又加上第二副“枷鎖”，“不久當還歸，誓天不相負”，對別人要求多，而對自己卻不做要求。

二、歷史學：從“吾今且報府”看焦仲卿

《孔雀東南飛》的開頭劉蘭芝對焦仲卿說“相見常日稀”，焦仲卿送劉蘭芝回娘家時說“卿但暫還家，吾今且報府”，后面又言“誓不相隔卿，且暫還家去;吾今且赴府”，“府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面對家庭巨變后，焦仲卿還是一直不在家。下面從歷史學視角考察東漢末年歷史，以期發現其中原因。

東漢末年，外戚勢力與宦官橫行朝堂，朝政日益衰敗。漢靈帝即位后，沉迷于酒色，重用宦官，終于在中平元年（184年）爆發了震驚朝野的黃巾之亂。東漢名存實亡，直至三國時代的到來。

曹操在一首題名《蒿里行》的詩中描寫了當時中原一帶的悲慘景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

從東漢末年到魏蜀吳三國時期，再到兩晉南北朝，這是中國歷史上門閥制度極其鼎盛的時期。東漢末年，朝政腐敗，寒門貧家子弟晉升通道斷絕，只能另尋出路。

下面舉例說明中下層人士的奮斗歷程。公孫瓚，遼西郡令支縣人士，盡管他生于累世為郡守的家族，卻因其母地位卑賤，未能得到家族重視，只能出任郡門下書佐，主要負責起草和抄寫文書。東漢年間的文職小吏想要升職，基本只有一條路可走，即借著每年推舉孝廉的名額晉升為官。然而遼西郡人口只有八萬人，每兩年才能舉薦一人，出身低賤的公孫瓚想要晉升，可謂難上加難。不過公孫瓚并沒有因此喪失斗志，任職期間，他兢兢業業，展現自我價值，希望能受到太守的重視。侯太守見公孫瓚能力、長相、聲線都挺不錯，似乎是個可塑之才，便把女兒許配給他，并資助公孫瓚前往侯氏山拜師名士盧植，希望他能借此機會拓展人脈，與富有權勢之人結上關系?？陕曂@赫的權貴們哪里看得上出身低賤的公孫瓚，未能結識權貴的公孫瓚回到家鄉依舊只是一個小吏。幾年以后，恰巧郡太守劉其犯法，被朝廷責令流放到目南郡（今越南廣治?。珜O瓚便偽裝成太守的侍從，護送劉太守南下。一路上可謂九死一生，公孫瓚全力展現自己的勇敢和忠毅。他這種悍不畏死的忠誠被有心人看在眼里，于是公孫瓚被舉為孝廉，由小吏變為官，出任遼東屬國長吏，負責防御外敵事宜。

作為一名文職官員，焦仲卿要想升職、出人頭地，他不能像九死一生的公孫瓚，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上司面前不斷表現自己，這就可以解釋“吾今且赴府”。

三、美術：留白藝術手法反襯焦仲卿

“留白”一詞指書畫藝術創作中，為使整部作品畫面、章法更為協調精美而有意留下相應的空白，留有想象的空間。恰如其分的留白能帶來無窮意味，令人心馳神往，起到“此處無物勝有物”的藝術效果，因而在國畫創作中得到充分運用。

（一）焦仲卿和劉蘭芝是如何認識結婚的

《孔雀東南飛》中并未對焦仲卿和劉蘭芝如何相識、結婚進行記敘，但仍可從一些細節尋見線索。

東家有賢女，自名秦羅敷，可憐體無比，阿母為汝求。便可速遣之，遣去慎莫留！

東家有賢女，窈窕艷城郭，阿母為汝求，便復在旦夕。

這兩處細節很有意思，焦母好像時時刻刻帶一副撲克牌，牌面就是一個個美女。筆者認為，當初應該是焦母給了焦仲卿一張撲克牌，牌面是劉蘭芝，正好焦仲卿喜歡，于是二人成親。

（二）為什么那么多人喜歡劉蘭芝

還家十余日，縣令遣媒來。

媒人去數日，尋遣丞請還。

劉蘭芝離婚后，依然有人追求，還是官二代。仔細翻閱歷史，發現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

劉蘭芝禮節到位也是其受到他人喜愛的緣由之一。

府君得聞之，心中大歡喜。視歷復開書，便利此月內，六合正相應。良吉三十日，今已二十七，卿可去成婚。交語速裝束，絡繹如浮云。青雀白鵠舫，四角龍子幡，婀娜隨風轉。金車玉作輪，躑躅青驄馬，流蘇金鏤鞍。赍錢三百萬，皆用青絲穿。雜彩三百匹，交廣市鮭珍。從人四五百，郁郁登郡門。

古代婚姻禮儀，指從議婚至完婚過程中的六種禮節，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這一娶親程式，周代即已確立，最早見于《禮記·昏義》。

經過六禮，婚姻關系正式成立。如此復雜漫長的過程，都是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從中牽引，男女姻緣要經過媒人的物色，經過生辰八字批合吉兇，從而定下姻緣，共度一生。

劉蘭芝再婚時，太守府按照周代禮儀迎娶，未曾輕視她，可見“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誦詩書”的劉蘭芝在當地非常出名，才藝雙絕。

（三）離婚后焦仲卿在干什么

劉蘭芝回家后，縣令和太守來提親。而焦仲卿呢，還是在府吏職位上默默無聞。之前焦母對劉蘭芝百般刁難，各種不滿意，還逼兒子休了她去娶美女秦羅敷，怎么現在焦仲卿反而沒了動靜？

焦仲卿是一個小府吏，無錢無權，序言“廬江府小吏焦仲卿”，一個“小吏”體現了時人對焦仲卿的鄙視。當然，在焦母的眼中，“汝是大家子，仕宦于臺閣”。

劉蘭芝離婚后還有官二代追求，而焦仲卿最有可能是追求秦羅敷失敗。這是一個鮮明的對比。當初焦母要求他另娶之時他反駁幾句，母親勃然大怒，他立馬唯唯諾諾。這在封建社會，實屬平常，因為古人遵循孝文化。焦仲卿不敢違背母親，最終休了劉蘭芝，也不敢違背母親的意愿不娶秦羅敷，但他被秦羅敷拒絕了。

在與劉蘭芝分開的這段時間里，焦仲卿神龍見首不見尾，之前發誓，“不久當歸還”，這個“不久”真是太久了。這么長一段時間焦仲卿都不曾露面，一聽說劉蘭芝要再婚，馬上請假跑過來，“府吏聞此變，因求假暫歸”，只能說他沒有把劉蘭芝放在心上。

要么不見面，要么一見面各種挖苦劉蘭芝，根本不關心劉蘭芝這一段時間是怎么度過的。“賀卿得高遷！磐石方且厚，可以卒千年;蒲葦一時紉，便作旦夕間。卿當日勝貴，吾獨向黃泉！”

這就是一個母親面前的乖乖兒，不敢反對母親，但是在劉蘭芝的面前，不問青紅皂白，理直氣壯，道德綁架。

四、結語

《孔雀東南飛》歷經千年仍然魅力四射。學界對焦仲卿這一人物的性格一直眾說紛紜，通過新文科各個學科交叉新視角重新審視焦仲卿，的確能夠得出一些不一樣的認識。

【基金項目】武漢市社會科學界聯合會2021年課題（編號：WHSKL2021153）。

參考文獻：

[1]教育部.《新文科建設宣言》正式發布[EB/OL].新聞中心，2020-11-03.https：//news.eol.cn/yaowen/202011/t20201103_2029763.shtml.

（作者單位 1.湖北幼兒師范高等?？茖W校;2.湖北省武漢市光谷第七小學）